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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道：“劍術精絕，天下人誰不知曉？但我和小松大人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只是請問桂君，若不改弦更張，除了叫薩摩一千五百壯士和心懷大義的公卿一齊化為，並累及天皇陛下，於回天大業，到底有何好處？若重蹈之覆轍，請問還有誰來‘倒幕”誰來‘尊王’？桂君一時快心，卻陷皇統於萬劫不複之境地，到底是賢是愚？是忠是奸？”

  經過激烈的爭吵，最後，雙方達成了新的妥協。

  說好：繼續向朝廷“請辭”，朝廷則一再予以“慰留”——這些其實都是障眼法，關鍵是要利用你來我往的這幾天寶貴的時間，完成重大行動的準備工作。

  最終同意新的“妥協”方案，並不是和兩個，真的被的暗殺恐嚇嚇住了。這個時代，到處呐喊、奔走的，大多數確有隨時被人亂刀砍死或者切腹自盡的自覺，“貪生怕死”的，還真不大好意思出來混。

  考慮的是，如果任由朝廷裡的倒幕派全軍覆滅——幕府接下來甚至還有另立新帝的可能，那樣，日本境內，再無可以製約幕府勢力的力量，就算暫時能夠置身事外，時間稍長，幕府的注意力必轉向薩摩，薩摩孤軍應對，禍福難料。

  次日，再次上書，請辭乾門守衛之職；朝廷再次溫言慰留，“所請應無庸議”。暗地裡。各方相關準備工作都在密鑼緊鼓地進行著。

  幕府那邊。雖然並不確定的“請辭”。是否出於真心實意，但幾個主事的都認為對手“陣腳已亂”。更是興奮，磨拳搽掌，準備“”。

  向暗示，如果第三次請辭還不獲準，就自行撤離乾門。松平容保大喜，在紫雲山裡，遙望皇宮。盼著薩摩藩趕快第三次上書。

  果真第三次上書，朝廷也意料中地第三次予以慰留。

  派人給送來口信，第二天交接乾門防務。

  在這兒補充兩句。日本的皇宮，狹義上的叫做“禦所”——天皇居住的地方；廣義上的則叫“禦苑”。“禦苑”的范圍比“禦所”要大得多，除了天皇居住的“禦所”外，還包括公卿們的府邸和朝廷的。“禦所”和“禦苑”的關系，大致相當於中國的紫禁城和皇城。

  “乾門”並不是“禦所”的大門，而是和“”中的“蛤禦門”一樣，是“禦苑”的入口之一。

  高興得覺都睡不好了。

  他確實沒辦法睡好覺了——當天夜裡，“禦所”燃起大火。

  火頭是從“禦車寄”燒起來的。所謂“禦車寄”。就是天皇出門時的停車坪，只是這個停車坪不是完全露天的。而是有一個用檜樹皮鋪成的屋頂。據說，“禦車寄”屋頂選用的檜樹皮，都有七十年以上的樹齡。但不管這些樹皮芳齡幾何，都算是最好的燃料，於是火頭一起，便。

  “禦車寄”距守衛的蛤禦門很近，守蛤禦門的會津藩兵動作倒是不慢，趕忙衝過來滅火。但“禦車寄”的火頭還沒有控制住，第二個火頭又燒起來了。

  這次是在離“禦車寄”不遠的“諸大夫間”。

  “禦車寄”其實是一個大門，除了天皇出門的時候用，朝臣們入宮的時候也用。過了“禦車寄”，就是“諸大夫間”——這是朝臣們上朝前等待休憩之所。

  “諸大夫間”用隔扇分隔成三個房間——“虎間”、“鶴間”、“櫻間”，每個房間的隔扇上，都有以房間名字為主題的繪畫，皆為江戶畫師的作品。比如“虎間”，畫的就是各種姿態的老虎。

  現在，這些精美的繪畫和整個“諸大夫間”一起卷入熊熊烈火。

  兵往來奔跑，大呼小叫，手忙腳亂。

  這只是一個開始。

  “禦車寄”算是“禦所”的西門之一，由西而東，“諸大夫間”之後，月華門、清涼殿、承明門，火頭一個接著一個燒了起來，終於，輪到了居“禦所”之中的。

  是正殿，相當於紫禁城的太和殿。

  京都“禦所”的建築，用料以木為主，其木料佔總建築材料的比例，比中國的宮廷更高，連前的台階，都是木頭做的。一旦火起，就是放到，也不是輕易可以撲滅。十九世紀中葉可憐的消防能力，對這種連續的、詭異的、大面積的火勢，更加無能為力。

  火勢由繼續向東，將春興殿卷入烈焰後，掉頭向北。小禦所、禦學問所起火後，常禦殿也燒了起來。

  常禦殿是天皇平日起居之地。“禦所”之外，剛剛趕到的披頭散發，看著無邊無際的衝天烈焰，魂飛魄散：不曉得天皇陛下的玉體可有恙否？

  常禦殿之後，火勢繼續北向，“禦所”北端的皇后常禦殿——皇后平日起居之所，若宮禦殿——皇子起居之所，姬宮禦殿——皇女起居之所，紛紛燃起大火。

  至此，整個“禦所”，變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火盆，烈焰燭天，照徹了整個京都的夜空，甚至在大阪都能看得見。

  兵也加入了救火的行列，但火勢蔓延開來之後，薩摩藩兵也好，兵也好，都只能夠眼睜睜看著，基本上什麽也做不了。

  幾千名士兵焦頭爛額地忙亂了許久，還沒有接應到任何一個宮內的重要人物，包括天皇陛下。逃出來的，都是普通的宮女雜役。抓住他們訊問宮內情形、天皇安危，一概懵懂。下令，宮內逃出來的，全部扣押起來，一個不能放走。

  站在身邊的，火光映照之下，臉色陰沉得好像馬上就要下暴雨了——咳咳，果真能下一場暴雨，澆熄這場大火就好了。

  在歷史上，京都“禦所”先後被焚七次，現在的這個正在熊熊燃燒的“禦所”，主體建築其實是剛剛掛掉的建造的——這才多久啊，就第八次了！

  而且，沒有哪一次火災，火勢如此迅速、如此猛烈、如此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