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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文冤種女配不伺候了!》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打臉啪啪啪,孟家倒大霉!◎

  完全不知即將到來的一場暴風雨, 茹邈全身心都放在了做菜上。

  在茹邈將清如開水的高湯澆到那雕好的白菜心上的瞬間,整個蘇家響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驚呼。

  蘇月娟和蘇國濤雖然知道開水白菜這道菜,卻是從沒見過, 王春孫曲剛也不必說,連所需食材都沒有完整地處理過,甚至不知道需要瑤柱, 孫姨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即瞪圓了眼珠子, 結結巴巴,家鄉話都飆了出來。

  “俺滴娘來, 這白菜怎恁好看還能開花來!”

  “原來這就.就,就是開水白菜。”蘇月娟從小就聽她媽媽講過川菜至巔開水白菜是一道將極簡與極繁完美融合、化至歸境的大師菜,卻沒有想到看起來會是如此清雅美妙。

  濃香清澈的湯水泡著蓮花般的白菜心,一星油花也不見, 舀一杓湯水放進嘴裡,極其濃厚的湯味兒瞬間席卷了所有味蕾,異常鮮香但不失清爽,醇雅柔美,不油不膩, 從未品嘗過如此高級美味的菜肴珍饈,蘇國濤和蘇月娟都驚呆了下巴。

  “這菜真是.”蘇國濤頓了幾秒, “真是讓我開了眼界啊。”

  用來招待杜老真是太好不過!
  如果說蘇國濤之前還只是把茹邈當做一個出乎他意料之外、擁有優秀廚藝的專業廚師,那麽現在在他眼裡就不僅僅只是一個廚師。

  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頂級廚藝以及完全不亞於他那群左膀右臂的情商, 處事也總是波瀾不驚,這小姑娘以後——

  絕非等閑之輩!

  也許她那個曾經是專業廚師的姥爺就不是什麽一般人。

  “很好。”

  蘇國濤再三點頭。

  “真的很好。”

  蘇國濤給蘇月娟一個眼神, 蘇月娟便將今日酬勞的一半給了王春和孫曲剛, 剩下的酬勞與明天的一起給, 並囑咐他們明天早上六點以前便要過來,然後會有司機帶他們去正式宴請貴客的地方。

  囑咐完該囑咐的事情,蘇月娟便讓兩人離開了,至於其他菜該點評的地方在開水白菜上桌前就已經說得一清二楚,茹邈也與他們溝通完了需要改進的地方。

  茹邈則被留下。

  蘇國濤咳嗽了一聲,問:“小姑娘,我聽說你之前想開餐館?”

  “嗯,是的,我前兩天去工商局辦理營業執照,但是沒有辦下來。”茹邈沒有隱瞞。

  “你是想開川菜館子?”

  “那倒不是,主要還是以咱們這邊的口味為主,會加幾道改良菜品或者融合菜品。”茹邈說完,頓了下又道:“餐館地址在和平北街331號,幾天前我已經把鍋碗瓢盆和桌椅都置辦好了,只等證件一下來,就可以開業了。”

  蘇月娟不禁皺眉:“你怎麽先把地方都租好了啊?這些東西得花不少錢吧!”

  “的確是花了不少錢,現在積蓄也快沒了,但是.破釜沉舟嘛,勇氣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也怕越猶豫越沒有勇氣。”

  茹邈笑得真誠,隱隱透出幾分靦腆。

  蘇月娟本來是想勸她別乾的,看著她這模樣卻是說不出口了,無奈又心軟地看著她爸。

  蘇國濤也有些驚訝,這個小姑娘是真的越來越出乎她意料了,如果是個男人,步入仕途.
  前途完全是不可限量。

  再想到自己那個糟心女婿宋大明,蘇國濤感覺簡直沒眼看。

  “你是什麽學歷?”蘇國濤突然道。

  “我是高中學歷,今年參加了高考,暫時還沒有下結果。”茹邈如實回答。

  “那你成績想必不錯吧?”蘇月娟沒忍住插了句。

  “還好.還好。”

  茹邈很謙虛,但凡是考試她沒有下過第一名,所以茹文芳一直拿她當眼中釘肉中刺。

  蘇國濤略沉思了片刻,道:“小姑娘,這個敬業執照呢我沒法給你打包票,不過我會好好考慮,你一個小姑娘出來也不容易,一個星期內我給你答覆,你看怎麽樣?”

  “謝謝,謝謝您!”

  茹邈要的就是這麽句話,雖說沒有打包票,可這個時候關於個體經濟就沒有能打包票的事情,這已經算是給她塞了定心丸了。

  “那沒什麽事兒了,你回去吧,明天早上按時過來。”蘇國濤說。

  “好的。”

  茹邈笑著告了別,然後離開了蘇家。

  她沒有發現,在她消失在這條街之後,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某間店鋪裡走了出來。

  餐館裡並沒有床,所有桌子都被擦得乾乾淨淨,茹邈這些天一直都是把桌子拚起來,先在上面鋪上一層塑料布,再鋪上一層床單。

  她完全不嫌棄睡這硌死人的“硬板床”,再難睡也比上輩子在電療院幸福太多,至少沒有人再拿著鐵簽插她的手指,也沒人對她注射各種她叫不上名的藥劑,更沒有人一邊說著為她好,一邊對她進行各種折磨。

  又忍不住回想起上輩子,茹邈原本平靜的面色多了幾分森然,可很快,那些情緒便被她埋實。

  除了床單,茹邈隻帶了兩套換洗衣服,加上在鎮上新買的這套舊衣服,一共是三套,茹邈將身上這套在鎮上賣的的衣服換掉,趁著天色還亮堂,趕緊洗乾淨了,晾在現拉的一條繩子上。

  這樣明天就能穿著乾乾淨淨的城裡衣服去。

  她看得出蘇鎮長他們要宴請的貴客肯定不是一般人,她雖然只是個廚師,也還是盡力收拾好自己比較好。

  一夜無夢。

  睡得很好的茹邈在天色還沒亮的時候便爬了起來,洗漱好,把頭髮扎成一隻粗粗的低位置麻花辮,利索又漂亮。

  等她到了蘇家,時間才剛五點半。

  王春和孫曲剛很快也到了,今天是頓很重要的宴席,沒有人敢不重視。

  蘇月娟也起得早,她見幾人到得那麽快,乾脆讓司機也不必等到六點再出發,直接就走。

  這不是茹邈第一次坐小汽車,卻是王春孫曲剛第一次坐。

  兩人激動又驚奇,想四處看看小汽車的內部長什麽樣子又不敢,隻好往外瞟,看見風景飛快地往後退,忍不住小聲地和對方聊了起來。

  “我的老天爺,這汽車就是快啊,比公交車還快呢。”

  “比公交車舒服,公交車顛屁股,這個一點也不顛”

  “沒想到這輩子我還能坐上小汽車。”

  “我也沒想到。”

  “.”

  全程茹邈都沒有說話,反而引起了坐在前面的蘇月娟的注意,她看著後視鏡裡映出來的茹邈的臉,心裡忍不住越來越稱奇。

  這小姑娘,要是能把這周身的冷靜氣質給她家那個混世魔王分點就好了。

  很快,汽車就開到了蘇月娟以前的家——蘇鎮長現在單獨住著的地方,不是二層小洋樓,是個帶著院子的平房,周圍住著的也都是鎮上一些老領導,相當於另一種形式的家屬大院。

  接風宴安排在這裡再合適不過,既符合杜老的要求不鋪張,又很得體。

  蘇月娟到的時候,蘇鎮長也起了床,在再三囑咐了幾句後,蘇鎮長便讓茹邈等人進了廚房。

  一進廚房,茹邈就像是魚兒進了水,和昨天演練時一樣,最先就開始了熬製開水白菜的湯。

  而蘇鎮長則在吃過早飯後就出了門,一直到快到午飯的點兒了才回來。

  還離得老遠,茹邈就隱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熱鬧聲,那些寒暄聲說笑聲逐漸走近,隨著蘇月娟打開門,一群氣質斐然、乍一看就和鎮上所有人都不同的人徹底進入了茹邈的視線。

  被圍在中間的是一個頭髮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爺子,一雙老花眼鏡後面是非常溫和但很多人都不敢直視的雙眼,穿著一套灰色中山裝,脊背挺得倍兒直,像是崖邊矗立百年的勁松。

  他身後有幾個年輕人,其中有一個和老爺子長得很像,應當是老爺子的兒孫,而這個和老爺子很像的年輕人旁邊,一個頭髮微長穿著中式、長相極其俊美的年輕人正緩緩踱著步,胸`前帶著一隻碧綠的玉觀音,手腕上有串細細的紅繩,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指似乎在捏掐著什麽東西,讓原本面色平淡的茹邈瞳孔一驚。

  那、那人不是.
  不是上輩子曾經在商場上憑借一手之力顛翻了沿海幾省,以極其恐怖的氣勢轉瞬吞了無數公司,還把手伸到京圈,讓京圈一群坐穩了位置的大佬也煩躁至極要聯合對抗他傅別風麽?

  人稱“瘋子”!
  她死前柔如集團正在著手準備上市,她怕這人不管不顧也來對付他們,還查了不少關於這人的資料,不過最後還沒用上,就被送進了那暗無天日的地下療養院。

  原文裡好像沒怎麽提到這個人啊
  茹邈努力回憶死後看到的書中內容,卻發現這麽厲害的一個人在書中留下的印象非常模糊,她竟然怎麽都想不起來這人最後怎麽樣了。

  想不通,茹邈便也不再繼續想,她右手麻利地切著菜,剛剛雖然把那群人的模樣都收進了眼底,但實際上她也就飛快瞄了一眼而已。

  “杜老,杜老.您坐這兒,坐這兒。”

  很快,客廳就踏進了一片腳步,蘇鎮長殷勤但又不過分討好地寒暄著,蘇月娟則小跑進了廚房,告訴茹邈可以準備開飯了。

  茹邈點點頭,很快就把只差最後一步調味的兩道涼菜完成,蘇月娟連忙端走了。

  杜州禮杜老爺子本來就只是想吃個便飯,不願意去飯店之類的地方,見蘇國濤堅持要帶他回家吃飯,便應下了。

  可他沒想到,這所謂的家常菜會是川菜。

  “這是夫妻肺片與蒜泥白肉,杜老您嘗嘗?”

  蘇國濤恭敬地請杜老爺子動第一筷。

  杜老爺子沒有推辭,這菜光是看著聞著就感覺特別地道,他夾了一筷,一向雲淡風輕的臉上也露出了驚喜,誇讚道:“這味道很地道啊,比起川省本地的名館子也不遑多讓了。”

  蘇國濤頓時放下來一顆心,也笑著道:“是,我吃著也是極好。”

  “那大家趕緊吃吧。”杜老爺子一向是不擺架子的,立刻說:“都別等著了,時間不早了大家都餓了吧?”

  “餓倒是不餓,今兒能見著您,就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宋大明一直沒插上話,見終於有個他能接的話了,連忙道。

  杜老爺子只是笑笑。

  蘇國濤看著自己那笑得一臉討好油膩的女婿,突然有點後悔把他帶來了。

  桌上滿打滿算一共七人,除了蘇鎮長一家,就是杜老爺子、杜明衡、傅別風,以及幾人帶著的一位保鏢。

  一頭板寸陽光帥氣的杜明衡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與身旁的傅別風對視了一眼,抬手夾起一筷子夫妻肺片。

  下一秒他的眼底閃過驚豔。

  謔——!
  這味道還真是狠絕,他還以為他爺爺在說客套話呢!

  連忙又是一筷子伸過去,結果旁邊一雙筷子伸得更快,把他看上的一塊厚薄完美的牛肺夾走了,杜明衡瞥了傅別驚一眼,這家夥搶他美食!
  杜明衡筷子一轉,夾起一筷子蒜泥白肉。

  肥瘦相見勻薄細嫩的肉片一入口,他都要呆了,老天誒,這個蒜泥白肉也過分好吃!他隨他爺爺的口味,也很愛吃川菜,可他以前吃到的川菜都和這味道不能比!
  蘇家這廚師到底哪兒來的啊,怎麽能比他從京城找的還厲害?
  他忍不住看向傅別風,只見他那個一向對美食不感冒的工作狂魔兄弟居然也露出了滿意的神情,靠.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傅別風察覺到旁邊的視線,但依舊沒搭理,他挺直的脊背隨著手臂微微傾斜,白皙修長的手指握著一雙棕色木筷,好看得像是藝術品。

  這味道的確非常不錯。

  “來了來了,這是麻婆豆腐和宮保雞丁。”

  蘇月娟很快又端來了第一道和第二道熱菜。

  麻婆豆腐作為經典且基礎的川菜,可以說是大多數川菜廚子都能做個差不離,可一杓入口,眾人還是意識到這背後的廚師水準有多麽地不同凡響,
  口感遠比往日吃過的麻婆豆腐滑嫩,還不帶任何一絲的豆腥味兒,椒麻香辣,濃滑鮮燙,味汁豐醇,層次豐富,不是普通的川菜廚師可比。

  而宮保雞丁也是如此,正宗的糊辣荔枝味非常濃,雞丁的處理也足以看出深厚的功底。

  接下來的魚香肉絲和回鍋肉也是發揮穩定,水準完美。

  眾人雖然對菜的提及不多,蘇國濤一直在和杜老爺子寒暄著交流感情,試圖將那絲絲稀薄的遠方親戚關系勾畫濃烈,時不時有宋大明插話獻殷勤,但眾人對菜品的滿意是臉上遮不住的。

  很快,隨著一聲“刺啦”的熱油聲,蘇月娟端來了非常能衝擊味蕾的水煮肉片。

  紅通通的油辣子裹挾著熱油滋滋的余音,撲騰出滾燙的熱氣,極其猛烈的香味兒非常囂張地撲面而來,引誘力遠勝剛剛的魚香肉絲回鍋肉。

  眾人口中被滿滿的麻辣鮮香衝擊,很快就大汗淋漓,肉片滑嫩蔬菜爽嫩,比他們吃過的任何一次水煮肉片都要美味。

  杜明衡已經不想說什麽了,暗暗決定他一會兒吃完了必須找個機會見見這個做菜的人。

  水煮肉片辣度高,刺激重,下一道茹邈沒有上開水白菜,而是讓蘇月娟端去了甜品。

  被井水冰鎮過的涼粉冰涼清爽,滑嫩無比,配上用蜜調配過的紅糖汁,灑上若乾果乾和堅果,一份清爽美味、解膩又解辣的甜品就做好了。

  吃過水煮肉片的眾人果然對紅糖涼粉也都滿意非常。

  而再接下來就是用來壓軸的開水白菜。

  這個需要澆湯使其“開花”,更添一分賞心悅目的風雅,蘇月娟怕自己做不好,還是讓茹邈來到客廳親自做。

  明顯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女孩讓所有人都一愣。

  “廚師這麽年輕?!”杜明衡訝然出聲。

  他以為是個經驗老道的老廚子呢!!!

  茹邈看到眾人一點不慌,面上微笑清淺,抬起盛著高湯的壺,輕輕澆灌而下。

  原本看著有些僵硬的“花朵”瞬間從含苞轉成了綻放,引得眾人紛紛稱奇,除了見多識廣又極愛川菜的杜老爺子,其他人都是沒有吃過這道菜的,可即便是杜老爺子,也沒想到這裡會有人能做出開水白菜。

  而等待一杓清湯入口,杜老爺子更是訝然,這湯味道濃厚醇鮮又絲毫不膩,順滑柔美還不失清爽,色澤金黃清澈見底,比起他之前品嘗到的“國宴大師”所做絲毫不遜色。

  他到底是沒忍不住,對著正在退下的茹邈開了口。

  “小姑娘,你過來,我有點話兒想問問你。”

  茹邈腳步一頓,轉過身,她視線先掃過蘇國濤和蘇月娟,見兩人都對她滿滿的認可,便對著那別有一種道骨仙風模樣的杜老爺子道:“您說。”

  杜老爺子笑了:“你不用緊張,我就是想問問,你這麽高超的廚藝是跟誰學的?”

  “是我姥爺留下來一本川菜菜譜,我照著學的,我媽媽生前也會教我。”茹邈不疾不徐地道。

  “哦,這樣啊,看來你姥爺是個水平非常高超的川菜廚師。”沒想到眼前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小姑娘已經沒了母親,杜老爺子心裡暗歎一聲,轉移了話題。

  “當然了,你也非常有天賦,一般人真不出來你這個水準。”

  “謝謝您誇獎,您喜歡就好。”

  茹邈微微笑了一下。

  而她笑容還沒收回,就感覺有道視線非常冷靜但鋒利地刺了過來,她余光不著痕跡地往那地方瞥去,卻什麽也沒注意到,只有興致勃勃看著她的杜明衡,而杜明衡旁邊那個傅別風正端著盛著開水白菜的小碗,垂眸品味湯水,寬大的脊背挺直如松,連頭髮絲兒都透著疏離,看起來不僅是對她,是對所有人都不感興趣。

  也許是她剛剛感覺錯了。

  茹邈正這麽想著,一直就對廚師非常好奇的杜明衡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你做廚師這份工作幾年了,我看你年紀蠻小的。”

  “我我雖然在家做了十幾年的飯了,但是廚師這行業還只是剛入行。”茹邈面上露出一抹靦腆,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

  “我是在給自己攢學費,家裡窮,上大學的錢還沒攢夠。”

  “你考上大學了?!”杜明衡一愣,老天爺,他突然明白了他爺爺嘴裡老念叨的“窮人孩子早當家”是怎麽一種感覺了。

  這女孩怎麽感覺啥都很厲害啊!

  杜老爺子果然也不禁刮目相看,如果說這孩子只是廚藝頂尖,那他欣賞也只是作為食客的欣賞,但不光廚藝頂尖還學習極好,並且非常懂事能吃苦,還在一群看起來權勢財力能碾壓自己的人面前處事冷靜有態度的話,那就完全算得上是人中龍鳳了。

  “其實具體的分數還沒有下來,但是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茹邈微微笑著說,“提前攢學費總是沒錯的。”

  茹邈補充說。

  “我看你沒問題。”杜明衡笑著道:“你現在是在哪家飯店工作?”

  茹邈正要思考到底要不要把自己想開飯店的事情說出來以及怎麽說比較好時,一道嘈雜聲突然從外面傳來,伴隨著粗噶的哭喊聲,轉瞬間就奪走了眾人的注意力。

  “外面怎麽了?”杜明衡愣了一下,“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蘇國濤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怎麽這個時候外面有人鬧事,怎麽會有人敢在這邊鬧事!
  蘇月娟瞬間就接收到了蘇國濤的眼神,連忙起身笑笑:“我去看看,應當沒什麽事兒的。”

  說著,她一路小跑了出去,結果剛打開門,不等她黑著臉趕人,一個中年婦女突然撲了過來,死死抓住了她的衣服,大聲哭喊。

  “可算找到您了啊,您要給我們做主啊,您雇傭的那個茹邈把我閨女害得臥床不起,您給我們做主啊!”

  “茹邈她簡直喪盡天良,沒有人性啊!”

  “茹邈,我知道你在裡面,你給我出來,出來!!!”

  “你幹什麽?!”沒想到這些人是衝著自己家來到,蘇月娟臉色變了,“你幹什麽,你如果要鬧事,我要找警察了!”

  “蒼天啊——你不公道啊!”

  眼前的中年婦女拚命拉扯著蘇月娟,兩個年輕男人也猛地衝了過來,衝著門縫就往裡衝,蘇月娟根本抵擋不住,差點摔到了地上,她憤怒不已,想抓住他們卻根本抓不住。

  孟賜和孟蒼轉眼間就衝進了院子,並且闖入了屋門。

  “茹邈你賠我妹妹的命來——!”

  突然的變故讓眾人一驚,原本坐在桌子最外側吃飯的保鏢一個起身,不等眾人完全反應過來,就把闖進來的孟賜一腳踹得趴在了地上!

  緊跟其後的孟蒼連忙大喊:“我們不是壞人,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只是來請您各位給我們一個公道,我們只是要找那個黑心爛肝惡毒至極的茹邈啊!您不該請她做飯啊,她人品極其低劣.嗷——”

  保鏢可不聽他嘴裡說些什麽,抬手就卸了他的肩膀,按到了牆上。

  疼得孟蒼嗷嗷直叫。

  可回過神的眾人到底是把視線不約而同地投到了茹邈的身上。

  蘇國濤完全不敢看旁邊杜老的臉色了,好好一頓飯搞成這樣,他氣得手抖,正要一拍桌子呵斥來人,就聽旁邊臉上沒什麽明顯表情的杜老不溫不火地開了口。

  “你說的茹邈是誰?”

  “就是她!”孟賜從地上爬起來,指向還拎著壺沒有任何挪步動作也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茹邈。

  他站在自己被按在牆上的弟弟旁邊,掩下心裡翻卷的恨意,這群人居然這麽對他們家人,他一定要記住今天屈辱的一天,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她因為嫉妒我妹妹——我妹妹也就是她嫂子,故意虐待我妹妹很多次,害我妹妹多次暈倒,現在身體極其虛弱,還試圖摸黑我妹妹名聲,甚至偷了我妹妹東西,她不論是從道德上還是法律上都是人渣,還非常會偽裝,你們都被她騙了!”

  王春和孫曲剛在廚房聽到動靜,忍不住悄悄貓腰靠到廚房門邊,反正就剩個鴨湯了,不妨礙看會兒熱鬧。

  兩人有些幸災樂禍,但又有些意想不到。

  壓低聲音悄悄討論:“看不出來這小姑娘這麽壞啊.”

  “人不可貌相啊嘖嘖。”
    “其實我早就感覺她不是什麽好東西了.就是沒敢說。”

  杜老爺子面上卻是全程沒什麽明顯變化,只是再次淡淡開了口:“你的證據呢?”

  “對對!你的證據呢?!”氣到極點還有些發慌的蘇國濤連忙抓住重點,厲聲道:“這裡不是你撒潑就可以!”

  “我有證人。”孟賜連忙道,“都在外面。”

  “那就喊進來吧。”

  杜老爺子一發話,所有人都隱隱變了臉色,蘇國濤無比後悔自己怎麽光考察了廚藝沒有考察人品,好不容易搭上的關系怕是徹底要毀了!要知道杜老爺子可是最恨對自己親人下手的人,因為他以前就被親人坑害過!
  他氣得不行,以往對茹邈的欣賞也都變成了憤怒。

  縮在一邊的宋大明則是既不安又有點隱隱的幸災樂禍,蘇月娟和蘇國濤平日裡不是覺得他辦事廢麽,這下好了,他們自己辦得倒是好。

  如果他能踩到他們頭上,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茹邈卻是全程沒什麽明顯反應,直到外面又有幾人被自告奮勇的宋大明請進來時,她面上都沒什麽明顯變化。

  被請進來的孟家父母卻是瞬間跪在了地上,一副心痛自己孩子被害的可憐父母模樣。

  “鎮長啊,請您給我們做主,請您給我們做主啊!”孟母一邊哭著,一邊又試圖衝向那個明顯被眾人圍著的老者身邊,但被保鏢攔住。

  “求你們給我們做主,她害我閨女,害我閨女啊,可憐我閨女還一直在我們面前說她好話,讓我們不要來找她,我們本來也不想的,可是我們就這一個閨女,被她害得臥床不起後,她拍拍屁股就跑了,我當娘的,實在忍不了啊!”

  “她怎麽害你們了?”

  發出這個問題的是杜明衡,雖然他爺爺不動聲色,但他看出他爺爺的確有點動氣了,連忙接過話自己問個清楚。

  這群人怎麽光喊著求公道,一點真正有用的信息都沒說出來!
  而且他看到一旁一直默默站著連反駁也沒反駁的茹邈就這麽冷靜地看著一切,莫名感覺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她故意磋磨我閨女,把我閨女餓暈了,然後還故意扯壞了我閨女的裙子,在村裡糟蹋我閨女的名聲,害得我閨女一病不起,現在還躺在床上!”

  孟母眼淚直流。

  孟父一個大男人也流下來眼淚。

  “我是孟家村村支書,一直勤勤懇懇為鄉親們辦事,就一個閨女,嫁到了雨河村茹家後,才半年就被這個茹邈害成這個樣子,我們想找她討個公道她還跑了,甚至放話說根本不怕我們,我們實在是氣不過啊.”

  “啪!”突然一聲拍桌,把蘇國濤嚇得一抖,結果仔細一看,居然是他自己的女婿乾的。

  “這實在太過分了!”宋大明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轉頭對著杜老說:“杜老,這個女人之前還要開個人飯店,來我這裡要辦營業執照被我察覺出反動氣息,正想抓她結果她把我老婆迷惑了,不知道使了什麽招讓她帶她去面試了,她這人絕對心機深沉本性極惡啊!”

  見杜老爺子一向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怒意,宋大明趁熱追擊:“不過我已經早早識破了,心想先穩住她,這邊這頓飯結束就把她抓走,沒想到現在就被其他的苦主找上門,也是我辦事有漏洞了.”

  “對,她本性就極惡啊!”孟母再次哭嚎起來。

  “雨河村孟家村誰不知道她有多奸懶饞滑又惡毒啊,我可憐的閨女誒——”

  孟母的撒潑式哭嚎惹得杜明衡皺起眉頭,他頓了頓,終於將話語權給到了處於風暴中心的茹邈。

  “茹邈,我們也不能只聽一面之詞,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她有什麽要解釋的,你可別又被她騙了,我現在就找人把她抓起來審問。”一旁迫不及待想表現的宋大明說著就要去打電話,杜老的聲音帶著威嚴陡然橫壓而來。

  “讓她說。”

  宋大明瞬間坐下了:“好好,讓她說,讓她說。”

  茹邈眼睜睜地看著所有人都視線終於再次投向自己。

  不論是極度的憤怒、恨不得至她於死地的孟家人,還是在一旁對她虎視眈眈恨不得趕緊把她拉進火裡給予懲罰的宋大明,亦或是面上流露出被欺騙的憤怒的蘇月娟,都貌似化做前世的一張張臉,圍繞在被綁進地下療養院的她面前。

  都熟悉得茹邈恍若來到前世。

  她瞥向孟家人的眼神裡流出嘲諷,只是這嘲諷主要是對她自己的。

  對她自己的命。

  她這麽拚命地想逃離劇情,結果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刻被這群人找來,要把她重新推入深淵!
  “我沒什麽好解釋的,因為你們所說的一切都是汙蔑。”

  可她不認命。

  “你根本就是解釋不出來!解釋不出來!你個小畜生——”

  這個時候了茹邈居然還用這種嘲諷的眼神看他們,孟母簡直氣得要發瘋,再也沒忍住罵出了以往最愛罵的話。

  “我是小畜生?”

  再次被當著數人咒罵,茹邈反倒笑了。

  “自從你們把你們女兒嫁過來,我天天給她當牛做馬,她皮膚嬌嫩受不一點點曬,不能乾一點點活,家裡家外大大小小的活計哪個不是我乾?”

  “那是你應該乾的!”

  “對,我是應該,我每天起早貪黑乾農活,作為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天天還村裡其他的男人一樣賺全工分,還被你閨女嫌我偷懶。”

  “我每天忙完農活飯都來不及吃,要先跑回家給一覺睡到大天亮的你閨女做中午飯,做晚了就會被你們罵我磋磨她!”

  “你閨女的衣服全部都要我來洗,我不小心洗掉了一個扣子,你們說是我故意扯壞的,到處宣傳我是黑心爛肝的畜生!”

  “你閨女有潔癖,不願意去村裡的公廁,隻願意在家裡的痰盂裡方便,我天天給她倒屎倒尿,還要仔仔細細刷洗乾淨,月初我發高燒少倒了兩天,你們又說我故意虐待她!”

  哈.
  茹邈都氣笑了。

  “有我這麽虐待人的麽?當牛做馬任勞任怨還不夠,還要任你們汙蔑任你們謾罵才行嗎?!對,我是故意離開村子的,因為我不想和你們這些人繼續有任何瓜葛,不行嗎?!”

  “你這個小畜生——你都是在狡辯,你就是在虐待我閨女,就是在磋磨我閨女,我好好的如珠如寶的閨女到了你家被虐待得都暈倒了,她從小沒受過罪,你是又餓她又氣她啊!”

  “從你閨女嫁過來,我一天三頓給她做飯,可沒一頓餓著她!哦.除了上個星期那次我高燒,我高燒了好幾天還要去幹乾農活,並且應你們的要求不能先去集體食堂吃飯,要先從田地裡回去給你閨女做飯,不然你們閨女那脆弱的胃會因為晚吃一小會兒就胃疼,結果我還沒跑回家就直接虛弱得暈倒在了路上,頭砸在石頭上流了那麽多血。”

  茹邈指著自己的額頭,諷刺的眼神裡有淚水閃爍:“到現在我的疤還沒好,就這麽一次沒給你們閨女做飯,你們就恨我恨得巴不得削我的骨抽我的筋!在村裡對我喊打喊殺,要不是我好朋友告訴我,讓我趕緊跑,我怕是已經被你們打死了!”

  茹邈一股氣說完,壓著情緒看向身後已經完全變了臉色的一桌人。

  “我不知道別的地方是怎麽樣的,但是我問心無愧,我不覺得我有哪一點對不起天地良心,哪一點對不起道德法律,哪一點對不起公序良俗!”

  茹邈字字鏗鏘、幾近泣血的聲音狠狠砸在每一個人耳膜。

  杜老爺子不動聲色的臉上已經明顯染上怒意,他一旁的杜明衡更是仿佛聽了什麽極其匪夷所思的話一般,瞠目結舌。

  而一直盤著玉扳指的傅別風則是罕見地抬起了眼,鋒利漆黑的視線掃過所有。

  “你個小畜生簡直強詞奪理!!!”

  孟母氣得從地上爬起來就要撕茹邈的頭髮,結果被茹邈閃開。

  “當初你哥求娶我們家小柔,就是再三許諾了不會讓她受一絲的委屈,結果真嫁過去了受盡你的磋磨!你們惡毒下賤!”

  “如果我當牛做馬任勞任怨還要被你們說成是磋磨,那我無話可說,公道自在人心!”

  “你還偷吃我閨女的東西!”孟母嘶吼:“我們好不容易攢給閨女的白米白面奶粉紅糖豬肉麥乳精罐頭.等等所有東西!”

  孟母光是想想這個小畜生偷吃了她閨女的食物還故意不乾活就氣得要失去理智。

  “我都有檢查過!消耗速度比我閨女在家裡時快得多,很明顯是你借著做飯的由頭偷吃了!我閨女心善又單純,不會在廚房監督你,你有的是機會偷吃!怪不得我閨女臉色都有點黃了!”

  “等等——”

  一直壓著怒火的蘇月娟再也忍不住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識人不清導致被一個小姑娘欺騙的火氣已經徹底轉換成對眼前一家極品的憤怒。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她偷吃你閨女的東西?!”

  “我的眼睛就是證明!!!”孟母看向蘇月娟的眼神都忍不住帶上了刀子,這女人什麽意思,是不是要包庇那個小畜生?!

  “我呸——”

  蘇月娟沒忍住爆了粗口。

  “就你?說的話都是假的,還你的眼睛就是證明?!”

  蘇月娟手裡捏著筷子,毫不留情地指著眼前幾人。

  “就衝你剛才那一段話,我就能知道你閨女是個什麽樣的懶人。”

  在蘇月娟話音剛落到瞬間,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他們最珍愛疼寵的小柔的孟家人眼裡頓時泛起來血光,孟賜當即就要衝上去扇蘇月娟的臉,這個老女人有什麽資格罵他的妹妹,她該死!!!

  結果被一直關注著眾人的保鏢迅疾發現,一個橫掃就掃到了地上。

  “你想幹什麽!”那保鏢大哥用腿壓住孟賜,一抬手就把他胳膊卸了。

  疼得孟賜頓時嗷嗷隻叫。

  兩個兒子一個早被卸了肩膀,一個又剛被卸了胳膊,孟父火冒三丈,他作為孟家村村支書,何曾受過這個氣!
  可如今他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蘇月娟被突然暴.起的孟賜嚇了一跳,在他被製服後才松下一口氣,但胸口的火更旺盛了。

  在這裡還敢和她叫囂,可見在村裡有多麽囂張!

  “這可是你們親口說的,你們閨女心善,不願意監督茹邈,導致茹邈偷吃,可實際上隻反映了一點——那就是一直是茹邈給你們閨女做飯,而你們閨女壓根連廚房都不會踏進一步!”

  蘇月娟聲音泛冷。

  “你們閨女懶成這樣,別說村裡了,就是城裡也不多見,而這種極其懶惰的人,在你們嘴裡是單純心善,真是好笑至極!而茹邈不但要在外面賺全工分,還要頓頓給你們閨女做飯,在你們嘴裡卻是既惡毒又懶饞,由此可見,你們嘴裡沒有一句話可信!”

  “不光如此呢我看。”杜明衡一直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如今也是忍不住了,“既然說是一家人,那把吃的東西分得那麽清啊?為什麽她給你們閨女做飯是必須的,吃一口你閨女的飯就是偷竊了?”

  杜明衡是真心沒見過這種人啊,他驚呆了。

  “那是我們給我妹妹的東西,不是她的她憑什麽吃!”

  “那她憑什麽給你妹妹洗衣做飯倒屎倒尿?!”

  “她應該的——!那是她應該的!!!”

  “我沒吃。”茹邈的聲音終於沒有剛剛那樣氣到極點的顫唞,她冷靜地道:“雖然我嫂子不會去廚房監督,但我沒偷吃過一口。”

  “你就有,你個小畜生絕對有——”

  “我說了沒有,反而我嫂子每天吃得新鮮雞蛋和蔬菜以及她早晚要喝的新鮮羊奶、都是我用我自己賺的工分去換的,我賺的是全工分,可我要養的不是一個人,不然我不可能這麽營養不良。”

  茹邈已經很冷靜,她看得出這群人和雨河村孟家村那些人不一樣,她不再像孟家人剛闖進來時一樣,她不害怕了,她不害怕。

  她靈魂裡深深埋藏著的從上輩子遺留而來的恐懼和對眾人雙標不公的不信任慌張終於褪去!
  而此時,桌上眾人除了懊悔惶恐剛剛是不是站錯隊的宋大明,所有人看向茹邈的眼神裡都充滿了同情或者心疼。

  “你們不會相信她了吧?!你們不能信啊!”

  孟父見情況不妙,和在村裡時不一樣,頓時道:“我是孟家村村支書,我敢擔保我們沒有說假話啊,就是哪個茹邈害我閨女,害我閨女啊!她茹家娶走我閨女佔了我閨女的便宜,結果又不好好照顧她,天打雷劈啊!!!”

  “誰娶你閨女你去找誰,我怎麽不知道現在女人能娶女人了?”

  杜明衡現在已經是看明白了所有,再看一眼他爺爺的臉色,見他爺爺面上怒意分毫未消,就知道爺爺定然是想到了之前被親人當著大庭廣眾之下汙蔑坑害的事情了,如今這個小姑娘簡直和他爺爺當年一樣。

  他看向蘇國濤:“蘇鎮長,這種人我覺得不適合當村支書,您覺得呢?”

  “你什麽意思!”孟父頓時抬起頭,雙眼跟血一樣,“你要包庇這個小畜生,還要報復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突然被杜明衡提及,蘇國濤嚇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杜老,杜老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茶才壓下那紛亂的記憶。

  “孟家村村支書如此,的確很難讓人想象下面是不是有很多村都這樣。”

  杜老的聲音沉厲平淡,蘇國濤這下哪裡還能不懂,連忙開口保證:“我明天、不!我馬上,吃完飯我就安排人擬訂章程,最遲明天就去下面調查!”他再看向孟家人的眼神裡,更是恨不得化作刀子。

  “九哥,把他們請出去。”杜明衡也對保鏢發了最後的命令。

  那彪形大漢頓時一手一個,將孟賜孟蒼扔了出去,在他們疼得哀哀叫喚的時候,又將孟父孟母“請”了出去。

  “你們這是徇私枉法!你們這是包庇!!!”

  看著在地上捂著胳膊肩膀的兩個兒子,孟母也心疼了,氣得對著大門破口大罵。

  “枉我們還以為你們是廉潔官,沒想到你們這麽黑!你們真是和茹邈那個小畜生一樣,黑心爛肝的一群東西——!你們小心天打雷劈,你們不得好”

  “閉嘴!”

  從被扔出來到現在一直一句話沒說的孟父突然大吼了一聲。

  剛剛在屋裡時他的憤怒讓他失去理智,現在被扔出來,卻是突然冷靜了下來,無盡的後怕和憤恨充斥了四肢百骸,讓他幾乎喘不上氣。

  他這個村支書不會被罷免吧?!
  不不不.絕對不可能,不可以!!!
  孟賜和孟蒼也從來沒有丟過這種人,氣得臉色鐵青,可他們也很快就和他們父親想到了一起,頓時都慌張起來。

  “茹邈那個賤人!!!”

  此時的茹邈,卻是在向眾人道謝並道歉。

  “對、對不起大家,我不知道他們怎麽會找到這裡來,真的很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想到我跑了之後他們會到處.”

  宋大明打斷茹邈,橫眉指責:“這就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杜老怎麽會白白受到衝撞,我早知道你.”

  “宋大明!”蘇月娟一腳踩向了試圖挽回自己英明聰慧形象的宋大明,把他踩得齜牙咧嘴,“你說什麽呢你!”

  蘇國濤更是後悔到了極點。

  但不是後悔找了茹邈做廚師,而是找了宋大明這麽一個女婿!
  “都不用說了。”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杜老終於發了話,他沉靜慈愛的視線看向茹邈:“你是一個好孩子。”

  茹邈一愣。

  突然一股莫名的酸熱氣襲讓鼻頭,茹邈居然不受控制地,想哭了。

  她壓下喉嚨裡的哽咽。

  “謝謝您誇獎我,但我我也是真的感覺很對不起。”

  茹邈又看向蘇月娟和蘇國濤:“我感覺很對不起蘇姨和蘇鎮長,是他們信任我,給離開村子的我一份工作,給我未來的生活點燃了一支蠟燭,可是我攪亂了這場難得的家宴,我也對不起您,您好不容易來這裡吃頓飯,卻被惹出了氣來,我”

  “孩子,別這麽說。”

  杜老爺子打斷了茹邈。

  “人生沒有一帆風順,何況這件事對我們而言,真的沒什麽,但對你而言才是真的弄了一身腥,你最應該注意到,就是過好自己的生活,並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你這孩子是在是太瘦了。”

  “對啊,是太瘦了,跟難民似的。”杜明衡不禁接了句。

  他本來還疑惑眼前小姑娘能對各種肉類處理得那麽好,證明平時沒少接觸,怎麽能瘦成這個面黃肌瘦的鬼樣子。

  結果下一秒那群人就衝了進來,解開了他的疑惑。

  弄半天,她是只能做不能吃啊?!!!

  真他媽的匪夷所思,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一群奇葩?!

  “我還要在這裡待半個月左右。”杜老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看向蘇國濤,“這個小姑娘和你們家簽合同了嗎?”

  “沒有沒有。”蘇國濤連忙說。

  “那你們能否割愛?”杜老爺子不緊不慢地道:“這小姑娘做的菜非常對我胃口,我想請她幫我做半個月的飯菜。”

  這個小姑娘讓他想到了曾經的自己,曾經的他面對親人的割席和汙蔑,並不比現在好半分,而那個時候他已經是知天命的年齡。

  何況現在這個小姑娘。

  在這群人剛衝進來指責謾罵這小姑娘的時候,他就感覺不對,像極了二十年前,但當時除了明衡別風倆小子,其他人都誤以為他在對這小姑娘生氣。

  其實從頭到尾,他對這小姑娘都沒有半點誤解。

  他這個年紀,很難不看透這些人。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蘇國濤聽見杜老向他要人,第一反應是欣喜。

  這證明啥,這證明杜老完全沒有因為剛剛那件事情遷怒啊!!!

  蘇國濤笑著說:“小姑娘,趕緊謝謝杜老啊。”

  杜老爺子擺擺手,微笑:“叫我杜爺爺就行。”

  “杜爺爺。”茹邈連忙道謝,眼前的老人過於好了,竟讓她感覺到了兩輩子都很少得到的來自長輩的慈愛,她不禁有些恍惚又眼熱。

  但是她又有些遲疑。

  察覺到眼前小姑娘還有想說的話,杜老爺子又說:“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別怕。”

  他能看透剛剛那群人,自然也能把眼前的小姑娘看得清清楚楚,他之所以想拉這小孩兒一把,也不僅僅是因為她的遭遇讓他想起自身,也因為這小姑娘的表現實在很是亮眼。

  不止廚藝高超,學習優異,還勤勞刻苦,懂得分寸,為人處事也進退有度,遇事冷靜不亂不躁,甚至知道緊隨國家政策腳步,膽大有謀。

  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是京圈裡那群小子,也不一定能做到這樣!

  何況這小姑娘不但做到了,還是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做到的。

  而茹邈的下一句話,更讓他愈發欣賞。

  “杜爺爺,我很想為您做飯,不過我也很想開一家小餐館,一是為了賺錢,二也是為了給我的好朋友、以及非常疼愛我的鄰居阿姨開一條新的出路。”

  茹邈說的話都完全出於真心。

  “他們在雨河村賺工分很辛苦,一年到頭攢不下什麽錢,都不敢生病,加上.我嫂子那一家人對我是恨到了恨屋及烏的地步,所以我也很擔心他們在村子裡會被”

  “小姑娘,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不等杜老開口,一旁的蘇國濤就說:“你盡管放心去給杜老做廚師,雨河村孟家村的事情有我呢。”

  他面上顯露出壓抑不住的真正的怒氣,眸底黑沉得染上了戾色,發出一聲冷笑。

  “你嫂子她那個爹要是還能把這個村支書當下去,我蘇國濤——跟他的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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