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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犬》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待到重新包扎完畢, 孟昭延才把衣帽間躲著的人叫出來。

  女孩神情蔫蔫的,步調虛浮,像踩在雲上般找不到落腳點。

  她拖遝著腳步, 在床前站定, “孟先生, 我先下山吧。”

  回國後沒第一時間回星球旅行, 是因為她也受傷了,而且也放心不下孟昭延。

  如今人家父親來了,還要帶著中意的沈以葵住下……雖說這裡地方大,但誰能保證不會碰到呢。

  “坐下。”他點了點床側,“我父親說的不用放在心上, 他不是不喜歡你, 而是不喜歡我。”

  程曼爾坐下後,順勢握住他受傷那側的手,體溫觸感比往日要涼一點。

  “怎麽會, 方姨和我說過,叔叔對你期望很高, 可能是你樣樣都做得完美,他就會要求你做得更完美。”

  從另一個角度上說, 她很熟悉這種關系。

  “我嚇了一跳,他居然為了讓我不哭說這種話,我繼續問他為什麽,他說他夢想是做一名寵物醫生,可是家裡逼他去學珠寶設計,偏偏他珠寶設計樣樣都滿分,很有天分。”

  “我忽然想起……”程曼爾沒應,被自己的想法引得半陷在回憶中,“我十三歲的時候,那段時間元寶情況不好,我老往周院長那邊跑,遇到過一個……應該是實習的寵物醫生吧。”

  但莫名的,就從孟昭延身上聯想到那人。

  比如程傅石和程光耀對她,她在家中處處小心, 明明已經沒有任何地方能惹到他們,還是會平白遭一頓打罵。

  “他根本不會哄小孩,手忙腳亂的。然後他居然告訴我,他看見我哭他也很想哭,我就問為什麽,他說哥哥差點就沒命了。”

  這種掌控是指對長子人生的掌控,小至愛好、交友,大至婚姻選擇。

  程傅石的掌控是向下的,想把她碾入泥中。孟京良的掌控是向上的,猶如饑餓遊戲大逃殺叢林中那片電子天空,需要一支燃燒的箭矢穿破天幕,徹底摧毀,方能掙脫。

  這種掌控,並非指集團事務上處處挑剔,父子都是責任心極強之人,孟京良也一直在讓渡權力,不會讓跌入冰點的父子關系影響到集團運作。

  這時,他就會追求更多方位的掌控。

  但孟昭延好似也並不在意,更在意的是她為他的事而心神不寧。

  “我第一次見他,是我被我哥打了,哭得一塌糊塗,躲到周院長這裡,可那會周院長出去了,我說傷口都是自己摔的,最後是他給我處理的。”

  “我哭呢也不是因為我被打了,是因為我那條假項鏈碎了,碎成三塊,那可是我的生日禮物。”

  這段回憶並非模糊,而是在角落藏得太久,塵土飛揚下,她看不清原本面貌。

  她有點不確定,十年前的事了,那時除了擔憂元寶外,別的都不太顧得上。

  他把她垂落的發絲掖到耳後,溫聲提醒:“晚上留在這吧。”

  孟昭延默然聆聽著,指腹在她手背上緩緩摩挲。

  其實,孟京良對她的評價並不是她情緒不高的原因,反而孟昭延被自己父親批判得分文不值,那種難過、不忿,想衝出去辯駁一番的複雜情緒攥住了她的理智。

  “家裡人說,如果他不從事這一行,世界上就會失去一個天才設計師,家中產業也後繼無人。然後他就偷跑出來,差點被車撞了。大概是這樣吧,我也記不太清了。”

  程曼爾向來敏[gǎn],很輕易就厘清他們父子對抗時不可調和的矛盾究竟出在哪裡。

  “我不用做到他想要的完美,做到你想要的就好。”

  孟京良同理, 當他的長子各方面做到無可挑剔,此時, 和普通家長看見子女青出於藍不同,教導有方此類的誇獎並不能滿足他, 反而會讓他有一種子女即將要掙脫他掌控的錯覺。

  “後來呢。”他問。

  “後來……”程曼爾眼眸抬得偏上,顯然在思索,“後來就變成我勸他了,你猜猜我怎麽勸的?”

  男人鼻息間凝出一聲很淡的笑,用肯定的語氣說猜測的話:“我猜,你勸他去做珠寶設計,對吧?”

  “你怎麽知道!”她有些驚喜,“其實我沒有勸他啦,而是告訴他我的項鏈碎了,哭著求他幫我複刻一條一模一樣的出來,這對我很有意義,我會記住他一輩子的。”

  “我當時說,世界上失去一個天才會比較遺憾一點,當然寵物醫生也很有意義,可是那是天才哎。還有設計和畫畫也有共通之處啊,我那會正在自學素描,畫得一塌糊塗,我多希望我畫畫也能有天分一點。”

  程曼爾宛然笑起,把這段故事的後續省掉,轉至勸解對象身上:“孟先生,你也是一樣的,你天生就是吃這一碗飯,更準確的說法是,你天生就是讓別人吃上飯的。”

  “雖然你是打工人都特別討厭的資本家,但你比別人都出色的話,所創造出的價值也會更大,從另一個角度說,意義也特別重大,比如你們的援非基建項目和對民間南極科考隊的資金設備支持……剛剛聽你說,是你弟弟在南極?”

  “對,他是隨隊醫生。”

  其實南極科考項目比自己開飛機的危險性高多了,但孟京良卻不強烈製止,個中意味,確實很難讓人心平氣和地接受。

  程曼爾沉默半刻,輕聲道:“嗯……可能不太禮貌,但你父親的評價其實帶有很強的主觀因素,他既想看見你出色,也不想看見你這麽出色,但你已經夠出色了,他又想看你更出色。”

  她被自己這繞口令一般的說法成功逗樂,笑聲如春日禱告鈴般清耳悅心。

  “總而言之,你已經做得很好很好了。”

  其實程曼爾的開解角度不夠新穎,他做得很好,這些話從母親弟妹、彭慵、公司高層乃至競爭對手等人口中,早聽過無數遍。

  他當然知道自己做得很好,從不懷疑。

  可她說的是,他做的事意義重大。

  能與夢想正面抵抗的從不是對家族、對員工的責任,而是意義。

  正如她曾想做個畫家,可最後選擇了寵物殯葬,也是因為其對內心救贖的意義。

  程曼爾可能自己都沒覺察出來,她敏[gǎn]地點出了他對這麽多年所做犧牲、退讓的迷茫,退了九十九步,如果連最後一步也要退的話……

  會讓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他退讓的唯一意義,其實在她身上。

  男人斂起由她的話引出的回憶與思緒,引著她往坐得更近些,方便他傾身靠近,鼻翼若有似無地摩挲過她微紅的面頰。
    “爾爾,我喜歡聽你說這些。”

  “你可以繼續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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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曼爾怕和孟京良迎面碰上的恐懼拗不過這山路,最後還是留下來了。

  主要是孟昭延不肯派車送她下山的話,走是不可能走下去的,更不可能徒步走到能攔車的地方。

  她氣鼓鼓地在自己房間裡來回踱步,方姨送來晚飯,貼心安慰並告知,老爺歇在另一頭的客房,肯定是碰不上的。

  其實程曼爾很好說服自己接受現狀,大不了躲在房間裡不出去。

  她氣是氣在孟昭延要她留下的手段太……太……可惡了!像個不務正業的風流紈絝!

  至於沈以葵有沒有來,程曼爾不是很清楚,她的房間觀景窗正對山背面的海景,能看見日升月落,但看不見來客的車。

  晚上九點多,她百無聊賴,讓方姨給她找部筆記本電腦過來,她半個月前花上千大洋買了一個寵物品牌經營實操的課包,正專心致志地上課。

  電話響起時,程曼爾瞥了眼來電顯示,堵著氣掛了。

  可沒到兩分鍾,她的課程視頻卡了,刷新後連網頁都加載不出來,一看右下角,斷網了。

  ?

  程曼爾瞠目結舌,終於接起再度響起的電話。

  “爾爾,過來陪我。”

  對方若無其事的語氣,讓她想起下午被他單手桎梏得死死的畫面,她憂心他的傷,不敢過度掙扎,確認先前扯的那下沒出血後,又被半哄半騙,探進她意識昏天暗地的一線間試探了下,最後迷迷糊糊睡到傍晚,直到孟京良的助理來敲門,說老爺要等他吃飯。

  她連滾帶爬地跑了,回到房間洗了個澡,方姨才送來晚飯。

  現在還要她過去陪他?那、那不真成送上門的羊了嗎!
  她是傷了,可都是輕傷,不礙手腳。

  孟昭延受傷嚴重些,反而成了讓她手腳不便的利器。

  “我不來,我就在自己房間睡。”程曼爾怨恨地盯著那個帶有*號的wifi信號,“你不要斷我的網!”

  “我房間有,過來,我陪你上課。”

  方有容跟他說了她拿電腦上課的事,才使出如何令人不齒的“齷齪”手段。

  “隻上課。”男人漫不經心地強調,可程曼爾卻聽出他話中藏不住的笑意。

  她恨恨地合上電腦,吐出一句:“隻上課!”

  不過三小時未見,程曼爾見到他的一瞬噌地紅了臉,自顧自坐在背對他的書桌前,還沒戴上耳機,就聽見被褥窸窣的聲音。

  她驚了下,忙說:“你別下床啊。”

  他走動是自如的,還去陪孟京良吃了頓飯,但看見時還是一陣揪心。

  孟昭延停下動作,眸色深凝。

  “你坐那麽遠,我怎麽陪你上課?”

  無奈,程曼爾還是把電腦搬到了床上,支起床側的小桌板,正在橫在他上方。

  她是真想學點東西的。

  那頭的講師還在說著“品牌能夠取得的最大成功就是人們在沒有思考的情況下選中它”,這頭的她確實已經沒有思考了。

  “孟先生……”

  程曼爾不知道怎麽聽著聽著課就被攬到了他腿上,側坐的姿勢她抬一抬手便能碰到他傷口,於是自覺選了最方便又最不安全的跨坐,可卻並非面對面的。

  她不敢貼著他,往前傾身,腕心抵著桌沿,長發散垂在筆記本鍵盤上。

  睡衣紐扣如早前她對他那樣松開了三顆,右邊領口無力地耷在肘彎處,程曼爾半咬著唇,抵抗著碾轉在肩後的灼意,似乎有一滴溫度灼人又能感受出形狀的熱水,燙出了紅痕,是她蝴蝶骨的形狀。

  忽然,男人的右手虎口卡住她下頜,將她身子帶直,又略微用力令她偏過頭,那滴熱水,順理成章地渡入她口中。

  “爾爾這麽聰明,光聽一聽,應該也能懂吧。”

  他呼吸穩而不亂,眸光興致深濃。

  程曼爾呼吸急促,此情此景,只能讓她接收到最令人面紅耳赤的意思。

  她看不見講師了。

  頭側著,甚至分不出一丁點兒余光到那邊去。

  話音剛落,口腔就被鳩佔鵲巢,擠佔得舌頭無處可去,只能焦急地與侵略之人對抗。

  可她技巧生澀,看似對抗,又似乎是在被追逐,躲無可躲,倒是讓對方把她那可憐的方寸領地侵佔得沒有一處屬於她自己了。

  下頜處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松開,失去鉗製後,她頭仰得紋絲不動,似乎非要把領地奪回來不可。

  那手則落到了第四顆紐扣上。

  解開,左側領口微動,還□□在該在的地方。

  它最後還是背叛了自己主人,卻並非因為第五顆紐扣松開了,而是那隻手,微不可察地往下扯了扯。

  好好的睡衣,成了一件搭在手臂處的披肩。

  而那隻手,明顯還不想放過她。

  它也有領地想要侵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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