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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醉》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第二次表白◎

  周最並沒有想到, 薑彌選擇的約會地點是遊樂場。

  對於他們這種已經快要三十歲且沒孩子的人來說,這地方,總有些奇怪。

  薑彌對此不以為意:“他外面又沒立個牌子說不讓我們這個歲數的人進來, 大家都是各玩各的, 誰關注我們啊。”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於是周最坦然地跟著薑彌一起進去了。

  周末遊樂場人特別多, 大人們帶著小孩玩兒,老遠都能聽見孩子的嬉鬧聲,孩子瘋跑的快一點,撞到周最身上,周最第一反應是把小孩兒給拉住,沒叫他摔了去。

  家長發現後, 連忙過來跟周最道歉,把小孩兒給帶走。

  薑彌就問他:“你小時候大概也沒有這麽活潑的時候吧?”

  出乎意料的, 周最回答:“我小時候也挺鬧的。”

  薑彌笑得不能自已,她保證道:“你放心好了。”

  “周最,我想吃冰淇淋。”

  “你說的都對。”

  薑彌搖頭:“不怕,我覺得很刺激。”

  薑彌驚歎於他變化還挺大,像是她,在宋瑗肚子裡就不安分,到處踹兩腳,出來了以後更是上躥下跳,什麽都好奇的很,惹禍倒不至於,一直都很開朗就是了。

  “這不叫奇葩,只是我膽子比較大。”

  見過不怕的,沒見過跟鬼打成一片的。

  “大冬天你吃什麽冰淇淋?”

  薑彌事後的評價是,這家店的鬼屋不嚇人。

  她有這方面的毛病,周最一直都知道。

  “你怎麽光挑這些刺激的項目?”周最很好奇。

  人多,他們買了票在外面等了會兒,周最插空問道:“你怕這個嗎?”

  周最也是聽他媽說的,他小時候愛哭,也愛折騰,每晚還不睡覺, 大人抱著滿房間轉, 好不容易眼睛閉上了, 睡到半夜又開始哭,那幾年他母親頭髮都要掉光了。

  “那賣的有。”她指了指某個位置,賣冰淇淋的小店前還排起了長隊。

  在一起住了這麽久,薑彌有次經期,早上起來臉色蒼白的不像話,周最問她就糊弄著說不舒服,眼看著周最要給往醫院送了,薑彌才說自己是痛經。

  “你不跟我一起玩兒?”

  在半空裡,周圍人的尖叫聲把周最淹沒,一波蓋過一波,他面無表情接受這一切,實在忍不住,就皺下眉頭,他不願意上來只是單純的嫌棄這裡很吵。

  她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周最知道推拒不了,默默地跟她一起上去。

  兩三歲剛會走路的時候,橫衝直撞的, 在外面玩, 動不動就摔個大跟頭, 接著開始哭,哭累了又當沒事人一樣,回家把到處弄得一團糟。

  這已經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了,薑彌進去後甚至還興衝衝的和掛在牆壁上,時不時掉下來的鬼打招呼,那邊青面獠牙血口大張舌頭吊老長對她來說,好像一點視覺衝擊都沒有。

  周最:“我在下面待著就好。”

  薑彌不太相信, 周最這模樣,她寧願相信他從娘胎裡出來就是不溫不火帶點小刺的樣子。

  薑彌:“旋轉木馬,你坐嗎?”

  周最:“那你等會不要叫,我的耳朵剛才已經受到了重創,承受不起了。”

  她是走到哪裡都很愛動的,進了遊樂場,東看看西看看,哪個項目感興趣就直接上,還帶著周最一起。

  同人不同命,是這個理。

  定性就是從小學那會兒開始,之後幾十年,完全看不出小時候的樣子。

  周最明顯注意到,某隻鬼看見薑彌的反應還愣了片刻。

  她今天就是來過癮的,什麽都要嘗試,跟周最坐了會兒,等他調解好了,又要往鬼屋奔。

  周最想,薑彌總會在某些時候表現出奇葩的特質來。

  她小時候也這樣,只是宋瑗帶她去看了,喝藥調理了很久,慢慢又恢復。

  反觀薑彌,玩得很開心,甚至還想安慰旁邊被嚇哭的小姑娘。

  “你不敢坐過山車?恐高嗎?”

  她上大學跟室友出去玩,某次去的鬼屋那才叫一個刺激,只可惜因為太可怕,那家鬼屋被投訴,被迫改良了。

  工作這幾年作息太不規律,偶爾有什麽重要的飯局,喝酒她又不能不喝,忍著疼就當過去。

  看了一眼那邊,滿是小孩子,周最想,那還是鬼屋比較好。

  怎麽好像聽出來一點敷衍的感覺。

  結果就是時不時的疼,那次算比較嚴重。

  周最忍不住眉頭緊鎖,道:“薑彌,你不怕痛經了是吧?”

  周最起先拒絕。

  一圈玩下來,周最再好的身體素質也有點遭不住,下來後坐在旁邊的長椅好好歇了歇,他頭還暈著,薑彌就去給他買水。

  那天薑彌有個挺大的會要開,請假也不合適,周最硬是給拖了兩個小時,叫薑彌吃了藥,喝了紅糖水,才床上躺了一陣子,沒那麽難受了才送薑彌去上的班。

  她現在又開始不規矩,周最沒那麽輕易放任。

  “我就吃一個,影響不大。”薑彌試圖協商。

  周最:“那你下次疼別找我。”

  “你怎麽回事,睡過了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吧?”

  周最一時語塞,憋了半天才說句:“我沒有。”聲音這麽大幹什麽。

  再說了,沒有睡成……

  “還沒有,你都要不管我了,我吃個冰淇淋都不讓,棉花糖總行了吧?”

  薑彌語氣厲害的像是馬上要跟周最打一架,說出來的話卻是退讓一步。

  “……走吧。”

  薑彌,是真的挺好說話的。

  整個遊樂場都很擠,好像所有人都挑在了這一天出門,賣棉花糖那邊也是大長隊。

  看了眼那隊伍,薑彌深歎一口氣。

  下午太陽又變得大了點,明晃晃掛在空中,熾熱的光芒落在人臉上,即便是冬天,折騰幾下也要熱得出汗,天確實變暖了。

  薑彌抬手擋了下刺眼的陽光,周最說:“你去坐著吧,我去排隊。”

  “沒事兒。”

  等候期間薑彌低著頭玩手機,周最接了個電話,兩人都不是特別專注的狀態,落後一步,隊伍中間斷掉,空出一兩個位置來。

  薑彌眼前幾道黑影閃過,她就眼睜睜看著兩個大媽一個小姑娘插到了自己前面來。

  薑彌腦門上頂了兩個問號。

  她回頭看一眼周最,他也是處於一個比較懵的狀態。

  這幾個人怎麽過來的。

  嗖一下就插進來了。

  薑彌當時還挺客氣的,叫了下前面的人:“那個,阿姨,我們這邊在排隊的。”

  那阿姨回過頭,臉色不太好看,嘴倒是挺硬:“我們也是在排隊呀,那你剛才站在後面又不動,我孫女想吃棉花糖,你讓讓我們。”

  她但凡是好好說話,薑彌也就忍了,出門在外不宜起衝突,讓兩個人也不是什麽大事,關鍵這鍋還要往薑彌腦袋上扣,她就不樂意了。

  “我剛才在看手機,沒有注意到,也沒有空出很大的地方來吧。”

  薑彌試圖跟人溝通,結果那阿姨直接扭過頭去,不理她。

  周最還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他本來想講下道理,薑彌攔住他,不知道在手機裡找什麽東西。

  她把手機外放音量調到最大。

  “請不要插隊,請不要插隊,請不要插隊……”
    她手機質量蠻好,那錄音跟廣播一樣,響徹在整條隊伍間。

  薑彌就差把手機貼到那幾個人耳朵邊上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有的想笑又忍住,排在他們後面的人開始嚷叫:“大家都在排隊,插什麽隊啊,這排得這麽整齊看不見嗎?”

  “對啊,都是帶小孩的,總要給小孩做個榜樣吧。”

  那兩個阿姨就要把尊老愛幼論搬出來的時候,跟她們一起的小姑娘紅著臉拉人,搖頭說自己不吃了,要趕緊走,順帶還跟薑彌他們道了個歉。

  為難孩子就不至於了,薑彌關了廣播,看著她們幾個人離開。

  等拿到棉花糖以後,她跟周最坐在花壇邊,周最笑著開口:“你還挺有辦法的。”

  “出門在外,可以多等,但是不能受氣。”薑彌扯著棉花糖說道。

  “是這個理兒。”周最蠻讚成的。

  “喝水嗎?”

  “嗯。”

  她手上沾著棉花糖不方便,周最就把瓶蓋扭開,直接喂到她嘴裡。

  不知道哪邊的小孩子撞過來,摔到薑彌腳邊,把她撞的喝水都嗆住。

  薑彌猛烈地咳嗽,還不忘記去拉那孩子一把,周最檢查了下,小孩衣服穿得厚,就手被蹭破了點皮。

  小孩開始哇哇大哭,周最又不怎麽會哄孩子,薑彌拍了拍胸口,感覺好一點了之後才接了周最的手,慢慢跟那孩子說話,又是塞糖又是言語安撫的,總算讓他不哭了。

  “你家長呢?”薑彌問他,他眼睛紅紅的,抽抽嗒嗒說:“不知道。”

  “你叫什麽啊?”

  小孩報了名字,周最跟薑彌把他帶去廣播站,等他父母過來接。

  那是對很年輕的男女,兩人以為孩子丟了,急得都要哭了,抱著孩子一個勁跟薑彌周最道謝,搞得他們也怪不好意思的。

  遊樂場就這樣,人多了,小孩亂跑,一個不小心就找不到。

  周最忽然感概:“我記得我小時候,也是有一次在遊樂場跑丟,我媽找了我很久,一邊哭一邊哄我,結果回家把我打了一頓。”

  薑彌側首看他。

  “我爸跟我說,那是我媽頭一次打我,太不聽話了,非要去買吃的,跑丟了我媽著急的都快要暈過去,說打一頓能長記性。”周最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

  做父母好像就是這樣,出門在外一顆心掛著孩子身上,隨便出點什麽問題,他們都會很難過。

  薑彌聽罷開口道:“那我還算比較好,我從小就黏我媽,跟她一起出門,是絕對寸步不離的。”小時候大家都說她離不開媽媽,走哪都像跟屁蟲一樣。

  周最想到她以前說的話,問:“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小孩子嗎,我看還好。”

  剛才那個孩子,薑彌對他一直都挺有耐心的,該哄的哄,吹吹手,說話都格外溫柔細膩。

  薑彌踱步慢走,雙手鎖在身後,坦然承認:“我其實蠻喜歡小孩子的,在某些時候。”

  “他們很可愛,又小,什麽都不懂,開心就笑,不開心就哭,沒那麽複雜,逗起來也好玩兒,但這些都是在普通情況下,是看著別人的孩子,我會喜歡,如果是我生的,那我要面對的情況就太多了。”

  懷胎十月,她有幾個月是可以上班的,她會不會因為懷孕這個問題導致事業遭受挫折,她要忍受巨大的疼痛生下孩子,還不不知道會不會面臨身材走樣,家人的注意力全被分走,情緒失控產後抑鬱等一系列情況。

  這些尚且未知,更不論她要每晚面對孩子的啼哭,要把花在工作上的心思花費到孩子身上,總是擔心他會有哪些問題,她的人生就該圍著那個孩子轉。

  看吧,母親就是這麽偉大,當有了孩子之後,她們就不單單只是自己了。

  薑彌提起這話題,總覺得沉重,可她又必須要講。

  “我跟我媽更親,其實就是因為,在我小的時候,一直都是她陪在我身邊。”

  薑格致在研究所工作,那時候忙得要命,根本顧及不了家庭,薑彌奶奶因為種種原因,也沒說幫忙帶薑彌這種話,從她生下來,長久陪在她身邊的就是母親跟保姆。

  宋瑗對於事業也是有追求的,她心氣硬,不肯放棄工作,硬是一邊帶薑彌一邊上班,那幾年把自己累得不像話,關鍵是家裡人也沒有多體諒她。

  薑彌小時候總是生病,夜裡睡不好愛哭,吵醒了薑格致,他偶爾會哄一哄,後來次數多了,他就只會指使宋瑗去做,自己安心大睡。

  似乎大多數男人都是這樣,薑彌也沒辦法去苛責什麽,畢竟那是父親。她就是覺得,她受不了這個苦,做不到像宋瑗那麽偉大,她是一定要在事業上不斷深入的,孩子的出現,只會給她帶來很多麻煩,說她自私沒錯,她也不以自私為恥。

  家庭以及職場環境,讓她沒辦法退步。

  “你還記不記得,過年時在街口遇見的白露?”她突然提起這個名字。

  周最頷首道,“記得。”

  “那個孩子呢?”

  “也記得。”

  “那孩子叫亭知,其實我特別羨慕他。”

  周最望向薑彌,她臉上浮現的是憧憬和無奈,兩種情緒夾雜著,讓她的笑容都變得奇怪。

  “羨慕一個小孩子?”

  “對。”薑彌答應。

  “你知道嗎,在我媽媽已經那麽愛我的情況下,我還是會覺得,我的童年沒那麽完整。”

  父母都忙於工作,爺爺奶奶對她關注又不夠多,他們沒多少時間陪在薑彌身邊,她大部分時候都和保姆待在一起。

  宋瑗會給她買吃的,買衣服,哄她,說很愛她,但是各種條件限制,上學後,她沒辦法參加薑彌每一次的家長會,沒辦法第一時間發現她生病,沒辦法陪她打吊瓶,沒辦法下雨天來接她,在她青春期的時候,她也不能察覺她某些時候的情緒變化,去正確的疏解開導。

  其實宋瑗已經做的很好很好很好了,可是,一些缺失是彌補不了的。

  父母有自己的世界,不可能永遠圍著孩子轉,道理都明白,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她不得不承認那些時候她是難過的,盡管她會包容體諒。

  “亭知的媽媽工作很忙,他們當時生孩子就商量好了,媽媽繼續工作,爸爸在家帶孩子,亭知的爸爸從他出生開始就寸步不離的守著,那是一個在充滿愛跟關懷的家庭裡長大的孩子,白露空下來,他們一家三口就一起出去玩,非常的和諧,所以那孩子很懂事很可愛,也很幸福。”

  薑彌渴望的是那樣的家庭,可現實是,薑格致一心工作,宋瑗兩邊為難,雙方僵持著,十幾年都沒有變過,薑彌沒抱怨過,她也知道父母的難處,但他們的難和她內心的缺失,這兩者之間並不衝突。

  她看了眼天空,又望向不遠處的摩天輪,眼裡好像有細碎微光閃爍。

  “這是我第三次來遊樂場,第一次是和室友來,第二次是自己一個人,今天是第三次,我爸媽從來沒有陪我來過。”

  “如果我有孩子的話,我想叫他在最好的環境裡長大,我想讓他一直有父母的陪伴,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父母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很顯然,這些事情我是做不到的。”

  她甚至連宋瑗和薑格致那種程度都達不到,她不會放棄工作的,周最也一樣,本質上他們還是一樣,將事業看得更為重要。

  內憂外患,原因太多,薑彌不認為,自己會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所以,不生,就是她最好的選擇,這對誰都好。

  薑彌說完這些話,突然覺得,心裡一塊石頭變小許多。

  她調整了下心情,問周最:“你呢,你會不會覺得我不生孩子會很奇怪?”

  周最搖搖頭,他坐在薑彌身邊,帶著她的包和水,轉著她沒吃完的棉花糖。

  “這是你的權利,不是你的義務。”

  “沒有誰規定,你必須要為誰生兒育女。”

  “薑彌,你首先是你自己,關於你的一切,都由你自己說了算。”

  薑彌忽然有點熱淚盈眶的衝動,她在周最面前,似乎還沒有哭過的,她把淚花壓下去,腦袋別開一瞬,再回頭時,又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要是你父母不同意怎麽辦?”

  “我會說服他們。”

  “說服不了呢,他們不喜歡我,讓你跟我離婚,再去找別人。”

  “不會。”

  “這麽肯定?”

  “嗯,不離,除了你,誰都不行。”

  薑彌抿著唇,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無意識顫唞了下。

  周最說這話時,就同平常沒什麽兩樣,隨口一句,不算太鄭重,可薑彌聽著,總有股不一樣的感覺在。

  他一直看著薑彌,到了末了,薑彌收回手指,握著拳,半開玩笑回:“你這話,我就勉強當作你跟我的第二次的表白了。”

  “不用當作。”

  周最伸出手,慢慢握住薑彌,到最後,十指交纏。

  “因為這就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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