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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啞巴》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風雪撲面而來,往日人流如織的街道上,如今只能見得一兩個行人,皆是蓑衣鬥笠,步伐匆匆。

  兩人進了茶樓,顧溪橋撲撲身上的殘雪,舉目望去,裡頭僅有零星幾個商客,寒風料峭,從破舊的窗紙裡穿進來,呼呼作響,窗欞微微抖動,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他這病見不得風,才灌幾口便咳得不行,原本蒼白的臉瞬間血氣上湧。他握拳抵住心口,看向身旁的丁毅,“去問問。”

  丁毅應了一聲,疾步走到櫃前。掌櫃見來人,忙迎上前,“可是顧家的?貴客已經久候多時,裡頭請。”

  顧溪橋稍稍緩了口氣,跟上二人的步伐。狹小的屋子內,燈火忽明忽暗,有個人影坐在臨窗的榻上,頭戴黑色冪籬。

  “溪橋來遲,還望先生恕罪。敢問先生如何稱呼?”他走得近了些,無奈看到的也是一團黑影。

  “顧公子言重,我姓李,受殿下所托,來給夫人治失語症。”寥寥幾語,顧溪橋突然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再細看就連身影也似乎在哪裡見過,想問時,對方已然起身,“事不宜遲,煩請顧公子在前頭引路。”

  顧溪橋點點頭,領著他出了茶樓,上了馬車。

  馬車上,黑壓壓的冪籬顯得沉悶不少,顧溪橋心中有疑慮自然要問個清楚,“先生祖籍何處?聽口音倒像是上京本家,不像是青州人。”

  “我臉上有疤,恐會驚嚇到夫人。”李大夫淡淡一句,別的似乎不願多提,“牢顧公子記掛,殿下一切都好。”

  “還有一事,”顧溪橋想了想總覺得要安排妥當,“我請先生來是為她治失語症的,不過我騙她,說先生來是為我治病的,所以……”

  顧溪橋:“……”

  “顧公子的病怕不是一兩日了,”都不用仔細號脈,光聽聲音也能分辨出來,並非一朝一夕才有的病症,他問,“不曾請人瞧過麽?”

  身旁的李大夫終於有了動靜,他本能地抓住顧溪橋的手,想號號脈,對方卻如驚弦之鳥迅速抽回。

  “她只要能開口說話,我就沒什麽遺憾了。”

  “瞧我這記性,”顧溪橋快走幾步,回到馬車前,看著地上好大一道劃痕,有些發怔,“李大夫沒事吧?”

  “不,是我自己不願喝藥,”顧溪橋把聲音壓低了些,“我在信中並未同殿下提及此事,還望先生能守口如瓶,溪橋感激不盡。”

  顧溪橋眼眸微動,看向那佇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小身影,也顧不得車上的貴客,小跑著上前隨手摘下遮風袍披到她肩上,“天寒地凍地跑出來做什麽?”

  “姑娘,這位便是殿下引薦來給公子看病的李大夫。”

  “顧公子不必試探,”李大夫似乎察覺到了身邊的異樣,開口道,“殿下既已在信中言明,旁人又怎會知曉,當下之約。”

  顧溪橋一時沒弄明白,原本沉默少言的李大夫突然變得話嘮起來,“所以才想讓她快些能開口說話。我的病,喝再多的藥,也不過是白費氣力。人固有一死,與其這樣,倒不如放寬心,坦坦蕩蕩地去接受。”

  那人身子坐得筆直,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風大,丁毅站的遠更是聽不清楚,“公子,我去馬廄把馬給拴好,再喂些馬草……”

  顧溪橋知道瞞不過他,隻好老實作答,“瞧過……”

  顧宅在二人的談話中漸漸隱現,朱漆大門緩緩打開,映入眼簾是穿著桃粉色小襖的俏俏,身邊挨著安樂。

  “夫人!”丁毅喜出望外,沒想到她會來迎接,輕快地跳下馬車,高聲道,“公子回來了。”

  小姑娘臉頰凍得通紅,掏出踹在衣兜裡的手爐往他手裡一塞。

  顧溪橋想了想,悄悄地把手伸了出去。

  “你我萍水相逢,我是殿下的人,自然是他問什麽我答什麽,”李大夫顯然不肯幫他這個忙,“這病再拖下去,離見閻王也不遠了。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你夫人想想,我聽殿下說你們成親不久,總不能叫她年紀輕輕地就為你守寡吧……”

  “看來,你們兩個還真的是夫妻情深,”李大夫轉頭看向他,“又不是不治之症,說得那麽悲壯做什麽?你死了,可有想過她該怎麽辦?”

  “你到底是找我來號脈還是編幌子的?”李大夫的語氣裡有些不悅。

  “不知殿下近來可還安好?”越是不回答,顧溪橋越是想問,甚至想摘下這黑漆漆的冪籬看個仔細,擔心有不明身份的人混入其中,“天色已暗,不如先生去了這冪籬。”

  顧溪橋被他這話險些給嗆到,也覺莫名其妙,語重心長道,“李大夫,她是自小就有的失語症,不是因為我。若我真有這樣的能耐,也著實可歎,又何須千裡迢迢請先生?”

  “顧公子一直握著手爐不放,我如何號脈?”冪籬下的人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從進門起就揣得緊,一晃一晃,實在有些扎眼。

  場面有些尷尬,李大夫伸在半空的手,隻撈到了一縷西北風。

  顧溪橋沿著他的目光緩緩低眉,而後回過身,吩咐道,“丁毅,快去給李大夫拿隻手爐來。”

  “先前殿下一直找人治好她的失語症,不過都被拒絕了,如今她好容易才答應,我自然要寫信給殿下,”顧溪橋一本正經地解釋道,“軍醫經驗豐富,必能事半功倍。”

  “可以說世上無論哪種病症,都與其生活環境和所接觸的人,事息息相關。顧公子如此不振作,我猜想這大概也是夫人不願開口的原因吧?”

  冗長的沉默,只聽見耳邊呼呼而過的風聲和馬蹄輪轂滾過雪地裡的吱呀聲。

  “公子,姑娘聽到你出門去接貴客,說什麽也要出來瞧瞧才放心,”安樂往他身後頭一望,“貴客呢?”

  “我死了,自然有她的去處,”顧溪橋突然反應過來,頓了頓,擰眉道,“李大夫關心這個做什麽?”

  “……”

  “坐久了,腿有些發麻。”對方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卻落在他手裡捧著的暖爐上,小巧精致,看著就叫人心裡暖洋洋的。

  李大夫從馬車上緩緩走下,看著兩人如膠似漆的模樣,肩膀不小心碰到車頂,滑落好大一片雪,直直灌入領口,凍得人一陣哆嗦,險些沒栽倒。

  暖閣內,顧溪橋仍舊緊緊地抱著手爐,愛不釋手,嘴角時不時地揚起一絲淺笑。俏俏卻被帶黑色冪籬的大夫給吸引去了目光,想問什麽,卻又不好意思比劃,有些幽怨地看向安樂。

  “……”

  顧溪橋默默地收扆崋回手,少不得又多看幾眼。馬車顛簸,惹得他忍不住又虛嗆幾口,費力地喘著氣。

  俏俏這才眼眸一亮,衝對方感激一笑,只是隔著冪籬,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見。

  “這邊請。”本以為他會慷慨地遞出手爐,豈料非但沒有,還懷裡收了收,生怕有什麽人搶似的。

  “看來那大夫並未誠心治病亦或者醫術不精。”他回。

  李大夫一開口,正在給眾人倒水的安樂好似被什麽嚇了一跳,險些沒拿穩杯子。

  這個聲音,即便數月未見,也絕不會記錯,盡管嗓音比先前要沙啞許多。她強忍住眼底的淚水,恭敬地把茶水端上。

  因為避嫌,哪怕是再惦記,也不曾寫過一封信,只在戚梧的來信中,得來寥寥幾句。

  安樂心中有的,是對主子的掛牽。戰場殺敵,生死難料,誰能保證見到的不是最後一面?
  “俏俏,”雖然歇下手爐,嘴裡卻仍停不住,約莫是從未見她這般貼心,總忍不住激動情緒,“這世上難得可巧二字,先前我說過要托舊友給你找大夫看病,豈料與殿下所托,竟是同一人。”

  “號脈時,不可言語。”對方的語氣似乎有些無奈和疲倦。

  顧溪橋:“……”

  ‘我夫君他怎麽樣?’俏俏把要問的話,寫在了紙上。

  ‘能吃能喝能睡?’他問,看著她小心翼翼提筆的模樣,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她點點頭,一臉期待。

  “我說過,我的身子本就沒什麽大礙,不過是先前費了些心神,才會這樣。”顧溪橋說罷,微微咳了一聲,同暗示季恆暗示。

  “確實是,我給他開幾貼藥,修養些日子就好了。”季恆亦成全他的意願,乖乖地配合,心中確實暗自發愁。他的老師是上京赫赫有名的大夫,而季恆又是他最得意的門生,顧溪橋的身子究竟如何,哪裡能不清楚?
  難得不是治病用藥,而且病患的求生欲。一個人若是坦然赴死,那便是華佗再世,也回天無力。

  季恆擔心的正是這個。

  他不知道顧溪橋生病,故而在馬車上,聽到對方一臉無所謂的態度時,險些按耐不住心頭的怒火。

  且按脈象來看,此症在身體裡已息影多年,不知因何而複發。也難怪,當時並未看出任何的跡象。
    一想到當初的囑托,幾乎要喂了狗,季恆氣得幾乎是七竅生煙,在不耽誤病情的情況下,毫不留情地添了極苦的藥材。

  俏俏看著他提筆在紙上龍飛鳳舞,比先前見過的大夫少了些許沉穩,多了些浮躁,不由地也對他的醫術起了懷疑。

  想到這裡,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握住他手中的筆。兩手相觸,季恆腦海中已淡忘的記憶,再次湧現,遲疑片刻,松了手。

  “俏俏你做什麽?”顧溪橋喚住她。

  ‘我聽聞,那些醫術精湛的大夫,個個都是上了年紀,留著白色須發。他們給許多人瞧過病,能應對各種疑難雜症,而不是像李大夫,手上連一點皺紋都沒有。’她柳眉緊蹙,死死地盯著對方。

  安樂怕季恆的身份被揭穿,忙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軍醫不同以往的大夫,行軍打仗,他們也要跟著東奔西走,所以腿腳須得利索。軍醫多半自小行醫,待年長些便可自成一派。且軍中遇到的險疾更甚,殿下既托付李大夫而來,定然有他的道理,姑娘大可放心。”

  “李大夫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顧溪橋似乎也瞧出些許端倪。自進顧家以來,無論哪次得見,這個丫鬟的話都是少得可憐,如今卻為了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大夫百般維護。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裡頭的蹊蹺,顧溪橋又怎麽不知?

  “茶涼了,奴婢再去沏一壺。”見顧溪橋走了,安樂也尋了個借口,急忙離開。

  此時,屋內只剩他二人。隔著冪籬,俏俏不曾認出他來,安樂不在,她只能用紙筆問話,‘顧公子他的病究竟如何?李大夫不妨直說,無需有任何顧忌。是好是壞,我都欣然接受。’

  從夫君二字,突然變成了顧公子,難不成先前恩愛的模樣也不過是演了一場戲?

  季恆也有些始料未及,心中沒有半點驚喜,反倒開始發愁,少說也過去這麽久了,難道她的心裡還一直放不下?

  “夫人多慮,”他好容易才將這兩個字說出口,“並無什麽大礙,因是先前受了什麽累,這才舊疾突發,往後好好調養就是。”

  ‘先前叔母罰他在院裡跪了整整一宿。’她沒有半點隱瞞,實誠地回話。

  “為何要罰?”他一時急切聲音提亮了不少,險些忘記自己是裝了李大夫的身份而來。

  俏俏也被他如此出奇的反應給驚到,怔怔地看他一眼。所謂家醜不外揚,她心裡清楚的很,李大夫是一個外人,只需讓他知曉顧溪橋舊病複發的原因,好對症下藥,旁的並不重要。

  ‘或許是因為生意上的往來,我未曾細問,’她敷衍了事,並不想多提,‘李大夫因何如此在意?’

  “唐突了,身為醫者,聽到病痛有關難免緊張。聽夫人所言,若不是那一跪,顧公子的病也不會複發,”季恆驚出一身汗冷汗,萬幸對方並未認出自己,但也知道再不能久留,“他這病,若想痊愈,也不是什麽難事。”

  ‘不難嗎?’俏俏聽他這麽說,臉上寫滿了疑慮,這真的是季恆費盡心思請來的,還是個江湖騙子。那麽多大夫都束手無策,怎麽到他這裡反而成了易事?
  “你是他夫人,平日裡關懷多一些,自然而然身體便會慢慢康健。有時候治病不一定都要靠大夫和藥材。”季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說什麽,他僅僅想要顧溪橋愛惜自己的身體,按時服藥,方才有轉機。

  這話,怎麽似乎在哪裡聽過?俏俏一時記不起來,但聽著言之有理,便點了點頭。

  “我給夫人號脈罷,”季恆見她點頭,不再有起疑這才松了口氣,搭上她的手腕,卻是心不在焉,“平日裡可有過心慌氣短?”

  她離很近,隻隔了一層冪籬,季恆能清楚看到她的眉眼,好像從前那般,稚嫩當中平添幾分嬌俏,如新雪中的青柳,嫩得能掐出水來。

  他不能再喚一聲俏俏,而她再不會不管不顧撲倒自己的懷裡。

  恍惚中,俏俏收回手腕,‘李大夫既是殿下`身邊的人,有幾句話想煩你一定帶給他。’

  季恆沒點頭,亦未應,只是默默收緊掌心。

  ‘一別多日,心中雖有牽掛,但我已嫁作人婦,不便再提筆問候。李大夫能否替我轉告殿下,他贈送的地志,我很是喜歡,尤其是青州卷。我曾在此地有過短暫停留,只是遺憾不曾親眼所見他領兵打仗的樣子。讓他務必安心,我和顧溪橋會好好過日子,也會和大魏的所有百姓一樣,稱頌敬仰他。’

  “夫人既有所囑托,我一定會帶到。”季恆不知道該如何應她,今日來也是想瞧瞧她過得如何。不親自瞧過,他自然放心不下。之所以現在才來,是因為臨近年關才偶有得空。

  ‘那他……’她想問一問,有關他的近況,但終究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選擇沉默。

  “他很好,一切都好。”簡短的回答,卻能叫她安心不少,開心地笑笑,露出兩隻甜甜的梨渦。

  季恆有些挪不開眼,初次見面時就被她純真的笑容給吸引,他到現在都還想著,當初領她出幽冥谷到底是不是做錯了?這樣一塵不染的明珠,就應該隱沒在那片滄海裡。如果不是自己,她也不會遇見季承彥,更不用嫁給顧溪橋,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她意識到冪籬後頭有道炙熱的目光,整個人有些不自在,將茶盞往前輕輕一挪。盡管顧溪橋先前有過叮囑,但她仍舊不死心,想揭開冪籬看看究竟。

  太像了,不止身形,連說話的頓挫也幾乎一模一樣。

  她剛要伸手,安樂正好進屋,看見這一舉動,忙上前,“姑娘。”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叫喚把俏俏嚇了一跳,雖心中有所疑慮,但還是乖乖地把收了回來。

  “李大夫一路奔波,多有辛勞。而今天色已晚,公子早備好上房,不如先歇息,待明日號脈也不遲。”

  “是啊,”顧溪橋接話進來,同安樂對視一眼,“外邊雪大,李大夫在此留宿罷。”

  安樂的話,正好給季恆解了圍,尋著機會,“並非要駁顧公子的美意,而是來這之前殿下已打點妥當,實在難違一片心意,明日我早些來,同顧公子細說夫人的脈案。”

  顧溪橋也覺如此甚好,李大夫既然開口,也沒有強人所難的道理,正欲起身相送,卻被安樂攔住,“公子,夫人,奴婢去送一送李大夫吧……外頭天冷,公子眼下的身子不宜出行,以免受了風寒。”

  “好。路上慢些,”顧溪橋說罷,把手爐遞到季恆手中,有些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天冷,李大夫帶上吧……”

  季恆本想推辭,但還是接了過來,淡聲道句多謝,而後頭也不回地走入風雪中。

  院子裡的人多半已經睡,只有零星幾盞殘燈照耀著不算寬闊的石徑,積雪覆去大半,有些難走。

  安樂在後頭緊緊地跟著,一路無話。門口已有馬車早早候著,他站住身子,往後道,“更深露重,姑娘請回吧。”

  四下無人,或許是風大,安樂並未聽清。只是在看到他停下時,緊追幾步,“李大夫留步。”

  安樂幾乎是追著上前,攔住季恆的去路,環顧四周之後,方才朝著對方行了大禮,聲音微微發顫,“殿下。”

  二字還未說完,眼底早已紅了,淚水也不爭氣地跌落。沉默良久,冪籬緩慢揭開,裡頭是一張清瘦的臉龐。月光落在雪上,五官宛若刀刻,烏黑深邃的眼眸裡多了些霧色。

  “殿下,奴婢就知道是你,”安樂幾乎連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重複道,“奴婢知道殿下一定放心不下姑娘。”

  季恆似乎並不想否認她說的,只是下意識地環顧四周,見空無一人,才安心開口,“好好照顧夫人。”

  說罷,戴回幕離,腳步比先前更堅決。

  “殿下,”安樂輕聲喚住,“殿下何時回來的?為何城中不曾有半點音訊?”

  安樂擔心他的安危,連忙又問,“戚將軍呢?若是今上密詔,他又怎可離身?”

  季恆不想讓她心生憂慮,故作輕松打趣道,“你……是在擔心戚梧?”

  安樂的臉頓時通紅,擺擺手,“殿下說過,不會取笑奴婢的。”

  他微微頷首,心中滿是豔羨。這兩小口子,是自己一路看著過來,平日裡雖然總拌嘴,恩愛卻絲毫不減。

  “這是姑娘新繡的,”安樂生怕耽擱久了,被顧溪橋瞧出端倪,忙從兜裡拿出一枚平安符,強塞進他手裡,那是她在認出季恆之後,拿換茶的借口去房裡頭拿的。她不安地看了看四周,恐被人發覺,“奴婢不能久留,殿下一定要好生保重。”

  季恆上了馬車,噠噠噠的馬蹄漸漸被風聲淹沒,安樂呆望了許久,楠楠一句,“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同往年那樣,和他們一起守歲?”

  回去路上,顧溪橋和丁毅的身影撞入她的眼眸,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先不出聲,躲在牆根一探究竟。她並不想偷聽,僅僅是擔心季恆的身份被識破。

  “公子,我跑遍整個上京只找這個,”丁毅提著沉甸甸的食盒,指了指裡頭的糕點,面露難色,“不能說一模一樣,但也有□□成相似了。”

  顧溪橋淡看一眼,“這真的行得通麽?”

  “公子放心,茶樓的掌櫃說,他祖上手藝就已經揚名在外,即便是青州人也會誇一句地道。”

  “此事除你我二人,萬不可叫旁人知曉。”他伸出手接過食盒,徑直往院子裡走去。

  安樂不知道他意圖為何,擔心著俏俏,於是乎不動聲色地跟了進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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