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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啞巴》第五章
  第五章

  “是丐幫。”

  季恆:“?”

  虞俏俏:“……”

  戚梧道,“因為荊州時常鬧天災,莊家顆粒無收,流民無數,他們沒法子,隻得一路北上乞討,聽聞有十幾萬之多,實乃天下第一幫。他們恨透了當今朝廷,若能為收為己用,可解殿下燃眉之急。”

  “朝廷年年有從國庫裡撥出糧餉賑災,下至各州縣,”季恆不由地皺起眉頭,“又何來這麽多的流民?”

  “殿下有所不知,”戚梧沉沉地歎了口氣,“朝廷的糧餉幾經周轉過後,真正能到百姓手裡的,實在微乎其微,百姓們苦不堪言。”

  “從來也沒聽誰提起過。”季恆憂心忡忡,更多的是自責。

  “這些年,馮丞相行事更是肆無忌憚,隻手遮天。荊州的州牧更是其親外甥,百官尚且報喜不報憂,誰敢有這樣的膽量做出頭鳥,更何況,馮丞相又曾是今上的老師,人人皆避而遠之,誰人敢惹?”戚梧語氣神情裡滿滿的憤慨。

  “我早說過,馮衛昌這人表面敦厚寬仁實則野心勃勃,偏偏承彥敬重得很,”季恆神情有些難過,“平日裡,我並不願多言,倒叫他以為是在挑撥師生情誼。看來這件事上確實是我顧慮太多。”

  “殿下曾說過,今上在你眼裡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總得吃過虧,才能長些記性。”戚梧不願提已成事實的鐵證,如今這般狼狽,皆拜他所賜。這樣說,無非還是擔心季恆會難過。

  也想著,這一切興許只是巧合罷了。

  “既然她們選擇了在這裡隱居,那就意味著和外頭不會有什麽牽扯,”季恆有些喪氣,“倘若能找到這位姑娘說的嬤嬤,說不定事情會有所轉機。”

  見前頭的小身影離得有些遠了,季恆這才站直了身子,淡看了戚梧一眼,“下不為例。”

  說到此處,季恆不由地想起,先前一幕,難免心中歎息,情緒有些低落。

  “難,”戚梧道,“卑職派去打探的人前來回稟,出幽冥谷路早被人截死了。不過對方並未有什麽舉動,卑職亦不敢打草驚蛇。”

  季恆的心裡不是沒有擔憂,這場叔侄之間的較量,無論誰輸贏,總會傷及無辜,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竭盡所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而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生靈塗炭。

  季承彥這是想抓活口,畢竟三十萬兵權握在季恆的手上,若是硬奪,只怕會得不償失。

  小姑娘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撓了撓小腦袋,看著季恆奄奄一息的模樣,也難過了起來,猛將鼻子吸了一口。

  沉默時,戚梧看了看身側那雙烏黑的眼眸,小聲嘀咕道,“殿下,這位姑娘興許有法子?”

  “總得試一試,不能叫將士們白白喪命於此,”季恆亮了嗓,下了決心,“得想法子傳消息出去。”

  季恆一愣,險些嗆出聲來,很快反應過來,趕忙虛咳幾聲,裝作渾身無力狀,半昏靠在戚梧的肩膀上,雙目微睜。

  戚梧松了一口氣,笑得眉毛都快飛了,也顧不得肩上還靠著的季恆,高興道,“多謝姑娘!”

  哄騙人這種不光彩的事,他生平也是頭一回,對方還是個小姑娘。

  季恆目光一滯,示意對方說下去。

  想到這裡,俏俏在一番猶豫之後,像了下了個很艱難的決定。衝著戚梧比劃起了手勢,而後自己則去前頭帶了路。

  這模樣,簡直是演了個十成十。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荒山野嶺,萬一有什麽緊要的事,總該想法子同山下的人聯絡。”

  戚梧點點頭,輕拽了季恆一把,瞬間‘大哭’起來,“殿下,你傷得這麽重,而今這裡又沒有好好休息的地方,該如何是好?”

  這樣好看的人兒,以後要是再也睜不開眼了,那得多可惜。

  委實有點不道德。

  俏俏領著他二人,一路往深山中走去,季恆看著戚梧疑神疑鬼,膽戰心驚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既然不信,那幹嘛又要隨人家走了這麽多路?”

  戚梧想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尷尬地笑笑。

  俏俏停了下來,她的眼前是一條羊腸小道,道路的兩旁開滿了各種顏色的小花,春意盎然。

  小姑娘手一抬,指向道路盡頭的小屋子,誠意滿滿地看向身後頭的二人。

  該裝,還是得裝,季恆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心口,作痛苦狀。

  “太好了,殿下,看來老天也不想讓我們死!”

  “還是別高興太早,”季恆毫不留情面地給他潑了盆冷水,抬步慢慢走到俏俏面前,“煩請姑娘在前頭帶路。”

  小姑娘看他又有力氣說話了,微蹙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蹦蹦跳跳地走在了前頭。

  茅屋的外頭,圍了一圈竹籬笆,剛一靠近,整個院子裡突然歡騰了起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不絕於耳。不稍一會兒,紛紛展翅,飛向高空。

  “俏俏回來了!”

  “俏俏!”

  二人被嚇了一跳,以為是誰在屋裡頭招呼,四下打量,才發現,聲音是由屋簷下的一根枯枝上發出來的。

  那上頭站了隻紅胸鸚鵡,渾身羽毛油光發亮,正一遍一遍地喊著小姑娘的名字,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實在叫人歡喜。

  “這鳥兒可真有趣!”時隔多日,戚梧難得喘上一口氣,忍不住誇讚。

  “餓了!餓了!”鸚鵡輕撲羽翼,朝著俏俏的方向,叫喚個不停。

  小姑娘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鸚鵡的小腹,踮起腳尖,用鼻尖貼了貼鸚鵡毛絨絨的腦袋,笑得兩眼彎彎,仿佛一輪新月。

  柔順的長發,披散在瘦薄的腰間,隨風拂動,靜謐地像是一幅畫。

  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季恆仿佛都能聞到她身上的氣息,是花草白果香,還有微濕的塵土。

  俏俏打開腰間的小布兜,抓了把谷米,投喂進去,如此小心翼翼呵護的模樣,也險些讓季恆看迷了眼。

  直到對方回過頭來,他才慌忙避開眼,打量著這方小小的院落。

  陳設簡潔質樸,院子種滿了許多不知名的花兒,爭奇鬥豔,格外好看,除了鳥叫,四周靜悄悄的,同之前浴血廝殺的戰場比起來,這裡簡直可以稱得上世外桃源。
    小姑娘很快發現了他的別扭,徑直走了過來,目光落在筆直站著的季恆身上,微微蹙眉,用指點輕輕觸了觸腹部,“傷口還疼嗎?”

  季恆猛地反應過來,二話不說,用手捂住嘴角,又是喘熄又是咳嗽,把戚梧也給看愣了。

  眼看這般好看的人,被折磨地沒了血色,小姑娘心中難免升起一陣憐憫,也顧不得地這許多,上前又著急忙慌,仔仔細細地瞧了瞧,小聲地抽了抽鼻子。

  “煩問姑娘,可有能歇息的地方,我家殿下恐怕快不行了……”戚梧頭皮發麻地編著幌子,不敢去看季恆的目光。

  小姑娘把頭點了又點,邁開小碎步在前頭引路。

  進了屋子,穿過一扇屏風,內屋裡頭擺了張軟榻,上頭鋪滿了用獸皮縫製成的小毯。

  扶著季恆躺下,小姑娘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片刻不離地盯著他,兩瓣柳葉眉幾乎要擰在一起了。

  季恆躲了又躲,小姑娘似乎不明白男女有別這回事,直勾勾地盯著他。

  目不轉睛。

  也把季恆看得耳根發紅,下意識地遞了個眼色給戚梧。戚梧會意,看著身旁的小身影,溫聲道,“多謝姑娘的大恩大德,只是眼下他傷得很厲害,不如我們先出去,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

  小姑娘眨了眨水汪汪的葡萄眼,乖巧地點點頭。

  看著二人出了門,季恆才松了口氣。腰上的傷口,雖然還疼,但也不至於下不了地。

  他咬咬牙,從榻上坐起身來,目光警覺地掃視著四周。從山洞裡發現的那卷謝家兵法起,一切的一切似乎並不像是巧合那樣簡單。

  季恆不由地想起虞守清,天策軍就是他一手建立的。總覺得,這個姑娘或許同他會有什麽淵源,偏偏這個屋子連半點印跡都沒有。

  僅僅是普通的小居室,吃住同連,小巧而精致。

  遐想間,只聽得門外頭似有急促的腳步聲,險些把季恆嚇出一身冷汗,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回到榻前,穩穩地躺了下去。

  “此等小事,怎可勞煩姑娘?”隨著腳步的臨近,戚梧的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

  小姑娘端著銅製的水盆,裡頭盛了蘸小半盆溫水,穩穩當當地推門進來。

  季恆雙目緊閉,佯裝睡地很沉。開門的瞬間,戚梧看到這幕,心也終於放下了,看著小姑娘一臉認真的模樣,也沒好意思再阻攔了。

  洗把臉而已,大可不必這般大驚小怪。

  經歷了這許多廝殺,季恆臉上已經有了不少乾涸的血痕,還有塵土,看著整個人都是灰撲撲的。

  小姑娘把水盆輕輕擱在一旁,目光再次被季恆的臉龐吸引住。稍稍愣了愣,她抬手,捏住袖子,蜻蜓點水般在額頭上按了按。

  不知為何,閉著眼,這樣溫軟的力道和手感,突然讓季恆鼻子一酸,不由自主地轉了轉眼眸。

  額頭上方的手隨之也跟著停了下來,季恆緩緩睜眼,對上一張小巧玲瓏的眉眼,唇瓣嬌豔地像初開的山桃。

  俏俏的手,慢慢伸到他的眼角,那裡有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為什麽哭?’小姑娘眼裡充滿了疑惑。

  季恆臉一紅,飛快垂眸,可顯然避之不答並沒成效。那雙眼眸就這樣柔柔地看著他,仿佛自己造了多大的孽。

  “我想家了!”他道,磕磕碰碰地開口。

  想家?她也想的,想嬤嬤,自從上回嬤嬤不告而別,就再也沒見過了。

  好難過。

  俏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可現在,我們沒法子下山,更沒法子見到家人,”季恆長歎一口氣,心中微微觸動,總覺得欺騙這樣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委實不厚道了些,“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他們?

  戚梧一聽,便也跟著附和,抹淚道,“我那可憐的母親,這會子該有多擔心!說起來,不怕大家說話,我真的很想念我母親做得烙餅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吃到?”

  季恆:“……”

  看著這二人傷心欲絕的模樣,俏俏也跟著紅了眼眶,把戚梧拽拉到桌子旁,指了指上頭的紙筆。

  想家,可以寫信。

  小姑娘真誠地看著他。以前嬤嬤在的時候,說過,如果想念一個人,就把要說的話,寫在紙上,那個人就會感應到。

  戚梧看了眼季恆,互遞眼色之後,彼此會意。

  想要找到援兵,得先將消息通傳出去,這依舊是季恆最為頭疼的事,稍有不慎便前功盡棄。

  “姑娘,我有一事相求。”季恆看了眼窗外頭屋簷下的紅腹鸚鵡,有些為難地開了口。

  俏俏看著他。

  “能否借它一用?”季恆用手指了指,“姑娘放心,我必當完好無損地奉還。”

  小姑娘眼裡閃過一絲失落,而後低下頭,默默地走了出去。

  “我知道,我與姑娘非親非故,此事本也沒有相幫的情分,我懇請……”季恆看著她離開,難免心急起來。

  “殿下要借那隻鸚鵡做什麽?”戚梧有些茫然。

  “方才我進院子的時候,仔細瞧過。這院子裡有許多東西,新的舊的,是街市上才能買到的,她一個姑娘家沒多大氣力,不可能搬得動,定是有人專程送上來。院子裡也沒有信鴿,只有那鸚鵡,羽翼上沾了不少的泥土,說不定,它可以替代信鴿傳信……”

  “說得也是,”戚梧點點頭,重重地歎了口氣,“可我覺得這姑娘她未必願意,否則又怎會頭也不回地就走?”

  季恆沒有回話,心裡也沒有了定數。

  當真要聽天由命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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