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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手持瘋筆》第三十七章 嗶
  第三十七章 嗶

  ·望舒峰內。

  玉影憐話音落下, 一時間竟無人再開口。

  月笙歌打定主意裝死,謝逾白欲言又止完全不敢開口,祝星垂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麽。

  沈雪燭眼神從他的師弟師妹身上挨個掃過, 感覺頗為奇妙。

  因為一些原因,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齊聚在一起了。

  望舒峰淵源悠久,正殿布局高貴清雅,樁樁件件的物什皆是珍奇異寶。然而在此刻, 非但沒有眾人齊聚一堂的歡喜, 反而有種以樂景襯哀情的荒誕。

  沈雪燭:“……”

  他揉了揉太陽穴, 隻覺得分外奇妙。

  沈雪燭的母親是妖族,本體是曾令修仙界眾人趨之若鶩的萬物生。他從小跟著母親長大, 母親死後,他去了父親所在的葉家,沒呆多久, 便入了羲和宗, 跟在青雲子座下修煉。

  這回答的是第二個問題。

  他身負天罰,唯天道所厭,恐牽連他人。

  【大吉】

  上次沈雪燭不是還說,虞六那丫頭是個‘變數’麽?既然是變數,那就是在天道之外,為何又不能見面。

  無需徒勞點墨池,天地自為掌下紙。

  至於靈石?

  雖然未解開卦象,沈雪燭心情卻是極好,他抬手散去了這一字,轉頭就見殿內剩下的那兩人正齊齊看著自己。

  沈雪燭天賦異稟,修煉速度乃是常人十倍不知, 從未遇到任何坎坷, 宛如獨得上天偏愛, 恨不得他當場飛升。

  第二個,則是問自己化作靈力獸後會如何。

  祝星垂道:“靈力獸可隱匿身形,平日裡亦不會太引人注意,若是遇到突發要事,也能護一下六師妹。”

  見沈雪燭垂眸,顯然是在思考,玉影憐慫恿道:“大師兄要是還不確定,不如再佔一卦?”

  “自她入門後,我曾數次卜卦,得到的卦象大都……玄妙。”

  霎時間,殿內憑空起風吹得衣袖獵獵作響,披散在身後的發尾散開,配上沈雪燭那張不似凡間客的面容,一時間宛若仙人臨世。

  原來,靈石是這麽的重要。

  再後來,沈雪燭成了九幽真君,駐守幽鬼境,得知了更多有關天道的事情,生出了逆骨,強行救下了許多不該存活於世的人。

  事關虞珈雪,沈雪燭確實想卜一卦。

  謝逾白和月笙歌一起去處理白教習的事,而玉影憐則借此機會,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分身計劃”。

  這一次,就連祝星垂都沒有反對。

  沈雪燭微微頷首,手腕翻動將簽文拋出,霎時間,閃爍的金光化作漫天飛雪,又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字。

  傳送陣雖較為穩妥,卻也不是百分百的安全。

  回憶起那個詭異的黑白食鐵獸的形象,沈雪燭詭異地沉默了幾秒。才接著道:“無論如何,如今不是見面的最佳時機。”

  他從未缺過。

  沈雪燭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我體質特殊,倘若跟在六師妹身邊,唯恐對她有所影響。”

  第一個,是問倘若他化作靈力獸跟在虞珈雪身邊,可會對她的安危氣運造成影響。

  虞珈雪,當真是個極其特殊的存在。

  要知道,即便是他們望舒峰內,也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像如今這樣齊聚過了。

  畢竟虞珈雪上次,可是把破殤峰的那幾位得罪狠了。

  沈雪燭佔了兩個卦。

  對於“變數”到來的欣喜,和看待有趣後輩的溫和緩慢消退,快要養不起孩子的貧窮和茫然,痛擊了這位曾經萬人之上的九幽真君。

  畢竟他們不可能天天去靈光殿接送虞珈雪,而虞珈雪之後都要靠傳送陣往返。

  簡而言之,沈雪燭從來都是在常人根本觸及不到的生死線上掙扎,然而現在虞珈雪的出現,直接一頭把他創進了真實的修仙界。

  眾目睽睽之下,空中高懸處出現了點點金光,一個巨大的八卦羅盤於金光中浮現,又驟然輪轉不斷重疊,最後羅盤消失,一根簽文憑空出現落在了沈雪燭的手中。

  祝星垂自然是知曉沈雪燭通曉陰陽的本事,一聽這話,立即皺起了眉頭:“既如此,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這是第一個問題的解答。

  玉影憐聽得迷迷糊糊,既覺得沈雪燭說得在理,又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若說第一個卦象,沈雪燭還能理解,那麽第二個卦象則再次玄妙到連他都毫無頭緒。

  他抬起右手,一支翠綠繞雪紋的玉筆憑空出現。

  【美】

  玉影憐想不通這些彎彎繞繞,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提出第二個建議:“我看她上次對你那個靈力獸的形態很是喜歡,你不然還是附身在靈力獸跟在她身邊唄。”

  可以說, 活到現在,沈雪燭即便是有過猶豫彷徨、茫然無措, 也從來都是和“天道”“命數”“變數”之類的大事有關。

  這也是沈雪燭往日很少出現在人前的原因。

  玉影憐歎息:“我知道為什麽不能讓六師妹見你了。”

  祝星垂冷漠:“我也知道了。”

  兩人對視,齊齊歎了口氣。

  玉影憐轉頭提出建議:“大師兄,你佔卜的時候,過程可以更簡單一點麽?”

  沈雪燭彎了彎眼,好脾氣地解釋:“卜卦並無簡單困難一說,只看上天是否願意讓你窺見那一道機緣。”

  玉影憐:“不是結果,是過程!過程!”

  沈雪燭疑惑:“過程還要如何簡化?”

  於他而言,卜卦不就是提問與解謎麽?

  祝星垂完全理解了玉影憐的意思,努力組織語言:“大師兄,在出卦象之前——金光之類的那些東西,可以除去麽?”

  她常年不愛多言,此時說話都覺得勞累。

  沈雪燭一怔。

  倒是第一次有人提出這個問題。

  沈雪燭蹙眉想了想,依舊搖頭:“那金光與我修為有關,無法除去。”

  這金光代表著修為卜卦之人深淺,盡管如今沈雪燭身負天罰,可作為曾經的九幽真君,以及如今修仙界最後一株萬物生,沈雪燭的實力也絕非常人可以比擬。

  祝星垂神情頓時冷漠:“那大師兄你估計很難——”

  玉影憐面色更加慘淡:“——在近些年和六師妹以真身相見了。”

  兩人再次對視。

  祝星垂:“唉。”

  玉影憐:“唉。”

  往日裡總是話不投機,見面就會冷戰的兩人,在這一刻,居然能這樣默契的一唱一和,分外和諧。

  沈雪燭臉上神色不變,態度溫和地送走了兩人。

  關上門,他心中卻極其茫然。

  好怪。

  沈雪燭想。

  最近,他的同門真的變得好奇怪。

  雖然放學了,但虞珈雪的心情卻很憂鬱。

  哪怕祝星垂再三阻止,虞珈雪依舊寫下了欠條。

  “七千九百九十八塊靈石。”

  虞珈雪沉痛地把欠條交給祝星垂:“請師姐替我存好,三年之內,我一定努力還上。”

  可惜999不在,不然虞珈雪肯定要問問對方,修真界哪裡搶——哪裡掙錢比較容易。

  據說是因為她初亮相給眾人“深刻印象”,並且讓許多人“眼底猩紅”“紅了眼眶”,所以999得到了一筆能量巨款,陷入休眠。

  它是富了,可它祖宗卻窮了。

  虞珈雪深深歎息。

  果然是能量守恆等率。

  在處理了白教習的事情後,月笙歌立即躲入了望月湖底不見人,而謝逾白則還沒有直面虞珈雪的勇氣。

  倒是玉影憐看熱鬧不嫌事大,他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望向祝星垂的欠條,看了一遍又一遍,實在沒忍住。

  “六兒啊。”玉影憐一言難盡地抬起頭,“你是故意這樣寫字的嗎?”

  虞珈雪:“……”

  虞珈雪:“這是我本來的字,玉、師、兄。”

  對上虞珈雪充滿威脅和殺氣的目光,玉影憐乾巴巴的“哦”了一聲,為了保證自己絕不是在嘲諷,他努力自證:“哈哈,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以為師妹為了寫欠條,故意練了這一手鬼斧神工的字,這樣以後賴帳也方便……”

  說到最後,玉影憐的聲音越來越小。

  站在兩人之間的祝星垂沉默的後退一步。

  她指了指玉影憐,轉過頭對虞珈雪誠懇道:“玉師兄,很耐打的。”

  甚至,祝星垂還很貼心的給虞珈雪留下了足夠發揮的空間。

  跳水也好,砸地也罷,該發泄就發泄吧。

  玉影憐:“……”

  這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同門情。

  然而誰知這一次,虞珈雪卻沒有動。

  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一會兒張嘴想要說什麽,一會兒又閉上嘴眯起眼。

  半晌後,虞珈雪才喃喃出聲:“原來在修仙界可以這麽賴帳嗎……”

  好別致的賴帳方式,好不要臉的邪惡行為。

  ——但是可操作性很高啊!

  虞珈雪眼睛閃閃發亮。

  她這一□□爬字體,終於也要有用武之地了嗎!
  祝星垂:“?”

  玉影憐:“???”

  兩人放回到肚子裡的心,再次在體內蹦迪,直接竄到了嗓子眼。

  不愧是六師妹,腦子非常靈活,但從不用在正道上!

  玉影憐和祝星垂好說歹說,才終於讓虞珈雪明白了“修心”的重要性,以及決不可因小失大,做出這樣欺瞞之舉,不然等日後渡劫飛升之時,所有過去的虧心事必然都會再遭清算。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為了阻止虞珈雪再冒出什麽危險的想法,玉影憐甚至提前拿出了靈力獸捧到了虞珈雪的面前。

  “這是大師兄的靈力獸!大師兄身體不好,沒法親自來,就打算讓靈力獸跟著你去靈光殿……”

  玉影憐後面絮絮叨叨還說了什麽,虞珈雪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她看著面前毛白貌美宛若布偶貓的靈力獸,再也忍不住心中蠢蠢欲動的渴望。

  虞珈雪伸手揉了把毛,抬頭問:“它叫什麽名字?”

  玉影憐:“……嘎?”

  玉影憐緩緩垂下頭,和懷中的貓兒對視。

  靈力獸,雖有一個“獸”字,但本質上只是一團靈力,就連表現出來的外在性格也和主人類似,並無自己的思想。

  幾乎沒有人,會給自己的靈力獸取名字。

  玉影憐:“這個、那個……”

  沈雪燭現在還未附身在靈力獸上,玉影憐完全拿不定注意。

  祝星垂打斷了玉影憐的糾結,果決道:“它沒有名字,師妹可以為它取一個代號。”

  虞珈雪想了想:“今天課上,白教習講了萬物生,而我又是因萬物生賠了錢……”

  又是萬物生。

  祝星垂和玉影憐的心頓時提起。

  難道六師妹發現了什麽,所以現在在試探他們?

  倒不是祝星垂和玉影憐刻意隱瞞,只是依照虞珈雪如今的修為,知道太多這些陳年舊事,對她而言,反倒不好。

  若是可以,他們也都希望這個與眾不同的六師妹能夠一直快快樂樂、毫無負擔地活著。

  玉影憐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師妹對萬物生怎麽看?”

  上課走神的虞珈雪:“……”

  這難道是同門抽測?

  虞珈雪沉思了一秒,給出了熟悉的答案:“草。”

  玉影憐:“草?”

  虞珈雪點點頭,補充道:“一種植物。”

  玉影憐:“……”

  玉影憐面無表情:“草。”

  他現在深深覺得,剛才懷疑虞珈雪已經得知內情的自己,怕不是個智障。

  旁聽的祝星垂無語凝噎,嘴角控制不了地抽搐了一下。

  這段對話很有道理。

  也很怪。

  為防止玉影憐激動之下透露出什麽不該透露的,祝星垂主動開口轉移話題:“所以六師妹打算取什麽名字?”

  玉影憐看著已經被虞珈雪抱在懷中的貓兒,壞心漸起:“就叫小草如何?正好能和你的小美對應。”

  虞珈雪搖搖頭,指責道:“太敷衍了!你怎麽能這樣對大師兄的靈力獸!”

  這麽漂亮的靈力獸,怎麽能叫‘草’呢?
    “就隨‘萬物生’姓,姓萬吧。”虞珈雪想了想自己如今“-7998”的資產,心中鈍痛。

  “圖個吉利,一定要取個好名字……”

  祝星垂和玉影憐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既然六師妹都這麽說,看來是要認真取名了。

  按照羲和宗的傳統,“春陽”“白雪”之類都是尋常,若要結合姓氏,則更風雅,比如六師妹手中的這個靈力獸,既然確定姓“萬”,那最好——

  “沈萬三!”

  虞珈雪怕了下手,興奮道:“就叫沈萬三了!”

  沈萬三好啊!吉利!一定能招財!

  又薅了把沈萬三的毛,虞珈雪期待地看向兩人:“這個名字怎麽樣?!”

  雖然不知道為何虞珈雪明明說要讓靈力獸姓“萬”,最後卻取名叫了“沈萬三”,但是——

  “啊哈哈哈嘎嘎嘎嘎嘎嘎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玉影憐笑得癲狂極了,整個人笑到發抖,彎下`身苟成了一個發抖的團,隨著他愈發放肆,笑聲都帶著忽高忽低的顫音,偶爾笑岔氣後還會靜默一秒喘口氣,然後再接著笑。

  “好、好名字嘎嘎嘎嘎嘎嘎,就叫這個!就叫沈桀桀萬桀桀三桀桀桀——”

  斷斷續續的話語夾雜著笑聲,仿佛一台抽風的老式留聲機。

  望舒峰下。

  裴天溟顫唞著嗓子:“朝、朝師姐,我們真的要、必須上去嗎?”

  朝無憂,祝星垂的好友之一,方才祝星垂在玉兔峰上離去匆忙,朝無憂擔心之下,便帶人來看看。

  朝無憂:“……”

  她生□□靜,所以才能和祝星垂成為朋友。

  然而現在……

  “走吧。”朝無憂空洞道。

  太吵了。

  她對祝星垂雖頗有好感,但她們之間的感情,還沒深厚到能讓朝無憂和五百隻鴨子共舞的地步。

  算了。

  還是下次再來吧。

  抱著同樣想法的人顯然不止一位。

  某黑衣人順利混入了羲和宗內,正在思考去哪個峰比較好,便被這陣笑聲嚇得打了個寒顫。

  黑衣人瞳孔地震!
  你特麽的又來?!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修為,果斷將“望舒峰”這個選項排除。

  汝娘也!
  此仇不報非君子!
  黑衣人邊走邊咬牙切齒地想,等他稱霸修真界,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這麽笑的人全殺了!
  全——!殺——!了——!
  這是虞珈雪第二日去學堂。

  望舒峰,短暫的恢復了原本的安靜。

  沈雪燭閉門不出,謝逾白奮發修煉。

  祝星垂和玉影憐站在望月湖邊。

  祝星垂:“有大師兄在,今日應該不會出什麽事了。”

  玉影憐:“是啊,這是我第一次這麽感謝‘大師兄’的存在。”

  虧他醒來後還想過挑釁沈雪燭,把“大師兄”的名頭奪過來。

  如今想來,幸好他沒有衝動行事!

  想起虞珈雪,祝星垂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總算有了點笑意。

  “今日是六師妹自己去的靈光殿,順利到達。”

  “是啊。”玉影憐背著手,精致的少年面容上一片老成的欣慰,“她居然沒有炸了傳送陣,也沒有突發奇想在傳送陣上加一筆,而是就這樣乖乖的去了靈光殿!”

  簡直不可思議!

  “可能……可能是因為靈光殿第一日,還沒教如何動筆——”

  玉影憐打斷:“還有呢,六師妹居然主動問我要了一塊鮫人綢,把頭髮包起來了!”

  天知道虞珈雪來找玉影憐的時候,玉影憐有多激動。

  她肯定看不下去他這個師兄天天被刺激得眼底猩紅了!

  哦!
  她好愛我!

  “不,她昨晚來和我說過,是因為綠色太顯眼了,容易被教習抽起來作答——”

  玉影憐再次打斷:“而且她乖乖去了靈光殿,路上也沒創到人,已經比昨日好上太多了。”

  “可這一日還未結束……”一切尚未可知。

  玉影憐轉頭怒道:“閉嘴!就你話多!”

  就連祝星垂都轉過頭,身後的魂印金刀飛起,掠過望月湖的湖面。

  殺氣,非常濃烈的殺氣。

  水中的月笙歌終於承受不住,緩緩冒頭,弱弱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你們和六師妹解釋過,什麽是靈力獸嗎?”

  祝星垂點點頭:“我之前就教過她如何從識海中召喚出自己的靈力獸。”

  玉影憐證明:“當時我再在場。”

  還又被小美辣了一次眼睛。

  說實話,當小美和虞珈雪的綠毛同時出現的瞬間,玉影憐隻覺得生無可戀。

  “我不是說這個。”

  在兩人威脅的目光中,被盯著的月笙歌聲音更加微弱,幾乎要落淚:“你們,有沒有告訴過六、六師妹,主人可以附身在靈力獸上?”

  祝星垂:“……”

  玉影憐:“……”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祝星垂用目光表示疑問。

  ——這需要說嗎?
  玉影憐皺眉,搖頭。

  ——這是常識,六師妹好歹姓虞,不用強調吧。

  月笙歌接收到了兩人的目光,結結巴巴:“所、所以你們兩個,一個人都沒提過?”

  等一下。

  祝星垂緩緩低頭,看向玉影憐:“我以為你說了。”

  玉影憐緩緩仰首,回望祝星垂:“我也以為你說了。”

  月笙歌:“……”

  他緩緩潛入水底,呆滯地吐出了一串泡泡。

  天快熱了。

  讓羲和宗毀滅吧。

  在遮住了自己的頭髮後,虞珈雪明顯感受到,學堂教習對她的注意力減少了大半。

  非常好!
  可以安心摸魚了!
  虞珈雪坐在精心挑選好的角落裡,美滋滋的開始摸魚。

  她看過課程安排,除去第一日外,之後每日早上都是理論課程,下午才是實踐操作課。

  眾所周知,純理論的東西就和數學一樣,有趣到讓人忍不住去與周公相會。

  虞珈雪緩緩閉眼,打算去周公殿搶個好位置。

  肩膀被踹了一腳。

  虞珈雪抬手把肩膀上的沈萬三拿了下來,放在腿上,再次緩緩閉眼。

  大腿被踹了一腳。

  虞珈雪兩手向下,一手握住沈萬三的兩隻腳,確認對方被控制後,又雙叒緩緩閉眼。

  掌心被踹了一腳。

  問題不大,能忍。

  掌心被踹了第二腳。

  問題不大,能忍。

  掌心被踹了第三腳。

  問題不大,能忍。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你還有完沒完了!
  虞珈雪大怒,然而低頭對上沈萬三濕漉漉的眼睛,又瞬間心軟。

  和堅強強大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小美不一樣,她的萬三一看就是個小可憐,柔柔弱弱,孤苦無依,主人(大師兄)也快死了,只能依靠她。

  抱著這樣的想法,虞珈雪硬是忍了一個早上,被迫認真聽課,痛苦無比。

  直到第一節 課結束,休息時,幾個人湊在了一起聊天。

  他們並不知道“沈萬三”其實是靈力獸,看虞珈雪的表情和言語,隻以為是她師門送她的靈獸。

  而在得知虞珈雪的被踹了一節課,居然也忍下來後,裴天溟率先拍案而起!

  裴天溟帶入感極強:“不!雪姐!明明是小美先來的,這對小美不公平!”

  他看向沈萬三的表情十分猙獰。

  該死的小妖精!

  長子也好,長孫也罷,明明都是我!
  是我先來的!
  沈雪燭:?

  感受到了裴天溟深深的怨念,他緩緩扣出一個問號。

  宣夜揚指著沈萬三,痛心疾首:“你給它穿了這麽好看的裙子,搭配了這麽漂亮的頭飾,還給它的毛打了這麽精致的中國結,可它呢?它居然在你犯困的時候踹你!”

  “綠姐,你不能被它迷失了心智啊!它不配!它這是在犯罪!”

  宣夜揚微一停頓,死死盯著虞珈雪懷中的貓兒,開始了吟誦:“罪孽啊,你的名字叫傲慢!”

  他看向沈萬三的表情充滿嫉妒。

  簡直難以忍受!
  宣夜揚最近閱讀了許多羽戈峰中的經典名著,從中學習到了許多搭配技巧,更有了許多想要的精美配飾,然而此刻卻看到這些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被放在了一隻普普通通的貓身上?
  這誰能忍!

  宣夜揚恨不得和虞珈雪說,別養貓了,養我吧。

  我一定比它聽話懂事!
  沈雪燭:??
  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沈雪燭本以為他是在忍辱負重,為了羲和宗眾人的歲月靜好,獨自一人背負了一切。

  然而在這些小弟子口中,他卻犯下了傲慢的罪孽???

  杜飄飄想到世家中的許多事,深深歎了口氣:“不患寡而患不均啊。虞六,你對它這樣好,它卻恩將仇報,實在……實在不是個好的。”

  “若是你舍不得把它送去玉兔峰,交給那些善於禦獸的弟子馴養調教,不如問問破殤峰的朝師姐如何?聽說破殤峰的仙雞娘娘就是她調教出來的。”

  沈雪燭:???

  這位更是重量級。

  竟然直接把他和破殤峰的雞來比較。

  沈雪燭堂堂九幽真君,哪怕真身也是有“仙草”美譽的萬物生的血脈,何曾聽到過這樣的形容。

  乍聽之下,竟然有些新奇。

  就連路過的羅子文都忍不住加了一句:“我們赤輪峰上也有給獸類看病的弟子,你不如帶你的貓兒來看看?或許是有什麽毛病呢!”

  沈雪燭:“……”

  該說不說,沈雪燭確實脾氣極好。

  換做任何一位金丹之上的大能,被連築基都沒有的小兒如此談論,絕對都要大發雷霆,當場出手,然而沈雪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

  他只是有點迷茫,外加一絲絲的好笑。

  沈雪燭獨自一人太久太久了。

  他身負天罰,身染魔氣,從不敢與人親近,生怕連累無辜之人。在這些日月無光的年歲中,沈雪燭將自己鎖在了崖底,任由煉魂鎖鏈貫穿他的肩胛。

  唯有疼痛,才可以讓他保持清醒。

  在這樣的日複一日,幾無盡頭的年歲中,沈雪燭曾經的不羈反骨被磨平。他會笑、會言語,會揶揄、會寬容一切,甚至偶爾也會迷茫,不知自己這一切的堅持是對是錯。

  但他唯獨忘了,該如何生氣。

  哪怕是現在,被一群初生牛犢的小弟子這樣議論,沈雪燭依舊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憤怒。

  他新奇的想,這就是變數嗎?

  虞珈雪。

  竟然能讓往日裡幾乎從不來往的各峰弟子湊在一起,還是這樣平和的交流。

  望舒峰正殿內,沈雪燭彎起好看的眉眼,他揉了揉眉心,哪怕閉著眼,面上也帶著盈盈若水的笑意,分外溫柔。

  這樣一群鮮活可愛的小道友湊在了一起,真是令人期待——

  “啊,原來赤輪峰還有這個業務嗎?”

  虞珈雪眼睛一亮,拉住了路過的羅子文:“實不相瞞,我剛才想了一節課,想到了一個根治的辦法,但需要熟悉的醫者幫助。”

  羅子文難得被人這樣信任,頓時拍著胸脯保證:“都是同窗,客氣什麽!虞師妹你盡管說,我羅三更如果能做到,一定幫忙!”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虞珈雪舉起了懷中貓兒,大聲道:“我要給它絕育!”

  望舒峰正殿中。

  沈雪燭睜開眼,總是帶著笑意的嘴角僵硬,表情近乎空白。

  很好。

  沈雪燭想。

  原來,他還是會生氣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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