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自從看了周見琛發過來的那張信息素匹配度99.9%的報告，鬱江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的震驚迷茫狀態裡，連老師講的課都沒怎麽聽進去。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課，鬱江拒絕了如餓虎撲食般奔向食堂的朋友們，自己隨便在樓下自助購物機裡買了倆麵包，就找了處僻靜的地方迫不及待的打了周見琛的電話。

  要說他一開始對這個什麽匹配度其實並不算特別在意的，畢竟自從廢除強製檢測匹配度政策後，這東西就不太被人提起了。

  最經常見到的估計還是在電視劇，小說之類的創作裡，搞個高匹配度被強製結婚，但婚姻並不幸福，最後找到自己的真愛，突破信息素的束縛，追求自由的愛情什麽的。

  所以說現在大家要是提起這個，第一反應不是你們好有緣分哦，而是，媽耶，好危險。

  而現在……

  鬱江又回憶了一下周見琛發給自己的那張照片。

  那麽高的匹配度簡直就是小說或者電視裡配角專用的，最後肯定這個配角要為真愛讓路，下場淒慘什麽的。

  鬱江突然想起了自己似乎本來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會早亡的配角。

  周見琛是知道鬱江的下課時間的，他也掐著時間在等著給鬱江打電話，誰知道鬱江居然比他還快一點。

  誰知道居然會害的鬱江飯都不好好吃。

  敷衍完這一句，他抵不過心裡的擔心立即又問道，“你的檢查結果都出來了嗎？你發給我的那個報告……”

  周見琛沒聽到鬱江的聲音就主動問道，“下課了嗎？”

  都怪他當初那本書也沒怎麽看，現在又過去了十幾二十年了，能記得的情節基本等同於零了，不然這時候說不定還能想到點什麽有用的東西。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又試探性的問道，“那個算是好還是壞啊？”

  鬱江不知道周見琛是在擔心他，他聽著周見琛在電話那頭像是真情侶通話似的閑話日常，心裡頓時“咯噔”一下，覺得就周見琛平時那和自己相處的狀態來看，他這樣子簡直就像是在說“我有件事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鬱江的心提了起來，他隨意“嗯嗯”了兩聲，說道，“我知道，會好好吃飯的。”

  看見鬱江來電的第一時間，他就接通了電話。

  鬱江，“我買了點吃的。”

  只是當時被老人家那麽一問，他下意識就說出了那句話，之後又想到那個時間鬱江恐怕是在上課，他就想著提前給他發個消息，這樣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因為不好說，所以才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強行拉話題。

  這是早就被掰彎了的劇情又在某種程度上往回偏正了？

  鬱江聽著手機裡“嘟嘟”的聲音，心裡已經開始腦補那些狗血劇情。

  “沒有去吃飯？”周見琛沒聽到鬱江那頭有什麽喧鬧的動靜，猜他現在應該沒有去食堂。

  總覺得這麽高的匹配度像是什麽死亡flag。

  對了，還有昨晚，兩人居然聊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題聊了一個多小時，現在想想恐怕也不是很正常。

  鬱江沒想到周見琛接電話這麽快，他還沉浸在自己的腦補中呢，因此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鬱江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才反應過來電話已經接通了，他下意識點了點頭，然後反應過來那邊聽不見，又趕緊補了一句，“下課了。”

  周見琛覺得自己也許低估了鬱江對這件事的在意程度。

  “還是要好好吃飯。”周見琛猜鬱江大概是因為自己的消息才這樣，突然有點後悔自己消息發早了。

  周見琛其實也說不上來這個匹配度是好是壞，要說好的就是這麽高的匹配度就不用擔心再出現更高匹配度的Omega了，徹底杜絕了再出現醫生說的那個案例的情況。

  但要說不好的，那就是因為匹配度太高，所以兩人的相處中的一些感受和行為很難分清這是出於自發行為還是像中了藥一樣是被信息素支配所產生的行為。

  這也是當初那麽多人反對按照信息素匹配度結婚的一個重要原因，他們覺得這種感情不是真實的，是類似於藥物作用，把人變成了只有本能沒有感情的野獸。

  真要說起來，這麽多年都被信息素問題折磨的周見琛更是比一般人更不喜歡這種被信息素徹底佔據理智的情況的，但是他卻也清楚除了失去意識的那兩晚之外，他的行為並非是完全出自信息素的指引。

  而就算是失去意識的那兩晚，他也只是產生了一些類似被“西瓜”附身的行為，不過是更親近鬱江而已，這其實影響不算大。

  周見琛想著，斟酌著說道，“我覺得對我來說說不上好壞，影響不大，你要是不放心的話，等我回國我們可以再一起做一些檢查。”

  當然，醫生建議的讓鬱江一起過來做檢查這件事他一個字也沒有提。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就為了做一趟檢查，說不定為了不耽誤學校的課，還要連軸再做飛機返回，周見琛覺得目前的情況並沒有必要讓鬱江吃這些苦。

  周見琛說完這句想到老專家那邊的意見，就又問道，“你覺得我們相處過程中你自己有什麽異常，或者你覺得我有什麽異常嗎？”

  鬱江聽到周見琛說沒什麽影響，剛松了一口氣就聽到周見琛的又一個問題。
    異常？

  他努力回憶了一下，兩人的相處時間雖然很長，但實際上從認識到現在也沒多久的時間，所以他腦海中幾乎能扒拉出兩人在一起時的每一個細節。

  一個是大方好脾氣的金主爸爸，一個是勤勞敬業的打工人，大家相處的非常融洽，哪裡有什麽異常？

  鬱江想了半天，試探性的說道，“沒有啊，我覺得我們相處的特別好，這算異常嗎？”

  周見琛，“……”

  他平時和鬱江的相處並不像鬱江那麽小心翼翼，甚至算起來和鬱江相處時是他最率性而為的時候，也是因為這樣他也並沒有太在意兩人平時的相處狀態，可是現在被鬱江這麽一說，他突然反應過來這似乎也算是一種異常吧？

  他什麽時候和人相處這麽放松過，而且不僅是自己放松，還能讓鬱江經常給自己做出“好人”的評價。

  老專家一直在旁邊觀察著周見琛和自己配偶打電話時的狀態，他見周見琛停下了，就在自己的筆記上做了個記錄，然後又給周見琛提了他幾個問題，示意他繼續說。

  鬱江聽著電話那頭有其他人的聲音，驚了一下，忍不住問道，“你旁邊有別的人嗎？”

  “嗯。”周見琛說道，“這邊的醫生說我們這情況比較特殊，需要從你這裡得到一些參考。”

  “哦哦，原來是這樣。”鬱江想著還好他們剛才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他問道，“那現在是需要我和他們聊一聊嗎？”

  “不用。”周見琛說，“他們主要還是觀察我的狀態。”

  “哦。”鬱江不懂，他問道，“所以你之前和我閑聊是因為這個嗎？”

  可能醫生這邊有什麽觀察時長要求吧。

  找到了合理的理由，鬱江松了一口氣。

  不是出了什麽大問題就好。

  誰知道周見琛在那頭卻沉默了一下，說道，“不是。”

  鬱江，“……”

  但是周見琛說完這句後也沒有再解釋原因的意思，他直接又按照醫生那邊的建議問起了鬱江其他的話題。

  鬱江，“！！！”

  說話說一半什麽的，是想折磨死誰？

  他忍不住追問，“那是為什麽，總不會你就是想和我打電話吧，呵呵呵呵。”

  周見琛可疑的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為什麽不會呢？”

  鬱江，“？？？！！！”

  他整個呆住了，心想，周見琛還說沒問題，這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沒有問題的樣子啊，一定是去那邊之後發生了什麽情況。

  電話裡這個周見琛真的很不對勁！
  他試探性的問道，“我能和醫生說兩句話嗎？”

  就像喝醉了的人不肯承認自己喝醉了一樣，說不定周見琛現在也是這個狀態，還是得問問醫生到底是什麽情況才放心。

  周見琛聽著鬱江在電話裡的要求，他一時沒有說話。

  他腦中想著不久前老專家在看過他所有檢測結果，以及聽過他對自己情況的一些敘述後，笑眯眯的告訴他，“我覺得你這不是信息素，說多巴胺。”

  他像個老頑童似的誇張的對周見琛說，“親愛的，你不是被信息素支配了，是信息素為你射出了那支丘比特之箭，指引你找到了你的靈魂伴侶。”

  周見琛不知道自己當時的表情是什麽樣的，但他內心卻因為這些話震了一下。

  他想到自己這段時間對鬱江越來越強的佔有欲，想到自己對他忍不住的關心和照顧，想到……

  周見琛對愛情這件事並沒有什麽經驗，也談不上什麽敏銳，甚至正如大多數人評價的那樣，見慣了圈子裡那些婚姻，他對愛情這件事幾乎算是完全的絕緣體，也因此，他一直以來都隻覺得自己對鬱江的那些說不清的照顧與關注只不過是出於對於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形治療儀的在意和保護而已。

  雖然他也一直以來都清醒的知道自己做這些事並不是出於信息素的支配，可是直到這一切，他才像是一下子被人突然打開了那扇藏著秘密的門似的。

  周見琛沉思著，一直沒有說話。

  鬱江聽不到周見琛的聲音，越發懷疑他是身體檢查出了大問題了，他忍不住叫了一句，“周見琛，你還在聽嗎？”

  “嗯。”周見琛回過神來，並沒有答應鬱江的要求，但他卻又加了一句，“等我回去有事想和你說。”

  鬱江，“！！！”

  完蛋，該不會真出事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