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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精夫妻在八零》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聽到這件事的時候, 薑雅端著碗喝水,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

  “你說什麽,賀大成丟了?”

  “對, 就是丟了。丟了十幾天了。”薑豐收說。

  薑豐產吃著薑雅帶回來的點心, 在旁邊補充道:“也就是你走的那天, 上午他還上工的, 下午就丟了,好像跟他家裡人吵架, 在家受了氣,從那天走了就沒回來。”

  薑豐收說:“他娘不承認吵架, 他還騎著他家新買的自行車走的。我猜他可能走太遠迷了路, 找不到路回來了吧,他最怕跟生人說話的,不會問路。”

  接下來的後續更有意思, 賀家本家近房本來就看邵保魁不順眼,機會難得,幾個老長輩被攛掇著來他家“要人”,包蘭香和邵保魁也找了,本來他家也沒幾個親戚朋友,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找不到。

  期間包蘭香偷偷跑去找仙姑, 仙姑掐指算了半天也沒算到下落,說什麽“命定劫數”,指了個方向說可能往東去了。往東找也沒找到, 然後昨天, 包蘭香和邵保魁一起去給賀老爺子上墳了。

  薑雅真想不到,她也就離開短短十幾天, 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聽完兩個弟弟八卦,她反倒不著急了。要說賀成會因為吵架離家出走,打死她都不信。

  薑雅心裡琢磨著,這貨搞什麽呢。

  薑老大臉色一變,盯了薑雅一眼,轉身進去了。

  第二天去上工,薑雅一露面,就成了新的八卦對象。誰看見她都要問一句,二丫不是進城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對此薑家人的口徑非常統一,說她水土不服,生病,在那邊實在過不慣,就回來了。村裡人可能也會有這樣那樣的猜測議論,可總歸不關旁人的事。

  薑老大半天沒回過來神,頓了頓問道:“回來了啊,大成,你這些天跑哪去了?”

  一天下來,夕陽西下才收工,暮色中小村莊炊煙四起。

  “應該不會吧,我哪知道。”薑雅站起來,拍拍薑豐收的腦袋笑道,“豐收,你都不知道,我在滬城的時候整天想家,最想的就是你了,我還跟大姐說呢,小弟現在長高了,可懂事兒了。”

  “我舍不得吃,留給你吃。”薑雅說,“我回屋收拾一下,豐收,我累死了,你幫我去燒點熱水洗澡行不行?”

  也不知哪裡傳出來的,村裡現在有人說,賀大成以前就只是傻,現在成了神經病了。包蘭香可不止一次罵他發瘋了,不然的話,就算跟家裡賭氣,也不能跑出去半個月找不到人呀。

  薑豐收這一嗓子,先是引來了薑豐產,薑雅和薑老大跟著出來。賀成看到薑雅就咧著嘴笑,先跟薑老大打招呼:“叔,我回來了。”

  “二姐,你說賀大成他真能丟了嗎,這都半個月了。”

  賀成也莫名其妙了一下,他這麽大個活人還能丟?這說的哪裡話呀。

  “誒,叔,這就回去。”賀成推著自行車往賀家走,卻衝著薑雅大大咧咧留下一句,“那我先回去了,回頭再說。”

  薑老大皺眉看了他一眼,說道:“這事旁人可不清楚,你家裡到處找你呢。回來了就趕緊回家說一聲吧。”

  薑豐收瞥瞥嘴,明知道又被二姐套路了,可還是屁顛屁顛跑去燒水了。

  對於這個性情大變、動不動就懟人、離家出走好不容易回來了的大兒子,被村裡議論了這麽多天的包蘭香破天荒沒敢罵他,說都沒敢多說幾句,生怕再刺激到他。

  “我出去轉轉,見見世面。”賀成說解釋了一句,“叔,怎麽村裡人都說我丟了,我走的時候,跟家裡說了要出門的。”

  “豐收。”賀成停下自行車看著他笑,問道,“你二姐回來了嗎?”

  薑豐收擺出一臉不信和不屑,可是嘴角忍不住直往上翹,伸手拿了塊點心遞給薑雅。

  晚間薑雅和賀成偷偷溜出去約會,薑雅為此調侃他說,原本是不說話的傻子,現在怎麽變成會說話的神經病了。

  “回來了……”薑豐收下意識答了一句,緊跟著追問道,“大成哥,你、你這些天跑哪兒去了?村裡人都說你丟了。”

  賀成回來後,賀家並沒有鬧出什麽動靜,反正當天晚上還很平靜。

  薑豐收抓著一把秕谷去門口喚雞,遠遠便看見巷子口有個騎著自行車的人過來,他看了一眼,睜大眼睛看著那人越來越近,驚訝地喊了一句:“大成哥?”

  “媽的,這都是哪來的謠言!”賀成忍不住罵了一句粗話,跟薑雅解釋,他出去時確實說了要出一趟門的。

  只不過現在看來,他說的“出門”和包蘭香理解的“出門”,歧意有點大。

  天有點陰,月牙兒也不出來了,大場上黑咕隆咚的一片,兩人窩在上次的草垛邊上,免不了有幾分鬼鬼祟祟的感覺。

  “她可能就以為我要出去一下,當天就該回來了。”賀成道,“其實我原本也沒預料到一走這些天,原本還以為三兩天就該回來一次的。”

  “你幹什麽去了?”薑雅說,“半個月,沒錢沒糧票,怎麽沒把你餓死算了。”

  “餓不死。”賀成笑道,“你可以跑去滬城生存挑戰,我怎麽就不行了?”

  薑雅一走,他一個人留在村裡實在沒意思,又被薑雅那番“賺錢回來娶你”的言論激到了,尋思著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就在家乾等著吧,乾脆就打算出去走走轉轉。

  “不然你說,我留在村裡幹什麽,等著你賺錢回來娶我?”賀成飛了個白眼,他就是想趁機走出去轉轉看看,生存挑戰,熟悉環境,當然能賺到錢最好了,賺錢回來娶媳婦。

  賀成出了小嶺村,騎著自行車沿著土路開始了探索之旅,他先是騎到公社駐地,順著大路找到了國道,一直沿著國道到了縣城和市政府所在地的永城。

  他一副地道的農民打扮,自稱出來尋親的,一路上先是幫人乾活只求管飯,在縣城幫人建房搬磚、到永城火車站幫人裝卸推車,混了兩天溫飽不保的日子,睡過生產隊的場屋,睡過火車站大廳。

  兩天之後,開始反思在城裡不行,城裡人吃飯要糧票,大量的回城知青和待業青年閑著沒事乾,工廠店鋪都是國營的,靠力氣吃飯幾乎行不通。

  賀成把永城逛得差不多了,便又轉戰農村。

  “你知道我第一次賺的什麽錢嗎?”沒等她猜,賀成自己揭開了謎底,“蟾蜍,也就是癩蛤l蟆。我那天剛出城,就在城郊的河溝裡看到有幾個人在捉癩蛤l蟆,一個老頭,帶著幾個婦女,他們拿個大抄網滿河裡撈癩蛤l蟆。”

  “癩蛤l蟆能幹什麽用?”薑雅好奇地問,“做藥?我聽說那東西有毒,不能吃的,它的皮聽說入藥。”

  “你比我聰明,我一開始真以為他們捉來吃的。”賀成道,“他們是一個采藥隊,捉癩蛤l蟆是采蟾酥,用一個專門的工具,叫酥夾,合起來像一個黃銅的大餅,張開酥夾往癩蛤l蟆耳後一夾,采出來的蟾酥是一種白色漿膜,有點像奶油,采完了癩蛤l蟆也不會死,就地放生了。”

  驚蟄節氣剛到,蟾蜍們才剛出來活動,這時可能不是采蟾酥的最佳時節,蟾蜍剛經過冬眠,不如夏天好捉。但是藥廠缺這個藥,采藥隊也就急著出動了。
    “然後你就捉癩蛤l蟆,采蟾酥賣?”

  “我一開始也是打的這個主意。”賀成笑道,“可是不行,我采的人家也不要。”

  藥廠不收私人采集的蟾酥,畢竟這東西有毒,並且要嚴格控制質量。

  賀成說,“我幫他們捉癩蛤l蟆,我看他們人手也不是很足,除了帶隊的老張,就幾個婦女了,他們采藥有技術,但是捉□□就不太行了,春季水還深,婦女們不敢下水,隊長老張一個人穿個水靴捉,我就主動跑去幫老張捉,纏著他要跟他們幫忙,後來老張就答應了,給我一天八毛錢工錢,管一頓中午飯。”

  “八毛錢?”薑雅問,“你幹了幾天?”

  “六天。”賀成笑道,“你可別小看八毛錢,城裡正經批準的臨時工一個月也就24塊錢工資,我這還管一頓午飯呢,午飯就跟著他們在野外吃乾糧。優點是正好跟著他們到處跑,他們專找那種不太深的池塘河溝,一個池塘小半天就搞完了,天天換地方。”

  采藥隊一天換一個地方,賀成就跟著他們轉戰,反正他也沒有目的地。采藥隊晚上就在當地公社、生產隊投宿,賀成也省了找地方住。

  幹了六天,采藥隊要往更遠的地方,賀成不想再跟著,也不滿足於一天八毛了,琢磨著乾點別的。

  他發現城裡還有不少人家是燒柴的,蜂窩煤貴,煤氣更少,城裡得好樣的家庭才用得上煤氣,所以城裡人撿柴禾、買柴都是常態。

  於是他花了一塊錢買水果糖,一塊錢能買一百顆水果糖,跑到農村跟小孩換柴,一小捆乾樹枝能換三顆水果糖,新鮮的濕柴換兩顆,小孩搶著撿樹枝來換。

  “就沒人抓你個投機倒把?”薑雅聽到這兒,已經憋不住光想笑了。

  “還真沒有。”賀成道。

  他說,“其實現在雖然不允許私人開店做生意,但是農民進城賣自家的雞蛋青菜、賣個柴什麽的,還是允許的,早兩年就有人進城賣菜了,管理部門對此不鼓勵、也不禁止,就睜隻眼閉隻眼。反正城裡人總得吃飯吧,這不許那不許,老百姓吃什麽。”

  “你厲害。”薑雅不禁笑著調侃道,“無商不奸啊,你這還專門坑小孩。”

  “怎麽叫坑小孩呢,我提供糖,他們撿個柴禾換糖吃,買賣雙方都很滿意,這叫合作共贏好不好。”賀成認真道,“你要不信你去問問,那些小孩可歡迎我了。

  二八大杠是真能駝,捆滿一車乾柴駝進城裡,一趟他就能賺個一兩塊錢,順利的話,一天能搞兩三趟。

  買賣不大,可是本錢小啊。

  “天天有錢賺,我回來幹什麽?你說少則兩周、多則一個月回來,我尋思就你那個風格,只能拖延不能早,這才今天抽空回來瞧一眼,其實壓根就沒指望你回來,誰知道你昨天就回來了。”

  賀成說著,從口袋裡掏啊掏,掏出一卷東西跟薑雅顯擺了一下:“采藥隊六天給我4.8,後邊六天賣柴賺了23.5,買水果糖投入兩塊多,我吃飯花了三塊來錢,這是剩下的,一共22.7。怎麽樣,還可以吧?”

  “可以可以,我看看。”薑雅伸手拿過來,一大卷毛票,裡邊還包著硬幣。

  “你半個月就花了三塊錢?光吃飯,後來幾天你住哪兒啊?”

  “哪用得著住宿費。再說城裡的賓館,我掙一天的錢都不一定夠。這年頭人淳樸,天也開始暖和了,農村地方,隨便哪兒都能借宿一宿。”

  薑雅心虛了一下下,想起她那一晚上五塊錢的賓館和城隍廟的小籠包。不過也就心虛了那麽一秒秒,環境不同對不對,她一個姑娘家,也不敢隨便住火車站大廳啊。

  “哎呀,賀成同志,辛苦你啦。”薑雅喜滋滋說道,“這回好了,起碼咱們自己手裡有點錢了。”

  一邊說,一邊就打算裝進兜裡了。

  “哎,你都拿走啊?”賀成一看形勢不對,趕緊捉住她的手,“不行,這錢先放我這兒,我還留著咱倆訂婚什麽的呢……”

  “你確定拿來訂婚用?我問你,什麽叫私房錢?”

  “我又沒……”賀成剛想說他又不是想攢私房錢,念頭一轉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拿來訂婚,你怎麽跟你家裡說?”薑雅道,“到時候你娘還不知道以為你賺了多少呢,不光不知你的好,恐怕還得說你藏私房,你出了錢還落不到好,你蠢啊?”

  賀成嘖了一聲:“你說得也對。而且讓別人知道了,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再說了,憑什麽呀,邵春來以後訂婚,他也自己出錢?”薑雅拍拍他的腦袋,笑嘻嘻道,“孺子可教也,所以,這錢咱倆得自己留著。”

  嘴裡說咱倆留著,手上動作就全裝自己口袋裡了。

  “一見面光說我了,你那邊呢?”賀成問,“你去滬城怎麽樣,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薑雅便把自己的滬城之行講給他聽,然後小得意地宣布:“我帶回來47.8,給了我爹20,現在還剩27.8。其實本來能剩下更多,主要是吧,你知道我這人花錢,吃了玩了,省不下來。”

  賀成:……

  他原本還擔心,就滬城那地方,再加上來回路費花銷,她能不挨餓,別吃苦頭,好好回來就不錯了呢。

  “所以現在咱倆有……50塊零5毛錢的小金庫了。”薑雅美滋滋地宣布。

  “我說你……太不厚道了啊。”賀成一翻身把她壓在草堆裡,伸手就往她身上掏,“剛才那錢,給我留點兒,媳婦你這也太黑了,黑心周扒皮啊你。”

  薑雅被他毛手毛腳撓得癢癢,又不敢笑大聲,縮成一團憋笑地抵抗:“滾,想造反了你!”

  “不造反,你給我留點兒。”賀成動作威脅,“不然就地辦了你!”

  兩人嬉鬧了一陣子,黏糊過後,賀成也不敢真辦了她,最終難耐的還是他自己,拉著薑雅的手叫她幫忙。

  薑雅拒絕幫忙。還煞有介事來了一番“童男子”“元陽未泄”之類的論調,此風不可長,此例不可開,那什麽不能隨便破。

  倆字,憋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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