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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沼澤》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寢室裡很安靜。

  室友們去食堂吃飯了, 臨走時說會幫湯杳帶晚飯回來,讓她躺下好好休息。

  呂芊都說:“眼睛腫成這樣,不要再惦記著看書學習。”

  手機舉在耳側, 面對聞柏苓半是玩笑的問題, 湯杳緘默著沒有回答。

  聽見聞柏苓聲音的欣喜、昨夜看見小姨傷痕的心疼,讓湯杳糾結又矛盾。

  好像她真的變成一顆杏子,或者說, 更像是一顆棗子,那些消化不良的殘酷現實成了堅硬無比的核,兩頭尖銳, 硌在凡身□□裡。

  讓人左也不是, 右也不是。

  湯杳不說話, 那邊的聞柏苓也跟著沉默下來。

  傍晚時分,宿舍樓裡通常能聽到學校廣播放的音樂, 隱隱綽綽。

  湯杳也明白,宿舍樓下人來人往不方便說話,主動鑽進車子裡。

  小姨才九十多斤,普通的被推倒不會把花瓶撞碎成那樣,小姨是被狠狠摔過去的。

  那些絢麗多彩的小生靈悠哉地生活在自己熟悉的領域,感到有生人靠近,會迅速躲起來。

  其實聞柏苓來了有一會兒了,坐在車裡,甚至看見湯杳的室友們結伴從宿舍樓裡出來。

  他歎了口氣,走下車幫她拉開車門。

  聞柏苓知道湯杳心軟,之前她那室友經歷“殺豬盤”時,她最開始也是不信的,還拉著他問過,應該不會有人用家長生病這種事騙人吧?

  她穿著寬松的帽衫,萎蔫地慢慢走過來,像丟了魂的幽靈。

  車子繞出校區,停在僻靜處的停車位。

  小姨來京城那年,媽媽在家裡供了一尊保家仙,每逢初一和十五,都會挑應季最好的水果做供品。

  湯杳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猶豫兩秒, 才下定決心:“那我下去找你。”

  她不吭聲,任由聞柏苓發動車子。

  知道酒店那邊退房, 他專門跑去藥膳館子,買了份安神養心的湯,還買了其他零食點心,風風火火地跑來。

  結果電話裡的姑娘態度猶豫,弄得他也犯愁,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把人叫下來。

  媽媽的每一柱香火,都只希望小姨一個人在外地平安、順利,不要太辛苦。

  小姨說是韓昊把她推倒在花瓶上,她失重,撞碎了花瓶,才被瓷片劃傷的。

  淤青淤紫都已經不算什麽,最嚴重的是肋側的傷口,血痂結了很厚一道。

  確實有些封建迷信的愚昧,但初心是好的。

  湯杳像他在海島潛水時,遇見的海洋生物。

  走近看,更讓人心疼。

  湯杳還沒意識到,在她搖擺不定,不確定要不要和聞柏苓繼續發展時,自己已經對他和對別人不一樣了。

  湯杳是在聽了幾秒後,才忽然間反應過來,那些聲音應該是從手機裡傳來的。

  藏進珊瑚裡、岩縫裡,或者躲進殼裡。

  終於開口時,她先問了聞柏苓昨天韓昊有沒有找過他麻煩,又問了費裕之的情況。

  那尊花瓶湯杳知道,放在往臥室方向走的過廊裡,有半人高,特別重,以前她還和唐姨聊天問過,如果想清理,這花瓶該怎麽搬走。

  湯杳下樓,孤零零的身影出現在夕陽裡,看見她,聞柏苓心頭那點火氣一下就滅了。

  她抹抹眼淚, 試著猜測:“聞柏苓,你在我樓下麽?”

  “什麽破東西,一點用都沒有.”湯杳講得心裡難受,又忍不住掉眼淚。

  湯杳垂著頭想了很久很久,還是有太多情緒無法捋順。

  這些話和室友也沒有說過,見到聞柏苓卻停不下來。

  今晚卻格外明顯。

  不能說她做得不對。

  聞柏苓猜湯杳昨晚肯定是哭過,心情也不會好。

  看來她小姨的事情對她打擊很大。

  “那”

  所以她知道,一定是小姨怕她擔心,並沒有完全還原自己的遭遇。

  那雙眼睛紅腫得不像話,眼裡濕漉漉地噙著淚,臉色也不怎麽好看,唇色泛白。

  當時他還想著,自己來得挺及時, 這姑娘果然難受得沒心情吃飯。

  但聞柏苓也不是完全沒脾氣,到底有些窩火。

  確定他們沒被牽連,她才和聞柏苓講起小姨身上的傷痕。

  “可是小姨不讓我報警,她說報了警韓昊會更想著報復”

  “嗯, 我在。”

  聞柏苓瞧不得她這副蔫頭耷腦的樣子,用拇指撫平她眉心的皺褶,又幫她抹掉眼淚。

  手機已經收到信息,酒店經理說他那張VIP卡被人寄存在前台。

  湯杳這行為背後的目的,不需要明說,聞柏苓也能領會得到。

  昨晚後來,是有些摩攃的。

  韓昊當眾砸了兩瓶茅台,瘋子一樣的舉動干擾了拍賣會的進行,被安保人員半扶半阻攔地帶去了休息室。

  醒酒後,韓昊倒打一耙。
    和好多人都說,是聞柏苓先給他戴綠帽子,和他養了好幾年的女人不清不楚,還說這事兒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朋友們把這些講給聞柏苓聽時,聞柏苓連多余表情都沒有,像聽天方夜譚。

  韓昊惡心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房子買在他樓上時,不是也洋洋得意地大放厥詞過?只是他不太把這些當回事,懶得理。

  但轉念想想,韓昊那隻“瘋狗”,對他是無計可施,只能弄點這種上不得台面的謠言,但對湯杳的小姨就不一定了。

  畢竟韓昊曾經是在董事會上,能把自己親爸給踢出局的人。

  六親不認,何況外人。

  這些話,聞柏苓都沒和湯杳講。

  他始終記得她有考試要準備,捏捏她的耳垂,先安慰:“別的事情你都不用擔心,你小姨那邊我和費裕之會幫你留意。不是說六月有重要考試?收收心好好備考,其他的,考完試再說,這樣行麽?”

  那陣子,圈子裡關於聞柏苓的流言蜚語盛傳。

  他之前在國外時間多,性子穩重,也沒有過什麽花邊新聞可談。

  突然爆出些他的八卦,還怪讓人好奇的。

  而聞柏苓本人並不避嫌。

  甚至給原本就燒得很旺的火,又填了些素材做柴。

  他這人平時躲飯局躲得厲害,竟然出面組過幾場次飯。

  那麽輕飄飄的幾次吃吃喝喝,就逼得韓昊不得不主動出價,把五樓那套房子和蛋糕店的店面拱手賣給他。

  合同是聞家律師團擬訂的,萬無一失。

  一手交錢,一手交房,交易得十分迅速。這種一擲千金的架勢,顯得傳言更加可信。

  “聞柏苓是不是瘋了,為了那麽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

  壞事傳千裡,連國外養病的聞父都聽說了,越洋電話直接打到聞柏苓手機上。

  聞父早年自己做生意時,脾氣很爆,強勢,向外擴張的野心十分明顯。

  這種性子也難免煙酒都來,髒話肯定也是說一些的。

  但後來,聞父認識了聞柏苓的母親。

  聞母是中藥世家出身,溫文知禮,覺得他惡習太多。聞父為了討聞母開心,也開始走這種文雅路線。

  煙戒了,酒也不常喝。

  髒話早就不說了。

  現在身體不好,生意大多是交給聞柏苓的哥哥在打理,平時就在家寫寫毛筆字,還作詩。

  這次可能真的被聞柏苓給氣到了,聞父開口就是一句:“你給老子滾回來。”這些,湯杳都不知情。

  她聽說小姨那邊進展順利,聽說聞柏苓已經去國外,生活又回到了原本的平靜,上課、備考、兼職。

  只是在她備忘錄裡,六月隻記了三件大事:

  考英語六級。

  考專四。

  給聞柏苓過生日。

  那天見面,湯杳沒能說出一刀兩斷的話。

  聞柏苓也沒多問,說讓她好好備考,不用分心,在那之後就真的沒有再來過。

  只是離京那天,聞柏苓打過電話來,說自己剛剛登機,家裡有事,要去國外待一陣。

  湯杳知道,自己這種猶猶豫豫的態度顯得很沒擔當,當然也沒有立場問人家什麽時候回來,只是默默期待六月。

  她已經沒辦法像最初那樣決絕,心裡想著,也許六月份他會回來也說不定。

  聞柏苓最近名聲太差,在家裡被關禁閉。

  唯一探望他的朋友,就是費裕之。

  費家也有個關禁閉的。

  費琳堅決不和司機家的兒子分手,逼急了就不吃不喝,搞絕食,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

  費琳還沒畢業,總不能讓她一直休學下去,但要是把人放出去,又怕她真的搞出“未婚先孕”的狗血戲碼,逼家裡人就范。

  費公子自己家裡還是烏煙瘴氣,但這不妨礙他吃瓜吃到朋友身上,坐二十個小時的飛機,也要跑來國外嘴欠。

  見到在家跟著國畫老師畫山水畫的聞柏苓,費裕之從筆筒裡抽了把畫著青山秀水的扇子,“啪”地展開,扇著扇子踱過來:“韓昊說你和他的女人做鄰居,做著做著,給做到床上去了,哈哈哈哈哈”

  聞柏苓把毛筆擱在筆枕上,在意的點有些出乎費裕之意料:“那是湯杳的小姨,說話尊重點。”

  見他們有話要說,老師先離開了屋子,聞柏苓也停筆,沏茶招待費裕之。

  茶喝了半杯,費裕之才問聞柏苓,他不惜自毀名聲,也要護著湯杳和小姨。

  “做了這麽多,湯杳得特感動吧?所以你們兩個,進展怎麽樣了?”

  “就那樣。”

  聞柏苓拿出手機翻了翻,最近十天的通話記錄裡面,統共只有兩條是和湯杳的。

  一次三十秒,有點短。

  第二次還算勉強,聊了有兩分鍾左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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