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木看了一眼手上的帕子，手帕整體是黑色的，左下角繡著一隻白色的小兔子。

  用過晚餐，出於對安全的考慮，晚上還是安排了人守夜，因為原木是新來的，便和冷松排在了一起守夜。

  小山村房子裡的條件不好，幾人依舊睡在自己的睡袋裡面，一字排開鋪在大廳的地上。

  趕了一天的路，幾人都沒有什麽心思聊天，慢慢都睡了過去。

  原木一覺睡到了天亮，還是清晨的陽光把他照醒的。

  他被人從大廳搬了出來，隊長靠著牆坐著，手上拿著一個手帕在折些什麽東西。

  原木探頭過去，看到一個有些扭曲的兔子頭。

  也許……是兔子頭。

  “醒了？”

  兩人不尷不尬地坐著，原木就著早晨的日光開始晚來許久的守夜。

  眉頭鎖了起來，冷著一張臉，不大高興，為什麽隻叫其他人不叫自己。

  車大海又興奮了起來，作為一個熱愛吃瓜的人類，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塞到那邊看一看兩位的正面。

  隊長看起來好像很渴的樣子，等手裡再次被塞進水杯的時候，原木有些遲疑地看著面前的隊長，“隊長要再喝一點嗎？”

  靠在牆角的冷松被青年這個舉動吸引了注意力，坐到原木的身邊盯著他撿豆子，也不動手，就靜靜地看著，聚精會神。

  沒看到boss已經看過來了，居然還想吃瓜。

  看著隊長認真的神色他一時間什麽也說不出來，雖然是大實話但莫名有些扎心。

  原木搜索了一下房子，驚喜地發現房子裡還有一些綠豆和紅豆，雖然有一部分不能用了。

  見他看過來，冷松收起了手上的東西，柔軟的帕子被他捏成一團，化成碎屑散落下來。

  原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上面顯示馬上六點了。

  謝渺和黑袍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順帶把不知死活差點往那邊過去的車大海拽走了。

  認真挑揀的原木沒有注意到男人不滿的眼神，剛才冷松坐在那邊認真疊兔子，原木沒好意思打擾他。

  他看著看著忽然有點想笑，雖然這位隊長直白的過分了，但是人真的很不錯，還有點可愛。

  “隊長，我發現了兩袋豆子，挑揀一下可以帶上吃。”

  睡了飽飽的一覺，原木現在的心情極好，加上白撿了兩袋豆子。

  院子裡只有冷松的身邊有一個矮矮的小板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肚子裡揣了東西，原木坐著覺得有點的硌得慌。

  昨天晚上吃的方便麵，大早上的，還是吃的清淡的比較好。

  原木：“……”

  原木在一旁撿豆子，boss在一旁礙事，擠在那裡，害得青年有時候把豆子倒出來都需要另外換一個方向。

  “不用。”

  廚房的采光不好，原木看不太清楚豆子的狀況，乾脆把兩袋豆子拎到了外面。

  按理說他們要從四點開始守夜的。

  但是挑揀還有許多可以用。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明明沒有凸起，還是和以前一樣平坦，可是彎久了就是覺得難受。

  不過現在打死他也沒有這個膽子，只能伸長脖子看一看兩人的相處情況解饞。

  “您怎麽不叫醒我？”夏天的天亮的早，現在的太陽已經快要爬到頂上去了。

  他乾巴巴說了一聲謝謝，走到車大海之前生火的地方，開始煮水喝。

  冷松這次沒有拒絕，接過水一飲而盡。

  聽到這話冷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語氣自然，“你睡你的，我一個人可以，醒著也沒什麽用。”

  水差不多燒熱，原木端著走到了冷松的旁邊，“要喝點水嗎？”

  原木撿豆子的時候就熬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綠豆湯。

  他乾脆盤腿坐在地上，底下的草坪昨天晚上被清理了一遍，坐著也不覺得難受。

  他把豆子被放到板凳上，原木終於可以直著腰了。

  謝渺三人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原木操控著水珠往裡面落，余光看見輕輕皺起眉頭的隊長，他重新拿了一張手帕研究折兔子。

  青年整張臉都洋溢著快樂，兩顆小巧的板牙露出來，看著像是一隻撿到了心愛草料的小兔子。

  兩袋豆子看起來多，不過幾人動作都利落，一個小時不到就把壞掉的豆子都挑了出來。

  彎下腰的時候總覺得有點不自在。

  只有冷松一個人坐在一邊，他看著擠在一起的原木四人，又看了看和原木離著一段距離的自己。

  昨晚他們處理的食材都放在了大廳門口的角落，既然醒了，原木順手做起了飯。

  三人磨磨蹭蹭洗漱完，在原木的招呼下一起過去撿豆子。

  熬好以後原木端著兩碗湯分給了男人一碗，男人冰冷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第一碗是給自己的。

  大早上的喝上一口溫熱的綠豆的湯，隊伍裡的幾人神態都放松了一些。

  不像之前那樣緊繃，車大海大概是飄了，上車的時候，看見自家boss手上剛剛折好的醜兔子。

  甚至嘿嘿偷偷笑了兩聲，等看到冷松的死亡射線，他才僵硬地合上了自己的嘴巴，安靜如雞地開起車子。

  原木的車上的東西也一起放到了這輛改裝過的路虎上，既然已經成了一個隊伍，沒必要開著兩輛車子浪費油。

  趕路的時光依舊枯燥，不過這次身邊好歹有了其他人。

  比起之前趕路的時候要好上許多，原木從沒有那一刻像是現在這樣清晰地感知到人類是群居動物。

  他從前也喜歡一個人呆著，甚至可以封閉十年不與外界溝通，但是那時候他起碼可以看著外面那些人的生活和熱鬧。

  而不是像是一個人被丟在了孤零零的野外，仿佛整片天地都只剩下他一個人。

  此刻一般坐在車子裡，聽著車大海緩過來以後和謝渺小聲說話，原木隻覺得輕松極了，還有點享受。

  車大海的性格比較自來熟，哪怕原木坐在車後座，他開車的時候還是不停找原木搭話。

  手上開車的動作還是很穩，看著就是一個讓人安心的老司機。

  有時候不知道哪裡戳了他的笑點，就嘎嘎嘎的笑起來。

  他幾乎又要忘記車後座的冷松，只不過每一次瞥到冷松面無表情的臉，又默默收聲，過了十幾分鍾又開始固態萌發。

  十分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什麽叫做，我錯了我還敢。

  越往前走喪屍的數量越少，離開上次的小院子以後，車大海開著車又走了兩三天，路上越來越荒涼。

  靠近R城的車道乾乾淨淨地，沒有一星半點的血跡，有時候還能看到灰色的兔子背影。
    大概是末世來臨，兔子也發生了變異，這些兔子的體積幾乎比得上是以前的兔子的兩倍大。

  尾巴也變得蓬松了不少。

  看著不像是兔子的尾巴，更像是狐狸或者是其他生物的尾巴。

  原木有些好奇地看著那隻兔子。

  車大海則是垂涎三尺，他們今天沒有找到合適的村子，只能在半路安營扎寨，恰好他們安營扎寨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一隻變異的兔子。

  車大海和原木兩個人蹲在地上，一個人手上扯著一根細細的絲線，另一個躲在不遠處，封鎖兔子的退路。

  冷松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只看到原木一臉認真盯著前方的兔子，手上緊緊攥著一根細線。

  兔子一點點爬進了他們設置的陷阱，原木抿著唇雙眼放光，有些緊張，唇瓣張張合合地念著快進去快進去。

  兔子爬進去的那一刻，他馬上拉動了手上的細線，沉重的竹筐倒了下去，不過運氣不大好，沒有成功把兔子困在裡面。

  稍微歪了一點，兔子扭著屁股跑了出去。

  一旁的車大海眼疾手快想要按住了兔子，整個人撲在地上，想要抓住逃跑的兔子肉。

  不過大概是學藝不精，車大海沒能成功抓住兔子，反而狠狠被兔子踹了一腳，臉上留下了一個紅色的兔子腿印子。

  “隊長！肉！快攔住他。”

  原木看著兔子即將要跑走，余光瞥見朝這邊跑過來的男人，忙期待地看向冷松。冷松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看到原木期待的眼神，還有拜托的語氣，下意識一抬手。

  兔子的腦袋和身體就完美地分離開。

  “謝謝隊長！”原木看著地上的兔子，激動地抱了一下冷松。

  青年投懷送抱的動作讓冷松僵了一下，沒等他回抱，原木已經開心地蹲在黑袍身邊和他一起采蘑菇了。

  冷松：“……”

  *
  今晚的晚飯是烤兔子，泡麵，還有蘑菇湯。

  幾人圍在一起，瞬間開動，原木的動作極快，但還是比不過其他幾人。

  他吃得滿頭大汗，鼓著腮幫子，努力地將嘴裡的東西都吞下去。

  鍋裡的東西越來越少，原木有些急了，恨自己吃飯太慢。

  他滿頭大汗，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快沒了！
  原木急了起來，然後發現自己的碗裡多了一雙筷子，他愣愣地抬頭，發現冷松往他碗裡夾了幾塊肉。

  “慢點吃，喜歡下次多打幾隻。”

  原木看到男人有些不讚同地看著他，原木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

  剛才吃得太上頭了，想起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那時候大家吃的都是大鍋飯，他個子矮，又不怎麽能控制身體。

  只能看著其他小朋友吃東西，自己慢慢吃著碗裡的白米飯。

  現在整個隊伍裡，最矮的人就是他了，早上的時候，因為比身高輸給了車大海，原木很是沮喪了一段時間。

  他身材比例好，看起來像是比車大海還要高上一點，實際上一比才發現，他居然比車大海還要矮了一點。

  他頗為怨念，深覺自己肯定是小時候吃的太少了，所以剛才才拚命吃飯。

  最近和車大海一起呆久了，他覺得自己也變得幼稚了不少。

  如果放在以前，他想象不出自己有一天會在末世這樣開心地和其他人一起搶菜。

  稍微修整過，他們就打算出發。

  已經距離R城很近了，就是不知道爺爺說的美容醫院究竟在那一條街道。

  進入R城以後，他就要和隊長他們分開了。

  原木心裡有點不舍，他摸了摸自己私底下給隊友們準備的禮物。

  也不知道他們喜不喜歡，隊長喜歡黑白兩色的兔子，原木偷偷做了兩個布偶，等會在車上可以把護腕做好，一起送給隊長。

  黑袍養了很多小蟲子，原木在路上做了幾個小罐子給他放蟲子。

  謝渺喜歡什麽東西原木也不太清楚，這人看著好相處，實際上心思是整個隊伍最深沉的，原木也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

  原木想了很久，打算送一個木雕的小狐狸給他。

  車大海喜歡吃的，原木之前收集物資的時候，不小心多放了一點辣條等零食，他都整理出來，打算都給大海。

  晚上的時候，車子已經可以看到R城的邊緣。

  和他們想象中的蕭條不一樣，遠遠看去，R城一片燈火通明，像極了末世前的模樣。

  車大海不敢再往前開，猶豫地看向了後座的冷松。

  “boss，還要往前開嗎？”

  原木也在看著前方的城市，不知道為什麽，燈火通明的城市沒有給他多少安全感或者興奮的感覺。

  反而讓他覺得有些壓抑，看著就不像是什麽好地方。

  “隊長，我感覺不是很好，要不要等天亮了再過去看看。”

  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冷松。

  “嗯。”冷松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睛似乎閃過一抹藍光。

  因為速度太快，原木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能是因為前面的燈光影響了他的視線。

  “我進去找東西，你們在這裡等我。”冷松說完，打開車門就要下去。

  原木連忙跟了上去，“我也去。”

  “危險，回去。”冷松皺眉看向原木，眼神冷冽。

  男人背對著光，原木仰著頭看他，看不清對方面部的輪廓，只能看清男人那雙眼睛。

  不知怎麽地，他又想起了之前闖進他家裡的黑兔子，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原木就拋棄了這個想法，黑兔子的身高比起冷松要矮一些，身材也沒有冷松這麽好。

  “隊長，我要去裡面找我的爺爺，我們進去之後可以分開走，我不會拖你後腿的。”

  原木小聲說著，在冷松的目光下漸漸消聲，“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先進去……不用擔心我……”

  冷松捏著他兩頰的肉，原木瞬間變成了小雞嘴，說不出話。

  原木有些委屈。

  他真的沒想拖後腿。

  看到青年有些泛紅的眼圈，冷松的身體僵硬起來。

  遭了把人惹哭了。

  男人擰著眉頭，笨拙地解釋，“裡面很危險，我可以幫你找，沒有嫌棄你，別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