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敵》第五十三章 (二)怪局
第五十三章 (二)怪局寧灼的心微微一動,下意識看向單飛白,卻發現他也在看自己。 他扭過頭來:“聽說他很喜歡發倩。有需求的話,你可以替他解決一下,不用舍近求遠。”
金虎一臉木然,心想,這麽漂亮的臉,要是個啞巴就好了。
衝金虎的私心,他是一點也不想讓寧灼和本部武見面的。
於是他冷漠道:“不去的話,我回話了。”
“去。”寧灼撂下手柄,“我不得罪客戶。”
金虎:“……”誰他媽是你客戶,那是我老板,你要戧行啊。
寧灼一聲“客戶”,讓金虎犯了嘀咕,這一路都在琢磨,本部武叫寧灼來,到底要做什麽。
寧灼倒是心情平靜,一路來到了醫務室。
高級監獄區的醫務室自然也是不同凡響,是總統套房的規格,房間裡還有一面壁爐,裡面帶有松柏清香的木頭劈劈啪啪的燒著,把空氣烤得溫暖乾燥,是恰到好處地讓人昏昏欲睡的溫度。
本部武四平八穩地躺在一張大床上,神采還算奕奕,幾乎已經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他嘴唇上還有一道鮮明的豁,在塗了藥後也開始收口,傷口已經覆蓋上了一層粉色的肉膜。
一場毫無必要的急救下來,醫生確認,本部武並沒有把玻璃渣吞下去,只是一點皮肉傷罷了。
上過藥後,這點皮肉傷也不怎麽疼痛了。
這很好。
本部武長得難看,不是少爺臉,卻長了一身少爺肉,怕疼怕苦,要是身上不爽快,他就很難集中精力去思考事情。
寧灼向來厭煩藥味,走到病床前,也只是神情淡淡地衝本部武一躬身。
連著主導了兩次針對本部武的小型刺殺的單飛白,倒是坦誠地望著他,神情裡還帶著頗具少年氣的好奇和探詢。
本部武的目光主要停留在寧灼身上,如有實質,從上流到下,再從腳流到頭。
末了,他開了口:“聽金虎說,你不錯。”
寧灼對褒獎照單全收:“比他的話,是不錯。”
金虎低著頭,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本部武:“因為什麽被關進來?”
寧灼:“傷人。”
本部武笑:“我要真實的原因。”
寧灼:“不方便透露。”
本部武盯準了他,似乎是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端倪來:“是秘密?”
寧灼:“秘密。”
本部武向後倚上了一個柔軟的枕靠,舒服地發出了一聲喟歎:“既然是秘密,我就不問。你們雇傭兵有雇傭兵的規矩,我知道。那我現在雇你來保護我。這一單,你接不接?”
金虎在受托叫寧灼來時,心裡就存了一點不妙的預感。
真的從本部武口裡聽到他的打算,他打了個寒噤,連頭也不敢抬,臉像是被人摑了一巴掌,又熱又辣。
這等於是直接否定了他們的能力。
可他們四個昨天晚上才被寧灼一個人一杓燴了。
金虎就算不服氣,底子都是虛的。
寧灼定定望著本部武:“您身邊有人,為什麽還要找我?”
本部武笑眯眯的,露出了一口半黃不白的牙齒。
因為他不是傻瓜。
自從寧灼他們進了高級監獄區,他就頻頻倒霉。
前兩件事勉強還能圓成意外的話,第三件事,那就是衝著要他的命來的。
昨夜,自己的四名雇傭兵自作主張,去找寧灼挑釁卻慘敗而歸的事情,本部武也通過別的渠道知道了。
這事放在平常人身上,知道自己的命極有可能被兩個身手不凡的雇傭兵瞄上,而且負責保護自己的人還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怕是已經慌得夜不能寐了。
然而本部武並不慌亂。
他甚至有心思把寧灼叫來,笑吟吟地表示:“你知道的,我最近兩天經常怪事纏身,人身安全很成問題。所以我想多聘請一些有本事的人,好讓我能睡得安心一點啊。”
寧灼盯著他唇上結了薄膜的傷口,一言不發。
離著這樣近的距離,本部武有心好好審視寧灼,卻發現自己總會被他的容色吸引走大半注意力。
他一邊嘖嘖稱奇,懷著一腔熱烈的愛美之心,一邊提出了一個尖銳無比的問題:“說來也巧,自從你們二位進來後,我身邊就怪事頻頻啊?”
對於這幾乎算是明示了的懷疑,寧灼反應相當平淡:“所以,您信不過我,還要雇我?”
本部武倚靠床頭,單手捧住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絲毫不慌的寧灼:“倒也不是完全信不過。畢竟你們一進來,屁股還沒坐熱就急著動手,也太明顯了一點。”
本部武的心裡有一本帳。
花盆墜落、包房漏電事件,或許有可能是他們做的。
但玻璃渣事件絕不是他們的手筆。
本部武的眼目,不只是金虎他們,還有一些暗樁。
金虎的調查結果,再加上旁證,讓本部武十分確定,他們全天都呆在囚室裡,沒時間也沒機會去做這種惡毒的手腳。
退一萬步說,單寧二人神通廣大,有隔空往他的飯裡投送玻璃渣的本事,本部武也不允許他們一直縮在暗處。
正大光明地放在自己身邊,能夠束縛他們的手腳,才是最好的監視和控制。
他用玩笑的語氣說出了真心話:“我雇你們來保護我,你們好,我也好。我嘛,能安心吃喝,你們能賺錢;我要是出了事,你們也要負責任,多公平啊,哈哈。”
寧灼手插在口袋裡,低頭想了片刻。
他說話不拖泥帶水,聲聲都透著斬釘截鐵的乾脆:“好。但是我很貴。”
聽他一本正經地跟自己提錢,本部武想笑。 他這輩子都沒有在錢上發過愁。
本部武認為,這世上一切的矛盾,都可以用錢解決。
他現在之所以在監獄裡,絕不是他們家的錢不夠,是因為權衡之下,他只需要短暫地成為一個“精神病”,在監獄裡度上一段時間假,公司就能獲得更大的利益,而他也能避開風口浪尖,省去了應對媒體的麻煩,是最經濟適用的做法。
否則,只是那幾條天生的賤命,絕不至於把他送到監獄裡來。
錢的確是萬能的,但這並不妨礙本部武恨那個把自己的正臉泄露給了媒體的女人,恨得咬牙切齒。
他懷疑這女人是收了什麽人的錢,刻意打入內部,來故意惡心他的。
事後,她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更進一步堅定了本部武的判斷。
他入獄前曾囑咐父親,要他幫自己把這個膽敢曝光他的女人挖出來,好好留著,等他出獄後,再慢慢調理她。
但父親明確地告訴他,這一定是有人做的局,是有心來害泰坦公司的。做完這種髒事後,絕沒有還留活口的道理。
所以那個女人極有可能已經死了。
再查下去,被有心人揪住把柄,恐怕要再起波瀾。
知道父親說得有理,一肚子邪火沒撒出去的本部武如鯁在喉。
入獄後,他不止一次招來和那名出賣他的女人外貌相似的女妓,並不上她,只是打她,打得那些年輕的姑娘滿地亂爬哀叫求饒,他的心氣才能順一點。
想到這裡,本部武又把目光放回了寧灼身上,試圖用美人來平息內心暴力的躁動:“寧灼先生,開個價吧。”
寧灼扭過臉,看了一眼金虎:“他值多少錢?我至少要比他貴。”
聞言,金虎臉都氣歪了。
本部武笑著解釋:“他是長期工。你不一樣。”
他思忖了一番,道:“五十萬,夠嗎?”
金虎氣歪了的臉還沒正過來,又被妒火燒得眼珠子通紅。
這可是他一年的薪資!
誰想,寧灼居然膽敢提出反對意見:“六十六。”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您不是要一切平安順遂嗎。六十六,正好圖個吉利。”
寧灼越是和他反著來,本部武就越愛他,簡直要移不開眼睛。
“我要我身邊乾乾淨淨,再沒有人威脅我。”本部武目光如炬,“懂嗎?”
“只在這裡。”寧灼補上了一個條件,“您比我早出獄。我這邊另有工作要乾。到您出獄那一天,我會一直在您身邊。”
本部武有心促成,寧灼也不矯情推諉。
於是兩邊一拍即合。
他身後的單飛白將一切盡收眼底,心裡急轉了幾個彎道,便把一些關竅想通了,垂下長長的睫毛,裝聾作啞,一聲不發。
本部武讓寧灼他們回去收拾東西,第二天就能搬進生活條件更進一步的“員工宿舍”裡去,和金虎他們一樣,都是單人單間。
寧灼並不接受,協商要來了一個雙人間後,才帶著單飛白,離開了病房。
金虎不敢有異議,目送著單寧二人離開,嘴巴略翕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可硬生生繃了幾分鍾,他還是沒能繃住:“您……真的用他?”
本部武閉著眼睛,回味美人身上留下的薄荷清香,再一睜眼,看見金虎那張胡子拉茬的臉,未免有些倒胃口。
他隻好重新閉上了眼睛,指節隔著被子,輕輕敲打膝蓋:“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他有可能是想通過殺我,來嚇我、敲詐我,讓我花錢買平安?我讓他敲詐就是了。差這幾個錢了?”
本部武頓了頓,又冷冰冰地說:“最好別讓我抓到證據。等我出去,他還在獄裡。我有的是辦法弄死他。”
金虎心裡暗暗地哆嗦了一下,對寧灼的嫉妒之心刹那間煙消雲散。
“和他好好相處。不經過我允許,別再乾蠢事。”
本部武把今天的事情又細細回想了一遍,又揪住了一件事:“對了,打聽一下,白天那個‘白盾’警察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情。”
金虎殷勤地“哎”了一聲,卻沒怎麽把最後那句吩咐聽入耳。
他還想著剛才本部武那句話。
奇怪。
金虎先前還策劃著要把花盆事件栽給寧灼,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可直到本部武親口說要弄死寧灼,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多少痛快的感覺。
金虎說不清那種隱隱的不舒服來源於哪裡,昏頭漲腦地走出病房門,才恍然大悟:
——媽的,這不就是寧灼說的賤骨頭嗎?
回囚牢的路上,單飛白和寧灼並肩而行,
單飛白壓低聲音,確保沒有第三人聽到他的聲音:“哥,這和我們的計劃好像不一樣。”
寧灼頭也不偏一下:“你怕了?”
單飛白笑:“才不。還挺刺激的。”
寧灼上下打量了他,發現他神情真摯,不像是在說假話,很滿意地在心裡一點頭。
回到房間,從口袋裡取出靜音了的通訊器,寧灼發現金雪深已經連call了他五次。
寧灼沒有理會,仰面躺在了床上,用手背擋住眼睛。
到目前為止,偶有波折,還算順利。
接下來如何發展,就要看林檎他有沒有本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