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醒了
  就在聶薇差點兩眼一黑時，步豐走過來，及時攬住了老婆的肩膀，他低頭看看，果然是楚厭的臉。

  步時跟步淺都在後面，看他們倆看完了人，步時這個當哥哥的，開始替妹妹的愛情做個守衛了。

  他看向聶薇，直接交代道：“媽，淺淺跟楚厭談戀愛的事情我知道，楚厭其實人很不錯。我們以前看他，帶偏見了。你最近特別愛吃的鹵菜，都是楚厭親手做的。”

  “楚厭對你跟我爸，都很關心的。”

  步時現在跟楚厭的關系不錯，所以自然向著楚厭說話，他說了一堆楚厭的好話，說完，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低聲道：“接下來看你了。”

  好話也不能讓他一個人說，步淺自己也得說點什麽。

  突然得知這個消息的父母，雖然聽了一堆的好話，但看著觸動還不是很大，尤其是聶薇。

  聶薇看著面前的女兒，她歎了口氣，說道：“淺淺，我一直希望，你能找一個簡單一些的男朋友。”

  楚厭這個人，他的身世，他的性子，他所做過的事……

  步淺面不改色的對著步時吹著自家男朋友的彩虹屁：“二哥，你是不是還沒有把嫂子拐到手？”

  她擔心自家女兒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會過得不順心。

  母子倆聊著楚厭，殊不知，病床上的人，眼皮子顫了顫，就是不敢睜開。

  但步淺不到兩個小時，就把爸媽給搞定了。

  “淺淺，你這就過關了？”步時對妹妹的效率，感到很震驚。

  “媽，他就是對外人冷，對自己人還是很溫柔的，你不是聽見我二哥說的了嗎？他做飯收拾家務，很勤快的。我跟他在一起，什麽活都沒乾過。”

  步淺軟聲哄著母親，而身後的父親，則是又去看了楚厭。

  但步淺知道，她這次歎氣是徹底妥協了，她是對著女兒妥協了，但對著楚厭，她還是有些介意。

  這兩天楚厭還在危險期，所以步時跟步沉推了工作，一直在這守著。

  他說了一聲後，就推門離開。

  父母跟他們不一樣。

  不知聊了多久。

  步時是真的服氣。

  “我去家裡給你收拾幾套衣服，還有些生活用品過來，不止你得要一套，他也需要。”

  等步豐跟聶薇離開醫院後，步時立馬湊到了步淺面前。

  他跟步沉已經接觸了楚厭，跟楚厭相處的還算不錯。

  他說著，也沒再繼續留在醫院。

  步淺怕自己這話會傷到她，又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媽，我不是想讓你難過，我就是想說，我們倆分不開。”

  都太複雜了。

  “我家阿厭這麽好，本來就是人見人愛。”

  步時插不上話，乾脆也沒多留。

  “要是實在拐不回來，你可以向阿厭取取經。”

  “所以，任何人都不能讓我們分開。”

  她說完後，聶薇又歎了口氣。

  步淺這話說的沒有一點轉圜的余地，她的語調慢而堅定：“我跟阿厭一起長大，沒有他，我可能都沒法活著站在你們面前。”

  都到這一步了，步淺把她跟楚厭的事兒，從頭到尾，都跟聶薇說了一遍。

  聶薇從椅子上站起來，她對著步淺說道：“楚家現在也沒什麽人了，楚厭身邊更是沒個親人，你要在這裡照顧他，我也不攔著你。”

  盡量不要接觸楚厭。

  步時：“……”

  他們全家之前對楚厭都帶著點偏見，後來聽說了楚厭身上的事兒，對他的偏見裡摻了點同情，但總體上，他們還是一個觀點——

  聶薇叮囑完了，出了病房，跟步豐一起回去了，她回去的時候，看到步時跟步沉都在，還停下來跟他們說了幾句話。

  他們也不算是守著楚厭，他們是在守著步淺。

  “醫生說了，他這馬上就要醒了，你就在這兒守著他吧。”

  他冷哼一聲：“你秀恩愛還秀到你哥這兒來了？我跟你嫂子之間的事，你個小孩兒不要多管。”

  步時臉都黑了。

  聶薇沒說楚厭不好，她就是覺得楚厭背負了太多，身世也太過複雜，有這樣背景的孩子，心思難免也會很沉。

  等步時一走，聶薇把步豐也給趕出去了，她跟步淺留在了病房裡，母子倆詳細的聊了起來。

  步淺話說到這份上，聶薇想想她的過去，心口泛酸，再說不出什麽反對的話。

  想讓父母接受楚厭，聽起來就很有難度。

  “媽，我只要他。”

  “我跟楚厭隻遠遠見過幾面，沒怎麽說過話，我看他性子有點冷。”

  如果楚厭真出什麽事，他們家淺淺肯定受不住這個打擊。

  現在楚厭已經轉危為安，他們也不用一直守著了，這兩天堆著的活兒，還等著他們去幹呢。

  “爸媽說他們還會來醫院，我跟大哥就先走了，我們還有不少活。”

  “嗯，二哥再見。”

  步淺現在的心情也輕松了下來，她搖了搖手，對著大哥二哥道了別。

  爸媽回去拿東西，兩個哥哥也去忙了。

  醫院裡，守在楚厭身旁的只剩下步淺。

  她坐回到楚厭的身旁，由於剛才跟媽媽說話說的有點多，所以她一時半會兒不想再繼續說了。

  “阿厭，我喝口水緩緩，你要努力睜開眼睛啊。”

  步淺說完，給自己倒了杯水，捧在手裡慢慢喝著。

  她水還沒有喝完，眼角余光就掃到了楚厭正在輸液的時候，似乎動了動。

  步淺：“？”

  步淺猛地放下水杯，盯住了他的手。

  楚厭的手很好看，雖然手指上有一些繭子，但也絲毫不影響這雙手的好看。

  她盯著這隻手，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

  一秒，兩秒，三秒。

  在步淺目不轉睛的盯梢下，那隻手又動了一下。

  “阿厭！”

  步淺確定他動了之後，嗓音都透著欣喜：“你醒了！”

  楚厭還沒有睜開眼睛，可步淺已經以為他要醒了。
    在步淺驚喜的叫聲下，躺在床上躺了三天的楚厭，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睫毛顫了顫，那雙幽沉的眸子，此刻可能由於剛睜開，透著一點的茫然，像是沒有反應過來狀況。

  步淺高興眼圈都紅了。

  她緊緊握住了楚厭沒有扎針的那隻手，聲音都近乎哽咽：“阿厭，你終於醒了。”

  “我這幾天一直在等著你醒過來，現在終於等到了。”

  步淺紅著眼圈，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她緊緊的攥著楚厭的手，舍不得松開半分。

  可攥了一會兒，她察覺到了不對勁。

  “阿厭，你，你怎麽不說話？”

  步淺的嗓音都抖了一下，她看著還沒說話的楚厭，有點慌：“你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

  楚厭慢慢開了口，他說話的語速有點慢，聲音也沙啞著，但這都不足以讓步淺心慌。

  讓步淺心慌的，是他又問了一句話：“你是誰？”

  這個問題一出，步淺人都傻了。

  她上回車禍撞了腦袋，丟了兩年的記憶，現在楚厭出車禍，也要拿上失憶的劇本嗎？

  “我，我是步淺，我是你女朋友啊。”

  步淺睜圓了眼睛，拉著楚厭的手，還是沒有放開。

  她繼續目不轉睛盯著楚厭，聲音都有些急促：“阿厭，你好好看看我，我是步淺。”

  她跟楚厭好不容易才複合了，她對著家裡所有人都公開了楚厭的身份，她都計劃好了以後要跟楚厭在一起的生活。

  現在，楚厭不記得她了？

  這樣的打擊，讓步淺的眼淚都掉了下來：“你怎麽能不記得我呢？我是你女朋友，你忘了誰也不可以把我忘了呀。”

  步淺越控訴越失控，她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掉著掉著，就有人輕輕拉了拉她。

  “別哭。”

  床上的楚厭把被她攥著的手抽了出來，然後抬手給她擦著眼淚：“我逗你的。淺淺，我怎麽可能忘記你？”

  步淺：“……”

  步淺眼裡的淚一秒鍾收了回去，她怒道：“你敢騙我！”

  “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的。”

  楚厭由著她發脾氣，自己則是耐心的哄著。

  哄了好一會兒，步淺才終於被哄好。

  她哼哼唧唧的抱住了楚厭，在抱的時候，還小心繞過了他的傷口：“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啊，我會很傷心的。”

  “是我太過分了。”

  楚厭揉著她的腦袋，剛才隻逗了一句，現在就要哄上幾個小時，還不能徹底管用，以後自己還要面臨被翻舊帳的後果。

  他眼神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溫和。

  其實剛才也不全然是在逗她，在剛有意識的那會兒，他是真的什麽都記不得了。

  他腦子裡像是突然缺了很多東西。

  就是在那個時候，步豐跟聶薇過來了。

  他們都以為他沒有醒過來，所以把他當成了背景板，在她面前聊了起來。

  步淺跟媽媽說了他們的事情，在那個偏遠的小山村，在那所破舊的學校，是他們故事的的起點。

  步淺一點點的講著，不止聶薇在聽，身後的楚厭也在聽著。

  還好，步淺講完了，他也什麽都記了起來。

  剛才徹底醒過來時，他不知怎麽的，就突然想知道，如果自己剛才沒有記起來，如果步淺知道他沒有記起來，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他隻試了一句，就看到了淚汪汪的步淺。

  早知道，就不試了。

  “淺淺，阿姨待會是不是還要過來？”

  楚厭單手揉著步淺的腦袋，轉移話題的問道。

  步淺還帶著鼻音，“嗯”了一聲，她說道：“我媽要給我帶點東西來，她接受你是我男朋友了，但可能跟你還有點距離感。”

  “阿厭，你不要太在意我爸媽的態度，等以後咱們在一起久了，他們看習慣了就好了。”

  “嗯，我知道。”

  楚厭聽著步淺的話，低低道：“他們能接受我，我已經很滿足了。”

  “淺淺，你也不要太擔心我跟他們的關系，我相信，能把女兒生的這麽好的父母，也一定是很好的人。”

  步淺：“……”

  這聽著怎麽像彩虹屁。

  兩人說著待會兒要過來的父母，你一言我一語的，病房裡也一點兒都不乏悶了。

  步淺還是再說了會兒話後，才驚覺要把醫生給叫過來，再看看楚厭的情況。

  畢竟楚厭都醒了，按理說應該再讓醫生來看一下。

  她找了人來，是於燎。

  於燎一來，楚厭的檢查自然是又要再做一遍。

  “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有幾處骨折，得好好養養。”

  於燎最近也是忙得直上火，為了讓自己的老師過來給楚厭做手術，於燎答應老師接了不少課題。

  他給楚厭檢查完，又宣布完了檢查結果後，這才眼皮子一耷拉，泄起了私憤：“我這幾天為你操碎了心，等你好了，必須賠我精神損失費！”

  於燎本來還想多訛一點，但他還沒在這兒多站一會兒，就被人給叫走了。

  “阿厭，於燎這幾天的確很操心，等出院了，我們請他吃頓飯吧，再給他準備一份禮物。”

  “嗯，都聽你的。”

  兩個人說著話，說著說著，又說到了步淺的爸爸媽媽身上。

  “淺淺，我已經沒什麽事了，你讓叔叔阿姨別送往醫院裡來，來回折騰，太累了。”

  “他們想來，我也攔不住呀。”步淺單手托著下巴，張嘴接著楚厭給她剝的荔枝。

  “他們很寶貝你，你說的話，他們肯定能聽。”

  楚厭不太想讓步家父母為自己勞累，他還沒把步淺給徹底拐回來，如果這時候累著了步家父母，以後就不好辦了。

  步淺聽著他的話，點了下頭：“好啦，我知道了，等他們過來了我就跟他們說。”

  兩個人一個喂一個吃，這一幕，清清楚楚落到了聶薇眼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