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你們當對家的可真懂情/趣啊。】

  彈幕全在嗷嗷叫喚，只有唯粉還在堅持。

  【肯定是別的話啊，葉染怎麽可能這麽說？別想起什麽來說什麽。】

  不管唯粉信不信，對這個唇語解讀，大部分觀眾是信了。

  八人終於到齊，天色已晚。稍作休息，等待他們的便是豐盛大餐。

  蘇梨抽了個空把葉染拉出來，盤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葉染能怎麽說，別說其他人，今天事情的發展也出乎她的預料。

  奚玥比想象中要好說話得多。

  【染染住口！劇毒！】

  筷子在手裡，美食在眼前。可奚玥就坐在身邊，只是安靜吃菜，葉染卻沒法忽視對方的存在感。

  葉染回神，回她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怎麽了？”

  畢竟那位，如果可以的話，她更想結成別的關系，而不是閨蜜。

  “這麽大的事，怎麽都沒人發現啊？”

  晚餐時間，從客廳移到餐廳。葉染跟在奚玥身後，對方一落座，她就跟了上去，坐到她身邊。

  考慮到個人形象，勉強把嘴裡的食物吞了下去，接著拿起杯子猛喝幾大口果汁。

  葉染想了想，又補一句：“我們原來就認識，從小玩到大。”

  她永遠討厭茄子。

  她對奚玥的心思，就先不告訴蘇梨了。八字沒一撇的事，宣揚出去多尷尬。

  奚玥點頭：“歡迎。”

  蘇梨吐舌頭：“開個玩笑，別生氣。”

  “我也不知道，可能沒人往這方面想吧。娛記無能。”葉染聳聳肩。

  如此反覆幾次，葉染在蘇梨震驚的目光中，夾起一塊茄子，送入口中。

  餐盤轉到自己面前，葉染就夾一筷子嘗嘗，沒太在意吃了什麽。

  落座後還像今天下午，對方問她時那樣問道：“我坐在這裡可以嗎，奚老師？”

  一杯果汁下肚，嘴裡那種怪異的味道消散不少。葉染長出口氣。

  那是道香辣茄子。

  菜式上齊，晚餐開始。

  這事可就完全超出了蘇梨的預料。她往前探了探身子，急於了解前情，又因為顧忌攝像頭，極力壓低聲音。

  葉染涼涼看她一眼。

  【同框兄？同框兄還在嗎？她倆又坐一起吃飯了，剛才聊天 現在吃飯，別說三分鍾，三個小時都有。那個帖子不算回復都一千多樓，慢慢抄吧啊。】

  蘇梨心癢：“我能去爆料嗎？好想跟大家分享，還能賺一筆。”

  【啊啊啊好多好吃的！還在加班摸魚的我好餓！】

  蘇梨戳她：“染染，你還好吧？”

  蘇梨不知道葉染心中所想，傻樂：“嘿嘿，你最好了。”

  “什麽，你倆認識那麽久了？你都不告訴我！”

  反應過來自己吃了什麽的葉染，整張臉瞬間扭曲。

  萬一蘇梨跟她姐聊天，把事情說漏了嘴，也不好解釋。

  葉染保證：“怎麽會？你在我朋友裡的地位，永遠是第一位。”

  【幸好我是吃了飯才看這節目的。】

  盤中美食都索然無味起來。

  這事不是一句話能說完的，葉染說有時間慢慢跟她講。

  【哈哈哈哈哈染姐想什麽那麽入神，茄子吃嘴裡了都沒察覺不對勁！】

  葉染訕訕：“吃不慣那個味道。”

  【注意看這個女人叫小玥，對家問她能不能坐一起吃飯，她不說“可以”，說“歡迎”。她這樣的表述到底有什麽隱藏含義呢？v我50，帶你揭曉答案。】

  蘇梨表情一言難盡，指了指她面前的碟子。

  她故作惆悵，說：“你們那麽早就認識，我在你心中好朋友top1的地位是不是要動搖了？”

  仲意笑道：“小葉不喜歡吃茄子啊？”

  她只能解釋，鏡頭拍著，總不能鬧得不好看。她跟奚玥之前關系確實不好，可能對方也想借這個機會跟她拉近關系。

  美食絕對是拉近人與人之間距離的一大法寶。飯桌上都是當地特色美食，大家邊吃邊聊，氣氛熱絡不少。

  說話間，葉染面前突然伸過一隻白皙細長的手。指甲圓潤飽滿，修剪整齊。

  這隻好看的手捏著兩張紙巾。

  順著手臂看過去，看到坐在自己旁邊那人的臉。

  “謝謝。”愣了一秒，伸手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

  葉大明星的情緒向來起伏不定，接過紙巾，她心道這麽一看，茄子好像還不錯。

  就著剛才的事，葉染半開玩笑地自我調侃。

  “剛才在想別的事，沒注意。居然吃到了最討厭的食物。”

  她對茄子的喜愛隻維持了奚玥給她遞紙巾那一瞬。再看到餐桌上的那道茄子，又恢復到苦大仇深的狀態。

  像曾經很多次那樣，開玩笑似的跟身邊人抱怨：“你不知道茄子有多難吃。幼兒園第一次吃到茄子，今年我都21了，十幾年時間，還是對它深惡痛絕。”

  奚玥沒立刻回答，有瞬間沉默。像是不知道怎麽接話，又或者不想理她。其他人各自說笑，只有這一方小小天地突然冷下來。

  葉染不覺有些尷尬。想起這些話她以前肯定跟奚玥說過很多次的，對方都知道。舊事重提，可能不太合適。

  正要隨便找個話題接過這茬，奚玥突然開口：“我一直知道。”

  唇角帶了若有似無的笑意。

  一般人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大概是她也很討厭吃茄子，知道這種食物有多難吃。

  可葉染卻明白，對方回答的是後面那句。

  我知道你討厭茄子，從小到大。畢竟我曾陪在你身邊那麽多年。

  葉染神情微怔，接著反應過來，跟著露出笑容：“剛剛忘了，順嘴一說。我知道你一直知道。”

  這話像繞口令，只是說話的人沒覺得，說完還挺開心。

  不明情況的觀眾卻沒get到重點。

  【知道就知道唄，還一直知道。一直知道茄子很難吃？這麽巧，奚玥也討厭吃茄子？】

  【不會吧？我也是玥姐老粉了。雖然她不吃蔥薑蒜，不吃香菜，不吃辣椒，不吃海鮮，沒聽她說過不吃茄子呀。】

  【不過奚玥確實沒吃那道茄子吧？】

  【可能是因為那裡面辣椒很多？】

  【那她說什麽知道啊，吃茄子星人和不吃茄子星人，沒有共同語言！】

  飯菜吃得差不多了，張寄瑤嚷著玩遊戲。

  “大家今天剛見面，玩個破冰小遊戲吧。”

  “抽卡，這打卡片裡只有一張有字，誰抽到了就要回答別人提的問題，就當熟悉熟悉。”

  “先說好啊。回答的人一定要說真話，撒謊可就沒意思了。要是不想回答可以自罰一杯，就放過他。”

  這種遊戲沒什麽技術含量，全看運氣。大家剛認識，旁邊還有攝像機拍著，不會有人傻不拉幾問什麽過火的問題。純粹是活躍氣氛。
    張寄瑤熱情昂揚介紹規則，圍著桌子轉一圈讓大家抽卡。

  【玥姐要抽卡？對不起，我提前開始笑了。】

  【什麽？笑什麽啊？】

  【噗嗤，迭個甲我是親粉，也先笑為敬。樓上馬上就知道了。】

  觀眾們果然馬上就知道了。

  畢竟如果有人在八個人抽簽的情況下連中五局，還是很能反映出她的運氣如何的。

  彈幕成了歡樂的海洋。

  接著第六局，叒是奚玥。

  彈幕徹底笑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奚老師，我真的忍不住，這什麽非酋轉世啊？】

  【八個人哎，連中五局哎，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習慣就好，之前玥玥參加活動說過，買汽水從沒中過再來一瓶，抽卡十抽九R，非洲人實錘。】

  【雖然很慘，但真的有點好笑。】

  看到結果那一瞬間，葉染忍不住扭頭瞥了身旁人一眼，見她神色如常。絲毫沒有連中六局的惱怒或是鬱悶，已經對自己的“好運氣”習以為常。

  葉染沒忍住，悶笑一聲。

  這笑聲放在此情此景，那就是紅果果的嘲笑。

  如果為了綜藝效果，有人“遊戲黑洞”，連續抽中三局，這時候大家嘻嘻哈哈，開個玩笑，這事也就過去了。

  可這個遊戲黑洞偏偏是奚玥。從節目錄製開始，她跟大家相處不像傳言中那樣冷冰冰甩臉色、耍大牌，性子確實不那麽好相處的。聊天談笑，她很少接話。

  大家也就沒好意思調侃。

  可是現在，葉染直接笑出聲。

  其他人有些緊張地看向奚玥，怕她突然變臉。

  【有些人就是跟我們玥姐不對付，運氣差點怎麽了，人家都沒說什麽呢，這還嘲笑開了。你行你上啊！】

  【打起來打起來！奚玥她可是嘲笑你啊！這麽多人看著呢，這能忍？】

  類似彈幕剛發出來，下一秒，大氣不敢出的眾人並沒有等到奚玥變臉。

  相反，所有人眼看著奚玥看了葉染一眼，眼神中滿是無奈。

  好像還有那麽一絲絲……縱容？
  唯粉：……

  黑粉：……

  【肯定是強忍著不發火啦，我們玥玥很有涵養的，才不會隨便動怒。】

  【是啊是啊~這火氣忍得頭了都，光看眼神還以為是縱容自家突然皮一下的女朋友呢。】

  【這種在一起相處久了，對對方一切了如指掌、一切盡在不言中的莫名默契感，是怎麽回事？】

  【艸，這倆人在幹什麽，我看的是旅遊綜藝吧？這倆人怎麽像是拿的戀綜劇本？】

  【你們不是見面都不說話的嗎？你們不是對家嗎？】

  何止彈幕，其他六人的八卦視線快要凝成實質，把兩人穿透。

  葉染跟奚玥對周圍的暗流湧動卻是毫無所覺。

  葉染：“怎麽沒人說話了，這次誰問？”

  蘇梨：“我來吧。”

  “你最大的愛好是什麽？”

  奚玥思索片刻，答：“睡覺。”

  有了葉染開頭，眾人對奚玥的態度輕松很多，一聽這答案，都笑出聲。

  問題和答案都沒什麽。只是從奚玥嘴裡說出來，配合她冷淡認真的神色，有種莫名的喜感。大家都以為她會說“運動”“看書”之類的正經答案。

  張寄瑤：“一定是平常太忙，空閑時間都用來補覺了。”

  第七局抽到的終於不再是奚玥，而是葉染。大家無端替奚玥松了口氣。

  “葉老師最喜歡的食物是什麽？”

  葉染秒答：“火鍋。”

  蘇梨舉手：“我證明！她一星期不吃火鍋就難受得慌！有次為了拍戲控制體重，一個月沒吃，我差點被她念叨死。”

  眾人大笑：“看出來是真愛了。”

  老底被揭，葉染有氣無力地抱怨：“莫cue，又要斷火鍋一個月。”

  蘇梨大驚：“為什麽？”

  “跟經紀人打賭輸了，下個月要吃一個月減脂餐。”

  蘇梨：“好的，為了我的耳根清淨，我會把你扔進黑名單的，等你吃上火鍋了再放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是真閨蜜沒錯了。】

  葉染不想說話。

  張寄瑤好奇：“打什麽賭啊，輸這麽慘？”

  “嗐，別提了，我……”葉染順嘴吐槽兩句，話出口想起她跟沈寧的賭約不方便說。

  目光下意識落在害她吃一個月減脂餐的“始作俑者”身上，葉染心虛道：“不告訴你，自己猜。”

  注意到葉染的眼神，其余人神色再變。這都跟奚玥有關？

  【這也行？我說節目組是給你們安排劇本了嗎？你跟經紀人打賭，關奚玥什麽事啊？？？】

  目前了解最多“內幕”，但苦於鏡頭前不能多說的蘇梨很是難受。她現在隻想直接“啪啪啪”把攝像機都關了，錄什麽節目，等她問清楚八卦再說！
  剛“歐”了一回，接連三局又是奚玥全中。

  甭管熟不熟，在場人都繃不住了，笑道：“再這樣玩下去，我們可想不到能問什麽了。”

  仲意開玩笑：“小奚一個人把問題都給回答了，我們這些人一點遊戲體驗感都沒有。”

  奚玥總是平淡的臉色也在大家的笑聲中融化，帶幾分懊惱：“運氣有點差。”

  韓承允提問：“為什麽要參加這檔綜藝？”

  平心而論，這問題中規中矩。明星來參加綜藝能為了什麽？無非是提高曝光度、積攢人氣，諸如此類。

  這個問題一出，在場絕大多數人心裡是同樣的想法。也都以為奚玥會這麽回答。只等她說出答案，繼續下一輪。

  【有人計數沒啊？奚玥被抽中多少局了？我最非的朋友到了她面前都只能甘拜下風。】

  遊戲進行到現在，比起回答這些不痛不癢的問題，今晚奚玥能被抽中多少次，到底遊戲黑洞到什麽程度，成為大家更關心的問題。

  可是對於這樣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奚玥卻沉默下來。

  遲遲等不到她開口，奚玥再次成為目光焦點。

  奚玥拿起杯子，遞到唇邊。

  看到她的動作，其他人都是一驚。

  【臥槽，奚玥要喝酒？這有什麽不能回答的，喝酒都不願意說？】

  【沒記錯的話，玥玥酒量很差吧？幾杯啤酒就能放倒。】

  葉染也覺得奇怪，她自己參加綜藝的動機不純，但大多數人肯定是為了國民度、話題度。不說話是什麽意思。

  哎，隨便吧。葉染夾了塊紅燒肉，慢慢咀嚼。

  管他什麽原因，總不會是因為喜歡她。葉染在心裡哈哈笑了兩聲，自娛自樂。

  她這麽想著，奚玥最後還是放下了杯子，開口。

  “為了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