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方行遠的肚子等不了， 現在已經看出來身體有些微胖的傾向，她在北京盡快安排好，苟逢春也在這邊加班加點， 準備抽出時間親自到北京把方行遠接過來。

  蘇嫣回去就開始收拾客房，抱著東西上上下下，唬的方應看跟在身後絮叨：“祖宗，我來， 你指揮行不行？”

  蘇嫣鬧了一天，的確有些困倦， 點點頭說：“明天還得把被褥曬曬太陽， 也不知道大姐幾號的票。”

  方應看忙完以後， 牽著小媳婦進書房，給她披上條薄毯，讓她坐到一邊吃松子，自己則處理文件。

  “最快也要國慶節。她手頭上的工作要交接， 這次是辭職， 免不了要費些功夫。”方應看翻著文件， 抬起頭問蘇嫣：“你打算什麽時候休息？”

  蘇嫣拍拍手， 把松子殼扔到腳邊的垃圾桶裡，想也不想地說：“今年我還想在工人村外面種一圈胡楊樹，也不知道小喜子為什麽還不批下來。我琢磨著把樹種好，來年風沙會不會也能小點？”

  方應看說：“我就知道你有這個打算。小喜子報到我這裡，我讓他先壓後。不是懷疑你的能力， 是你現在的身子也不適合你輸送‘能力’。再加上胡楊樹咱們場區原來種過，沒有什麽大效果。有些胡楊樹都已經死了， 壓根就沒成活。找了專家看也沒發現是什麽問題。”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不會傷害到自己和寶寶的。”

  蘇嫣摸摸自己的肚子， 打了個哈欠困倦地說：“我是吃夠這邊的沙子了，你們既然種過胡楊樹，那更好，只要有一絲生機，我就能讓它們活起來。”

  “一絲生機就能活？”方應看寫字的筆停了下來，久久注視著小媳婦說：“原來你的能力還能這樣使用。怪不得果園裡奄奄一息的果樹都重新復活了。”

  方應看拿蘇嫣沒辦法說：“那你把農場的工作先放一放，那邊已經步入正軌，暫時放在一邊沒有太大問題。讓石婆婆做指導，朱谷粒幫著你一起整理胡楊樹林，另外你來來回回不方便，叫江來開車陪著你們，這樣能安全些，我也放心。”

  蘇嫣怒道：“我可以讓胡楊樹重新煥發生機，就算有蟲子怕什麽，我的老師可是一流的大拿，她不會讓胡楊樹被蟲子蛀空的。”

  “這麽大的范圍？”蘇嫣驚詫地說：“那為什麽沒聽人提過？這得花多少人力物力啊。”

  蘇嫣眼睛倏地亮了：“這麽說你是答應我來管理西北胡楊樹林啦？”

  蘇嫣糾正他的說法道：“沒死就算不上復活。也不過就像是給人打了一針強心劑一樣，我的能力就是讓他們能夠把攝取到的養分加倍的成長。”

  石油島西北面是個島內最大的風口，島上刮來的風沙基本上都是從這個風口泄露進來的。

  蘇嫣趕緊摟著方應看，往他腦門上吧唧了一口，美滋滋地說：“行行行，我絕對聽話。”

  方應看眼睛往蘇嫣的肚子上瞟了一眼說：“等生完孩子再說。我不讓你在家待產就夠了，你還想往身上自己攬活？”

  “就一個人。”方應看低頭歎口氣說：“引用胡楊樹林是一位下放的老學者提出的，他提出他就自己種。耗費了十多年的時間種下來的。可惜他一邊種，胡楊樹一邊死，成活率極其低下。原本油田準備啟動這個項目，就因為這個原因停了下來。後來，等到這位老學者病逝以後，西北邊的胡楊樹林無人打理，越發的荒蕪了。”

  他又是種樹又是除蟲，不管是除掉多少蟲，蟲卵總會藏在土裡、樹皮裡、枝丫裡。

  蘇嫣站起來，方應看拍拍腿，蘇嫣跨坐在他的腿上攬著脖子說：“你也不想咱們未來的孩子一年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黃沙裡成長吧？要是能成功抵禦風沙，對場裡工作也有好處，對農場的作物也有好處，是有大大的利益的。”

  “真想去？”

  方應看歎口氣說：“我是擔心你。”

  “想去。”

  方應看習慣性的捏了捏蘇嫣軟乎乎的小臉，毫無辦法地說：“別太辛苦，肚子越來越大，最多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以後，天寒地凍，你身子走動也不方便，你就別去了，安心在家養胎待產，同意的話我就讓你去，不同意咱們就沒得商量。”

  方應看轉過身，面對面看著蘇嫣，忽然拉住蘇嫣的手說：“胡楊樹林的規模比你想象的大得多。是以風最大的西北面，在島的外圍布了三千多棵胡楊樹，你一個人恐怕應付不過來。”

  方應看伸手攬住蘇嫣的腰，另一隻手摸上蘇嫣的肚子。這裡面是另一條鮮活的小生命，萌發出令人愛憐的氣息。

  最後老學者自己也害了病，受了這等打擊一蹶不起，離開了人世。

  方應看笑著搖搖頭說：“我也沒聽過他到底為什麽會這樣做。如果你要到那邊去，要是找到答案可以告訴我。”

  “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蘇嫣有些不理解：“怎麽感覺有股執念呢？”

  老學者孤身一人種下三千多棵胡楊樹，當他以為自己能實現抵擋風沙的宏偉目標之時，胡楊樹得了病蟲害，一棵連著一棵遭了殃。

  方應看捏住蘇嫣的下巴，警告道：“不許太累。”

  “別囉嗦啦。”蘇嫣嫌方應看嘮叨，抓住方應看的手，“嗷嗚”咬了一口，在他手指上留下一圈齒痕。

  *
  方行遠過來的時間與方應看估計的差不多，過完國慶節，苟逢春接著她坐火車到市裡，方應看在火車站接的他們倆。

  苟逢春人逢喜事精神爽，一陣兒沒見胖了一圈。見到方應看眼睛都要笑沒了，張嘴就說：“多謝小舅子大老遠過來接啊，我弟妹呢？”
    “.”方應看白了他一眼說：“別跟我太嘚瑟。”

  苟逢春對方行遠說：“你看，我不叫弟妹叫什麽？難道還得跟從前一樣叫小嫂子？那咱們不就叫亂套了麽。”

  方行遠人也比上次來圓潤了些，她肚子跟蘇嫣就差半個月。多虧十月的天有些涼，穿著大衣看不出來微微顯懷的肚子。

  “小滿在家裡做飯，就等著我帶你們回去好好吃一頓，然後睡上一覺。”方應看見方行遠的氣色還好，放心了些說：“走吧。”

  方應看提起方行遠的行李走在前面，帶著他們找到車。

  到了家以後，院子裡果然飄著飯菜的香氣。

  蘇嫣聽到汽車的聲音，拿著鍋鏟跑到院子外面站著。方行遠下了車，就看到這位小婦女系著圍裙，可以清楚的看到隆起的肚子。

  她眼眶一紅，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她未婚先孕，終究不是見體面事，怎麽也沒想到弟妹二話不說就讓她住到家裡來避風頭。

  蘇嫣拉著方行遠的手，衝她挺了挺小肚子，得意地說：“我的寶比你的早出生，以後我家寶寶就成了姐姐了。”

  方行遠伸手摸摸蘇嫣的肚子，又摸摸蘇嫣的小臉說：“姐姐就姐姐，能這樣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蘇嫣拉著方行遠的手，衝苟逢春點點頭，領著大姑姐往家裡走。

  進到屋裡，先讓他們洗把臉。

  方行遠簡單收拾了一下，看到飯桌上六菜一湯，不禁說：“我來一趟倒是把你累壞了。”

  蘇嫣坐在她對面，舀了碗海帶排骨湯送到方行遠手裡說：“你願意來可把我高興壞了，咱們倆還能做做伴，你可不知道你家小老弟管的我可緊了，這不讓我做、那不讓我乾，每天我就只能坐車到胡楊樹林那邊轉轉，其他的都不管了。”

  “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出門我擔心。”方應看給蘇嫣夾了塊排骨，問苟逢春：“你怎麽打算的？”

  苟逢春已經乾掉半碗米飯了，端著飯碗說：“我倆明天就去拿證。什麽未婚先孕，這個詞我不喜歡。”

  方行遠低頭撫摸上自己的肚子，覺得很慶幸的說：“真不敢相信。”

  方應看說：“那就快點把你們的婚事辦了，酒席要辦麽？”

  苟逢春和方行遠早就商量好了，跟方應看說：“我不打算辦酒席，咱們兄弟幾個吃頓飯就行了。”

  其實這是方行遠的意思，她不好意思二婚還挺著肚子大張旗鼓的嫁人，只是這樣委屈了苟逢春。

  她看了苟逢春一眼，苟逢春笑著給她夾了塊炒雞蛋說：“等明天拿了結婚證誰要是敢說閑話，我就一本結婚證呼誰臉上。回頭我還要拿到北京去嘚瑟，誰都別攔著我。”

  方應看狀似無意地說：“你爸媽也沒意見？”

  苟逢春笑著說：“他們的工作我早就做好了，現在兩位老的就在家裡等著抱孩子呢。”

  方行遠跟苟逢春的父母通過電話，電話裡兩位老人家對她跟苟逢春的婚事還是滿意的。畢竟認識這麽多年，知根知底。就算一開始覺得她是二婚，有些想法，也被肚子裡的孩子衝淡了。

  蘇嫣端著杯子，裡面是荔枝味的汽水，她說：“那我們就一起喝一杯，以飲料代酒，祝福新生活與新生命的到來！”

  大家齊齊舉杯，相互祝賀著。

  一場飯吃下來，蘇嫣和方應看都能看到苟逢春對方行遠的照顧，倆人表現的親密無間，遠比方行遠原先交往的那位強上百倍。

  吃完飯，已經是夜晚九點。

  方行遠懷著孕，折騰這一路累得夠嗆，由苟逢春扶著上客房裡休息去。

  蘇嫣坐在飯桌邊上，翹著二郎腿，小腳一抖一抖地看著方應看刷碗的背影：“一朝兄弟變姐夫，嘖嘖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