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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第一太子妃》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皇太孫朱雄英出生於洪武十二年九月, 時至今秋,恰滿九周歲。

  年幼如他,行過最遠的距離, 便是從京師搬至北平。

  那個時候走得水路,水路平穩,日行千裡,還有爹娘、弟妹、同窗在旁。

  朱雄英沒有覺察到任何辛苦與疲累,只有首次出行的興奮和好奇。

  而這一次回京,只有他與爹爹兩人,還是隨軍。

  白日跋山涉水, 夜裡安營扎寨,餓了啃乾糧,渴了喝露水,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他看過無數關於戰爭、關於兵戈的書籍, 也曾暢想過自己橫刀立馬,縱橫沙場, 來去自如。

  可只有真真正正的經歷, 實實在在的體驗, 才知道行軍有多麽的辛苦。

  任何落於紙面的字句,都難以描述其中的艱難困苦, 餐風宿露,風雨無阻。

  朱元璋拍拍兒子的胳膊,“標兒瘦了,也黑了,定是在外受苦了。”

  他貼心提醒兒子,“你娘可不允許你夜裡讀書寫字。”

  朱雄英立於書桌前,細細把今日所見所聞, 所思所想匯於筆尖,寄給未能同行的娘親。

  朱紅宮牆前方,立於中央,一身明黃龍袍的朱元璋格外顯眼。

  哪裡像你爹爹我,循規蹈矩,你娘最是放心,根本無需多言。

  及至城前,將士們暫時在城外駐扎,等候諭令,而朱標和朱雄英則先行入城。

  朱標:“.”

  他迫不及待往前,可勁兒揮著手,“標兒!雄英!”

  暗夜裡的一盞煤油燈,連著帳外的篝火,相映成輝,影影綽綽。

  那一滴滴的熱淚,劃過老父親溝壑叢生的面頰,落在朱標心頭,激起一層層漣漪。

  這還只是降低了難度的回程, 倘若是出征, 倘若在戰場,又是何等艱險, 難以想象。

  朱雄英:“您當然是嫉妒我與母親有許多話聊呀。”

  父母在,不遠遊,他身為長子卻常駐在千裡之外的北平,未盡侍奉之責。

  朱雄英則把寫滿的紙仔細晾在旁邊,再鋪開一張。

  隨後,他繼續奮筆疾書,寫完一張又寫一張。

  朱雄英領會了老爹話裡話外的未盡之言,思索片刻,“也行吧,您開心就好。”

  朱標一噎,“我與你母親也有許多話聊!”

  朱元璋顫著手,一手托起一個,“我的標兒!我的雄英!”

  朱雄英趁著蘸墨的間隙,瞧眼嘴硬的老父親,“北平安好,一路順風。”

  扎心了,好痛!

  朱標順著墨跡滿滿的紙面,看向兒子專心致志的小臉,“光暗傷眼。”

  父子兩一前一後,一高一矮,緩緩穿過熟悉的街景,拐入禦道。

  依稀記得剛離京時,雄英還是個半大孩子,如今都長到自個的咯吱窩,初顯少年英姿。

  他們沒有任何猶豫,扎扎實實伏跪余地。

  他愧疚道,“兒子不孝。”

  朱標和朱雄英聽見呼喚聲,各自揚了揚手裡的馬鞭,以示回應。

  ·
  夕陽染紅半邊天空,又是一日行軍,京師遙遙在望。

  見著遠遠而來的一大一小兩匹馬,還有馬背熟悉的人影。

  出門一趟,他黑了,還是老爹都能看出來的黑了
  朱元璋的注意力已轉向好大孫,“雄英高了,都能獨立騎馬了。”

  朱標心頭咯噔一聲,原本的滿腔激動俱都化為茫然,黑了,他黑了?!
  樂兒概念裡的黑了,等於醜了。

  畢竟他寫幾張,娘親會回幾張,而不像某些人,寫再多,娘親也只會回八個字。

  朱標顧自折起信紙,同樣平靜反問,“你有什麽好讓我嫉妒的?”

  可也太沒有帝王威儀,隨父來迎接大哥和大侄子的王爺們恨不得自插雙目,偏心,太偏心了!

  那年邁蒼老的聲音裡,滿滿當當,都是對兒孫的思念之情。

  馬蹄踏於青石板路的噠噠之聲越來越近,兩聲嘶鳴,朱標和朱雄英翻身而下。

  朱標噎了半晌,強勢反駁,“你娘肯定是擔心你闖禍,才多有叮囑!”

  他伸出左手掰著指頭一個字一個字的數,“八個字也算有話聊?”

  朱標在寫滿一張紙後,停了筆。

  他頭也沒抬,語調淡淡地反問。

  年過六十的帝王,兩鬢斑白,在人來人往的宮門口老淚縱橫。

  朱雄英筆墨未停,“您是在嫉妒兒子麽?”

  朱雄英挺挺自以為強健的胸脯,“皇爺爺,孫兒馬術學得可好了!”

  他是沒半點謙虛的,甚至還有一點驕傲自滿。

  可朱元璋聽得極為開心,朱家兒郎自該這般意氣飛揚。

  夕陽橙紅的光漸漸隱沒,天色半明半暗,是到該用晚膳的時間。

  朱雄英的肚子合時宜的響起“咕咕”聲。

  朱元璋一愣,隨即拉起好大孫的手,“走走走,跟皇爺爺回家吃席。”

  因太子和太孫歸來,宮裡特意安排了場接風宴。

  宴席擺在乾清宮,參宴的都是朱家人,朱家的男人和馬皇后。

  朱標掃過滿桌佳肴,熟悉的菜色,熟悉的味道,定又是娘親手所做。

  他稍稍垂眸掩飾眼底的濕意,娘太辛苦了。

  哪家皇后如娘這般,位列至尊,依然還要洗手作羹湯。

  朱元璋高居禦座,瞧瞧歸來的好大兒和好大孫,再瞧瞧坐滿殿的兒子們,欣慰溢於言表。

  如今在殿內坐著的皇子,連同朱標,一共有十四個。

  另有就藩的老二、老六、老七、老八,還有去了北平老三、老四、老五、老十
  朱元璋在心裡掰著指頭數,再加在繈褓的兩個幼子,他活著的兒子,足足有二十四個。
    遙想當初,連口飽飯都吃不起,爹娘兄弟都是活活餓死,而今,他有二十四個兒子,各個錦衣玉食。

  朱元璋驕傲地滿飲一杯酒,朱家盛況都是他的功勞,哈哈哈哈!

  朱標端著酒杯,余光掃過對面,身側,眼熟的,陌生的弟弟們,欲哭無淚。

  二十四個弟弟,還有十三個妹妹,以及會無限繁衍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
  這些個人,什麽也不用乾,每年都可以領取豐厚的歲祿。

  那都是國庫的銀子,都是百姓日複一日勞作所得。

  朱標悶悶飲了口苦澀的酒,待到將來
  接風宴的坐席,第一排是朱元璋的兒子們,第二排是孫子們。

  殿內最年長的藩王是排行十一的蜀王王朱椿,年僅十七歲,月余之前才剛得了個兒子。

  因此,這會在第二排坐著的,唯有皇太孫朱雄英一人。

  朱元璋激動的心,蒙了層厚厚的陰影,兒子們也太不給力了。

  尤其標兒,有且僅有雄英、允熥、允煌三個孩子,這怎麽能行!

  朱元璋打量著正值壯年的兒子,側眸輕聲問,“妹子,你知道有哪家適齡閨秀還沒成婚的麽?”

  馬皇后掃眼明顯要作怪的丈夫,佯裝好奇問,“重八是要給我再添個妹妹麽?”

  朱元璋:“.”

  莫名老臉一紅,什麽姐姐妹妹的。

  朱元璋:“是給標兒,標兒只有三個孩子,太少了!”

  但肯定不是標兒的緣故,毋庸置疑是常氏的問題。

  馬皇后沉默半晌,“重八,你後腦杓怎麽也有白頭髮了?”

  朱元璋下意識摸向自個後腦瓜,他又長白頭髮了?!

  馬皇后夾起一筷子菜放進他碗裡,“多吃些木耳,可以預防。”

  朱元璋瞧著自家妹子數都數不盡的白頭髮,將信將疑。

  馬皇后歎息了聲,難過道,“我是白了之後再吃,已經沒用了。”

  朱元璋仍然表示懷疑,但默默把整盤木耳全部扒拉進了自個碗裡。

  馬皇后艱難忍住能翻到天際的白眼。

  酒過三巡,接風宴散。

  朱標帶著朱雄英回春和宮,朱元璋和馬皇后一道返回坤寧宮。

  秋風乍起,伴隨一聲帝王的歎息四散開來。

  馬皇后亦步亦趨跟在操不完閑心的丈夫身側,堅決做個睜耳瞎,絕不主動搭話。

  朱元璋半天沒聽見他妹子的回應,憋不住主動開了口,“明天犒賞三軍,藍玉就要晉升梁國公了。”

  馬皇后顧自往前,聽不見,她什麽也聽不見。

  可惜,帝王在上,不允許她聽不見。

  朱元璋突得停了腳步,大喝一聲,“妹子!”

  馬皇后猛然一個激靈,滿眼茫然,“重八,怎麽了?”

  朱元璋皺了皺眉,“不好好走路,想什麽東西?”

  馬皇后知錯般輕應了聲,“雄英的那雙眼睛跟你,跟標兒,一模一樣。”

  還好臉型輪廓是遺傳他母親,沒有白瞎樂兒天生的好相貌。

  朱元璋回憶了番好大孫的面容,點頭讚同,“雄英的眼睛生得最好。”

  馬皇后:“.呵呵呵。”

  朱元璋又是一聲歎息,“雄英雖好,可卻有個不著調的母親。”

  后宮不得乾政,藍玉是該受些教訓,可她區區一太子妃,有何資格仗責朝廷命官?

  馬皇后默了默,“標兒平日忙於政事,雄英能長成如今的模樣,樂兒當屬頭功。”

  朱元璋蔓延開來的怒火一滯,“也就這點用處。”

  當初要不是看在她把常茂帶得那般優秀,她能有資格進春和宮?

  如今倒是把她給慣得,愈發不知道天高地厚。

  ·
  翌日,朝陽初升。

  朱元璋帶著朱標和朱雄英同去城外犒賞三軍。

  先不論頭部的將領,底層士兵個個皆得三倍俸祿,還有額外賞金。

  五十萬人齊喊“萬歲”的聲音,直衝雲霄。

  那一刻,朱雄英立於高台,立於祖父、父親身後,他雖年幼,心頭也升起了萬丈豪情。

  將來他要繼承祖父、父親的帝位,也要繼承他們的雄心與責任。

  與兵同樂之後,朱元璋和兒子、孫子一同領著將領們回宮,等會才是真正的慶功宴。

  此番北伐,宋國公馮勝,穎國公傅友德,永昌侯藍玉兵分三路,皆有所獲。

  其中永昌侯藍玉最為年輕也最為英勇,他一舉覆滅孛兒隻斤·脫古思帖木兒的老巢,繳獲其族人、馬匹、金銀無數,當屬頭功。

  只是頭功獲得者藍玉同學頗有些坐立難安,他受了軍棍的屁股,邊療傷邊行軍,破了又好,好了又破,怎一個折磨了得!
  朱元璋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藍玉特晉封為梁國公,擢升中軍都督。”

  梁國公是爵位,自明初立,他是第九個獲封國公爵位之人。

  中軍都督是掌管軍權的實職,他是第二個得帝如此重用此的國公。

  都督原為大都督府,統管軍中諸事,第一任都督為皇帝的外甥,曹國公李文忠。

  胡惟庸案發後,丞相之位空缺至今,大都督府更是一分為五,中、左、右、前、後。

  其中中軍都督,統領在京留守的中衛、神策衛、應天衛、牧馬千戶所等,雖與曾經的大都督,沒法同日而語,但仍位高權重。

  藍玉有一瞬間的怔楞,隨即立馬叩拜謝恩,他滿臉的意外、激動,還有隱隱約約的自得。

  朱元璋瞧著,笑得愈發高深莫測。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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