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奶茶多冰
  “眼熟？”

  祁倬愣了下， 臉上戾氣未減。

  側身瞄向車裡的男人，讚同說：“是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學校裡嗎？”他猶疑地蹙起眉。

  聽他們這樣討論， 剛才凶巴巴的女人轉轉眼珠。

  立即關上車門，岔開話題說：“怎麽，你還想打我嗎？”

  “你這種人就該關進少教所，好好管教管教。”

  本是倒春寒的日子， 她卻隻穿了身職業裝。

  上身修身白襯衣單薄黑西服，下本身黑色半裙， 還踩了雙細跟恨天高。

  沒說話前， 像個知識分子， 一說話三人腦海中齊齊浮現出菜場吵架的大媽。

  喬景安想了會兒，回答：“嗯，好像是市一醫院。”

  “嗯。”喬汐默默點頭。

  按她穿衣風格來看， 頭髮本該梳得光潔一絲不苟，此時卻稍顯凌亂。

  賀知許幫他解釋了句。

  說到這事，喬景安身上精氣神仿佛瞬間被抽走一半。

  明天考試完後，去醫院看看李姨？

  她收好垃圾，回廚房裡打開水龍頭刷碗，後知後覺地想到，祁倬放學後離開那麽急是因為得知李姨住院的事情嗎？

  他不是小學生，大概明白女人氣急敗壞是想掩蓋什麽。

  忙伸手拉住他， 打算息事寧人，“祁倬，算了。”

  “呸呸呸，爸你別亂說，也別亂想，你身體還硬朗著呢，等我大學畢業工作，還要把你接去大城市享福呢。”

  是賀知許貼在牛奶上的便利貼。

  刷完碗後去臥室複習明天的考試科目。

  打開書包，掏出來一大摞課本擺在寫字台上，竟意外帶出一張便利貼。

  側頭朝祁倬示意：“走吧，狗咬你一口，你總不能再咬回去。”

  她可以騙自己所有擁抱都無關情愫，但每每想到賀知許時，越發糟糕的心跳和發燙的臉頰，騙不了人。

  “什麽算了，你差點受傷，她還倒打一耙， 這事沒完！”祁倬仍指著女人罵罵咧咧。

  “錯的明明是他們……”祁倬緊皺著眉，咽不下這口氣，還想說些什麽。

  他看著窗外夜色，悠悠說：“唉，人啊，老了就容易各種毛病不斷……”

  賀知許視線冰冷，從晦暗不明的車窗轉移到女人身上。

  她微怔，斟酌著問：“怎，怎麽了？”

  “操，算你今天撞槍口上了，勞資本來心情就不好，你老老實實道歉就算了， 竟然還挑釁！”

  原地隻留下女人站在後車門處，神色晦暗。

  祁倬咬著牙咒罵一句， 手恨不得指在女人鼻子上。

  冷嗤一聲挪開目光後，他將剛才受傷的手藏在身後，用另外一隻手去捂喬汐眼睛。

  想到他上次被罰跪一夜， 喬汐眼皮一跳。

  —

  她斂下眼眸，鬼使神差拿過一本嶄新的筆記本。

  喬汐俯身撿起便利貼，怔怔出神。

  “你樓下李姨身體不好，好像住院了。”

  “祁倬大概有急事，我們也回去吧。”

  喬汐暗自打定主意，回頭問道：“爸，李姨在哪個醫院你知道嗎？我明天想去看看她。”

  喬汐正準備轉過身，好好勸祁倬，沒防備微暖的手指突然覆在她眼皮上，眼前頓時一片黑暗。

  他陰沉著臉，拿出手機點開短信看了眼，來不及說話就匆匆跑到馬路上攔車離開。

  口袋裡手機倏地一陣急迫震動。

  回家吃過晚飯後。

  “沒事，怕你髒了眼睛。”賀知許淡聲答。

  喬汐收拾碗筷，一旁喬景安默默歎了口氣，提起樓下李姨。

  她夾在其中某本書裡，沒想到剛才動作稍微大了點，便利貼就跟著掉出來。

  收好碗筷，放進洗碗池後，喬汐拿來抹布擦桌子，“李姨平時身體蠻好的，這次沒準就是感冒之類的小毛病。”

  領口微敞， 脖頸上隱約可見斑駁痕跡。

  用手捂著喬汐眼睛，一直走到下個路口才松開。

  輕輕掀開，照著便利貼上字跡，慢慢寫下“賀知許”三個字。

  忘記在什麽地方看過這樣一句話，只要在本子上寫足夠多的人名，那人就會來喜歡你，或者認識你。

  喬汐知道如賀知許這樣優秀的男孩子，絕不會喜歡她。

  但從此時此刻開始，她希望自己能夠在好朋友身邊留久一點，再久一點。

  不知不覺寫完一頁名字後，喬汐扶額苦笑了聲。

  真是瘋了，她怎麽會喜歡賀知許，她怎麽能喜歡賀知許呢？
  她歎口氣，拿起那張便利貼夾進筆記本，又放進抽屜裡，落了鎖。

  好像這樣，雨後春筍就不會冒出地面。

  而她的心思，也無人能察覺。

  一直到深夜，寫字台上燈光仍未滅。

  —

  開學考試按照月考規則，根據排名分去不同班級考試。

  喬汐和賀知許排名差不多，湊巧分在同一班裡，賀知許就在她右後方位置。

  每次考試成績都關乎於獎學金申請，再加上第一次和賀知許一起考試，喬汐有些緊張。
    放好文具後，去廁所洗了把臉，用涼水強迫自己冷靜緩解緊張，幾乎踩著考試鈴聲進教室。

  講台上的老師不滿地瞄了她眼，沒多說什麽。

  喬汐低著頭匆匆走到自己位置坐下，拿出文具後，捏著手指等待試卷下發。

  “哢噠哢噠——”

  細高跟鞋聲音頓在她身旁，一張卷子伴隨一道冷哼輕飄飄落在桌面。

  喬汐沒在意，拔開筆蓋開始寫名字班級。

  可剛寫一筆，就斷了墨。

  她蹙起眉，果斷換了支筆，沒成想勉勉強強寫完名字班級後，就又斷了墨。

  怎麽會這樣？昨晚明明都檢查過。

  她面露疑惑。

  所幸準備的筆多，忙又換了支筆答題，但出乎意料地再次斷墨。

  一支兩支三支，直到所有筆全部試完，不是斷墨就是連墨都不出。

  喬汐咬唇遲疑了下，想直接填答題卡，可拿出筆袋裡幾隻2B鉛筆，才發現全都斷了芯。

  再拿小刀，刀片竟不翼而飛。

  難道是有人故意整她嗎？

  饒是喬汐反應慢，也察覺到不對勁。

  她捏著手指，巡視了一圈周圍認真答題的同學。

  最後拿起一支斷墨不算太嚴重的筆使勁甩了兩下，勉勉強強答題。

  右後方賀知許正巧抬頭看到她狀態不太對，小聲詢問：“喬汐，怎麽了？”

  “我帶的筆全斷墨不能用了……”喬汐微微側頭回他。

  “我有多余的，你先拿去用。”賀知許趕忙掏出幾支筆遞給她。

  “謝謝。”喬汐側身去接。

  就在她手指觸碰到筆的刹那，一道聲音悠悠從教室後方傳來：“這兩位同學，叫什麽名字？！”

  “竟然敢不遵守考場紀律，明目張膽地作弊！”嚴厲女聲明顯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

  喬汐嚇了一跳，手一抖，那些筆當即全掉在地上，“不，不是，老師，他只是借給我筆。”

  她順勢抬頭解釋，卻看到一位踩著細高跟，一身職業裝的陌生女老師。

  老師彎腰撿起地上的幾支筆，冷冷笑著說：“證據確鑿，你們兩個此次所有考試成績作廢。”

  “什，什麽？”喬汐一愣，下意識覺得是自己幻聽了。

  卻聽女老師接著說：“考試作弊，回家反省最少一周，你們倆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離開學校了。”

  周圍答題的學生心裡齊齊倒吸一口涼氣，聽到女老師做出這種決定同樣很震驚。

  一個是學校高一開學就挖來的學霸，一個是上學期末才挖來的學霸。

  竟然會作弊？而且不經過調查就讓兩位學霸回家反省，實在太不符合流程。

  賀知許呵笑了聲。

  放下手中筆，站起來盯著女老師說：“老師，班上有360度無死角的監控，我相信喬汐同學所有筆莫名其妙壞掉也有一定原因。”

  “事實究竟怎麽回事，我們現在可以去校長辦公室查看監控。”

  女老師搖搖頭，笑著拍拍他肩膀。

  “監控不是你們學生想看就能看的。”

  她拿出手機示意說：“我這裡也錄下了證據，自然會提交給校長。”

  “現在請你們兩位同學出去，請不要擾亂考場紀律。”

  “老，老師，這件事和賀同學無關……”喬汐擔憂地看向賀知許。

  如果最終有人要判作弊，她寧願一個人被責罰，也不想連累賀知許。

  “清者自清。”

  賀知許笑著說。

  不等老師再說什麽，就徑直繞過老師，走到喬汐身旁，拉起她手腕帶著她走出教室。

  等出了門後，他才緩緩松開，平靜地說：“這位女老師就是昨天那個女人。”

  “什麽？”喬汐震驚，“但，但她是老師，不至於公報私仇吧？”

  “考試關系著我們倆的獎學金，很可能就是在公報私仇。”賀知許回。

  無所謂地開起玩笑：“反正她認準咱們倆作弊，說要咱們倆回家反省，考試考不了課也上不了，不如去門口奶茶店喝杯奶茶？”

  見喬汐仍滿臉擔憂，他又安慰說：“走吧，昨天奶茶掉地上沒喝到，多可惜。真相遲早會大白，她怎麽可能隻手遮天。”

  賀知許從後面推著喬汐下樓。

  等喬汐回過神，她已經稀裡糊塗跟何時休一起出校門，站在奶茶店裡。

  與此同時，學校內所有教室一起響起一條語音播報。

  宏亮男聲在樓道內不停回響。

  “高二二班喬汐，賀知許聯合作弊，情節嚴重，從重處理。”

  “除取消所有考試成績外，取消今年獎學金，並回家反省一周。”

  正趴在試卷上睡覺的祁倬猶疑地掀開眼皮，嗤笑了聲：“呵，他倆聯合作弊？有沒有搞錯？”

  稍頓了下，語音再次重複播報後，他突然起身交了白卷，走出教室，滿學校找人。

  而兩個被傳“作弊”的主人公正坐在奶茶店裡，悠哉悠哉點奶茶。

  賀知許剛端來做好的奶茶坐在位置上，喬汐就倏地拉過他的某隻手，翻來覆去地看。

  “你手怎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