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舊神封印
  玩家論壇
  【太過分了！npc強度需要平衡！】

  一組熱帖被玩家們頻繁頂起。死了六波啊六波， 運營你沒有心，你知道我們玩家有多努力嗎？
  這條帖子可謂聲聲泣血。

  【npc強到爆裂，還特麽和抽卡劵綁一起， 我們根本不敢隨便亂殺，也不敢潛入下毒。不知道哪個xx放了十斤泄葉在他們的湯鍋裡，搞得這群npc寧可餓肚子也不出去隨便亂走了！我x他大爺！！】

  【救命啊，坐標xxx，xxx求各位大人救命，我被當活口困在裡面了， 不想死啊。】

  【樓上的注意定時更新坐標，下一波反攻用得上。】

  【查清楚了，那些祭品基本都是施法者， 旁邊有個精靈大法師哭半天了， 說什麽自己在王宮當宮廷法師做得好好的， 沒想到會被送進來。】

  【糟了， 我們也是施法者，不會成為世界公敵吧？】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按照史書記載，接下來有將近百年的時間戰火紛飛，由施法者建設的秩序迅速崩塌，帝國王國會先裂成一塊一塊沒空理你。壞消息是， 對的， 我們作為施法者妥妥的世界公敵（狗頭）（狗頭）】

  艾莉婭關閉論壇， 從岩石後面探出頭。她站在附近高高的山坡上， 用巨石卡了個視覺死角。她能輕松俯瞰整個火山口，而山坳中的反抗軍基本等於小聾瞎。

  反抗軍精銳們在山谷前下了馬， 外圍成員根本沒讓進，鷂子一般繞在外圈掠陣。

  聽上去簡單，可他打心底裡不願再和瘋子們糾纏，寧願他們真的是什麽聖樹精靈魔法使，愛死哪去死哪去。

  【嘔嘔，原來是不專業的邪x徒，放我下去，我更會畫好嗎。】

  儀式真的齊備了？怎麽感覺東西比昨天更少了…昨兒來的時候還有幾根豎著的金屬條呐。

  吞……首領臉皮發白。他的靈感比屬下高得多，完全能夠幻視出一副詭異的場景。

  首領回過頭，陰鬱地掃過地上的祭品。要是再死一個，他可沒有備用的法師或者精靈了，只能等那群瘋子跑過來才能湊齊。

  首領不安地環視四周，只看到一些殘留的金屬片和碎玻璃。不用他追問，副官點頭哈腰地湊到身邊。

  呼哧、呼哧…接近時能聽到類似呼吸的風聲，陷坑內部的灰燼半明半滅，蘊含著碎寶石般的砂礫。

  錯覺？

  【好像是祭品多死了一個，拿那隻小精靈充數。然後我們的屍體是要做什麽溶液？估計是畫符的時候用。】

  首領帶著親信往裡走， 圍著護腰的奴隸們馱著打得半死的祭品，還有幾具死透的玩家屍體。

  事到如今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撤退更是不可能，他只能硬著頭皮拍了下副官的肩膀。

  …

  區域聊天
  【誒呦我去，他們背著屍體幹嘛？】

  “是這樣的頭兒，這火山底下有髒東西，碰到什麽吞什麽。”

  他們穿過森林，慢慢爬上那座不高的火山口。

  【不知道，我沒復活等著看戲呢。你們說我要不要浪費一個希望之鑰詐屍？】

  副官弓著背離開，邊走邊挺起腰板：“別光用屍體！屍體的血是陳血，混著用。”

  玩家印象中的火山口不會太矮，畢竟是地脈能量爆發的地方。可這座死火山卻很嬌小，口部隻比公園裡植樹用的土坡高個幾米，相反內部的陷坑卻挺深，像是流星撞出來的圓形凹陷。

  “祭品都活著麽，快下去布陣。”

  噗嗤、啪嚓。

  “是。”

  沒等玩家們反應過來，那些背著他們的奴隸已經被統統砍殺。反抗軍精銳出刀的速度快似一道光，便是熟練的殺豬匠也沒這麽利落。

  奴隸們連吭都沒吭一聲，只有幾個人長出一口氣，腿腳抽抽著不動了。

  【狂風大劈頭：我等等復活突襲，你們誰要跟嗎？】

  【琉璃：帶我一個~】

  【滔滔江水：先等等，我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他們很快就知道了，反抗軍在著陰風嗖嗖的火山口也不敢耽擱時間。

  只見幾位年輕人用裹了布條的木棍蘸著奴隸們溜出來的鮮血繪製法陣。說繪製也不確切，因為坑底本就依稀殘留了一部分陣法，他們是沿著這些殘缺的地方補繪。

  眼前這些人畫陣的動作並不嫻熟，比起沙西那可差遠了，法陣免不了有些歪斜。

  要按照“現代”魔法書的理論，儀式中產生這麽大的偏差、特別是陣法繪製粗陋會導致獻祭儀式指向不明直接失敗。可是包括首領在內，所有人都沒有那種“糟糕了”的反應，顯然覺得這樣也能成功。恐怕“800年前”向神明獻祭並不講究陣法形製，反而講究些其他東西。

  到底是神明變了、人變了、時代變了，還是世界…變了呢。

  最後一筆畫成，血液即刻乾涸。

  副官連忙抱出一隻盒子，用手指仔細摸索它溫暖的表皮，扣緊唯一那條金屬線，將縫隙對準陣心打開。

  盒子內部發出轟隆隆的震動聲，一顆又一顆形似心臟肉塊的天然石落入灰燼，在陷坑內帶起咚咚回響。

  陣法與石塊頻頻忽閃，好似電腦上即將崩潰的遊戲窗口。看到這幅畫面，首領提著長劍快速後退，下屬們不敢跑得比頭兒快，隻好放慢腳步壓在後邊。

  【你們準備好了嗎？】

  【1】
    【111111】

  【等我幾秒，貓跳到我肚皮上了窩巢。】

  【讓她睡！】

  “你真要下去幫他們？”銀發少年往下看了眼，玩家們的狀態好得很，就差把光屏貼在反抗軍臉上聊天了。

  艾莉婭倒是沒有第一時間點頭，反而敲了敲下巴：“菲斯特，你知道他們在做什麽嗎。我是說反抗軍在做啥？”

  當然知道，怎麽會不知道呢。

  菲斯特冷淡地懸在樹上。“知道，他們想打開舊神封印。”

  “哦，原來是舊神封印啊~等等，這不是出大事了嗎？！”艾莉婭騰地跳了起來。

  舊神誒，一聽就是能拳打太空腳踢大海，一個俯臥撐開天辟地的未知生物。要是舊神被放出來她還怎麽拯救世界？拖著一群玩家提桶跑路嗎。

  看到她一息數變的誇張表情，少年輕笑：“你想多了，不說裡面只是舊神軀體的一部分……祂的本體不也被人類和其他神明四分五裂了麽，有什麽可怕的。”

  不愧是奪取世界的魔鬼啊，聽口氣這四分五裂也有你的一份。艾莉婭敬畏地往後退開兩步，防止天上打道雷把自己一起劈了。

  “怎麽說也是舊神的一部分，我們放著不管真的好麽？”

  “沒什麽不好，順應歷史而已。真實歷史上人類篡奪了一部分神力，在持續近百年的爭鬥後成功建立了幾次短命王朝。”菲斯特說得輕巧，不過兩人都知道順應歷史的結局是什麽。

  世界毀滅。

  她有些好奇所謂的真實歷史。

  畢竟“幾百年前”反抗軍擊敗了擁有天空城的豪華法師團，怎麽看都擁有超凡偉力。玩家抓到的抽卡劵們也拚命鼓吹反抗軍領導者們背後的神明，暗示君權神授是順應時代的不可抗力。

  可等她穿越而來，看到的卻是一個低配中世紀混搭克蘇魯的混亂世界。

  幾百年不見這麽拉了？到底怎麽玩才能在新神保佑，篡奪舊神神力的基礎上玩脫啊。

  “不行，還是得改變歷史。”

  艾莉婭打起精神遊覽玩家們的聊天記錄，準備和他們在同一時間發起偷襲。她就像一隻迫切捕鼠的小貓，挺直脊背踩著腳趾，一路竄到山坡邊緣。

  反抗軍正在山下傾倒紅亮亮的石頭，菲斯特靠在岩石後面閉著眼，感受心底震顫的觸動。

  耳邊忽然傳來少女好奇的聲音。“我有時間相關的權能，改變的歷史會怎麽算？”

  啊，終於想到了。

  菲斯特睜開眼，看著少女偏轉的側臉：“偽神的權能無法影響正神，也不能完全影響偽神，以你現在的位格可以輕易塑造出無數重【人類歷史】，卻無法裁定它們，更無法反過來影響歷史中的神明。”

  也就是說——世界必然毀滅，一如那些無法逃脫的“神明”。

  “這樣啊……”艾莉婭沉思片刻，旋即燦爛地笑了：“我明白了。”

  真是糟透了。

  奧爾維亞趴在地上，那些背著、束縛他的人也被割喉放血。

  “精靈王子”的屍體就匍匐在不遠處，讓他產生一種魔鬼般的幻聽。

  【跑吧，快跑吧。你這膽小鬼】。

  沒用，沒救了，沒有救的。

  “救世主”死了，他是個瘋子。

  小小少年一閉眼就會看到橫死的導師與師兄、師姐怒懼交織的臉。於是他選擇睜開眼，寧願看著淒慘無比的同族屍體，同時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放棄反抗。

  反抗是無用的，只會讓你感到很累。就算逃出去還是會被抓到，那群人類會用各種你想到想不到的方法羞辱你。不如躺在這裡成為祭品，期待人類自己作死放出什麽不得了的東西，走向自我毀滅。

  奧爾維亞攥起一把塵土，眼角比掌心還要泥濘。他……並不甘心。

  法陣與石塊在泥土中翻滾、消逝。血腥的紅芒從灰燼中投射而出，盛放在他身體的每一處角落。

  要來了，要被吞噬了。

  我會…死在這裡。

  他竭力揚起臉，懷著無比的憤恨看向跑到遠處站定的反抗軍們。

  他們沒有跑遠，一定要“目睹”祭品們的死亡，和某種東西的脫離…？
  神啊，不論是護佑誰的神明。魔鬼啊，如果你存在也可以——我想——

  “呼哈，你還活著嗎？”

  純白的羽翼凌空舒展，精靈王子從地上爬起。灰燼與塵埃凝成水滴，一隻溫暖的手捉住了奧爾維亞舉起的手臂。

  “一起走吧，奧爾維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