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對劇情重拳出擊》第二十九章 暗流
第二十九章 暗流薑杳充分展露了什麽叫舌燦蓮花的本事。
她腦袋裡有“薑杳”的博聞廣識, 又有薑大影后的刁鑽毒辣目光。
衣裳緞面說到首飾搭配,書中軼聞講到藥物習性。
她掃一眼這群人的打扮,便知曉她們大概喜歡些什麽, 以此為題, 三言兩語套出來各位小姐的愛好,除了時不時需要水和藥,稍作休息之外,從不讓話題落在地上。
在娛樂圈混了這麽些年,又有系統和劇情雙重劇透,哄些個十來歲的女孩子, 還是沒問題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高興。
薑晚試圖開啟的話題都被薑杳接得很巧,自然而然談得火熱。
薑杳一改這段日子的冷漠桀驁, 風趣又健談, 時不時逗個趣,讓一眾小姐笑得前仰後合。
她試了許多次, 但都被當作了拋磚引玉的那塊石頭。
胭脂色的唇瓣越咬越緊。
但這種對學醫者的感念和稱讚,讓十六歲的常恩郡主笑意根本藏不住。
因為同處一院, 她與常恩郡主算得上親厚, 說的也熟稔。
常恩郡主眼睛一亮。
薑杳笑起來,她胳膊微微撐在椅背上,撐著下巴。
她們甚至半個時辰之前還在互別苗頭!
“郡主用藥天然就有靈氣,那味加減的四物湯就使得極好。加減得度,藥物換成酒洗,誰能想得到這樣精妙的法子!②”
外面一眾人齊齊應是。
她爹是工部尚書侍郎, 這位姑娘的手也巧得很。
薑杳的“惡行”都被拋擲腦後。
薑晚和常恩郡主結緣就在那粥所,學醫是薑晚看家本事。
她衝外喊道:“聽到沒有?以後薑二妹妹來,不用攔著,直接請進來便是!”
這段事情更是薑晚和常恩郡主一塊煮的藥。
她幾乎是不可置信地想。
她怎麽知道?!
“你這麽了解?”
只是說話時候,又一眼一眼偷偷望著常恩郡主。
常恩郡主現在恨不得再給薑杳兩支老參,深覺找到了知己。
就幾句話。
“只是這種事情不便對外言……我只能放在心裡了。”
常恩郡主確實是這群小姑娘的頭。
她是劉侍郎的女兒劉玉,也是平築堂出身,不過學的是極為罕見的燙樣。
碧綠長衣的女孩兒合掌。
憑什麽?!
那眼本就穠潤,此時更是十二分的瀲灩動人。
此前只有她一人有這種殊榮……還是她辛辛苦苦考到蒼生所,又用了幾年時間去一點一點打動這矜貴的郡主,才得來的一點另眼相看。
就個不著調的誇讚。
常恩郡主坐直撫掌:“若下回還有哪裡不適,還來找我,不用遞帖子,跟門房說一聲你是薑二姑娘。”
薑杳臉色突然微紅,垂下了眼。
薑晚按著椅子的手指用力到發白。
薑杳憑什麽?!
古代確實以女子月事為汙穢,不提是常理之中。
“當時還是跟著郡主去粥所, 才知道郡主居然親自為那面色萎黃的姑娘煮了藥!”
薑晚眉頭微松,正與說話,卻聽旁邊薑杳笑道:“如若說這個, 我倒是有所耳聞,‘加減四物地芍並, 歸芎白術與黑荊’①,對不對?”
可是她感激我救了她唉!!
其他幾個見到常恩郡主這個態度,笑容也都更懇切了三分。
加減四物湯,治療女子月事量大,經血多。
“我看過郡主寫的方子啊。”
薑晚一時啞然。
什麽得罪哥哥,什麽脾氣暴躁,什麽欺負他人。
“能讓你身體舒適真是再好不過了!”
她望向常恩郡主的眼神又感激又欽慕,“杳娘腹痛許久,還是郡主當時平築堂中提出的方子救了杳娘,我心中感念已久。”
天賜來的話題!
薑杳自然能感受到這會的不同。
她唇邊含笑,不著痕跡地瞥了薑晚一眼。
薑杳真的很好奇,這位看起來無害溫柔,甚至在原著裡也像個高高在上的神仙天女的人物,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麽做?
薑晚沒讓她失望。
“哎,慈恩,也別光顧著說話。”
“快到午膳時候了,你不是還讓她們準備了好的麽?”
赫然是薑晚。
她倚在椅子上,耳畔的瑩白珠玉搖搖晃晃。
和她本人的光潔面容一樣瑰麗。
這位素來柔婉的薑三姑娘沒有可以走清潤仙女路子的時候,是很能從華美的眼角眉梢瞥得一點不一樣的風情的。
比如此刻。
強撐的“溫恬”被撕碎了一道口子,露出一點咄咄的美豔。
薑杳眼梢在她身上停頓片刻,哂笑。
“三妹妹好細心。”
“我是擔心姐姐身體。”
薑晚抬眼,定定地衝著她微笑。
在場的都是人精,瞬間咂摸到了不對味。
但一個新融入會說話,一個又慣是八面玲瓏的人物。
一時間闃然無聲。
“瞧我,都忘了時間了。”
常恩郡主笑起來,她拍了拍手,“都送到隔壁的屋子去,本郡要好好招待本郡的友人!”
菜品流水般遞上來。
常恩郡主對薑杳的態度大有改觀,但她和薑晚要好,也不是一日兩日。
她心情好,今日有心做和事佬,扯一扯這對姊妹的關系。
“這個翡翠蝦球是你三妹妹頂拿手的菜,她來之前還念叨你喜歡,專程去小廚房做的。”
常恩郡主親自拿了個小碗,盛了幾隻晶瑩剔透的蝦球遞了過來。
薑杳神色驚訝,望了一眼薑晚,轉瞬笑起來。
“是我的口福了,三妹妹向來手巧,真是好貼心。”
口氣很和軟。
那邊,薑晚也接到了薑杳親自舀好的芙蓉粥,眼神亮亮跟二姐姐道謝。
“二姐姐還記得我喜歡這個?”
“自然記得。”
飯席上氣氛很是和睦。
都是識趣的人精,誰也不會落了主人家的面子。
飯後消食,侍女們又遞上來了山楂茶點。
翁大小姐有些食困,問道:“郡主可有什麽飯後消食的遊戲?”
劉玉:“射覆、投壺?”
李如嘉:“握槊還是雙陸?”
水藍褙子的女孩子笑起來,“郡主提了,姐姐可得玩!在院裡,翁姐姐是從來不跟我們玩這些的!”
翁大小姐被她打趣,也不惱,抬抬下巴。
“我在開鑒門自然不會玩這個,那群橫闕院的武夫在,每次都是他們的人贏,有個什麽玩頭?”
“不如就玩投壺。”
薑晚溫聲。
她眯著眼睛笑起來,眼尾翹起來一點弧度。
“我記得施粥的時候,慈恩還在京郊就念叨著想玩,如今回來,怎麽又忘了?”
“還不是太忙了!”
常恩郡主有點羞惱,“你又不在,我和侍女玩,哪有意思?”
她笑著指薑晚。
“這人投壺很厲害,一會都莫要手下留情她!”
說起來玩,幾個年輕姑娘都精神了。
挽袖子的、換衣裳的,解下來釵環的,一時繁亂。
薑杳也被煙柳和霜濃扶到一旁的碧紗櫥裡,換掉披帛,將手腕上的珠串都卸下來。
突然有人的腳步靠近。
那輪廓一看便是個年輕女孩子。
她隔著簾子,輕聲細語:“二姐姐,若是身體不適,也可以不去的。”
是薑晚的聲音。
她幾乎是帶著點笑意在勸。
“不然好不容易和姐妹們友善些,又要出醜麽?”
旁邊的兩個侍女都站了起來。
霜濃:“三姑娘慎言!”
薑杳卻坐下,單手支頤,也笑起來。
“三妹妹真的好貼心。”
她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飯桌上的讚美。
系統此時上線。
“她衝你來的?”
“不然呢。”薑杳失笑,“你聽投壺是誰提的?”
燕朝是馬上得天下,對君子六藝裡面的射、禦要求也不低,不論男女,上馬挽弓都是必修課。
而投壺既可以練習準頭,又娛樂性極強,因此極受燕京人歡迎。
這幾位雖然不能算投壺的好手,卻從小都玩這個,因此誰的本事都不差。
而《謀她》這本天殺的虐女主文學,既然給了“薑杳”這麽高的才學天分,自然剝奪了她的身手能力。
“薑杳”在開鑒門許多年,每年大比都不在最前列的原因就在於她每年的射禦都險些不合格。
她力氣不夠,又投不準,每年這種時候都會焦慮恐懼。
這還曾經是《謀她》男女主罕見的一個“糖”——“薑杳”開鑒門時上橫闕院的課,投壺投了八根柘木都沒進,還是燕伏手把手帶著她投進去的。
雖然這劇情惡心得薑杳不輕。
薑晚薑陶各個都是射禦的好手,燕京的王公貴胄每年的圍獵,薑家這兩個女兒都大展風采,更別提區區投壺。
因此薑晚這話算得上貼著臉挖苦。
不行就別去了,省得丟人。
系統:“但這局面……”
薑杳坦然:“是,我是故意的。”
她有意惡心薑晚,話語間也未曾讓步。
果然,薑晚挑了她最擅長的,來打算挽回一局自己的顏面。
可是如此擅長,萬一翻車了,臉上的表情該有多好看?
薑杳興致勃勃,剛想和系統說話,就感受到了遲疑的目光。
薑杳抬眼,便看到從小跟著她的煙柳望著她,眼裡都是擔憂之色。
“姑娘……”
薑杳知道她想說什麽。
薑晚的話雖然難聽,但也確實不無道理。
本來薑杳和這群姑娘關系緩和,到底是因為她“有趣”又“得罪不得”,如果現在重新回到開鑒門那個人盡可欺的印象,今天豈不是白努力了?
薑杳輕輕抬手,握了握她的掌心。
她站起身。
手指輕輕挑開一點簾子,露出年輕姑娘的面容來。
二人對視。
薑晚專門去穿了烏皮靴,淺綠的圓領袍和翡翠額飾相得益彰,英氣又美麗。
而薑杳似乎沒把投壺當回事,她仍然穿著那身大袖衫,寬大的袖袂只是卷起一點,露出潔白乾淨的手腕。
薑杳靜靜地望著她,笑了起來。
“多謝妹妹好心提醒了。”
嗓音溫軟,又帶著點啞,聽起來總是含了溫情。
這種嗓音柔柔地和你說話,好像你說什麽,她都會認真考慮。
但這一瞬間,薑杳的表情和聲音都漫不經心。
她口吻近乎狂妄,卻有股盡在掌握中的篤定。
“不過投壺而已,還不用什麽心力。”
薑晚的手在身側一緊。
指甲陷進肉裡。
她也笑。
“那妹妹就,拭目以待。”
這對姊妹,一個精巧姝麗若華美人偶,一個清透溫粹如山暉月色。
都是個頂個的美人,對視間卻隱見風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