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賊喊捉賊
  江成傑等人先把木頭拖到幾個借住的人家的院子裡放著， 由於林家人最少，院子也空，所以大部分都是堆在林家院子裡。

  江成傑領著林浩和謝春清點木料， 劉滿娘和陳秀雲便準備開始做飯了， 她們兩個現在除了幫忙洗衣做飯，也沒別的事乾， 閑暇時候就讓林月領著在村子裡轉轉， 熟悉下地形， 去後山摘點野果和挖點野菜。

  但是她們都是不敢往深處走的，隻敢在經常有人去過的地方停留。

  一天相處下來， 林月的已經從最開始的拘謹和小心翼翼變得活潑愛笑， 性格改善了很多，她尤其親近劉滿娘，林阿婆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 但她並沒有說什麽。

  趁著劉滿娘和陳秀雲煮飯的時候， 江笙便把上午摘的斑鳩葉放盆子裡洗乾淨， 再揉碎，她力氣大， 不過幾下就將葉子揉得支離破碎， 綠色的漿液裹了一手，加水衝洗反覆揉搓。

  再用紗布過濾一下， 把廢渣丟了，盆中就只剩下一盆綠汪汪的黏稠汁水。

  取來草木灰泡水過濾下， 將泡出來的鹼水倒入斑鳩葉汁水裡攪拌後靜置， 過了一會兒汁水就凝固成了一盆果凍狀的綠色豆腐， 或者叫綠色果凍。

  她把神仙豆腐切成一塊塊的裝在盤子裡端進灶房，陳秀雲探頭過來一看， 笑道：“這是什麽，顏色還怪好看的。”

  “神仙豆腐，清熱解暑的，涼拌著吃就行。”

  “瞧著就喜人，那我馬上弄點蘸水。”

  陳秀雲蹲在地上，一邊往柴火堆裡加柴火，一邊咳嗽道：“他們，這兒，咳咳咳，都是這樣的……煙都出不去……”

  王貴媳婦一噎，眼神躲閃，“害，我們這兒的魚比北方的肥，不喜歡吃魚的人都覺得好吃呢。”

  “呸，得意什麽，來了老娘的地盤，有多少錢都得乖乖孝敬出來，吃魚？那你倆就多吃點……”

  “你怎麽知道有錢？”

  突然江笙想起了什麽把扇子塞給陳秀雲道：“我去把剩下的豆腐給村長和爹娘他們送去。”

  於是林氏便給了她兩百文錢。

  她端著盆子和院子裡江成傑幾人打了個招呼就出門去了，夏天黑得晚，殘陽把半邊天空抹成了橘紅，鄉間小路上的風帶著大自然的氣息撲面而來，吹得她的發梢飛揚。

  “你的衣服一直都是和我們分開的呀，難道是洗衣服的時候收錯了，我找找啊。”屋裡，林氏說著就要去拿包袱，江笙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唯一的一扇小窗已經全部打開了，但屋裡的光線還是很有限，煙霧也一直籠罩在屋子裡。

  江笙面無表情，語氣冷凝道：“娘，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王貴媳婦提著魚和豆腐回家不久後，院門就被敲響了，她打開門，就見一個年輕姑娘端著盆子站在門口，嘴角含著一抹笑，“嬸子，我是江家的小女兒，來給我爹娘和你們送點自己做的豆腐。”

  “為何沒煙囪？”

  江笙放下盤子，打量著這屋裡的情況，聳了聳鼻子，有點受不了這煙味，她還是第一次進灶房來。

  聽著前方的談話聲和腳步聲離去，江笙站在原地，撇起眉頭，如果她剛才沒聽錯的話，林氏兩人借住的人家的主人，似乎知道了林氏手裡有錢。

  江笙淡淡的眼神看向她，道：“都是我這個做後輩的不好，居然不知道我爹娘喜歡吃魚，以後一定要記住。”

  “謝謝嬸子。”江笙端著盆子踏進去，狀似無意地掃過院子裡的情況，發現和林家相比，王家的情況已經很好了，住的屋子也是石頭房子，比土牆結實很多，王貴媳婦身上穿的衣服雖然樸素，但也沒有什麽補丁。

  “阿笙來了？”這時，林氏聞言從灶房走出來，她正在幫王貴媳婦做飯。

  林氏嚇了一跳，“怎了？”

  江笙道：“爹呢？”

  “我看見了啊……不，我是說，他們不是有駕馬車嘛，不是有錢人誰坐得起馬車……”

  江笙笑了笑，“我來送吃的，對了，我有件衣服忘了拿了還在你的包袱裡，你隨我來幫我找找吧。”

  說罷，江笙將手裡的盆子往王貴媳婦的手裡一塞就抬腳往林氏住的屋子裡去。

  “害，實不相瞞，這買菜的錢是江家老兩口給的，我就跑個腿……跟你說，他家人啊，有錢得很……”

  “誒我想起來，那新的江家人就住在你家吧，這魚和豆腐是給他們買的？你竟舍得？”

  他家的兒子媳婦搬到縣城去謀生了，所以家裡的屋子才空了出來。

  陳秀雲便咳便應下，“咳咳，好。”

  天色漸黑的時候，江笙提著一個小包袱在林氏和王貴媳婦的送別下大步消失在了山間小路上，她走了一段路後卻沒直接回林家，而是腳步一轉，去了村長家。

  她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憑借著她的好聽力，前方的說話聲又隨風裹挾而來。

  先去村長家送豆腐，村長夫人和兒媳婦感激地收下了，還熱情地請她進去喝茶和留下來吃晚飯，但江笙寒暄了兩句就離開了，她順路把江成山和江成原兩家的豆腐也送了，最後只剩下江父和林氏住的人家。

  “啊，哦！實在是太客氣了你！快進來坐進來坐！”王貴媳婦不知怎麽的，總覺得江笙看她的眼神很有壓迫感，讓她整個人都有點拘束起來。

  林氏見狀連忙把手在圍裙上擦擦，跟了進去，王貴媳婦盯著江笙的背影看了兩眼，不疑有他，端著盆子進灶房去了。

  江笙出去找了把扇子來，一邊扇風一邊道：“那我們壘灶的時候，幫林家也壘一個吧，怎麽說林浩已經是江成傑的徒弟了，也算半個江家人吧。”

  王貴媳婦連忙說不必她去，自己熟悉路，去隔壁村養魚的人家買一條就是，很快就回來。

  王貴正蹲在井邊殺魚，見來的是個小丫頭片子，松了口氣，繼續自己手上的動作。

  “留下來吃個飯吧，正好你娘今天給的銀子讓我們幫忙買的魚，還有豆腐呢……”王貴媳婦不知怎麽的，語氣帶上一點討好。

  今日是她的生辰，但她又舍不得花幾十文錢去買條魚，就特意在林氏面前說起本地的某種魚多好吃，又說起自己命苦，兒子媳婦在縣城一年到頭不回家來看看。

  江笙點點頭，還是那副說不上熱情也說不上冷淡的態度，“那有機會我們也去買來嘗嘗。”

  “他啊，去外面溜達了，一會兒就會回來。”

  走了一段路後，她突然聽見前面傳來打招呼的聲音，“王貴家的，上鎮上去了啊，喲買的什麽，魚和豆腐，今日家裡有人過生？”

  “行了不聊了，得回去做飯了，晚點孩他爹要罵人了……”

  最後林氏終於心生不忍道：“既是你生辰，那我去買點肉來給你補補吧。”

  從村長家出來後，她才回到林家，把今天的事兒給江成傑等人說了一遍。

  “她自己生辰，讓別人給錢買肉？這是何道理？且不說村長給了他們夥食費，爹和娘還帶了那麽多糧食和吃的去呢！”江成傑把手上削了一半的木頭一丟，發出嘭的一聲響來。

  “等等，小妹方才說的話的重點，不應該是那個婆娘說什麽有再多的錢都要拿出來孝敬嗎？”陳秀雲皺起秀眉，“我總覺得這家人不太老實……”

  江成傑冷笑一聲，“這世上有幾個老實的，村裡那些對我們笑臉相迎那些，就是真的好人嗎？誰知道他們心裡打什麽鬼主意。”

  謝春也道：“你們別忘了我們在隔壁周河縣遇見的那些敲竹杠的船工和黑店老板。”

  林浩默默地站在一邊，不敢發言。

  江成傑看了他一眼，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沒說你，你還是個孩子。”

  江笙道：“時候不早了，趕緊過去吧，把飯留著我們回來再吃。”

  江成傑點頭，把柴刀別在腰上，“走，我看看是哪個王八羔子敢對我爹娘動手。”

  他們幾人的氣勢有點嚇人，林月害怕地抱著劉滿娘的胳膊，劉滿娘道：“你們要小心，早去早回。”

  陳秀雲道：“我也去！”

  江成傑皺眉，“你去幹嘛，回去待著。”

  陳秀雲瞪他一眼，“少小瞧人。”

  江笙當先往外走，劉滿娘把他們送到院門口，趕緊把門插上。

  且說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沉寂下來的杏花村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為了省燈油，家家戶戶在天擦黑的時候就吃好了飯，現在差不多都躺在了床上。

  王家院子還亮著燈，堂屋裡的大桌子上擺著一盆魚煮豆腐，另加兩盤小菜和一壺小酒。

  而江父和林氏卻趴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省。

  王貴媳婦躡手躡腳地走上前拍了拍林氏，“林姐，林姐姐？江大哥？”

  她衝著王貴點頭，“都中招了。”

  王貴道：“那我去叫你弟他們進來。”

  江笙等人打著火把趕到林家附近時，遠遠地就聽見林家院子裡傳來人的哭喊尖叫聲。

  “救命啊！土匪來了！”

  “快！快去叫人來！”

  這番動靜吵醒了左鄰右舍的人，鄰居紛紛下床開門，關切道：“王家發生啥事了？”

  “好像是說有土匪？”

  江笙則是示意自己一行人停下腳步，先靜觀其變。

  這時，只見王家的院門突然開了，三個持刀的男人蒙著面闖了出來，而後迅速往後山跑了。

  鄰居們一見他們的架勢，都以為是土匪來了，往年土匪猖獗的時候，也發生過這樣半夜闖進村子裡來搶劫的事。

  他們嚇得大叫，紛紛躲進院子裡關上門。

  “土匪來了！”

  “土匪來了！！！”

  江笙神色一動，道：“走！謝春跟我來！”

  說罷她像鬼影一般衝了出去，謝春趕緊跟上，兩個人在黑暗中幾個起躍就消失了蹤影。

  村長一行人都看傻了，指著江笙的背影說不出話來，“這這這……”

  江成傑等人很是關心林氏兩人的安危，馬上往前跑去。

  江家人進了院子後，發現裡面一片狼藉，曬著的山貨，衣服，桌椅板凳丟得滿地都是，看著真像是土匪洗劫了一樣。

  而王貴和王貴媳婦一個倒在屋簷下，一個倒在堂屋裡，江父和林氏趴在桌上。

  “爹！娘！”江成傑和江成山江成原趕緊衝過去。

  半路上，江成傑被躺在地上的王貴絆了一下，他一腳把王貴踢開，“啥東西別擋路！”

  王貴痛得一抖，但他死死忍住了，同時他心裡升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江家人怎麽會這麽快就來了？
  緊接著，院子裡又響起了村長的聲音，“快把人扶起來，看看傷到了沒！”

  村，村長都來了？！

  王貴心裡咯噔一下。
    村長帶來的人上前七手八腳把王貴和他媳婦抬到院子裡，直接打了一桶水來就對著頭潑上去。

  王貴兩人再也忍不住，一下掙扎著坐起來，“啊呀媽耶！”

  他們把臉上的水抹乾，一睜眼就見村長和幾個村裡的人打著火把死死盯著他們。

  “你，你們怎麽……對，對了！土匪！土匪來了！他們把我們打暈了！我們的銀子肯定被他們搶走了！”王貴一臉驚慌失措。

  王貴媳婦正準備扯著嗓子開始嚎哭做戲，沒成想堂屋裡突然傳出了林氏的聲音來。

  “銀子還在呢！”

  江成傑三兄弟扶著林氏和江父走出來，立在王貴夫妻面前。

  王貴兩人神色大變，“你們，你們不是……”

  “我們不是吃了被你們下了藥的魚湯暈了是嗎？”林氏搭拉著臉，十分生氣，若不是今天下午被江笙識破了這家人的詭計提前提醒了他們，那他們的錢都被搶走了！

  江成傑上去就狠狠給了王貴一腳，“你這個王八蛋，敢給我爹娘下毒！”

  王貴被踢得一下倒在地上，江成傑跳上去就跨坐在他身上掄起拳頭就打了幾拳。

  王貴發出慘叫卻又躲閃不得。

  “不要！住手！”王貴媳婦尖叫道，“不是我們！你們在說什麽！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我們下毒！你們有人證物證嗎！少血口噴人！”

  “三弟！先冷靜下！”江成山和江成原趕緊拉住暴怒的江成傑，免得他把人打死了。

  這時，江笙和謝春回來了，江笙一手提著一個人的衣領，像拎著兩個雞仔一樣進了院子，隨手一丟，就把兩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土匪”丟在了地上。

  謝春也把手下的人丟在地上。

  這三個人鼻青臉腫的，滿面血汙，有一個胳膊甚至斷了呈現出詭異的彎曲感。

  其實江笙他們也沒下重手，是這三人逃跑的時候慌不擇路自己掉溝裡去了。

  謝春道：“這就是那三個土匪。”

  圍觀的村民們的視線都落在了地上三人的臉上，突然有人道：“這人我見過啊，不是王貴媳婦的娘家人嗎？每年過年時候都要來走親戚的！”

  “不是！我不是！”被認出來的三個人瘋狂捂著臉。

  江笙蹲下`身，一把抓住為首那人的手，強硬掰開，扭頭微眯眼，冷冷道：“諸位做個證，他可真的是王家的親戚？”

  鄰居大著膽子走上前仔細看，確定道：“對！就是他！”

  江笙伸出手，探進這人的胸口，摸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來，掂在手上站起身來，在嚇得要尿褲子的王貴夫妻倆面前來回踱步，“你們想把我爹娘迷暈後，找親戚偽裝成土匪來搶走我爹娘手上的銀子是吧。”

  “可惜。”她解開錢包，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赫然是幾塊石頭在裡面。

  她把錢包隨手一丟，“可惜，你們早就被發現了，我爹娘也根本沒有喝你們的湯。”

  王貴夫妻面如土色，全身哆嗦地說不出話來，差點就要嚇尿了。

  村長這才黑著臉道：“王貴！你們還有何話說！”

  真是太丟人了！

  且不說這江家人可是跟縣令大人有關系的，就單說他們一家會的那些東西，還有方才江笙那一看就不是凡人的身手，都不是他們杏花村該得罪的！

  這王貴一家居然敢在人家來的第二天就賊喊捉賊，這要是江家人去縣令大人面前一鬧，他們整個村都吃不了兜著走。

  “我，我，我……”

  王貴哆嗦著，突然爬起來磕頭道，“都怪我，都怪我鬼迷心竅！都怪我見錢眼開！我不是人！”

  說罷他又一把把自己婆娘揪過來，“都是這個死婆娘她讓我乾的！都是她害的！我這就休了她！”

  王貴媳婦一聽這還得了，尖叫道：“王貴！你還是不是人！”

  王貴梗著脖子道：“都是你說你娘家人缺錢蓋房，搶走銀子的也是你娘家人。”

  他話還沒說完，王貴媳婦已經一巴掌扇了過去。她的娘家人一聽也怒了，當場幾個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村長一個頭兩個大，趕緊叫人把他們拉住。

  江笙道：“村長伯伯，你準備怎麽處理他們？”

  火光映照下，她的神色冰冷，村長莫名心虛，不敢直視她的眼神，搓了搓手道：“他們是世代生活在我們村裡的，又是第一次犯，你看能不能……”

  江笙動了動嘴唇，冰冷吐出兩個字，“不能。”

  村長一噎，臉色也有點難看，“那你想如何？”

  江成傑道：“這種謀財害命的事，肯定要報官啊！”

  “對，報官！”江家人都態度堅決。

  江笙道：“放心，冤有頭債有主，不會連累到旁人。”

  “不！”王貴等人聞言尖叫，“不能報官！求求你們高抬貴手，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

  偷竊罪和投毒罪，那可是要挨板子和在臉上刺字的！

  江家人都沒說話。

  江笙又道：“想必村長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麽該舍棄，什麽不該舍棄。”

  今日若是不殺雞儆猴，那長此以往，旁人會覺得他們越來越好欺負，尤其是在他們後面開始賺錢的時候。

  村長猶豫地和村裡人面面相覷，最後終於點點頭，“好，那就報官吧。”

  王貴一聽直接嚇尿了，騷味飄出來，周圍人都嫌棄地後退。

  村長指揮道：“把他們捆起來關在柴房裡去，明日就隨我去縣城。”

  村裡人上前把叫嚷不休的幾個人堵住嘴巴捆了起來，村長這才帶著人離開了。

  林氏歎氣道：“我們才來第二天居然就遇見這種事，實在是……”

  江成傑道：“爹，娘，你們跟小妹他們去林家歇息吧，我們幾個輪流守著他們幾個。”

  林氏和江父聞言便先進屋收拾東西去。

  山裡的夜風很大，江笙站在風裡，無聲地歎了口氣。

  江笙陳秀雲和江父林氏回到林家的時候，已是夜深。

  先把事兒簡單和劉滿娘林浩說了，又吃了留著的飯菜，他們便很快地洗澡歇息了。

  次日一早，吃罷早飯，村長就領著人去了王家，和江成傑等人帶著王貴等人往縣城走，走到一半，王貴媳婦娘家所在的村子得了消息也趕緊來半路上匯合了。

  兩個村的人見面自然又是一陣扯皮。

  隨後江笙趕著馬車跟在後面。

  村長年紀大了，江笙邀請他上來坐，村長推遲了兩下還是爬了上來，江父和林氏坐在一邊，陳秀雲坐在另一邊。

  這還是村長第一次坐馬車，之前他隻坐過驢車，那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首先這馬車不是露天，可以遮太陽，又寬敞舒適，走起來也比驢車快還沒那麽顛簸。

  他越來越覺得，這江家一定是深藏不露，把王貴那幾個背時鬼送進衙門是正確的。

  臨近正午時，他們終於到縣城了，村長領著他們去衙門，江笙則是和江成傑謝春三人單獨行動，他們準備去打聽一下青磚的情況。

  幾日不見，富陽縣好像更熱鬧了幾分，土匪被剿，大家都喜氣洋洋的。

  原本髒汙不堪的街道也乾淨了很多，隨地亂擺的小攤販也規規矩矩地排成一排不敢再擋路。

  一打聽才知道這是新來的縣令大人頒布的命令。

  要想知道誰燒青磚不難，但要買到卻很難。

  江笙思索之後列出了兩個辦法，第一是去找村長的親戚，看能不能從這條線買到青磚，第二就是厚著臉皮去蹭紀珩的身份，以縣令的名頭來施壓。

  他們先去了村長給的親戚家的地址，是一個賣土陶產品的鋪子，裡面鍋碗瓢盆一應俱全，正好他們修了房子後也需要這些東西，江笙便當場訂購了一些，一個月後再來取貨。

  訂購完後，江笙這才開口打聽賣青磚的事兒，並說自己是桃花村村長介紹來的。

  可店主卻為難道：“客官，不是我不想幫你們，我手上現在確實沒貨了，要是有的話，我肯定賣給你，誰不想賺錢啊是吧。”

  江笙等人見他不像說假話，聞言也不想強人所難，只能告辭離去。

  “小妹，現在怎麽辦？”

  江笙道：“只能厚臉皮一點了。”

  她和紀珩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打著他的名號應該沒問題吧。

  三人便直接去了縣裡唯一一個可以燒青磚的吳文勝家裡，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門房聞言便讓他們等等，自己進裡面稟報去。

  此時的堂屋裡，便衣打扮的紀珩正和吳文勝相對而坐，兩人就青磚的價格和供貨時間已經談了一個時辰了，互不相讓，表面都和和氣氣的，但只有站在紀珩身後的紀安能感覺到自家公子身上的低氣壓。

  這時門房進來稟報道：“老爺，外面有人想買青磚。”

  吳文勝直接擺擺手，“就說現在沒貨讓他走。”

  門房為難道：“可是他們說自己是縣令大人的朋友，是縣令大人讓他們來買青磚的。”

  吳文勝和紀珩都身子一頓。

  紀珩抬頭，視線穿過庭院，隱約見門口站著幾個人。

  奉他的命來買青磚？

  他不是坐在這兒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