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焦大人

  “你怎麽會在這裡？”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詢問對方。

  江笙想問紀珩不是被叛軍抓走的麽， 怎麽還混成了叛軍裡的大人物了，隨即又想到他方才撕下來的□□，猜想到了， 他可能是故意被抓上山的， 就是為了混入內部。

  他根本就不需要她來救。

  想到這裡，她不說話了， 退後兩步在床邊坐下。

  紀珩看她臉色變了， 頓了頓， 先開口解釋道：“我假扮的這個姓焦的人原是軍營裡的一個參將，他叛逃到巨鹿山上， 我使計拿下了他， 借著他的身份，與朝廷的軍隊裡應外合，解救這山上困住的百姓。”

  他也不知道為何要和一個小農女解釋這些， 也不確定江笙能不能聽得懂， 但不管怎麽說， 他與江笙也算熟人了，她一個女孩子被抓到了這種地方， 他有責任護著她。

  江笙聞言點點頭， “所以你也是故意被抓的。”

  “也？”紀珩輕皺眉，“你的家人朋友被抓上山了嗎？你是上來救他們的？”

  既然他都這麽問了， 江笙順勢應下，“是的。”

  紀珩嚴肅道：“對方叫什麽名字， 我讓紀安先去把人救下來。”

  說罷他又將手上的□□戴上，道：“你一個姑娘，不該一個人上山的，你就待在這屋子裡，等我把事兒辦妥後就送你下山。”

  了卻了最重要的事，江笙松了口氣，往床板上一趟就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紀珩弄好了面具，又變回了那個大胡子的焦大人，他轉身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又回過頭道：“你餓了沒，我讓紀安送點吃的來。”

  紀安摸了摸自己的臉道：“不過我還是佩服你，敢一個人上山來，來，吃點東西。”

  江笙果斷點頭，她都要餓死了。

  紀珩頷首，推開門出去了。

  這樣也好，反正她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他，確認紀珩沒事就行了，旁的人她也懶得管。

  她猶豫了一下， 硬著頭皮道：“是一個村子的村民， 那個村裡的人收留了我們過夜，但是他們村的女人孩子還有年輕人卻被叛軍抓走了， 所以我才想救他們出去。”

  是以她應道：“好，多謝公子。”

  江笙道：“那還是你們的易容術厲害。”

  她這借口找得屬實太爛，她自己都不相信，紀珩也聽著覺得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具體哪兒不對勁。

  江笙：“……”

  “那個村子叫什麽？”

  江笙說了村子名，紀珩似有所覺道：“這個村我也去過。”

  現在不是飯點，他隻隨便找到些吃的，一碗碴子粥，一個窩頭，一碟鹹菜，還有幾片醬肉。

  這守衛正是紀安假扮的，他一進來將托盤放下就笑道：“江姑娘，你怎麽扮成這樣子了，方才我第一眼都沒認出你來。”

  歇了一會兒門又開了，是方才那個守衛端著托盤進來了。

  江笙乾笑道：“這麽有緣。”

  這樣看來這個紀公子應該身份不低，還是朝廷中人，幸好自己沒有無意中破壞了對方的計劃。

  紀珩道：“他們就在山上，我已經叮囑了手下人要照顧好他們，你不用擔心。”

  “謝謝你，也替我謝謝你家公子。”

  端起碗，江笙十分誠懇道。

  說起來算是自己給他們添了麻煩。

  紀安道：“不必客氣，公子說了，江姑娘你是俠義心腸，為了萍水相逢的村民都能這般重情義，這天下就該多幾個你這樣的人呢。”

  江笙訕訕笑了笑，開始大口吃飯。

  紀安蹲在她旁邊道：“公子扮作焦大人後就不許下面的人殺了小孩來吃了，你放心吧，這不是人肉。”

  江笙正吃著，一聽這話差點被嗆到，要不是他提醒，自己還真沒往這方面想。

  “朝廷的軍隊是不是要來了？”

  紀安道：“快了，就這幾天。”

  “那被抓的那些人就可以回去了嗎？”

  “照理來說是的，但也不一定，要看上面的人怎麽下令的，也可能會留下年輕人強製他們參軍。”

  紀安歎了口氣，托腮看著江笙，“可惜我們公子想救他們也沒辦法，江姑娘你們的逃荒之路如何了，接下來準備去哪兒？”

  江笙便簡單跟他聊了聊這段時間遇見的事兒。

  紀安驚訝道：“你們要去南方？”

  “是啊，南方水多地多人少，很適合開荒。”

  紀安道：“但是土匪也很多，那邊百姓還未開化，你們可得小心些。”

  “風險大，機會也大，若是在北方，就只能當佃農了。”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外面傳來人說話的聲音，而後門被人用腳粗暴地踢開了。

  一聲巨響傳來，江笙和紀安都抬頭看過去，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粗獷男人領著兩個小弟走了進來。

  這人胡子很長，編成一個辮子，身上髒兮兮的，衣服也有些破舊，腰上跨著一把大刀，整個人匪裡匪氣的，應是這巨鹿山上的土匪。

  紀安小聲道：“這是巨鹿山的二當家，你別做聲，我來應付他。”

  江笙的飯菜剛剛吃完，她把筷子擱下，起身站在紀安身後，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這二當家就是衝著江笙來的，一進門就嗓門極大道：“聽說老焦得了個新人，還單獨住一間屋裡，我倒要來瞧瞧，是個什麽樣的美人。”

  紀安迎上來，不動聲色地擋住二當家的視線，道：“二當家，你怎麽又不打招呼就闖進來了，焦大人和大當家立下的規矩你忘了嗎？”

  二當家斜了紀安一眼，不屑道：“少他娘給老子提什麽規矩，老子是土匪，看到沒，這就是規矩。”

  他拍了拍自己大刀，十分看不起紀安這種弱雞樣的男人，土匪，實力才是王道。

  紀安知道，這二當家和自家公子一向不對盤，他看不起軍營裡那些規矩，更看不慣焦大人對山上土匪的呼來喝去，這巨鹿山明明是他們土匪的地盤，憑什麽要怕幾個當兵的。

  再有就是這二當家也喜歡美人，男女不忌，曾經多次表示讓焦大人分幾個人給他玩玩，如今見江笙單獨住一間屋子，自然以為是焦大人有了新寵，不管是想看看美人還是故意和焦大人作對，他都要來摻和一下。

  紀安道：“二當家，人你也瞧見了，不是什麽美人，只不過是我家大人的一個舊識。”

  江笙聞言抬起來大大方方讓二當家打量。

  果然，二當家有些失望，這小子雖然長得蠻清秀的，但瘦得跟個火柴棍一樣，抱著都嫌硌手。

  不過他不信什麽舊識的鬼話，堅定地認為，這小子絕對是焦大人的新寵。

  “我管你是不是什麽舊識，老子今天就看上你了，我要是找你們大人要人，你說他給不給？”

  紀安聞言臉色一變，“二當家你真要和我們大人作對嗎？”

  “你少他娘在這兒跟我廢話，沒你的事兒滾一邊去。”

  二當家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把紀安拍一邊去，上前兩步像座小山一樣站在江笙面前。

  江笙藏在身側的手捏成拳頭，考慮著要不要直接用武力叫這大塊頭安靜點。

  “小子，跟不跟我走，帶你吃香喝辣去，有的是肉給你吃。”

  江笙微眯眼，冷聲道：“讓開。”

  二當家一愣，看著眼前這個他一巴掌就能拍死的人，差點放聲大笑，“怎麽，等著焦大人來救你？老子要不是給他個面子，你以為他能打得過我？”

  紀安擋在江笙面前，冷眼看著二當家，“你難道要撕毀我們雙方的盟約嗎？”

  二當家眉毛一豎，有些惱怒道：“給老子滾開！”

  江笙仰頭看著他，正準備隨時出手，突然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道：“二當家，你在做什麽？”

  這一聲直接緩和了在場劍拔弩張的氣氛，紀安松了口氣，江笙也放松了拳頭。

  二當家雖然心裡對焦大人很不滿，但當面還不敢太過分，隻皮笑肉不笑道：“聽說你金屋藏嬌，我來看看是什麽美人讓你這麽稀罕。”

  紀珩腳步一頓，眼神與江笙的眼神對上，江笙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紀珩移開視線，道：“見到了，可以走了？”

  他來到江笙身旁站定。

  二當家惱羞成怒道：“姓焦的，這是在巨鹿山，找你要個人你都不給？這房子，這地，都是我們的，你只不過是個朝廷追剿的逃犯，你有什麽可神氣的？”

  紀珩伸手搭在江笙的肩膀上，道：“她不行，她是我的舊識。”

  二當家瞅瞅紀珩又瞅瞅江笙，一臉你倆絕對關系不純潔的表情。

  紀珩道：“二當家若是再執意糾纏的話，我們就去找大當家來評評理。”

  “你少拿我大哥來壓我！”二當家吼了一聲正要說話，突然有人連跪帶爬地衝了進來，急切道：“不好了！不好了！”

  紀珩道：“何事驚慌？”

  “朝廷派兵來剿匪了！”

  “什麽？來了多少人？”二當家下意識抓住刀柄。

  怎麽會來得這麽快的，官府不是沒糧沒人了嗎？

  “三，三萬大軍！”

  “隨我去看看！”二當家顧不得別的，扭頭就往外跑。

  江笙和紀珩對視一眼，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好戲要開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