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喬家的餐桌上，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著晚餐。

  席間，喬一狀似不經意的提到了霍天上次的幫忙，老爺子感慨道：“如果沒有霍老哥出面， 那事不知道還要鬧多久。”

  喬諾面露愧意， 歉疚道：“對不起爸，如果不是黑子故意鬧事， 咱們家的茶園不會被波及。”

  喬遠山給他夾了塊糖醋小排， “同行多嫉妒，你那個圈子更複雜， 遇到了就處理，不要怕，只要咱們問心無愧， 沒人能汙蔑得了，同理，只要你還想唱歌，就不能輕易被打垮， 既然選擇全力以赴，就不要瞻前顧後的。”

  “嗯，我知道了，謝謝爸。”

  “吃吧。”

  “舅舅吃， 舅舅最棒棒了。”裴之翊也給他夾了塊花椰菜，笑盈盈的。

  “謝謝兜兜。”

  裴之翊用杓子舀了塊軟爛的東坡肉，顫巍巍的朝喬遠山的方向移動，“外公也吃，對舅舅好脾氣的外公帥帥噠， 外公要繼續加油哦。”

  “哪能呢，我就喜歡他的直性子，心裡不藏事，跟櫟櫟一樣單純。”

  “她不是一直在國外嗎，怎麽忽然回來了？”

  柳眉杏眼，鼻梁挺翹，小巧的下巴尖襯著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透出一股天真俏皮。

  喬諾的心臟瞬間被暖流包裹，整個胸腔都被填滿了，荒蕪與寂寥被徹底擊退。

  祁雅笑著拉過季櫟的手，憐愛道：“我就喜歡櫟櫟身上這股跳脫的勁兒，快，跟嬸嬸吃飯去。”

  這話一出，除了祁雅，所有人都向喬一投來詢問的目光。

  “什麽玩意兒？！”

  “那都是被逼的，誰會喜歡那種愛哭鬼。”

  “才不是，不要聽你媽媽亂說。”喬諾極力反駁。

  喬遠山尷尬解圍：“讓您見笑了。”

  喬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道：“那怎麽辦，櫟櫟還想招你當上門女婿來著。”

  “霍伯伯要把茶園交給她打理，今後會常駐國內。”

  喬諾一整個紅了臉，腦袋恨不得埋到桌子底下去。

  喬諾又是一噎：“那也比莫須有的婚姻強。”

  這下，連祁雅也詫異了，她們剛剛商量的可不是這走向來著。

  裴硯書也問：“怎麽以前沒聽你提過呢？”

  喬遠山樂得哈哈大笑，“知道了， 小機靈鬼！”

  “懂不懂事那都是需要經歷來成長的，給孩子些時間，慢慢就懂事了，阿諾這些年的成就可不小，大街小巷哪裡都是他的代言，連我這個不追星的也知道，那是頂流的排場。”喬遠山欣慰頷首：“阿諾確實挺努力。”

  喬諾被這話嚇得差點噎死，“你、你亂出什麽餿主意，男人得先立業再成家。”

  “家裡有個小孩子，氣氛就是不一樣，你們沒回家的時候，家裡冷冷清清的，我跟你們媽媽經常大眼瞪小眼，很多時候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一天到晚說不了幾句話。”

  喬一拐了拐愣神的喬諾，問他：“記得嗎，櫟櫟小時候可粘你了，追著你哥哥哥哥的喊。”

  喬遠山面帶愧意，“霍老哥過獎了，阿諾哪兒比得上櫟櫟懂事。”

  喬諾怎麽會不記得，那個在他六歲時留下無數濃墨重彩的麻煩女人，想起來就莫名煩躁。

  季櫟身後的霍天氣喘籲籲的跟著，無奈的道：“看來我是真的老了，追不上小丫頭了，怎怎呼呼的，一點禮數都沒有。”

  喬一忙扯著他坐下，嫌棄道：“你搞什麽，多失禮啊。”

  “幹嘛做出這種表情，你不喜歡櫟櫟嗎，你小時候帶她帶的蠻好的。”

  盈盈一笑間，眼眸像是揉碎了一把星光，格外的流光溢彩。

  喬一嘲諷道：“就你那事業，什麽時候能立起來啊，哪兒哪兒都是坑。”

  喬諾嚇得原地起跳，響動頓時引來大家的注視。

  聽到父親的讚同，喬諾抬眸，正好與他慈愛的視線交匯。

  霍天看著喬諾的樣子，忍俊不禁道：“阿諾還是那麽活潑。”

  喬一：“您想熱鬧還不簡單，阿諾二十三了，是時候給他說門親事了。”

  喬諾心底咯噔一下，如果她現在依然粘人，那他不是慘了？

  “沒有莫須有哦，有人看上你了，非你不可那種。”

  一瞬間的錯愕過後，喬遠山夫婦倆率先回神，起身去迎接，“霍老哥，櫟櫟，稀客稀客啊。”

  “好呀，我肚子一直咕咕叫呢。”季櫟親昵的挽上祁雅的手，轉向餐廳的視線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喬諾，耳廓漫上一絲紅暈。

  一家人同時把視線轉向院外，就見一道明黃色的窈窕身影，踏著月光而來。

  裴之翊小眼睛亮亮的：“哇哦，我要有舅媽了？”

  喬一抬腕看表，高深莫測道：“我沒有亂說哦，馬上就來了。”

  話落，院外傳來一聲清朗俏皮的聲音：“喬叔叔，喬嬸嬸，我來看您們了。”

  老爺子好奇道：“誰啊，誰家姑娘看上阿諾了？”

  一行人重新落座，阿姨在喬諾隔壁加了椅子，季櫟恨不得給阿姨點個讚，道謝的語氣滿是感激。

  季櫟左手邊是喬諾，右手邊是喬一，喬一隔壁是裴之翊。

  她逐一跟喬一一家打招呼，輪到裴之翊時，小團子忽然喊了聲小舅媽好，然後才開始自我介紹：“我是裴之翊，您也可以叫我兜兜，我今年四歲咯。”

  “裴之翊，別亂喊！”喬諾凶巴巴的瞪著他。

  小團子才不管呢，他直接跟季櫟說：“我舅舅比較害羞，請小舅媽多多關照。”

  季櫟滿眼欣喜的摸摸他的發頂，“好的，只不過現在還不是小舅媽哦。”

  裴之翊小臉閃過一絲失落，季櫟壓低聲音說：“以後會是的。”

  小團子立馬又眉開眼笑，“那就拜托小舅媽咯。”

  “裴之翊！”喬諾咬牙切齒的警告他。

  小團子忙討好道：“舅舅我愛你，mua~”

  喬諾：“······”

  霍天看著小小的神助攻，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誇讚道：“喬老弟，你這福氣真不是一般的好，有這樣的開心果陪著，就是金山銀山都不換呢。”

  “哈哈哈哈，霍老哥過獎了。”

  趁著其他人聊天的空檔，季櫟終於能和喬諾打招呼了。

  “阿諾，好久不見。”

  她歪著腦袋看喬諾，如花的笑靨和炙熱的視線，攪得喬諾心煩氣躁。

  他冷冷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然後繼續悶頭吃飯，不給她半個眼神。

  季櫟也不惱，她深諳喬諾的慢性子和木楞，她有的是時間跟他耗，不信拿不下他。

  季櫟的不糾纏，倒是讓喬諾有些詫異。

  這要換做以前，她早就不依不饒的問個沒完，但凡他表現出半點不耐煩，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給他看。

  雖然現在長大了，哭鼻子不現實，可他不信那種胡攪蠻纏的本性會改。

  倆人各懷心思悶頭吃飯的沉默，惹來直播間的熱議。

  【這是什麽情況，諾哥好冷淡】

  【不應該啊，嫂子一看就是熱情活潑那一掛，這麽安靜有點詭異來著】

  【小團子叫小舅媽的時候，小嫂子可高興了，阿姨給她安頓椅子的時候，滿眼都是感激，怎麽這會兒熄火了呢】

  【欲擒故縱？】

  【就這麽叫嫂子怕是不合適吧，八字還沒一撇呢】

  【嗨呀，有些CP叫著叫著就成真了啊，管他呢】

  【哈哈哈哈，就這麽想拽爺早日出嫁嗎】

  【沒辦法，諾哥太單純了，就差一個機靈的嫂子把關】

  【外面的妖豔賤貨那麽多，沒嫂子把關怎麽行】

  【姐姐和小嫂子雙管齊下，牛鬼蛇神退退退】

  【哈哈哈哈，諾米為你們的哥哥真是操碎了心】

  【沒辦法，自己養的憨憨，跪著也要寵到底】

  【小嫂子加油鴨】

  正當喬諾納悶她的反常之際，季櫟掃視了一圈機位，忽然問他：“現在節目還錄著嗎？”

  喬諾微愣，然後回答：“直播是一直在線的。”

  季櫟點頭：“那剛剛兜兜叫我小舅媽那一幕，觀眾和你的粉絲都能看到吧？”

  “嗯。”

  “你黑子那麽多，會不會扒我啊？”

  喬諾皺眉，他倒是把這茬忘了，忙解釋道：“那我一會兒發個聲明解釋一下，然後找人盯著評論，有苗頭就掐死。”

  “幹嘛掐死啊，多好的炒作機會，外公要我繼承家業，我肯定是要高調出場的，不必聲明了，讓他們黑去。”

  喬諾慍怒道：“你根本不知道黑子的卑劣，他們的惡言惡語會讓你懷疑人生的。”

  季櫟不以為意的搖頭：“那是對你，我皮糙肉厚，心靈強大，不怕黑。”

  喬諾：“······”

  “諾哥哥，有時候你真該學學我的沒臉沒皮來著。”

  “這是什麽優點麽？”喬諾無語。

  “不是優點，是我引以為傲的魅力，諾哥哥，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季櫟笑盈盈的攤開手掌，做了個抓握的動作，眉眼彎彎，漾著星星。

  喬諾渾身一激靈，有種大事不妙的危機感。

  “這些年跟你傳緋聞的女明星不少，但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只有那個叫楚薇柔的，她確實好看，性格也好，是你會喜歡的那種女孩子。”

  “別胡說八道，我不喜歡她，我們只是同事。”

  “不喜歡？”季櫟詫異道，“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喬諾從小到大就沒接觸過多少異性，身邊不是姐姐就是妹妹，季櫟算是他離家出走前唯一一個沒任何親屬關系的異性。

  在別人情竇初開的年紀，他一心只有音樂，等踏進娛樂圈更是不敢懈怠的精進業務，哪有心思想兒女私情。

  對楚薇柔那一點點模糊的心思，也都是因為對喬一的依賴在作祟，她更像一種精神寄托。

  雖然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類型的，但絕不可能是季櫟這樣的。

  “反正不是你這樣的。”他直言不諱，也不管對方會不會生氣。

  “我這樣是什麽樣啊？”季櫟也不生氣，循循善誘著。

  “嬌縱任性，幹啥啥不行，哭鬧第一名，又嬌氣又小氣。”

  季櫟聽著他如數家珍的熟稔勁兒，半點不生氣，反倒因為這種印象深刻的吐槽樂不可支。

  “哇哦，看來諾哥哥這麽多年單身是有原因的呢。”

  “什麽原因？”

  “對我念念不忘啊？”

  “誰、誰對你念念不忘了，這叫精準吐槽好嗎？”
    “印象不深刻，能說得這麽準嗎？”

  “······那是因為除了你，我就沒正經接觸過別的異性。”

  “嗷~~~~原來我還是諾哥哥唯一的不正經呢。”

  “······”

  對上她含笑的眉眼，喬諾才後知後覺自己上當了。

  艸！
  【哈哈哈，小嫂子套路深的咧】

  【完犢子了，諾哥那點智商全送給音樂了吧】

  【諾哥有智商？】

  【沒有，但他有腦乾缺失的美：）】

  【哈哈哈哈，樓上的集美過分了啊】

  喬諾這副憋屈又憤懣的樣子，讓季櫟一秒回到了小時候，那個被他折磨的像隻暴躁大狗狗的喬諾又回來了。

  如果說小時候的喬諾是金毛，那現在的喬諾就是哈士奇，又憨又暴躁，逗起來更有趣了。

  季櫟轉移話題，又問：“《美好的一天》是姐弟綜藝對吧？”

  “嗯。”

  “看起來蠻有趣的。”

  喬諾立馬戒備道：“你又要作什麽妖了？”

  “就問問咯，我一個獨生女能幹什麽。”

  “你最好別動歪心思，好好做你的繼承人。”

  “知道啦，我會乖乖的，堅決不給哥哥添麻煩。”季櫟衝他眨巴眼睛，笑容一如既往的璀璨耀目。

  喬諾冷哼一聲，快速收回視線，三下五除二把飯菜扒拉光，起身告別離席了。

  季櫟看著他負氣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

  *
  翌日一早，節目組就送來了新一天的任務--體驗爸爸（媽媽）的一天。

  嘉賓們抽簽選擇跟隨的對象，然後跟著所選對象體驗他們的一天。

  喬諾抽到的是爸爸，任務是去巡視茶園。

  喬一抽到的是媽媽，任務是帶兜兜去找村裡的小夥伴玩。

  霍天和孫女也想去茶園看看，便和喬諾父子同行。

  裴之翊戴好遮陽帽，背著小水壺和零食乾糧，噠噠噠的跑到外公和舅舅面前，奶聲奶氣的叮囑道：“舅舅要乖乖的聽外公的話，不可以亂跑，也不可以跟外公吵架，知道嗎？”

  “謝謝你，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不必這麽仔細的叮囑。”

  裴之翊轉而看向外公：“外公也要乖乖的，和舅舅好好相處，有意見不同的地方就好好談，不可罵舅舅，也不能揍他哦，舅舅是大明星，帥帥的臉蛋要是受傷，會影響星途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小小年紀竟然比外公還囉嗦。”喬遠山又愛又無奈的捏了捏他的小臉。

  “那還不是您們兩個不讓人省心。”

  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樂出了聲。

  小團子轉身朝季櫟走去，揮著小手請季櫟蹲下，然後壓低聲音跟她耳語。

  季櫟唇角的笑容越來越明媚，還一個勁點頭，嗯嗯應著他。

  等說完了悄悄話，倆人笑著對視了一眼，擊掌慶祝，搞得大家一頭霧水。

  等他重新走回媽媽身邊，喬諾沉著臉，揪著他的水壺背帶把人拉到自己跟前，問他：“你跟她說什麽？”

  “跟誰？”

  “季櫟。”

  “季櫟是誰？”

  “······就你剛才說悄悄話那個人。”

  “那不是季櫟，那是小舅媽哦，舅舅不可以沒禮貌。”

  “·······你說什麽了，快告訴我！”

  “舅舅不是教過我，悄悄話不可以給別人聽到，怎麽可以告訴您呢。”

  “······”

  喬諾還想打聽，被喬一打斷，她刮著兒子的小鼻子提醒道：“你如果想多玩一會兒，就快點走啦。”

  “好的媽媽，再等我一下下哦。”

  小團子轉身朝爸爸跑去，父子倆抱了抱，小團子說：“家裡就拜托爸爸看著咯，我們走了，晚上見。”

  “知道了，我會看好家的。”裴硯書親了親他，揮手告別。

  兩撥人在大門口分別，各自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霍天和喬遠山並肩走在最前面，季櫟挽著外公的手，與他們並排，喬諾一個人落在身後約莫兩米的距離。

  他生平最討厭被人吊胃口，遇到裴之翊後屢屢被吊，小屁孩有時候真的讓人咬牙，有時候又可愛的讓人愛不釋手，這個世界怎麽會有這麽神奇的物種呢，嘖！

  不過，從季櫟賊兮兮的笑容來看，估計也不是什麽好話，不知道就不知道，耳根清淨。

  喬家茶園的規模很大，一天的時間只夠巡視一小個片區。

  距離新茶上市還有半個月，喬遠山只需要著重看幾個典型的種植區就能掌握其他茶樹的狀況，倒也沒多少工作量。

  原本可以坐著觀光車巡視，但霍天說，早上空氣好，就當散步了，而且他也許久沒感受過茶園的風光，想欣賞一下。

  喬遠山吩咐觀光車跟在身後，累了第一時間就能乘坐。

  倆人邊走邊探討著近幾年的茶葉行情，說到茶葉的前景，霍天忍不住問他：“聽聞你在找職業經理人接管茶園？”

  喬遠山也不避諱，這事早晚要提上日程，只是開口之前還是轉頭看了眼喬諾，見他沒注意他們這邊，便壓低聲音說：“有這個想法，但感覺不容易來著。”

  霍天知道父子倆的矛盾，也知道喬諾的宏偉志向，慶幸自己女兒孫女願意之余，也為喬遠山感到遺憾。

  “能看到你們父子倆和好，我由衷替你高興，兒女長大了，很多事根本不由我們控制，尤其你的兩個孩子都有自己的奮鬥目標，這是好事，你肯讓他們追求自己的事業，真的很偉大，這點我是真敬佩你。”

  “霍老哥說笑了，我也是不得已才這麽做，這五年我想了很多，也實打實的栽了跟頭，折騰不起了，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茶園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霍天瞥了眼孫女，狀似不經意的轉移了話題，“很多事情並沒那麽絕對，有時候換個思路就會豁然開朗，茶園的管理並不難，無非就是品質和市場的管控，這些學起來也容易上手。”

  “那也要肯學啊，如果打心底裡排斥，再簡單也學不會，我已經死心了。”

  “咱們這種老古董教肯定不行，年輕人跟我們的思想又不在一個頻道，我們說破嘴都不如同齡人一個小小的建議。”

  喬遠山讚成道：“這倒是事實，孩子長大了跟父母越來越不親，反倒跟朋友無話不談，咱們那會兒好像也這樣來著。”

  “那可不，您要是允許的話，我倒可以讓櫟櫟去當一下說客，替您排排憂如何？”

  喬遠山下意識回眸看了眼喬諾，見他依舊心不在焉，搖搖頭道：“還是算了吧，他沒這心思。”

  “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啊，既然他肯回來，肯跟你修複關系，就是成長的表現，萬一他改主意了呢？興許只是還沒機會跟你表態。”

  喬遠山回憶了兒子的表現，好幾次說起茶園，他的確有點欲言又止的意思。

  見他有所動搖，霍天又說：“咱也不直奔主題，探探口風總行吧，不管茶園今後的走向如何，先緊著自己人總沒錯啊，他要還不想，那我們就不逼他，我回去托關系找人情，幫你找靠譜的人接管，這總行了吧？”

  喬遠山感激的握住他的手：“這敢情好，還是霍老哥做事周全。”

  “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好。”喬遠山笑盈盈的看向季櫟，“那就有勞櫟櫟了。”

  “榮幸之至，我這就去辦。”

  季櫟松開外公的手臂，站在原地等喬諾。

  霍天建議道：“我們倆要不先坐車走，給年輕人留點空間。”

  喬遠山忙道好，揮手叫來觀光車，先走一步。

  直到車子開出去幾十米，喬諾才回神哎了一聲，“怎麽走了啊。”

  季櫟不疾不徐道：“喬叔叔帶我外公去巡視茶園，想把茶園賣了，這麽大的規模也只有我們家有實力接手。”

  “什麽？我爸要賣茶園，我怎麽不知道？！”喬諾又驚又無措。

  他都沒來得及表態，這就要轉手賣了？！

  “你知道有用嗎，你又不想要，與其砸在手裡，不如交給想要的人咯。”

  “你家不是有自己的茶園嗎，幹嘛覬覦別家的。”

  “喂，你搞搞清楚，這是友情接管，不是覬覦，喬叔叔的茶園不管是規模還是品質那都是業界一流，一般人還真沒這財力，而且，比起交給外行人搞砸了祖業，不如給我們家，繼續發揚光大，反正你又不要咯，操這些心做什麽？”

  “誰說我不要，我要定了，我不但要，我還要跟我姐一起把茶園的規模擴大，讓他成為華國第一，趕超你們霍家的。”

  “喲，這麽大雄心呐，那你知道茶園要怎麽管理嗎，知道種茶技巧，知道怎麽培養員工，怎麽做計劃，怎麽精準定位市場嗎？不同的茶銷售人群不同，出口的地點和方式也不一樣，這些都是要經年累月的親力親為才能知道的，你有這個時間嗎？”

  “我、等我把手裡的事情做完，我有大把時間學習。”

  “我聽一一姐說，你手上的通告都排到五年以後了，大把時間在哪兒呢？”

  “我難道不可以退圈嗎？”

  季櫟挑眉，倒是沒想到他有這樣的決心。

  “退圈當然可以啊，但是你想從哪裡學？學多久，學到什麽程度？以及學會了怎麽運用？或者，你還想依賴一一姐手把手教你嗎？一一姐之前一邊創業一邊幫扶家裡，還要照顧兜兜，付出的心血和時間已經不能用價值來估量，那本該是你的責任，你既然想接手，就不該再麻煩她。”

  “可她對茶園最熟悉，我只是想盡快上手而已，沒想依賴她，我姐做的已經夠好了。”

  “既然想快點上手，那你不如找專業人員。”

  “你能引薦嗎？”

  “能啊，就是我咯！”季櫟拍了拍胸膛，一臉驕傲。

  “你？！”喬諾一臉錯愕，嫌棄道：“你能行嗎？”

  “去查查百度百科上我的名字，你就知道我的成就了，喬諾，這些年努力的不止是你，我也很用心的，而且，我從小就喜歡茶園，從第一次來這裡就愛上了，這不止是一份事業，更是一種信念和堅持，就像——”我一直堅持不懈的喜歡你一樣。

  季櫟眼神灼灼的看著他，視線描摹著他俊朗的五官，晶亮的眼眸，那個站在台上就會閃閃發光的蓬勃生命力，都是她喜歡的，陪伴她整整十五年的繾綣萌動。

  “像什麽？”喬諾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轉頭看向一旁的田埂。

  “沒什麽。”季櫟將視線轉向遠處的茶山，“總之，等你了解我的成就，再來跟我探討茶園的事，在此之前我不會多說。”

  她頓了一下，眼露狡黠：“或者，還有另外一種辦法，不但能保住你們家的茶園，還能實現雙贏。”

  她的眼神讓喬諾意識到有詐，但好奇心卻先一步開口：“什麽辦法。”

  “聯姻咯，變成一家人的話，我可以幫你照管，你還可以繼續追夢，一舉兩得多好。”

  “······你、你想的美！”

  “我不止想的美，我長得也很美，配你綽綽有余。”

  季櫟毫無征兆的湊近喬諾，踮起腳尖親了他的唇角一下，蜻蜓點水一般迅速離去。

  但這一觸即發的動作，卻在喬諾心底激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玩命的在心底蔓延開，又往心臟的方向撲過去，激得它放肆的狂跳著，耳根連帶脖子很快就紅了。

  “你，你，你怎麽，你竟然——”他語無倫次，秒變小結巴。

  “諾哥哥，嫁我不虧的，考慮一下吧。”

  季櫟仰著下巴，小臉沐浴著暖陽，笑容宛如繾綣的風，寫滿了曖昧的溫柔。

  喬諾所有注意力都被她粉色瑩潤的唇牽動著，鬼使神差的盯著它，有種莫名其妙的衝動在胸口叫囂。

  瘋了，他怕不是瘋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