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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的劇本殺遊戲 [無限]》第九十六章 另一個明月
  第九十六章 另一個明月

  客棧大門前的流蘇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上面綴著的珠子彼此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分外明顯。

  廳內隻點了一盞壁燈, 光線的明暗界限也就格外分明。

  光與影在昏暗的環境裡糾纏, 兩個人的呼吸也在糾纏。

  他們實在離得太近了,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彼此,像最曖昧的情人。

  可又有似是而非的殺意自無形中升起,再消失在流蘇珠子的碰撞聲中。

  良久, 賀真抬起手, 輕輕握住了時蹤的手腕。“在你看來,你是什麽樣的人?你是不是從來把自己想得很壞?”

  時蹤不答話, 隻盯著賀真的眼睛。

  賀真拿不準他此刻的情緒, 隻再道:“純粹的惡人, 不會在我想要下手的時候阻止我。

  “純粹的惡人,會毫不猶豫地推我出去,讓我當那個‘內奸’。

  “他明確提過,如果我的肉身死亡,我的靈魂也會粉碎。到時候我也許連地獄都去不了。我會徹底消失。”

  賀真點頭,很正經地回答:“惦記。可惜, 你說把它弄壞了。”

  時蹤的腦袋微微歪了歪,帶動長發浮動,賀真又聞到了淡淡的香氣。

  發生過那樣的關系後,明月其實揣測過,宋帝王對他是否存有些許情愫。

  “這個賀真會怎麽樣?會在這個世界走多遠?”

  “你已經受了一千年的罰,後來其實已經做出了諸多功績,包括那套程序語言……”

  “可他稱你為三殿,按理,他不會效忠於兩個宋帝王。

  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他注視著時蹤的眼睛, 直言不諱道:“所以我並沒有喜歡上一個惡人。”

  “祝霜橋能聽到這個世界的聲音。可能那是夏娃給他的暗示。

  “是壞了。改天賠你。”

  賀真立刻皺眉:“我不會讓你消失。”

  然而對於那個宋帝王,時蹤從來不認為他喜歡過自己。

  這是賀真第一次直白地袒露心跡。

  “閻王惡相,從不輕易示人,除非對上罪惡滔天的凶徒。在他眼裡,我就是罪無可恕的惡魔。他會把我粉身碎骨。

  “好。我記住了。”

  “過去的余欽呢?青龍沒有向你傳遞任何有關於余欽的安排嗎?”

  “是,之前人世間的那點事,地獄已經跟我清算過了。”

  “地獄的刑罰又一慣嚴苛,我這次回去,會再受多少年的刑?

  時蹤問他:“哪怕違背你的原則?
  沉默了一會兒,賀真道:“這一世的賀真,只是賀真。”

  少年人說出“喜歡”這兩個字的時候, 目光赤誠得幾乎讓人不敢讓人直視。

  “所以你想表達的是……?”

  “你和國王沒有取得過聯系?”

  人如時蹤, 竟也愣了一下。

  但自見到閻王惡相以後,他再也沒動過這樣的念頭。

  只聽時蹤道:“但還有泰山府君的事。對於他想要犯的罪,我知情不報,還有助紂為虐的嫌疑。

  賀真就只是賀真。

  “你記不記得,你曾經……或者說那個余欽,為了讓我心悅誠服地向他下跪,曾向我展露過閻王惡相?並且還不止一次。”

  “純粹的惡人……不會在那個時候,說想要送給我一朵花。”

  這一刻,那些久遠的、與地獄相關的歲月與記憶全部遠去。

  那一幕,時蹤光是通過夢境捕捉到一些片段,猶是心有余悸。

  時蹤彎著眼角笑了。

  “沒有。我和青龍目前的溝通,幾乎全部都是關於如何建立這個世界的地獄規則的,僅此而已。”

  他上下瞥賀真一眼, 問道:“還惦記著那朵花?”

  隨後賀真看著他淡淡一笑:“我不會傷害你, 也不想看到你受傷。

  賀真握著時蹤的手上移,轉而覆上了他的手背。

  “不知道。我還不清楚我是怎麽投身到這裡的。”

  若說賀真對自己有幾分真心,時蹤或許會信。

  不同於剛才那藏著試探的刻意微笑, 這會兒他的笑容裡總算倒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甚至有一次還發生在他們上過床的不久之後。

  “沒有。”

  “所以我又想了想,宋帝王不是明月那種無所顧忌的人,原則上,他不會把自己一分為二。

  “他半步都不能行差走錯。他的生命關系著天下蒼生的安危。而天下蒼生,那是他最在乎的東西。

  “所以他不會做這種極端危險的事。他不是怕死,他是怕‘地獄戰神’一死,那裡會出現巨大的動蕩,繼而引來天地的紊亂。

  “所以……國王到底是誰?”

  靜靜看了時蹤半晌,賀真又笑了。

  放在時蹤手背上的手往前一翻,賀真將他的手緊緊握住了。“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我會告訴你的。”

  “真的?”

  “真的。”

  時蹤也不知道信沒信賀真的話。

  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他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往前台走去。

  “不早了。睡吧。你是要在這裡住呢,還是回家?在這裡住的話,房費該結一結了。”

  賀真看著他道:“我以為你根本不在乎什麽房費。”

  “我是不在乎,可我的員工在乎。”

  時蹤道,“我對你徇私,三三會一直在我耳邊嘮叨的。”

  “好。那你把帳單給我。我來結帳。”

  賀真起身,跟著時蹤走到前台。

  他的步伐邁得很慢,走到前台的時候,額頭也出了薄薄一層汗。

  “只是時老板,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幫我換個藥。”

  時蹤敲了幾下鍵盤,然後朝賀真一挑眉:“不如我送你回醫院?按理,你還不該出院。”

  賀真的語氣固執而堅定。“你來。”

  “我不是醫生,手法可不好。搞不好就把你弄疼弄傷了。”

  “我相信你。”

  時蹤偏了個頭看他。“替我擋傷,然後就賴上我了?”

  賀真看他半晌,然後道:“嗯。另外你要記得,你還欠了我花。”

  時蹤:“……”

  30分鍾後。賀真房間內。

  賀真穿著長褲,下半身還穿得規規整整,上半身倒已經脫光了。

  他趴在床上,時蹤在他身後用鑷子夾著一塊紗布。

  目光往下瞥,他看見了賀真背上猙獰可怖的傷口,還有年輕人那精瘦有力的後腰。

  “上完藥了,準備包扎,還好嗎?”時蹤問他。

  “還好。”賀真沉沉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笑意,“你剛才居然很溫柔。”

  “‘居然’?我平時對你很凶?”時蹤問他。

  沉默了一會兒,賀真搖頭。“沒有。不凶。”

  時蹤笑了笑,讓賀真坐起來,他幫賀真的上身纏上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賀真雙手舉起來,乖乖讓他動作。

  等時蹤做完一切,拿來剪刀剪斷紗布,再幫賀真貼上膠帶,這項工作便算是完成了。

  把工具放回藥箱,時蹤去衛生間洗了個手。

  再出來的時候,他發現賀真沒有挪位置,就那麽坐在床上看著自己。

  賀真額頭上有些許汗水,應該是疼出來的,但他一聲都沒吭。

  他赤著的腰腹上裹著幾圈紗布,一塊一塊肌理分明而又恰到好處,完全不會顯得誇張的腹肌,正在紗布下若隱若現。

  年輕人長得豐神俊朗,五官輪廓深而分明,赤身隨性地坐著床上,正不自覺地散發著荷爾蒙。

  時蹤對上他的目光,然後朝他走去。

  他的手指輕輕碰上賀真腰腹上的紗布邊緣,狀似不經意地沿著紗布方向走了一圈,卻又分明滑到了觸感極好的腹肌。

  “我檢查一下有沒有綁好。”

  時蹤在賀真耳邊道,左手再抬起來,往上握住了賀真的喉結。

  與此同時時蹤的騎士徽章發動得不動聲色。

  借這個動作,他是在揣摩現在賀真到底與余欽“融合”了幾分,對自己又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有殺意。

  時蹤的眼前果然又出現了畫面。

  一開始畫面是旖旎的。

  溫泉裡的水波隨著身體的動作搖搖晃晃,然後是花瓣隨著枝條的擺動而簌簌落下,再然後是燈火起落,夜色中的星星流淌成了銀河……

  然而再下一刻,畫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伴隨著左手掌心突如其來的強烈灼燒感,他看見自己站在暗無天日的懸崖邊,而站在他面前的人恰是賀真。
    一開始年輕人靜靜望著他,目光裡滿是深情。

  可在戴上鬼煞的刹那,年輕人溫潤的眼神轉瞬消失。

  閻王惡相驟然襲來,震得時蹤無法動彈,緊接著一根粗長的鞭子就朝他打了過來。

  他感到自己的靈魂在疏忽間分離崩析。

  畫面的預示裡越來越不祥。

  他的靈魂被一鞭子抽得懸浮在了空中。而在靈魂粉碎的前一刻,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朝懸崖之底墜去。

  這個時候他掌心的灼熱已經引起了劇烈的疼痛,並且有史以來第一次牽動了他的心臟。

  他感覺心臟似乎被人握在了手裡,這會兒正在驟然縮緊,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深深吸了一口氣,嘗試著平複心臟的不適,時蹤再斂眸瞧向賀真,表情沒有露出一絲端倪。

  帶有預示性質的畫面裡的殘酷,與此刻鮮活曖昧而又旖旎的現實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現實裡,賀真握住了時蹤的手,沉聲問他:“可以嗎?”

  時蹤盯著他,不動聲色地反問:“可以什麽?”

  賀真沒再問,只是伸出兩隻手,同時握住了時蹤的後腦,再將他的頭拉向自己。

  兩雙唇即將貼上的刹那,賀真停了動作。

  他那一雙滿含熱切的目光下垂著,緊緊盯住了時蹤的唇,隨即喉結滑動,似乎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但他生生控制住了,暫時沒做什麽,隨後目光重新上移,對上了時蹤的眼睛,似乎在借此詢問他的意見。

  看見賀真此刻的眼神,時蹤的目光中滑過了一瞬的莫測。

  他沒同意,但也沒拒絕,只是衝賀真眨了一下眼睛。

  這大概被賀真當做了默許。

  他幾乎有些如釋重負地一笑,然後目光重新垂下去,看向了時蹤的唇,雙臂緊跟著收緊,總算吻了過去。

  接吻。這對於賀真來說是極為陌生的體驗。

  畢竟他連夢都沒夢見過。

  他只能憑本能親過去。

  一開始他不敢太用力。

  雙唇只是短暫地相接,分開,再相接,再分開。

  如此反覆多次後,賀真將懷中的身體壓倒,這一次終於不再猶豫,深深地吻了進去。

  這才是真正的唇齒相依,唇舌糾纏。

  時蹤仰倒在床,長發在身下凌亂地散落開來,像是被揉碎的墨,與白床單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一直被動地承受著。

  不久後終於在賀真又一次深深吻過來的時候,輕輕抬起一隻手,放在了賀真的耳後,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根。

  這個動作似乎鼓勵到了賀真。

  他按著時蹤吻得越發用力,似乎想要將心臟都交付出去。

  隨著接吻的動作,時蹤瓷白脖頸上的淡淡青筋一下一下輕輕跳著。

  那一刻他在想——

  多麽奇怪,我竟會同意和一個想要殺死我的人接吻。

  溫柔的貼近、熱情的親吻,到最後變成了唇舌間強勢的侵入。

  這種陌生的、而又能明顯激發倩欲的感覺,讓時蹤微微眯起了眼睛,眼角幾乎浮上了一層緋意。

  但與此同時也讓他感到了警醒。

  親吻的時候,目光越過賀真耳後的碎發,時蹤目光盯向了天花板,又或者只是在看虛空中的浮塵。

  他認為自己允許賀真將唇舌侵入,等同於允許他將刀捅進自己的心臟。

  次日一早,賀真回了學校,左三丘尚未來客棧。

  時蹤稍微有些起晚了。

  他正要去前台,忽然感覺到了胸口傳來一陣震動。

  ——是漱玉。

  另一部分的我,總算找過來了?

  這是他在新宇宙發來的消息?

  略作猶豫後,時蹤將漱玉取了出來,咬破手指畫了符。

  其後漱玉亮了起來,上面浮起一個半透明的人物,與時蹤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只不過他的樣子頗有些狼狽,臉上頗髒,衣服也有些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個新宇宙遭遇了什麽危險。

  “嘖,還不錯。懂得啟動漱玉,看來早已找到了邢致。你不愧是我。”

  明月的聲音隔著漱玉傳來。

  隨即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時蹤,卻是皺了眉,“你什麽情況?脖子上有吻痕,和誰睡了?”

  時蹤語氣不善,冷漠地回應:“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明月道:“當然有關系。我隨時可能回到你這具身體裡。我們的靈魂總有相融的那一天。那樣我們才算完整。

  “所以我不希望你糟蹋這具身體。”

  語帶了幾分不悅,明月皺眉,用上了指責的口吻,“你到底怎麽回事?”

  “嗯,融合。”

  時蹤沒理他最後兩句話,只是瞥向他道,“所謂的融合,是你想殺了我這具身體,讓我去你那邊,變成你。

  “所以,我怎麽使用這具身體,跟你確實沒有關系。”

  “殺你?我為什麽要殺你?”

  明月的表情看起來十分詫異,“我當然不會殺我自己。

  “做出逃離地獄的決定後,我不知道新宇宙有什麽,這十分之三的靈魂隨時可能死亡,所以我在備用世界裡,為自己留了個後備,也就是你,僅此而已。你要是不想來我這裡,你可以不來。

  “但如果這邊的我遇到極端危險,我可以通過漱玉回去。

  “明白了麽?我是負責冒險的那部分靈魂,你才是我的生命得以存續下去的本體。否則我當年不會把十分之七的靈魂都留給你。”

  話到這裡,明月沉默了一會兒,眯起眼睛看向時蹤:“是誰告訴你,我會殺你?想殺你的只有宋帝王。

  “該不會……你遇到他了?

  “你已經知道你所在的世界是怎麽一回事了?
  “但宋帝王又是怎麽知道的盒子世界?沒道理。屍胡已經死了。又或者,小七也知道這個盒子,並告訴了他?
  “難道宋帝王為了抓我,竟去無間地獄找小七了?”

  見時蹤不語,明月再打量他幾眼,眼裡的情緒變得有些意味深長。“該不會你重蹈覆轍,和他睡了?

  “你我的過去,曾經發過誓,再也不會和他有任何瓜葛。”

  “我和誰睡了,這與你無關。另外,關於你是否會殺我……你也不必多費口舌。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相信。”

  時蹤道,“你現在聯系我,到底想做什麽?”

  “當然是為了你的安全。或者說我們共同的安全。

  “算算時間,你可能就要被那個世界的運算樞紐,或者說AI發現了。它會殺了你。但我早就為你、或者說為我自己鋪好了路。

  “想知道它具體會在什麽時候動手,你要找祝霜橋。

  “他能聽到世界的聲音,並告訴你答案,這樣你就能及時做好準備。另外——”

  明月面上玩笑戲謔的神情全部消失。

  他的表情忽然變得肅殺而凌厲。“記住我的話,你要殺了左三丘。

  “‘迷藏客棧老板’這個身份,是我從他身上借用的。他才是真正的民宿老板。

  “先前所有人、包括遊戲系統都以為你才是老板,只是因為我入侵了運算樞紐,做了點篡改。

  “等這點改動被掌管那個世界的AI修複,你就會從世界上徹底消失。

  “所以,親愛的另一個我,你要在適當的時間裡,使用道具,在副本裡殺了左三丘。

  “在那之後,你就可以永遠擁有這個身份,並得到左三丘的命運。

  “等你拿著這個身份通過晚宴的考驗,就算暫時安全了。你不會被再被視為‘世界之外’的人,不會再被夏娃抹殺。

  “另外,在參與晚宴之前,你要盡可能獲得足夠多的徽章,擁有競選騎士的資格。等真正成為騎士,你就能真正掌握那個世界。

  “但你現在的表現,讓我非常不放心。

  “我不會殺我自己。只有宋帝王想殺你。

  “他現在在做什麽?他去備用世界,該不會是想複製地獄?

  “如果是這樣,你要想辦法在他殺你之前,跟他玩拖延戰,拖到備用世界的地獄規則制度完善為止。

  “到時候他沒資格隨便殺活人。想要懲罰你,也要等到你死在那個世界、靈魂去到了那個世界的地獄再說。

  “可這一定不會發生,因為在那之前,我們早已可以逃往另外一個世界。

  “總之,你先殺左三丘,穩固自己的身份,這是當務之急。

  “他不過是一個數據,一個存儲單位。

  “真正的左三丘還在我們原來的世界裡。你別告訴我,你會因為他動惻隱之心?我可以沒有這種東西。”

  時蹤許久都沒有言語。

  片刻後他只是表情地莫測看了一眼明月,以及他面前碗裡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這該不會是你給自己做的飯?”

  “我會不會廚藝,你還不知道?”

  明月一臉無謂,“吃什麽都一樣,我們又沒有味覺。食物只是維持生存的必需品而已。味道不重要。”

  “那麽逃亡了這麽久……”

  時蹤看向他,忽然問,“這一路,你感到高興嗎?新宇宙那邊,有什麽好玩兒的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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