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是江書嵐殺了他們

  ◎動搖◎
  中症區並不在醫院裡， 項百泉開車開了許久，帶著江書嵐從城區中心一路到郊區。

  車子在一片小區前停下， 裡面是一堆列整齊的白色小屋， 粗略一數少說有幾百個，但是樣式看著非常簡單，像是臨時搭建的急救營， 外面圍上了紅色的警戒線，還有拿槍的士兵巡查。

  “你的工牌就是通行證， 我不能進去， 只能送你到這了。”項百泉停下車道。

  江書嵐點頭下車：“謝謝你送我過來。”

  進去， 憑借工牌一路進去，在一個白色小屋裡面等著引導員過來。

  屋內擺設很簡單，只有兩張床和一個桌子， 江書嵐在凳子上坐下，沒多久引導員匆匆過來。

  她看著大概三四十歲的模樣， 咬肌處略微發腮， 看著像是方形臉。眉毛很凌厲，有種幹練強人的味道。

  “跟我過來吧。”她的語氣有一些不耐，看向江書嵐的眼神也帶著輕視， “這邊跟輕症可不一樣， 等下不管看到了什麽，希望你不要發出聲音。”

  “如果做不到可以離開或者回到輕症區。”

  江書嵐還想著先打聲招呼， 沒想到對方劈頭蓋面就是一頓嫌棄：“我還沒有做呢， 你怎麽就知道我做不到？”

  一股氣憋在胸口，江書嵐真覺得自己就是上趕著來犯/賤，明明當志願者是出於好心，現在被人在這訓得跟龜兒子一樣，還不能反駁。

  周君然看著江書嵐面有震驚而沒有發出尖叫的樣子，心裡的不滿略微平息：“這就是你的病人。”

  他腦袋上裝著一個類似於天線的東西，最側邊是跟輕症區一樣的顯示器。

  中心被困住的人發出嘶吼，把已經破碎不堪的沙袋再次拿著撕扯。

  周君然看了眼江書嵐， 呵得一聲嗤笑：“你在這裡嘴硬有什麽用？手底下見真招。”

  白色房間的門被關上，江書嵐環顧四周，在電子屏幕下邊的地面找到了建模材料。

  她說的很篤定，仿佛已經確認了江書嵐不會留下。

  “這邊事多，我不會特意送你回去，你要是想回去，可以自己打車或者等我六點鍾休息的時候帶上你。”

  房內的一切還是讓江書嵐心裡抽了聲冷氣，屋子裡面連地板都沒有修葺，就是一片泥土地，甚至連野生的草都沒有拔掉。

  中間有個人被兩指粗的鏈子雙手雙腳分開定住，那鏈子的根部系在地面的釘子上，從外面看不出那釘子釘進去多深。

  被鎖住的人，眼白全部變紅，虹膜也染上一層血色，面色猙獰、兩臂在半空揮舞，雙手成爪樣，周圍是落下的羽絨和被撕破的沙袋殘骸。

  氣死她了！不蒸饅頭爭口氣，她等下就要讓這家夥看看厲害。

  周君然推開門，帶著江書嵐進來。

  “這裡沒有隔音的配藥室讓你來建模，建模做好了先叫我過來再給病人體驗，如果不做不到也不用勉強。”

  “等著——”江書嵐想回應，卻被她打斷。

  “已經到病房區了，安靜。”

  她最討厭這些嘩眾取寵的建模師， 有實力的人根本不需要去星網炒作，鬧得沸沸揚揚， 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建模師這個群體怎麽了。

  “原路返回，先到我的房間等我。”

  *
  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周君然一邊觀察著病人的數據，一邊看著顯示屏邊上家屬提供的資料，思考這個建模該做什麽。

  是生命類材料，像是集中養殖的禽類身上所產。

  手腕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她看了看消息，是志願者的負責人張琴雅發來的：我給你推薦過去的建模師怎麽樣？
  周君然沒有回，對這個人雲亦雲的老同學感到無奈。

  昨天聽說輕症區出了個深藏不露的建模師，她也很感興趣，誰知道看了病房錄像，這個叫江書嵐的建模師，連病例都沒看就去做建模了。

  讓她大為失望，連帶著後面的數據也懶得看了。

  精神力暴動屬於複雜疾病，聯邦主流還是樂意於將其歸類為精神病，而建模師就是每一個精神力暴動患者的專屬醫生。

  治愈建模需要讓患者引起共鳴，才能傳遞治愈情緒。

  所以有精神病暴動病史的人，都會把能夠讓自己開心的事、物寫下來，等精神力暴動時交給建模師參考，選擇合適的建模或避開不適宜的建模來對其進行安撫。畢竟，吾之□□彼之蜜糖，誰知道會不會做到踩在病人雷區的建模。

  輕症區的病房安排，也是根據這個來的。

  而昨天的視頻裡，江書嵐連病例都沒看，就去做了建模，不管最後結果有多好，在周君然看來也都是僥幸。

  一次可以僥幸，還能次次僥幸不成？

  周俊然原本不想接受江書嵐的轉區，耐不住老同學一直推薦，才答應試試。

  結果剛答應下來，網上就開始了發酵，上面的人不得不緊急推出保密守則。

  要她說，有實力的人不需要炒作，而炒作的人，心思也不在當建模師上。

  調出江書嵐房間的監控，見那個藍色的病史資料還是原封不動的在那裡，周君然搖頭，專心做自己的事。
    等她從建模空間出來，已經是上午十點，而房間的留言板上，九點半江書嵐就來寫了留言說她做好了。

  周君然再次皺眉，把自己的建模召喚出來，放到病人身邊，留心觀察了一下數據，見平穩好轉，才去了分配給江書嵐的病房。

  “你的建模就做好了？”周君然質疑。

  江書嵐點頭，她不僅做好了，因為周君然一直沒來，她用這個建模石又做了兩個。

  “在這裡。”江書嵐把建模石交給她，她把主權印記抹掉了，現在這個建模石給誰都能放出裡面的動物。

  周君然用精神力探知了一下，是三隻羊，驚訝地看了看江書嵐，這個效率確實很高。

  但是，藥不對症，效率再高也沒有用。

  把建模放出來，是三隻完全不一樣的羊。

  一隻通體白色，連耳朵都是軟軟的白；一隻灰花色，有奇怪的花紋；還有一隻黑色的，額頭上長了兩個小角。

  小羊一出來，先是愣愣地待在屋子裡，跟罰站一樣一動不動。

  中間那個哀嚎嘶吼的人，也把視線放在了三隻羊身上，眼睛裡的暴虐並沒有減少，他的雙手有一定的活動范圍，張牙舞爪地對著小羊羔比劃。

  他們身上的治愈情緒都很濃鬱，周君然分辯了一下：平靜、和樂、歡脫都有。單從建模質量來說，是極佳的作品。

  但是，周君然皺眉：“江小姐不知道，精神力中度暴動的患者，不適宜接受暴虐信號的正反饋刺激嗎？”

  “我以為這是每一個實體建模師都必須知道的原則。”

  “抱歉，我還沒有上過大學，來這裡當志願者也只是因為覺得自己能幫上忙，”江書嵐面對她略微的陰陽怪氣和指責，慢條斯理道，“項小姐說我的能力可以到中症區來幫忙，我就過來了。”

  “咩～”

  兩個人正說著，小羊突然發出一聲叫喚，蹦跳著對中間的病人跳過去，周君然心跳一停，就怕病人在撕碎類活體生命之後，陷入發狂。

  但是那小羊就跟腳上抹了油一樣，在病人手臂落下前一刻，小腿一蹬跳到了另一邊，同時發出了一聲“咩”的羊叫。

  其他兩只在它的帶動下，也跟著叫喚，整個屋子裡面充滿了小羊的叫聲，病人眼睛都不夠用了，不停的在想著抓哪隻好。

  但是小羊可是經過江書嵐的特殊加工，一個個反應比誰都快，場面看著讓周君然提心吊膽，實際上小羊們是穩坐釣魚台，逗病人玩。

  周君然盯著電子屏幕看了幾分鍾，震驚地發現黑線的數值隨著病人每一次撲空都在穩步降低，這個效率比她的建模都要快上許多了！

  她猛得撇開臉，看向江書嵐的眼睛都帶著震撼——這真是寶藏建模師？！

  “怎麽了？”江書嵐無辜問，她承認自己內心是有點小嘚瑟的，讓你看不起我？被我嚇到了吧？

  周君然很快把表情平複，木然：“沒什麽。”

  想了想，又誇道：“你做的很好，下一個吧。”

  把江書嵐帶到新病房，周俊然轉身就給老同學張琴雅打了個視頻過去：“你送過來的建模師什麽來路？”

  她想問的其實是江書嵐是哪位大師的學生嗎？但是轉念一想，江書嵐連最基本的救治原則都不知道，肯定不可能有什麽師父引路。

  也就是說，江書嵐的一切本身都是她自己摸索的？！周君然震驚。

  “怎麽樣？是不是被驚住了？她做的建模回頭給另一個人還能用。”張琴雅也剛好做完一個建模，笑著挪揄道，“‘萬金油’就擺在面前，你那定製建模的理念也該改改了。”

  “現在都是追求效率的時候，軍區那邊面臨戰事基本上都在喝安撫藥劑，要不是咱建模性價比高，在士兵閑著的時候還有點用，怕是早就被淘汰了。”

  周君然抿嘴，第一次對自己的堅持有了動搖。

  張琴雅跟她多熟，瞧她那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你好好想想，我先看病人去了。”

  掛斷電話，周君然還是覺得江書嵐這樣是浪費了她的天賦，思來想去，在空間器裡挑了個東西出來。

  下班回家時，江書嵐看著周君然手上的東西，整個人都是懵的：“這是給我的？”

  這可是一本板磚厚的書，封頁的側邊用燙金的字紋著“精裝版”三個字。

  “回去好好看看，別浪費了。”周君然把書交給她，還是板著臉的模樣，但配著她的行為多少有幾分別扭。

  “謝謝引導員。”

  *
  軍區，研究院
  “將軍，出結果了。”趙然面色有些古怪，把統領和江回舟死前的瞳孔印象報告發給池淵。

  池淵點開文件一看：“他們死前，都見過江書嵐？”

  不，確切一點，是江書嵐殺了這兩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