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當我是傻子嗎

  舒嫿心裡緊了一下， 愣愣地看著手機界面上，過了幾秒，她點上那個綠色的接通鍵。

  “喂。”接通之後舒嫿叫喚了一聲。

  電話那邊舒亦明有些慍怒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媽媽那麽認真地幫你挑選相親對象， 你不想要可以拒絕， 但為什麽要騙她？”

  “我…”舒嫿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沒給她兩秒的回答時間， 舒亦明就不耐煩地開口：“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舒嫿長到這麽大， 幾乎沒叫家裡人擔心過。

  不論是學習還是工作，基本上都是她自己一個人扛過來的。

  她自己也很不喜歡因為她自己的事情而去麻煩別人。包括她家裡的人。

  現如今得了舒亦明這句話，舒嫿很是難過。

  雖然是在打著商量的話，可舒嫿卻聽出了他語氣裡的那抹不認真。

  “舒嫿。”溫西禮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司機師傅見她心情依舊不好，繼續在那安慰：“小姑娘不要傷心，以後也不要再去買醉傷害自己。遇見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回家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啊！”

  現在，電話那邊舒亦明的質疑聲讓舒嫿的心臟有些發酸， 她眼底也慢慢的聚氣了淚意。

  她這體制又很特殊，哭完後眼眶會紅一圈。

  她的心臟處隱隱地抽了一下，還沒等到她回話，舒亦明便把電話給掛斷了。

  本來都快忘卻的人和事，但因舒亦明今天的提及，那些不好的回憶再一次冒了出來。

  司機從後視鏡裡感覺她情況不對，擔憂地問:“小姑娘，你這沒事吧？”

  電話那頭， 舒亦明又是一陣輕笑，“那談了帶回來給你媽看看？”

  她忽然又想到了之前的那個相親對象。

  舒嫿低著頭快步的走路，那個時候她只有一個想法。

  她也不是沒有男孩子在她的身後， 可舒亦明為什麽總是覺得她特別的差？
  可能是酒精上頭，舒嫿說話的時候也沒了度，“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

  舒嫿本來還在傷心，卻被司機這話說的愣了一下。

  那邊傳來一聲嗤笑， “那你自己談的男朋友呢？”

  可是說出來之後，心底有隱隱有些後悔說出。

  …

  那個人是真的很奇怪。

  “而且，這都是前男友了，也沒有什麽好惦記的對吧。”

  過去了這麽天， 舒嫿想起來還是覺得他很奇怪。

  不過她沒做什麽解釋，只是把頭轉向了窗外，淡淡的“嗯”了一聲。

  隨著電話那裡“滴”的一聲傳來，舒嫿的那一抹委屈之意再也藏不住。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呀。”

  舒嫿很難過，還夾雜著一絲絲的氣憤。

  “剛才是你前男友給你打的電話麽？”司機緩了一下，安慰道：“小姑娘你看看你，人長得這麽漂亮應該不缺更好的男人才是，不要再惦記前男友了。”

  轉過身子，她走路的時候腳步頻率都加快了一些。

  舒嫿這人，但凡受了一點點不能發泄的委屈之後，她就容易掉眼淚。

  緩了兩秒，她低著頭，聲音微小，“沒事。”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下意識的就想轉過身子避開溫西禮。

  說來也是巧，等出租車開到江庭小區門口，她便遇見了出來買飲料的溫西禮。

  她不開心。

  本來也沒有什麽， 偏生他拋出那個話題之後又拒絕了她。

  腦子一熱，這話就說了出來。

  她雙目忽然卻變得有些紅，鼻子也有些發酸。

  她嗓子忽然變得有些乾啞， 張了張嘴，最終說道：“我想自己談，媽媽她知道的。”

  那就是，她不想讓溫西禮知道她不好的事情。

  …

  久久都不能消散。

  可她沒走出去兩步，右手忽然就被人給拉住了。

  語氣中， 頗有一種瞧不起舒嫿的感覺。

  “真的交了。”

  她一直想在溫西禮面前展現出自己美好、好看的一面，而不是將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現出來。

  溫西禮剛看她一眼就知道。

  舒嫿眼眶有些紅，知道自己沒躲得掉後，便也不再躲避。

  舒嫿抬眸看他，見他臉上有抹擔心的神色之後，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那份委屈的感覺又冒了上來。

  但她還是想，裝作無常的樣子。

  “溫醫生。”舒嫿故作無恙地也跟他打了聲招呼，“沒想到這麽巧，竟然在小區門口撞見你。”

  溫醫生：“你怎麽了？眼睛那麽紅。”

  “啊……沒什麽事，就是風太大，被沙子迷了眼睛。”

  再一抬眼，她發現男人用一幅“你當我是傻子嗎”的神情看向她。

  她愣了一下，感受著外面暖暖的熱風吹來，她忽然就垂下了眼瞼。

  是啊，你不是傻子，說出這種話的我才是。

  溫西禮沒再多問，他一手拎著裝著飲料的塑料袋，一手拽著舒嫿的手腕往家的方向走去，“外面熱，先回去。”

  舒嫿低垂著腦袋跟在他的身後，看起來就像是喪氣的小天鵝。

  又在難受著舒亦明對她的指責，同時也在後悔著自己為什麽要撒謊。

  無傷大雅的小事也就算了，男朋友又不是說交就能立馬可以交到的。

  她追了溫醫生這麽久還不是到現在都沒有進展……

  到了溫醫生的家裡，舒嫿看著桌上擺放著一桌豐盛的飯菜傻了眼睛。

  如果說她之前還是很想要和溫西禮一起吃飯的話，那現在的她已經渾然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心思。

  可是，溫西禮都忙活了那麽久了，她現在直接離開會不會不好？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溫西禮就端著一杯水走了過來，“聞到你一身酒精味，給你兌了杯蜂蜜水，喝點緩緩。”

  溫西禮把杯子遞給舒嫿，“如果沒心情吃飯的話，那咱就不吃了。”

  “。”

  舒嫿怔怔地接過水杯，喉嚨間忽然感受到了一抹酸意。

  之前預備說胡來的話就好像是被石頭堵住了似的。

  舒嫿端著水杯動作很小的輕抿了一口，溫水下肚之後，腸胃裡好像得了一絲絲的緩解。

  她兩手抱著杯子，抬起頭看他，“溫醫生，你不生氣麽？”

  聞言，溫西禮有些驚訝的挑了下眉，他坐到舒嫿對面的沙發，語氣有些隨意，似乎是在開玩笑，“對你，不能生氣。”

  不能生氣，也不會認真的生氣。

  舒嫿有些錯愕，她正皺著眉頭考慮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的時侯，又聽見男人說道：“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只要你開心。至少，在我這裡是的。”
    溫西禮說完這句話之後眸內的光瞬歇，因為他不是什麽好人，對舒嫿有所虧欠，所以她想做什麽都可以。

  舒嫿長到這麽大，舒亦明沒有和她說過這些話。

  也從沒有別人和她說過這種話。

  按理來說，當男人說出這種話的時候，都是抱有欺騙性的。

  是不可信的。

  但舒嫿就是覺得，溫醫生是可以相信的人。

  她動了動嘴巴，正想說些什麽呢，手包裡面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一聲。

  她抿抿唇，打開了手機看。

  爸爸：【既然你說你談男朋友了，那明天帶給我看看？】

  【就直接帶上你那男朋友來江大吧，我明天全天都會在辦公室】

  接連兩條信息發過來之後，舒嫿剛一看完，這邊就又進了兩條消息來。

  【我舒亦明可沒有喜歡說謊的女兒。】

  【你要是現在承認自己說謊還來得及。】

  那種傷心的感覺再一次跑了上來，她緊抿著唇，很是難堪。

  舒父的這一番話就好像是針一樣，扎在她那顆小小的玻璃心上。

  但隨著後面的那兩條信息的發來，她又覺得，自己在舒亦明面前就像是一個跳梁的小醜。

  還是個被他推上火架上隨時等著被烤的小醜。

  舒嫿的呼吸忽然之間變得有些亂。

  “怎麽了？”溫西禮見她情緒有些不對，站在她的身邊出聲詢問。

  舒嫿被他這溫聲的關心搞的，一下子就哽咽的哭了出來。

  她別過了臉，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那種脆弱和眼淚。

  溫西禮抿住唇，也沒再多問。他改坐在她的身邊，在這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部。

  就像是在哄人一樣，一下又一下的安撫著她。

  不僅如此，溫西禮還抽了幾張面紙遞給舒嫿。

  緩和的差不多了，舒嫿轉過頭來，抬眼直視著他，“溫醫生，你可，可不可以幫我個忙啊？”

  女孩的雙眼還有些紅，眼光裡還包含著淚水，看起來非常的可憐。

  這會兒她無辜的看向他，溫西禮心裡忽然就有些發軟。

  “嗯。”

  溫西禮也不問是什麽事情，就直接點了頭。

  舒嫿被他這個樣子感動到了，她動了動唇，又說道：“就是，我想問的是……”

  她再一次抬頭對上男人的雙目，“你可不可以當一下我男朋友啊？”

  如果，舒嫿從他眼底看到了一絲絲的為難的話，她便不會再提起這種事情。

  頂多……以後會被舒亦明嘲諷嘲諷再嘲諷。

  不過也沒什麽所謂了，反正她在家裡面也沒有地位可言。

  舒嫿和溫西禮坐的很近，空氣中微微浮現出酒精的味道，聲音嬌甜，看的溫西禮心底有些發癢。

  溫西禮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問道：“怎麽了？”

  反正她想要的，肯定不是真作為男朋友的他。

  想到這裡，他嘴角忽然有些發苦。

  而且，舒嫿說的是“當一下”，她用的是這三個字。

  舒嫿見他這樣，有些苦澀的笑了一聲。她故作輕松道：“其實也沒什麽事兒，就是我跟家人說我談戀愛了，他們不相信，然後叫我把男朋友帶回去給他們看看。”

  她語氣平淡，好像真就沒什麽事情了似的。

  但她剛才哭成了那樣，受了多少委屈誰又知道。

  溫西禮聽她表述完之後，更愧疚了。

  他知道她不是那種喜歡吹牛戳破天際的人，自然不會好好的去和人說謊。

  這肯定是舒教授和她說了些什麽，她才會變成這樣子的。

  看她哭的這麽厲害，溫西禮愈發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了。

  都是他害了她。

  舒嫿見溫西禮沒再說話，心底也有一點點的失落，她裝作沒事的笑了笑，“你不願意的話也沒事，就當作這些話我剛才沒說過吧。”

  “我願意。”

  “啊？”

  他忽然的開口，叫舒嫿沒反應過來。

  舒嫿眼角掛著淚水呆愣愣地看著他，看起來非常的呆萌。

  溫西禮輕笑了聲，站起身子揉了揉她的發，很是寵溺地又說了遍，“我願意。”

  “願意當，”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你的男朋友。”

  這話說的很是歧義，也不知道他是想當舒嫿的男朋友，還是願意假扮她的男朋友。

  她已經做好了回去跟舒亦明道歉的想法了，卻沒想到溫西禮這麽輕易的就答應了她。

  舒嫿有些想不通，愣愣地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其實，舒嫿最想問的是：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但萬一溫西禮是因為別的事情而願意幫她的話，那問出這一句話的她就會很自戀，很尷尬。

  今天這麽一出已經她足夠尷尬了，她不想變得更尷尬。

  舒嫿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麽，在等他答案的時候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她越是緊張的時候，就連心臟的跳動聲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你送我盛沁的字畫，我很感謝。”

  見溫西禮動了動唇還想說些什麽，舒嫿猛地站了起來，“好了！！我知道了。”

  她只是覺得，自己是真的有點……自戀。

  想了一下他說的話，又好像是在情理之中。

  所以在後面，舒嫿不想再聽他的回答了。

  “不管怎麽說，我都很感謝您這次幫我。”舒嫿往外走了兩步，距溫西禮有些位置，她擺了擺手，“溫醫生，晚飯我就不吃了，抱歉啦。”

  溫西禮毫不意外她要離開，他跟在她身後目送她離開。

  他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面，接著話說：“是我該抱歉才是。”

  舒嫿轉身看了他一眼。

  他語氣說的有些輕快，但臉上的神色卻很是認真。

  舒嫿站在門口停了一下，心底忽然有些甜滋滋的。

  明明麻煩人的是她，他卻在這裡湊什麽熱鬧啊。

  想了想，她滿臉認真地看向溫西禮：“溫醫生，你可以忘記今天的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