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五個世界（3）

  記憶膠囊中的畫面還在繼續。

  小石榴撬開鎖，從小黑屋跑出來。插著腰正要罵辰箐不厚道不要臉，話還沒出口，就被辰箐

  殺氣騰騰的眼神嚇了回去。

  嫩粉色的系統球圍著他轉了幾圈，【你生氣了？我不就是開個玩笑。我雖然喜歡男人，但你

  老婆不符合我的喜好，我倆最多做閨蜜。】

  它拉著辰箐的衣擺，可憐巴巴地來回搖晃，【辰箐哥哥，人家錯了，你別生我的氣。大不了我一
  會免費給你寫幾個辰俞小甜文，保證磕死你！】

  辰箐按住蹦來蹦去的小粉球，‘乖，別鬧。我沒生你的氣，我在跟過去的記憶生氣。’

  ‘有些人即便已經死了，我還是想將他的屍體挖出來，千刀萬剮。’

  辰箐的脾氣一直很好，眼神總是很凶狠，實際嘴硬心軟。

  她們有的淪為發泄.欲望的工具，有的成為生孩子的機器。也有的被調.教成誘餌，負責誘惑

  這批貨物中，除了小辰箐外，還有三個小孩。

  一部分用來威脅恐嚇家屬，逼他們給錢給食物。利用完，再掏空身體買器官。

  第二種價值，是養在院子裡，等別人買走。

  兩男一女，都十來歲出頭。

  俞潼的爸媽在家門外立了個大牌子，寫著【新品出售，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更多的‘商品’回來。

  一部分成為這個家的幫凶，幫他們控制調.教不聽話的商品。

  嘔吐物沾了客人一身，客人氣得一把揪住他的頭髮，將他死死按在嘔吐物上。

  鮮血順著她的口鼻流出，幾顆牙齒在走動間，從女孩嘴裡掉了下來。

  被客人像扛米袋一樣，綁起來扛在肩頭的瞬間，小女孩驚恐地驚聲尖叫，不停地哭喊著爸

  正在觀看記憶的小石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們的第一種價值，是源源不斷從父母手裡要錢。

  “是純人類我就買，上回在別的家，買到一個植物人。操他的，身上都沒幾兩肉。”

  男人人高馬大，手掌能把女孩的臉完全蓋住。一巴掌下去，女孩當場被扇暈。

  “啊啊啊！！！好疼！媽媽爸爸救我，好疼！手掉了我的手掉了！”

  俞父在旁邊不耐煩地大喊，“我們老俞家在這裡幹了一百年，是祖傳的手藝。你放心，絕
  對不會缺斤少兩。”

  剩下的兩個男孩看見這一幕，嚇得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身體健康強壯的男性，放到院子角落一排封閉的房子裡，用鎖鏈牢牢鎖起來。

  尖叫聲哭喊聲，在俞潼的家門前回蕩。

  客人嫌她吵，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男孩的慘叫聲，立刻響了起來。

  女人直接關進距離大門最近的大房子裡。

  像小辰箐這種年紀小，長得還不討喜的小男孩，體力活髒活都做不了。

  爸媽媽。

  其中一個男孩在被另一個客人抓住手臂時，直接害怕到吐了出來。

  等打服了，徹底沒了反抗能力，再分配到別的地方。

  不管是什麽分類，這些人最終的結局，大多都是被掏空內髒。

  客人罵罵咧咧提溜起男孩，往體重器上放。

  ————

  俞潼的父親見狀，皺起眉冷聲道：“你把他弄髒了，你要不把他買了，要不給我付清理

  透過雙開的大門，能看見裡面分成一個個小隔間。每個隔間前都掛著簾子，每個簾子後
  面，都拴著一個女人。

  再加上情緒穩定，極少暴躁易怒。在偏離值達到60點後，他基本沒在小石榴面前發過脾
  氣。

  兩人談妥，俞潼父親拿起放在一邊的菜刀，對著男孩的手臂砍下去。

  “救命我再也不會不聽話了，我會好好學習，別不要我。媽媽！媽媽！”

  十歲的小姑娘，很快被一個客人選走。

  客人擺弄著男孩的胳膊，“他是純人類？我要驗貨。”

  能把辰箐氣成這樣，還真是稀奇。小石榴鑽到他懷裡，好奇地往外看。

  卸完貨，俞潼父母將麻袋裡的人全都拆出來，按照個人情況，塞進不同的區域。

  “驗了貨必須買！”

  費。”

  【媽媽呀！！！】

  【救命！辰哥你們生活在地獄裡麽？這裡怎麽比懲罰世界還可怕！】

  辰箐摸摸圓滾滾的小石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們就是活在地獄，小俞出生的地方，
  是那個世界最混亂最黑暗的區域，沒有之一。’

  【在這種地方長大，難怪性格會那麽扭曲。啊，你們是不是從小看多了這種事，所以對死

  亡和虐.殺麻木了？】

  辰箐淡淡地嗯了一聲，不想再繼續談這個話題。

  和俞潼不同，他生活在革命軍統治的區域，並不是俞家所在的智慧之光治下。

  革命軍統區相對和平穩定，他又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

  父母對他極為寵愛，上頭還有兩個大他十歲的姐姐。

  辰箐在蜜罐子裡長大，充分感受過世界的善意，接受過良好的家教。

  被抓過來時已經十二歲，價值觀是非觀初步成型。

  即便後期黑化得再厲害，他的性格也不會像俞潼一樣極端。

  其實辰箐一直覺得，小俞算不上壞人。他也會同情他人，只是對善惡的認知很模糊。

  在懲罰世界陪伴感化俞潼的那些日子裡，辰箐總是想著，要是他能回到童年，保護好還是

  孩童的俞潼。

  教他知識，教他跳出生活的環境，讓他學會看見世界美好的一面。讓他感受到，這個世界

  是愛他的。

  長大後的小俞，會不會是另一幅模樣。

  如果他有機會回到過去，有辦法彌補遺憾，有能力拯救這些被殺死的人。

  一直壓在他和小俞心頭，讓他們喘不過氣的不安和絕望感，是不是也將不複存在？

  ————

  與此同時，記憶膠囊播放的畫面中，僅剩的一個男孩也被人抱走了。

  小辰箐長得太黑太乾巴，肉少骨架大，沒人要。

  他獨自坐在地攤上，使勁摳著脖子上的項圈，帶動著手臂上的鐵鏈嘩嘩響。一雙烏黑的眼

  睛，凶狠地瞪著俞潼的父母。

  察覺到他的目光，中年男人走過來，按住他的腦袋往地上砸。

  “你他娘的敢瞪我！給你臉了敢瞪我！”

  他扭頭看向自己老婆，“賣貨的人，說他是誰的孩子？”

  “革命軍將領辰將軍的兒子，辰家的小少爺，辰箐。”

  男人捏著小辰箐的下巴，對著他的小黑臉來回打量。

  “就是網上很火的那個辰家？家裡有個女兒是當紅女明星的那家？嘶，不像啊。”

  “辰家的人我又不是沒在電視裡見過，無論男的女的，都漂亮得不像真人，他們家怎麽可

  能生出這麽一個醜東西。”

  中年女人走上前，擦掉小辰箐臉上的血汙。

  “應該是發育慢，沒長開，長大就漂亮了。他的身體比例很好，信我，這絕對是個美人胚

  子。”

  “拉倒吧，辰家跟咱們都不生活一個國家。再說了，他要真的是辰家的小少爺，那賣貨的

  能那麽便宜賣給我？”

  俞潼父親嘴上說著不信，手上動作卻輕了很多。

  有客人過來問小辰箐的價格，他罵罵咧咧地吼著，“這個不賣，留著自用！”

  從小生活在和平地區的小少爺，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如果不是身為革命軍將領的父母，早早開始訓練他，小辰箐早就有其他小孩一樣，被剛剛

  的經歷嚇吐了。

  小辰箐心裡揣著家族的榮耀，全程沒有屈服，眼神凶狠的像頭小狼崽子。

  只是他的眼眶還是不受控制地泛紅，雙腿不聽話地打著哆嗦。
    就在被嚇出來的眼淚，即將奪眶而出時，小辰箐余光掃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穿著蓬蓬裙的小俞潼，正跪在地上擦拭血汙和嘔吐物。

  他邊擦邊偷偷抹眼淚，每次聽到父母的呵斥聲，身子都會劇烈顫唞。

  擦完地倒完水，小俞潼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烏黑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著母親，他很害怕，想讓媽媽抱抱自己。

  女人沒抱他，往他手裡塞了把刀，讓他去東邊的屋子。

  今天剛死一個女人，女人要他去上面割幾塊大腿肉下來，擺在攤子上賣。

  小俞潼再也忍不住，丟掉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不要我害怕！我不想殺人，他們哭得好可憐，我不要！”

  本就在氣頭上的男人，把他按在腿上，用掃把啪啪抽屁.股。

  打了幾下，小俞潼就不敢哭了，拿著刀哆哆嗦嗦進了屋子。

  臨走前，他轉頭深深地看了眼小辰箐。

  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無助，小辰箐仿佛都能聽到他正在向自己求救。

  小辰箐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

  他是將軍的孩子，要保護弱小的小弟弟。

  他要堅強。

  ————

  俞潼的父母最終還是決定賭一把，將小辰箐養大。

  萬一以後他長成了辰家那些大美人，他們就賺翻了。

  小辰箐被栓在了院子裡，待遇比其他賣不出去的小孩要好很多。

  別人都是露天，他有一個木頭搭成的狗窩，裡面鋪了張髒兮兮的毯子。

  夜裡小辰箐蜷縮在毯子上，思考該怎麽跑出去。

  不遠處的房門突然打開一條縫，換上睡衣的小俞潼，披散著長發光著腳跑出來。

  “我做噩夢了，怎麽都睡不著。”

  他蹲在狗窩前面，伸手拉住小辰箐的衣擺，“我好害怕，你可以抱抱我麽？”

  小辰箐一下就心軟了。

  他挪挪地方，小俞潼立刻爬進狗窩，鑽進他懷裡。

  小辰箐拍了幾下他的後背，懷裡的男孩幸福地閉上眼睛。

  “你喜歡潼潼麽？”

  “喜歡的。”

  “可潼潼是壞孩子，爸爸媽媽說我不懂事，總是給家裡添亂。那些被抓住的叔叔阿姨，說

  我是壞人的孩子，我該死。”

  小俞潼靠在辰箐單薄瘦弱的胸口上，“我是沒人喜歡的壞孩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喜歡

  潼潼。”

  “你不是壞人，我喜歡你。”

  “真的麽？”

  “真的，你好乖好可愛，很多人都喜歡你。”

  小俞潼沒信，嘟著嘴眼眶通紅。

  小辰箐再早熟，也只有十二歲。本來白天就受到不小的刺激，現在小夥伴一哭，他也忍不
  住掉眼淚。

  聽到他的哭聲，小俞潼掏出小手帕，給他擦擦臉。

  “不哭不哭，潼潼抱著你呢。哥哥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說。”

  小辰箐沒吭聲，將臉埋在男孩稚嫩的肩頭，小聲地哽咽著爸爸媽媽。

  小俞潼茫然地歪著腦袋，不理解他為什麽要喊爸爸媽媽。

  離開父母，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麽？俞潼做夢都想離開這個家。

  但既然小哥哥想要，小俞潼便不情不願地哄他，“不哭不難受，我帶辰辰哥哥去找爸
  媽。”

  小辰箐抬起頭，“你能把我放走？”

  “你項圈的鑰匙，就在媽媽的衣櫃裡，我隨時都能拿到。”

  小辰箐很激動，“那你趁你爸媽不在家的時候，把鑰匙偷出來，把我的鎖解開好不好。”

  那對人渣還沒在他脖子上，畫上商品的圖標。只要解開脖子上的枷鎖，他就能逃出去！
  男孩看著這麽乖，和他這麽親近，肯定會幫他。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小俞潼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我不能放你走，你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

  “為什麽？”

  小俞潼年紀太小，之前又被父母恐嚇，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他一直覺得那些人的死，都是自己的錯。生怕說出來，小哥哥會討厭自己。

  小辰箐年紀也小，白天差點沒命。即便表面再鎮定，心裡也很慌亂。

  兩個小孩，一個支支吾吾怎麽都解釋不明白，一個憎恨俞家的所有人，耐心逐漸耗盡。

  兩人大吵一架，辰箐一時生氣，冷著臉罵了句，“你做你爸媽的幫凶，就是壞孩子。你這

  麽討厭，活該沒人喜歡你！”

  小俞潼哇的一下哭了。

  也不敢大聲哭，生怕吵醒父母，連累辰箐挨打。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死賴在辰箐懷裡不走。

  一邊說他是混蛋王八蛋，一邊要他抱抱。

  辰箐嘴上罵得凶，手卻一直沒撒開。一會拍拍俞潼的後背，一會給他擦擦眼淚。

  他知道小俞沒有錯。

  他只是太害怕了。

  ————

  看完記憶膠囊裡的特殊片段，俞潼繼續拖動進度條。

  八哥見他臉色難看，開始變著法地調節氣氛。

  【小魚魚，你辰哥小時候是哭包！】

  ‘你不也嚇哭了，誰在那種地方，都會變成哭包。’

  【嘖，你那時候那麽可愛，怎麽長大之後說話這麽氣人。】

  系統翹著腿往外看，【真可愛，我真想狠親你倆的小臉蛋。不過辰哥脾氣還真是好，他真
  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俞潼點點頭。

  【看著不像，一點少爺脾氣都沒有。】

  怔怔地望著畫面中的小辰哥，俞潼眼中逐漸有了溫度。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眼前的屏幕。

  這個世界上，他再也找不到比辰哥更好的人了。

  這一瞬間，他想著要是自己有機會回到童年，他一定要好好保護幼年的辰哥。

  他想讓辰箐，永遠做辰家小少爺，一輩子都生活在蜜罐裡。

  可惜，辰哥十二歲時被仇家綁走。在扭曲的環境中長大，即便回到家，也沒辦法像之前一
  樣，和家人親近。

  他在自己和外界之間，豎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屏障那邊，是鮮活的世界，熱鬧的人群。

  屏障這邊，是除了彼此，一無所有的兩個瘋子。

  不過他們現在不是瘋子了。

  他的偏離值達到了99點，辰哥100點，他倆精神狀態好著呢。

  俞潼揚起嘴角，抱住小黃球狠搓兩下。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辰哥了。

  不知道辰箐看見現在的他，會不會很開心。

  不知道辰哥早已死去的父母，看見如今的辰箐，心裡的自責會不會少一些。

  俞潼伸手瘋狂拖動進度條，勾選隻觀看特殊片段。爭取用最快速度，看完這些糟心的過

  去。

  他想見辰哥。

  好想好想，現在就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