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二個世界（2）

  通過被子縫隙，俞潼看見一個體型格外健碩的修女。

  她身高逼近兩米，站在人前就像一座小山。

  看著她滿身的肌肉，俞潼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修女還是健美教練。

  剛剛還嬉戲打鬧的孤兒們，在修女進來的瞬間，全都老老實實爬回床鋪。

  十二人間的宿舍，此時安靜得嚇人。修女在老舊木質地板上走路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修女拎著棍子，“我再問一遍，誰偷的雞蛋！今天不許偷蛋！”

  房間裡沒人出聲，所有小孩都抱著被子，驚恐地蜷縮在床鋪一角。

  見沒人回答，修女開始挨個床鋪檢查。

  她將1號床的小女孩拖拽下來，一把扯開她的被子。床上乾乾淨淨，隻藏著半瓶沒喝完的牛奶。

  修女也沒生氣，“你是乖孩子，我相信你沒拿。明天吃過午飯，去懺悔室找我，我有話和你說。”

  修女抽出藏在小熊肚子裡的紙條，展開看了看，冷笑一聲重新將它塞回去。

  修女盯著項鏈看了幾秒，邁步走向3號床。對床上的男孩，重複之前的過程。

  左邊的1-6號床很快檢查完畢，修女又開始檢查房間右側的床鋪。

  愛修女臉色一變，語氣冰冷地呵斥:“竹籃裡放著什麽，拿過來！”

  辰夕和其他孩子表現的差不多，哭著為自己辯解:“我沒偷吃雞蛋，我沒偷吃……”

  莉莉急得直哭，又不敢惹怒修女，她縮在床腳抽泣:“你還我的小熊，那是我的小熊。”

  修女摘下脖子上的項鏈，懟在女孩面前，“雞蛋是不是你偷的，說！”

  他捂著腦袋，蜷縮著身體不敢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修女在面對小蘑菇時，聲音變得特別溫柔，“你拿沒拿雞蛋？”

  面對12號床的辰夕時，她又變回之前的態度。

  愛修女摸摸他的腦袋，讓他好好躺回床上休息。

  女孩小聲道:“我沒有偷雞蛋。”

  他抖著手指，輕點了幾下小雞的腦袋。像是在告訴小雞，千萬不要出聲。

  她的個子很高，不需要墊腳就能看清2號床的情況。

  小蘑菇默默搖搖頭。

  修女嗤笑一聲，“寵物？”

  “哭什麽哭！說話！”

  隨著愛修女扯開被子，藏在床上的竹籃暴露出來。

  掀被子查床，拿著項鏈逼問。

  修女將籃子和裡面的青蟲踩爛，單手揪住辰夕微長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直視她手中的項鏈。

  縮在小反派被窩裡的俞潼，一直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看著在籃子裡蠕動的兩條大青蟲，和散落在青蟲附近的麵包屑，愛修女眯起眼睛，“你這是在做什麽？”

  辰夕老老實實將竹籃遞過去。

  2號床女孩麻利地將被子掀開。

  “好的，愛修女，我會準時過去。”

  這似乎是一套固定的流程。

  7號8號床的男孩，和9號床的小女孩，表現都算正常。

  辰夕額頭砸在地上，瞬間流出了血。

  “你有沒有偷雞蛋，說！”

  趁著修女被紙條吸引注意力，辰夕偷偷抓住籃子裡的小黃雞，將他硬塞進鐵皮床和牆壁之間的狹小縫隙裡。

  見床上什麽都沒有，修女照例舉起項鏈。

  她一把抓住辰夕的腳踝，將他從上鋪拖拽下來。

  鐵皮床邊將他視線嚴嚴實實地遮擋住，他什麽都看不到，只能聽聲辨位。

  縫隙很小，俞潼被擠得很不舒服。

  修女走到反派兩兄弟的床邊，開始和住在11號下鋪的小蘑菇說話。

  查到10號床的莉莉時，修女忽然將她懷裡的玩具小熊搶了過來，將手插.進小熊裂開的肚子裡來回摸索。

  辰夕垂下頭，輕聲道:“聽說青蟲會變成蝴蝶，我想養它們當寵物。”

  女孩嚇得小臉慘白，邊哭邊搖頭。

  “沒……沒有，我沒有偷雞蛋。”

  修女看了項鏈幾眼，隨手將女孩往床鋪上一丟，繼續去檢查上鋪的2號床。

  那樣子活像個小受氣包。

  但心有靈犀道具，卻源源不斷給俞潼傳遞著強烈的殺意。

  棍棒毆打小孩的畫面，讓俞潼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憶。

  他本來就生氣，現在火上澆油，他更加不自在了。

  ————

  愛修女沒看出辰夕小小年紀一身反骨，她等了一陣，重新將項鏈收好。

  辰夕捂著流血的額頭，怯懦地低下頭。

  被塞進縫隙裡的俞潼，使勁拱了拱身子，從鐵皮床下面探出一顆雞頭，偷偷往外看。

  身材過分高大的愛修女，往門外走了幾步，忽然調轉回來。

  她蹲在辰夕面前，手裡擺弄著那枚項鏈。

  俞潼眯起眼睛，那應該是一條純金項鏈。

  雖然樣式很複古，看樣子是件老古董。但佩戴項鏈的人非常愛護它，項鏈被保養得很乾淨。

  項鏈的大吊墜上，鑲嵌著一枚漆黑的石頭。

  石頭黑得過分，像是有人在項鏈上挖了個洞。人眼大小，看不出具體是什麽。

  修女捏住辰夕的下巴，強迫他看向吊墜，“明天中午，你也來一趟懺悔室，我有話和你說。”

  小反派抿抿唇，“抱歉，我不能去，我還有事。”

  “我說，你明天來懺悔室。”

  “對不起愛修女，我不能去。”

  愛修女臉色騰地一下變黑了。

  她把辰夕往地上一丟，抽出掛在腰間的棍子，狠狠抽在他身上。

  “我說了，和我去懺悔室！我要你和我去懺悔室！”

  也不知道懺悔室裡到底有什麽，小反派忽然變得特別強。他護住腦袋，緊咬住下唇死活不同意。

  愛修女打得毫不留情，辰夕後背的衣服很快就滲出血。

  系統不喜歡表裡不一的小孩，可看到這一幕，它還是忍不住臥槽一聲。

  【操，這臭傻逼是要把他打死麽！這算個屁的孤兒院！這就是監獄，是監獄！】

  小反派身體裡，裝著辰哥的靈魂，俞潼見不得有人這麽打辰哥。

  而且看修女下手的力度，不把辰夕打殘，她不會停手。

  他問系統出去一下午，有沒有買到能用的道具回來。

  系統邊說邊往外拿快遞，【道具倒是有，但你也不能頂著小雞的身體，衝出去和人打架啊。唉，愁得慌。】

  俞潼也很愁。

  為什麽他只能穿成小動物，這玩意是不是有什麽講究？
  讓他變成人，會有什麽影響麽？

  ————

  系統給的第一個道具，叫‘老鷹抓小雞’

  使用道具後，宿主將隨機抽取小雞、老鷹或者雞媽媽的身份。

  小雞可以通過雞叫聲，將視線范圍內所有角色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宿主身上。直到小雞跑出視野，他們才會移動視線。

  除了拉仇恨，沒有其他用，需要俞潼自己靠兩條小短腿擺脫追殺。

  抽到老鷹身份後，俞潼會擁有飛行能力，小爪和鳥嘴會變得特別鋒利，能輕易刺穿人類的皮膚。

  同時視力和速度，也會大幅提升。

  俞潼翻看著系統給的人類文字版說明書，有些遲疑地問:‘前兩個我都理解，雞媽媽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形成一個不可視屏障。’

  【母雞保護小雞仔，用翅膀遮住小雞的畫面，你見過沒？】

  【變成雞媽媽，你的小翅膀就能裝人了。你可以選擇身邊任意一個人，抬抬翅膀，那個人就會嗖的一下，躲進你的翅膀下面。在此期間，他身上的負面buff，像是受傷、中毒、崩潰等等，會緩慢消失。】

  俞潼看了看自己短小的翅膀，不是很能理解這玩意怎麽藏得下一個大活人。

  系統叼著煙，【道具每次使用生效時長是3分鍾，冷卻3小時，沒有副作用。】

  ‘……’

  【知足吧，我們是快穿公司，又不是無限流公司，哪來那麽多牛逼道具給你用。這還是我托關系，從無限流商業街搞到的。】

  俞潼不好奇道具是怎麽來的，他感覺小反派版辰哥都快被打死了。

  眼見辰夕已經不再躲避，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俞潼決定賭一把，直接使用了‘老鷹捉小雞’

  道具啟動的瞬間，俞潼腦海裡浮現出三隻卡通鳥的立繪。

  一個光點在三個立繪上左右橫跳，最終停留在老鷹的立繪上。

  俞潼的兩隻小雞爪，突然變得尖銳鋒利。原本軟綿綿的身體，此時也充滿了力量。

  他轉動著小雞頭，開始觀察房間裡其他人的反應。

  由於角度問題，他只能看見對面3號床、5號床和6號床的三個男孩。

  6號床的小孩，捂著耳朵一臉麻木地坐在床上。

  下鋪5號床的孩子，距離挨打的辰夕最近。他拚命往裡拽被子，似乎生怕辰夕的血，濺到他的床上。

  3號床的黑皮膚男孩，正扒著床邊探頭往外看。他緊攥著小拳頭，稚嫩的臉上帶著同情和憤怒。

  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修女和辰夕身上，俞潼使勁一撲棱，從夾縫中擠出來，徑直向床底落去。

  在落地之前，他快速煽動翅膀，沒有發出多少聲音。

  床下很髒，到處都是灰塵，其中摻雜著蟑螂的屍體。

  俞潼從11號床底跑到靠近房門的7號床底，遇見櫃子擋路，就從鐵皮櫃和牆壁的狹小縫隙間鑽過去。

  奇怪的是，這間宿舍的床和櫃子，都沒有緊貼牆壁。

  也不知道是孩子自己挪的，還是孤兒院最初就是這麽擺放的。

  經過9號10號床前面的鐵皮櫃時，俞潼看見櫃子後門有一個黑漆漆的小洞，像是老鼠洞。

  不過沒看見老鼠。

  隨著修女的毆打，辰夕的慘叫聲越來越小。

  心有靈犀道具傳遞來的情緒，逐漸從強烈的殺意，變成恐懼絕望。

  俞潼兩隻小雞腿拚命倒騰，在道具時效還剩一分半的時候，跑到了門口。

  寢室門是開著的，外面沒燈，走廊很黑，什麽都看不見。

  俞潼衝出寢室，站在陰影裡扯開嗓子大喊:“誰，站在那別跑！愛修女，快幫我攔住他！”

  聽到成年男性的聲音，屋內的修女和孩子齊齊愣住。

  辰夕睫毛顫了顫，他虛弱地睜開眼睛，靜靜地望向的房門。

  愛修女拎著棍子環顧四周。

  寢室裡最大的男孩，也就是10歲的辰夕，現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她腳邊。

  愛修女走到門口向外看，走廊裡空無一人。

  另一個修女從不遠處的宿舍探出頭，和她一樣四處張望。

  小雞鷹俞潼早就飛回了寢室裡，正躲在床底下偷偷往外看。

  愛修女沒看見說話的成年男人，對著同伴喊:“剛才走廊裡有腳步聲麽？”

  “沒有！喊聲是突然出現的！”

  愛修女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俞潼聽見她小聲嘀咕，“是多了一個？”

  俞潼一愣。

  什麽意思？多什麽？
  愛修女沒再揍小反派。

  她告訴寢室裡的孩子，晚上9點整會有人敲鍾，靠近開關的人要準時熄燈。

  起床鍾聲響之前，所有人都要老老實實待在床上。

  夜裡不允許起夜上廁所，自己那些破事，都要在9點之前處理乾淨。

  臨走前，愛修女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向地上的辰夕，“你流了很多血，辰夕，要不要今晚去我那？”

  小反派掙扎地抬起頭，大口喘著氣，“不，謝謝，我不去。”
    系統圍觀全程，忍不住嘶了一聲，【小俞，按理來說反派應該挺會變通的，怎麽把自己搞得這麽慘。你說那修女……不會是戀.童.癖吧？】

  【她把小男孩領到懺悔室或者自己屋裡，威脅小孩做這樣那樣的事。辰夕知道她要做什麽，所以才死活不同意跟她去。】

  ‘不清楚，不過有這種可能。’

  【艸，去死去死，真他媽晦氣！】

  俞潼就知道系統肯定會罵。

  他他媽也想罵。

  辰夕身體裝著他辰哥的靈魂，這王八蛋要是敢對辰哥下手，他高低弄死她。

  ————

  隨著修女沉重的腳步聲遠去，宿舍裡漸漸響起孩子的交流聲。

  相熟的小孩湊到一起聊天，互相分享著牛奶零食，沒一會就恢復精神。

  5號床的男孩從床底下翻出一小瓶酒，往床欄上倒了一點，擦拭上面的血滴。

  10號床的小女孩抱著玩具熊，反覆念叨著，“小熊勇士，你是莉莉最喜歡的小熊勇士。”

  孩子們各忙各的，仿佛看不見地上傷痕累累的辰夕。

  俞潼趕在道具效果結束前，回到了12號床上。

  他只是小雞，周圍人太多他不能露面。見半天都沒人搭理辰夕，他看得有些心急。

  反派的弟弟呢，那個小蘑菇頭子怎麽不過來管管他哥哥。

  俞潼撅著雞嘴，隔空啄了啄小蘑菇的後腦杓。

  蘑菇頭背對著牆壁，抱著腿坐在床上。

  半晌後，他才起身下床，把辰夕攙扶起來。

  3號床鋪的黑皮男孩見狀，顛顛跑過來，幫忙把辰夕往上鋪推。

  看著兩個男孩吃力的動作，俞潼狐疑地挑挑眉。

  既然把辰夕送上去這麽費力氣，為什麽不暫時和他換個位置，讓他在下鋪睡一晚？
  小蘑菇有潔癖，領地意識強，不喜歡讓人上自己的床？
  最終10號床的莉莉放下小熊勇士，在上鋪搭了把手。他們才將年齡最大的辰夕，搬運到上鋪。

  聽幾個孩子的交談，俞潼才知道原來蘑菇頭男孩，居然就叫小蘑菇。

  3號床的黑皮膚男孩叫小煤球，1號2號床的兩個雙胞胎姐妹，叫大方糖和小方糖。

  其他床鋪的孩子，大多也叫這類的名。

  這麽一看，只有小反派辰夕，和10號女孩莉莉，名字還算正常。

  反派和他弟弟，無論是長相還是名字，都不是一個畫風，他們果然不是親兄弟。

  俞潼覺得這孤兒院，真是越看越不對勁。

  小煤球和小蘑菇商量一陣，用兩瓶牛奶和一小塊麵包，從5號床男孩那裡換來一瓶酒。

  俞潼在床鋪和牆壁的夾縫中拱了一陣，重新挪回到辰夕的被子裡，偷偷探頭往外看。

  小蘑菇脫下辰夕的衣服，往他傷口上倒酒。小煤球用拎了酒水的破布，擦拭他的後背。

  這粗暴的處理方式，俞潼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辰夕悶哼一聲，直接疼暈了過去。

  系統實在看不下去了。

  【不行，這個世界好可怕好殘忍。反派這麽小，我擔心他被折騰死。小俞，我今晚再請一晚上的假，去搞點特殊道具回來。】

  【左邊這堆快遞是下午我買的道具，右邊那些是我自己的快遞。道具箱裡裝的都是人類文字說明書，你自己拆自己裝。哥先走了，拜拜！】

  小光球嗖的一下跑出門，留下俞潼一個人做任務。

  他仔細觀察一陣，發現比起給辰夕療傷，這兩個孩子更像是在清理辰夕身上的血跡。

  俞潼心中隱隱有了猜想。

  他回到夾縫裡，探頭往下鋪看。

  幾個住在下鋪的孩子，正在清理地上的血汙。

  用清水擦完，再倒酒、噴香水、撒花瓣。

  直到一個孩子趴在地上仔細聞聞，抬頭說聞不到了，其他孩子才停止動作。

  俞潼狐疑地挑挑眉。

  是孤兒院不允許房間裡有血，還是血會引來什麽危險？
  處理完辰夕身上的血汙，小煤球回到3號床上繼續發呆。

  竹籃碎了，俞潼沒有雞窩可以住。他躲在被子裡，一邊抖動身上的灰塵，一邊聽外面的動靜。

  小蘑菇在小聲抱怨，“哥哥，你要是答應愛修女，就不會挨打了。現在流了這麽多血，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晚上。”

  辰夕還處在昏迷狀態，沒辦法回答他。

  小蘑菇拿出一塊稍微乾淨的破布，在辰夕腦袋上纏了一圈，算是包扎完傷口。

  莉莉從被子夾層裡，翻出一小瓶香膏。用指尖摳出黃豆大小，讓小蘑菇塗在破布上。

  從先前這幫小孩對待辰夕的態度來看，俞潼不覺得他們會這麽好心幫助小反派。

  除了3號床的煤球和11號床的蘑菇，是真的關心辰夕的生死。其他人忙前忙後，更像是為了保全自己。

  俞潼猜得沒錯。

  等寢室徹底沒了血腥味，坐在5號床的男孩，立刻冷下臉。

  “蘑菇，你們什麽時候搬出寢室。”

  小蘑菇沒吭聲。

  男孩抱著手，“你們偷雞蛋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你們能不能少給別人添麻煩。”

  “那麽多雞窩，偷雞蛋的人好多，又不止我們兩個。別的寢室也有人偷，你衝我吼什麽！”

  “弟弟做修女的狗，哥哥偷雞摸狗。你們兩兄弟有一個算一個，都惡心。”

  “你放屁！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做了什麽！我們都一樣，你有什麽資格罵我！”

  莉莉在旁邊怯懦地開口:“小熊勇士說，真正的惡魔隱藏在我們中間。我們不要再打架，要一起對抗惡魔。”

  男孩撿起剛脫下來襪子，往莉莉床上扔，“女瘋子，你閉嘴！早晚我要把你的小熊丟進糞坑裡！”

  “你是惡魔！小熊勇士會懲罰你！！！”

  ————

  寢室裡吵吵鬧鬧，孩子聲音又尖又刺耳，俞潼聽得腦袋疼。

  見小蘑菇下床離開，俞潼索性坐到辰夕手裡，開始拆系統留下的快遞。

  左邊一共三個快遞，前兩個快遞一個裝著手柄遙控器，一個裝著一頂紅色安全帽。

  這倆東西需要合在一起才能使用，道具名叫‘遙控小飛雞’

  小雞戴上安全帽，可以在別人的操縱下飛行。

  具體飛行高度、時長和速度，要看拿著手柄的人，技術好不好。

  辰夕還沒醒，俞潼將安全帽拿出空間，戴在雞頭上試試。

  下一秒，他腦海響起一個機械女聲，【歡迎使用遙控小飛雞，您可以通過搖動搖杆，調整小飛雞的方向。】

  【按動右側紅色按鈕，釋放技能‘小雞衝鋒’。衝鋒狀態下的小雞，速度和力量都會獲得加成。小雞會撞向目標，並用雞嘴狂啄對方，造成刮痧傷害。】

  【按動右側綠色按鈕，釋放技能‘先有雞先有蛋？’對敵人造成精神傷害，讓敵人思考人生，進入5秒呆滯狀態。】

  【按住右側黃色按鈕不松手，可以和進入隊伍頻道模式，和小飛雞進行遠距離交流。】

  俞潼:……

  系統又被哪個帶貨主播忽悠了。

  將道具收好，俞潼拆開左邊最後一個快遞。

  盒子很小，裡面隻放著一個瓶子，和一張寫滿字的信紙。

  信紙上用的，是系統才能看懂的字。玻璃瓶裡裝滿了白色小顆粒，看上去像是某種藥。

  這是給系統的快遞，只是被它放錯地方了。

  俞潼正準備將東西重新放回盒子，余光忽然掃見信紙上，有兩個他能看懂的字——‘俞潼’

  俞潼和系統綁定二十多年，雖然沒偷學到系統的語言，但也對它們的文明有了些了解。

  他知道人類的名字，沒辦法翻譯成系統的文字，只能正常書寫出來。

  可為什麽給系統的快遞裡，會出現他的名字？

  這瓶子裡的白色顆粒，是給他準備的？

  ————

  晚上9點，孤兒院睡覺鍾聲響起，寢室準時熄燈。

  所有孩子都規規矩矩爬上床，走廊裡也沒有人說話，宿舍死一般的寂靜。

  但俞潼知道屋內的孩子都沒睡覺，他能聽見他們顫唞緊張的呼吸聲。

  快到0點的時候，疼昏過去的辰夕，終於恢復意識。

  入眼是已經熄燈的寢室，辰夕眉頭緊鎖，閉上嘴沒發出一點動靜。

  傷口處理得很粗糙，他渾身都疼得厲害。

  急促喘熄幾下，辰夕突然感覺自己手上，好像多出什麽毛茸茸的東西。

  他試著動動手指，摸到一個溫暖柔軟的毛球。

  是他和弟弟的小雞，金幣。

  想起先前金幣跑到門口，發出聲音將愛修女引走。辰夕抿抿唇，忍不住握緊手中的小雞。

  金幣來回拱他的掌心，像是在安慰他。

  辰夕眉頭舒展一些。

  就在這時，緊閉的宿舍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老舊的木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凝固。

  10號床的莉莉，呼吸間帶出一點微不可查的哭腔。

  下鋪的小蘑菇抖得更加厲害，連帶著上鋪都跟著微微晃動。

  俞潼想鑽出去，看看是誰進了寢室。剛走兩步，就被辰夕捏住小雞嘴。

  和其他孩子一樣，幼年反派也很害怕。

  他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一點點往下挪動，將腦袋藏進被子裡。

  俞潼被小反派辰哥抓著，上面又蓋著被子。他什麽都看不到，只能豎著耳朵聽動靜。

  老舊的木質地板，發出吱嘎吱嘎的響動。像是有什麽人在上面行走，但卻聽不到腳步聲。

  寢室內的氣溫驟降，連被他捧在手心裡的俞潼，都覺得被子裡沒那麽暖和了。

  ‘叮——’

  外面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像是玻璃被物體碰撞後，發出的動靜。

  俞潼仔細琢磨一陣，冒出一個念頭。

  會不會是進入寢室的東西，腦袋碰到屋頂的燈泡了？

  可之前俞潼觀察過寢室。

  這個孤兒院的寢室結構特殊，宿舍橫向很窄，但屋頂修得特別高。

  從地面到屋頂，少說有四米高。

  腳踩著地面，腦袋還能碰到屋頂，這屋裡到底進來個什麽玩意。

  不過這裡既然是魔法幻想小說生成的世界，那有怪物出沒，好像也正常。

  俞潼很想出去看看，但辰夕不讓。

  看樣子只要露頭，就會有危險。

  ‘吱嘎——吱嘎——’

  古怪的走動聲從門口進入房間最深處，停在了5號床旁邊。

  俞潼能聽見5號6號床的男孩，呼吸中都帶著顫音。

  就在這時，一個深深地吸氣聲在房間內響起。

  俞潼心裡一沉。

  屋裡的怪物，在聞地板。

  ‘吱嘎——’

  ‘吱嘎——’

  腳步聲響起，兩側床鋪之間的桌椅被碰倒，發出砰砰的聲響。

  下一秒，俞潼再次聽見了吸氣聲。

  這回吸氣聲離得特別近，就在他頭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