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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太子的白月光》第一百二十二章 122
  第一百二十二章 122
  秦昌死,秦國公震怒,西南軍揮師北上。

  祈泠並不擔心秦國公知道真相後會反撲,除掉了秦昌,秦國公要麽依靠她要麽就只能起兵造反,在謝氏和祈宸仍在的情況下,他只能站在自己這邊,對於這個老謀深算的男人來說,什麽外甥兒子都比不上至高無上的權力。

  幾日後,北狄大軍踏出濟州,聲稱拒絕和親只要土地,伴隨著秦昌身死的消息傳播,京城的壓力越來越大。

  對於一個大一統的中原王朝來說,和親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北狄只是趁著大啟內亂之時來打劫的,祈宸不管是出於政治意味還是私人恩怨,不戰而降送人和親都十分恥辱,更別提北狄還拒絕了。

  當然,祈泠的名聲也不好聽,一個北狄蠻夷都不想娶的女人,其人可想而知,連帶著從前貌若好女的美名都變成了不可言喻的揶揄。

  眼看著北狄鐵騎離京城越來越近,祈宸終於扛不住命謝子覺北上抗敵,同時理直氣壯地要求祈泠派兵支援。

  祈泠表示自己愛莫能助,唯有皮肉一張隨時準備為國獻身,甚至可以回京待嫁。

  有了秦昌的前車之鑒,祈宸根本不敢讓她靠近,中北七州依舊如鐵桶一般,禁軍不分日夜地守衛著京城。

  好在,謝子覺十分盡忠職守,甫一北上就擊退了北狄的前鋒軍,可北狄以戰養戰,戰場越是靠近中北,就越是沒有關隘阻隔,西北軍就越發束手束腳。

  臘月中,西南軍借道靖州。

  祈泠扯了扯嘴角,“當然是姬家,姬國公雖然被囚,但其余姬氏子弟還散落在中北,姬世子指使他們並不難。”

  “這天下不是你們祈氏一家的!”秦國公怒目而視,憤恨地指責她,“罔顧天下百姓,你和祈宸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祈泠沉聲,“比起天下百姓,名聲算什麽?”

  祈泠笑意褪下,“舅舅,謝氏愚忠,您若不想和謝氏開戰,只能先換掉皇位上的人,而現下這個時候,就是最好的時機。”

  秦國公五指收緊,幾乎想掐死她。

  秦國公涼涼地看著她,嗓音冷硬,“殿下,別再耍你那小聰明,家國大義在前,奪嫡晚些也不遲。”

  秦國公睨她一眼,神色冷漠,“自然是先攘外,沒有把劍先對準自己人的道理。”

  秦國公雙目充血,祈泠直直和他對視,“孤都安置好了,西南軍入中北之時,會被偷襲,沒有謝氏阻攔,西南軍在中北如入無人之地。”

  一切陰謀詭譎在絕對的力量之下都是螻蟻,大雪紛飛之下,整個禁軍都彌漫著頹靡的氣息。

  他只有一個訴求,“退兵。”

  說來也是可笑,最是搜刮民脂民膏的世家,居然是最在乎所謂聲名的,世家之所謂風骨,亦大致來於此。

  最後,隻余京城。

  幾個月過去,西南軍中一半的步兵已用上了火器,大規模火炮也有十幾門,據公輸始說,這多虧了南蠻一戰。

  孟溢之親臨城樓,傳聞中病重的姬國公被五花大綁按在城牆上,周圍還有姬國公夫人和宋起元以及顧家秦家的一乾人等。

  “你哪來的人?”

  祈泠唇角微勾,“那看來祈宸不忠不義呢。”

  “孤跟您一起去,我們可以在京城過個年。”祈泠笑容燦爛,“說起來,孤也好久沒回家了。”

  秦國公緩了口氣,拂袖而去。
.
  謝氏被北狄絆住,西南軍暢通無阻地入了中北,祈宸下令死守的那些城池但凡見到火器之威皆迅速投降,姬家水師亦從東海上岸包圍中北。

  “舅舅高義。”祈泠讚了一句,隨即又道,“可若謝氏執意挑釁,又當如何?”

  “所以舅舅打算怎麽打?”祈泠笑問。

  “你是要全天下戳我脊梁骨!”

  祈泠避而不見,秦國公眯著眼看到城樓上的秦國公夫人,半老徐娘的女人並沒有看他,神色也很平靜。

  姬國公同樣很安靜,眸中死水一潭。

  孟溢之把刀架在姬國公脖子上,臉色沉得能滴出水,“叫太子出來!今日你見死不救,他日無人隨你奮戰!”

  秦國公冷笑一聲,“難怪說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孟溢之你死到臨頭還執迷不悟,是想整個京城給昏君陪葬不成!”

  孟溢之漠然,“本相只和能做主的人談,若太子殿下做不了主,那本相無話可說。”

  他挑撥離間有一手,秦國公簡直懷疑祈泠是跟著孟溢之學來的一身惹人厭的書生酸腐氣。

  “孟相想怎麽談?”

  清亮的嗓音自車簾下傳出,孟溢之握緊刀柄,緩緩吐出幾個字,“劃江而治。”

  祈泠滿是譏誚,“孟相打的好算盤。”

  孟溢之這該死的老賊,臨門一腳還想劃江而治,大啟局勢瞬息萬變,錯過這次機會,祈宸得到了喘熄的余地,她卻是難上加難了。

  孟溢之擰眉,“答不答應?”

  祈泠還沒應聲,城樓上的姬國公猛地拱起後背,孟溢之下意識地後退,男人自城樓探出半邊身子。

  四下禁軍連忙按住他,姬國公幾乎是從肺裡怒吼,“滾開!孟賊你有本事就一刀砍了老子!”

  孟溢之被他震了一下,旋即陰惻惻地看著他,“想死是嗎?睜開眼看看吧!你死了,你們姬家就是被吃絕戶的料!”

  “比不上你們孟家斷子絕孫!”姬國公用力甩開幾個禁軍,居高臨下地衝著城下吼,“姓祈的!還等什麽!攻城!”

  宋起元也掙脫開來,高喊:“誅奸佞!清君側!殿下千秋萬歲!臣死而無憾!”

  姬國公夫人灑淚當場,“眷眷,爹娘走了,你往後自個顧好自個,凡事跟懷遠廣白商量……”

  孟溢之惱羞成怒,一向握筆的手舉起長刀。

  砰!
  子窠擦著姬國公肩膀過去,長刀落地,鮮血迸濺,孟溢之跪倒在城樓上,遠遠看去像在告罪。

  祈泠下車,姬以期從陰影中走出。
    千裡銃黑黢黢的,姬以期抬頭望著城樓,不禁想,這是為了祈泠還是為了父母呢?

  砰!
  姬以期放下千裡銃,“降者,不殺。”
.
  踏入久違的京城,祈泠竟有些近鄉情怯之意,姬以期和姬國公夫人抱頭痛哭,暫時沒空理她。

  大部分禁軍沒有護衛京城,而是守在皇城附近,祈泠到時,還未拔劍,就已經看到了屍山血海。

  無數身著綾羅綢緞的男男女女倒在血泊裡,在無情的刀劍之下,再尊貴的人也成了一團爛肉。

  祈泠入了皇城,她所到之處,禁軍都繳械投降,城內比城外還要慘烈得多,禁衛軍這把直屬皇帝的劍盡職盡責地屠盡了皇宮。

  途徑東宮之時,祈泠只是頓了一瞬,她已無意再去那座墳堆裡尋求過往的回憶,這個容留她二十年的四方宮牆已經面目全非了。

  祈泠腳下步子越來越快,濃鬱的血腥氣幾乎要把她淹沒,可她只是盯著前方,盯著那個普天之下最尊貴的位子,那是一切的源頭。

  年輕的天子披頭散發,腳下是一具具屍身,祈泠步子放慢,目光倏地定住。

  祈宸丟下長劍,“皇兄,你終於來了。”

  祈泠抿緊唇,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臣弟等你等得好辛苦。”祈宸笑意盈盈,看她的眼神真的像在看敬愛的兄長一般。

  祈泠半蹲下去,合上兩個妹妹的眼皮。

  祈宸咯咯地笑起來,“皇兄,你總是這副樣子,好像自己是什麽悲天憫人的神佛。”

  “我從未信過神佛。”

  祈宸搖搖晃晃地坐到了地上,“當然了,因為你是個偽君子,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並沒有那麽清風霽月。”

  祈泠冷眼瞧他,祈宸從屍體下扒拉出一封沾滿鮮血的聖旨,“皇兄你看,看我找到了什麽!”

  “是父皇的遺詔!”祈宸自問自答,眸光悲涼,“他什麽都要留兩份,連皇位都是。”

  祈泠站起身,居高臨下。

  “一出生就是最最尊貴的皇太子,哪怕生母身死,哪怕你是個女人,父皇看你的時候,眼裡也只有你。”祈宸眸中燃起妒火,捏著聖旨的五指發顫,“皇兄,你何德何能?”

  祈泠對上他的目光,“在我出生的那一刻,你猜他是在為第一個孩子而雀躍不已還是在為能扳倒秦氏而欣喜若狂?”

  祈宸握緊拳頭,“他從未薄待過你!不管是祈望還是我,都比不上你一根手指頭!他看我的時候,眼裡只有舅舅和寒門!”

  “他眼裡只有皇位。”祈泠面色沉靜,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會再為先帝的任何所作所為而動搖了,在先帝心中,皇位佔了九分,勉強分出的那一分仍是在為了穩固皇位。

  “那你就是皇位之下第一人。”

  祈泠挑眉,“你想證明什麽?證明你兵敗是因為父皇對我的偏愛?偏愛在他不惜把我趕出京城不惜賠上我一輩子打擊秦氏?”

  祈宸固執道:“他是你一個人的父皇。”

  “我們都是他手中棋子。”祈泠長歎一口氣,目帶憐憫,“五弟,黃泉路上,別再碰見他。”

  祈宸松開聖旨,揚起了臉,忽然又笑起來,“那在皇兄心裡,皇位又佔了幾分呢?”

  鮮血自他唇角流出,祈泠默默無言。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什麽,至高皇位上一直被忽視的繈褓中發出一聲哭叫。

  “哇……”

  祈泠抬眼,拾階而上。

  繈褓上濺滿了血,裡面除了一個嬰孩,還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只寫了一個字——亨。

  祈泠怔住。

  一道影子投入殿中,姬以期慢慢走到她身旁,嗓音低低的,“宗室盡死,先帝姊妹姑姐都沒逃過。”

  祈泠把繈褓扒開,是個男嬰。

  姬以期跟著看過去,又看了看地上的祈宸,蹙眉,“這個孩子……是他的嗎?”

  祈泠久久地看著繈褓裡的嬰孩,半晌,居然去問姬以期,“怎麽辦?”

  姬以期輕輕搖頭,“可惜,是個女孩就好了。”

  斬草應除根,這個道理,祈泠當然明白。

  “幼時,我並不覺得自己和尋常男子有何不同,因我不知男女為何為男女,那時候,我只知道自己是父皇最寵愛的孩子,弟弟妹妹大多見不到父皇,而我住在父皇宮裡,我是他的太子。”

  姬以期安靜地看著她,祈泠低下頭,“稍長些,二妹妹發現了我的‘秘密’,她那時比我懂事得多,居然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沒聽她的,我告訴了父皇。”

  “父皇說,我和二妹妹不一樣,他說我是大啟最完美的太子,是整個天下除他之外最尊貴的人,我不需要聽任何人的任何話,我只需要做他的太子。”

  “我原本是個很好的太子,也是個很好的皇兄,可我不可能一輩子無知無覺,少年時,我終於知道了自己和尋常男子不同,知道自己和二妹妹才是一樣的,也知道了這世間對男女不同的約束,我喜歡自己和二妹妹的不一樣,但我也害怕。”

  “父皇越來越像個影子,五弟越來越頻繁地出現,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在太子的位子上待多久,直到那次逐鹿圍獵,我終於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後來,我越來越不像個太子,也越來越像個太子了。”祈泠攏住繈褓,輕輕戳了一下男嬰的臉,“也許父皇喜歡我,只是因為他看到了自己吧。”

  姬以期捏起那張字條,“萬事亨通嗎?”

  “對,亨兒。”祈泠笨拙地抱起祈亨,透過這個被遺棄的男嬰,她窺見了自己的過往,也窺見了他的未來。

  看來,祈宸早已看透了一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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