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原神]最後的女王》第一百四十九章 編制問題
第一百四十九章 編制問題七年的時間對於人類來說算得上一個不長不短的時間,它看似改變不了什麽,但也的確可以將某些東西潛移默化的寫入生活的細節之中。
往生堂的老堂主比起七年前的樣子已經是須發皆白,他的精神狀態仍然顯得相當不錯,只是沒辦法再和當年一樣跟著金翎鳥一晚上跑遍半個璃月港了。
簡單交代了幾句後,胡一生便拿了外套準備出門,他兒子若有所覺,跟著抬起頭問道:“爹,又要去找你那位朋友?要不然你們兩位在這兒坐坐我出去替你們買些好茶就算了,何必非要往外跑呢?”
“你不懂,”老頭搖搖頭,“我的這位鍾離小友可不適合在屋中相談,我這年紀還能交到這樣一位友人已經是晚年大幸,而且你別看他年輕,有時候說話比我還要老氣古板,聽著很有意思……不過這種樂子須得尋找機會主動挖掘,可不是在這屋子裡枯坐就能得來的。”
做兒子的滿臉無奈,不好再攔。
老堂主笑眯眯的出了門,今日外面天氣不錯適合四處逛逛,他那位鍾離小友在生活細節上的講究已經比他這個往生堂的老頭子還要挑剔幾分,與他相伴在街頭閑逛,總能遇到不少意料不到的趣事。
最近聽說小友沉迷上了茶館說書人有關黃泉冥府的故事,此次相約地點也只是路邊最尋常的一處聽書茶攤,老堂主也不著急,溜溜達達往那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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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人聽多了神鬼仙怪的故事,岩王爺再怎麽受人尊敬,成型的故事就這麽多,講了這麽多年往往是說了開頭就知道後面,多多少少也要膩味了。
而且對於茶館說書人來說,最讓他頭疼的還不是故事說的太多次聽眾已經失了興趣,而是這裡面有一位名叫鍾離的客人,實在是難伺候的很。
老實說,這位朋友博古通今見識不凡,他若要想要編寫新的故事的話,那麽詢問他的意見自然是很有必要的,只不過客人千般萬般好,偏偏就是會說“可同樣也有考據,岩王爺不會這麽做”“此段意境雖好,卻是有些超過現實”“這裡的設定是否太過複雜?也許岩王帝君當年並沒有想太多”……諸如此類的話。
鍾離從容答道:“岩王帝君的各類傳說都收集了那麽多,若是想知道黃泉鄉的故事應當也是有些方法的吧。”
“不知這位小友是……?”
他和老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低聲聊著,不知不覺間說書人的故事此時已經告一段落,收了賞錢後只是遠遠和鍾離點點頭打了個招呼,隨即毫不猶豫扭頭就走。
好在最近這位朋友著實收斂了不少,自從自己盯上了金翎鳥並作為最新的創作題材以後,不僅是故事大受歡迎,就連一貫擅長挑刺的某位也不再說什麽,雖然每次自己在台上滔滔不絕,一扭頭看著台下那雙琥珀金瞳直勾勾盯著自己時還是有些莫名心虛氣弱之外,至少沒人說他說的不對了啊!
當老堂主終於姍姍來遲,台上說書人已經醒木一拍進入了狀態,故事也已經快要進入縞潮部分,老頭這才輕手輕腳出現,在鍾離旁邊留下的位置坐了下來。
此時台上醒木一拍,便聽得說書人語調一抬,肅然道:
“——證據確鑿,這負心人卻仍在強詞奪理,蠻橫狡辯,冥主娘娘卻是直接拿了判官手中白骨令簽親自扔了下去,道了句:‘如此聒噪,先拔了他的舌頭’!……”
比起所謂的符合真實貼近真相,他還是比較希望這位忠實聽眾能先理解什麽叫“故事的適當誇張性”比較好。
老堂主見狀頓感驚奇,要知道岩王帝君的各類故事雖多,他的這位朋友頂多也只是就是糾正對方細節錯誤或是不合考據,從未直接說過哪段故事錯到不適合拿出來再講,頓時生了興趣想要多問幾句,只是還沒等他開口,不遠處一道聲音略顯遲疑,叫得卻是自己:“請問……可是往生堂的胡老堂主?”
“……今日講的故事老堂主怕是不一定會有興趣。”鍾離微微側首,壓低聲音開口提示道:“講的是對癡男怨女,女子情深義重,男子卻薄情寡義奪了對方家產還不夠,死後雙雙入了黃泉冥土,在冥府受審清算生前罪孽的故事。”
“……叫人的不少,會在外面主動叫老夫的卻還不多。”老人故作驚訝,但還是笑眯眯對著那後輩擺擺手示意他過來,見鍾離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後,這才邀請對方坐下。
鍾離笑笑,卻並未否認。
老人頓時大笑起來:“我倒是覺得是你也沒聽過所以挑不出來,若是這小子順著之前帝君諸多傳說一般將黃泉之主的故事胡亂寫上一堆,你怕不是還是要過去辯得他再也不敢講了!”
鍾離的表情也有些無奈:“我不過是幫忙挑出些細節的錯處……現在黃泉鄉的新故事講的都很好,我可從未多說一句他哪裡講錯了。”
“胡說八道,我那是覺得將來自個兒下去了什麽就知道了,不必認真聽這種‘戲說’版本罷了。”老堂主眉頭一抬,神情很是嚴肅。
在台下一眾喝彩聲中,老堂主跟著拍拍手,側首問道:“這小子前面講故事還說是黃泉之主,怎麽忽然就開始改叫‘娘娘’了?怎麽,他下面認識人,知道人家長什麽樣?”
老堂主見狀不由笑道:“你這是過去為難了人家多少回,連近身打個招呼都不敢?”
“我不太重要,不過我那已故兄長名為伯陽,不知您是否記得。”
胡一生神色一肅,立刻斂起臉上所有戲謔之色:“與千岩軍共殉於層岩巨淵中的術士之一,老夫自然記得。”
“您記得就好,”中年人有些疲憊的笑了笑,他抬頭看了一眼說書人之前站著的方向,遲疑許久後還是低聲問道:“往生堂負責生死之事,我想問問,您對如今的黃泉鄉如何看?”
老人沉吟片刻,卻是搖了搖頭:“往生堂不以生者的規矩定義黃泉,這是死者的歸處,如何評判定義也應當是屬於亡者的權力,若是小友想要問我,我只能說:我也不知道。”
“請您不要誤會,”中年人溫聲道,“實則是我前些日子夢到了自己亡故的兄長,他似乎在那裡過的還很不錯,所以才想著過來問問。”
老堂主疑惑道:“既然如此,小友直接問了你兄長不是更好?”
“……”他的表情頓時變得微妙起來,清了清嗓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問道:“先不提我的哥哥了,剛剛的故事裡提到了拔舌之刑,老堂主不會覺得這太過嚴苛了嗎?”
“這個嘛……”老人有些委婉的回答道:“一來這只是故事,二來哪怕真的是真的,畢竟是亡者的事情,生人也不適合多加評判。”
中年人便歎了口氣。
“請您不要誤會,我只是在想,黃泉之主若當真如此行事,那麽未免太過嚴苛殘酷,不利於民……”
老堂主卻聽得一臉迷惑。
“可是他們都已經死了呀?”他滿眼誠懇地看著面前的後輩,認真道:“還是小友覺得,故事中那樣負心薄幸的惡毒之人不應受罰,受害者不但性命難以挽回,連死後的公平也拿不到?”
中年人一呆,愣了好一會才回答道:“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按著我兄長的意思,黃泉鄉駐留不散的亡魂並不算少,黃泉之主這樣的風格對他們而言……”
老人的神色愈發莫名其妙:“可黃泉之主之所以會在每年七月十四開啟鬼蜮大門,不就是為了讓亡者解開執念願意再入輪回?若我沒有理解錯的話,小友的意思應當是擔心鬼界律法嚴苛殘酷到讓其他亡魂心生恐懼不願留在黃泉鄉,可他們如果當真因此走光了,難道不是反而符合了黃泉之主最初清空黃泉不留鬼的預期麽?”
“……”
對方滿臉呆滯。
“……誒?”
誒?
“誒什麽誒,”老堂主抬起手中折扇不輕不重敲了敲後輩的頭頂,無奈道:“平白擔心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聽了故事就要擔心自己被拔舌頭的家夥大多是真的犯了什麽需要被拔舌頭的錯,你若是沒做什麽違背良心的事情,擔心這個做什麽。”
中年人滿臉恍惚,好一會才緩過來,苦笑道:“……倒是我一時魔怔了。”
“不過你這臉色距離見到金翎鳥怕是也沒多久了,”老頭幽幽道,“如何,需要我幫忙介紹個大夫給你們?”
“這倒不必,”對方搖搖頭,還是簡單解釋了一邊之前的那個夢,聽得老頭嘖嘖稱奇,感慨起來:“便是因為這個,所以你擔心自己死後的地方很難熬?”
“兄長願意留下自然有他的理由,”中年人沉沉歎口氣:“只不過若是我要去了,大抵是拗不過兄長的意思,也不知曉這黃泉的官職是否算得上官方編制,薪酬待遇和當地物價又是如何,是未來都是這個位置還是有可以晉升的渠道,若要晉升的話又要走什麽路子……”
一旁安靜喝茶並未打擾兩人談話的鍾離冷不丁嗆了口氣,一口氣沒上來低頭咳嗽了半天。
往生堂老堂主也是罕見的目瞪口呆:“……想的真多啊,小子。”
“不過生者的摩拉應當是用不了的,”比起還在咳嗽的鍾離,胡老堂主的思維倒是變換極快,迅速跟上了對方的腦回路一起分析起來:“亡魂沒有軀體血肉的束縛,也無需考慮常人的生理需求……不過,在那裡說不定你真的能見到和常世一樣的景色,就像你至今未曾離去的兄長一樣,既然無需考慮身外之物,那麽他們現在去做的,一定就是他們真心想做的。”
中年漢子微微一怔。
“按著您的意思,兄長駐留七年依舊不願離去的原因……”
老人笑眯眯的點點頭。
“他們喜歡那樣真正稱得上順從本心的日子,原因大概‘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