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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原神]最後的女王》第五十章 必要的一課
  第五十章 必要的一課

  “其實,除此之外……我想問的不僅僅是這些。”

  “直接問就是了。”女王懶洋洋地應道,“你如果只是想問是否在意文學創作中個人形象的這種小事,那麽從一開始你就不會任由溫迪離開,這麽久還沒追上去……你和他其實很像,膽子都不小。”

  若這小子真的像他說的這麽小心翼翼,那幾本劇本從一開始就不會被帶上舞台。

  劇院長一愣,隨即露出一點無奈的苦笑。

  “……十分抱歉。”

  “那麽現在呢,劇院長,你想問什麽?”

  “老實說,您剛剛的回答中,我隻得到了一半的答案。”劇院長很溫順的回應道,“我並沒有了解到我真正想要知道的東西……除此之外的,還是有不理解的地方。”

  “哦,說說看?”

  “比如說,您難不成真的打算要讓這種東西留存後世麽?”劇院長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這樣的故事留存後世,您的形象會變得非常奇怪哦?”

  王沉默了片刻,還是回答道:“因為這也只是一種測試而已,所以對於現在的余來說,無所謂。”

  ——奇怪?
  比起她所知曉的泛人類史,提瓦特是太過溫柔又純淨的世界,君王也好,英雄也罷,哪怕是真正的聖人也是要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燒死的,不同的階級,不同的立場,不同的國家……這些東西讓原本溫柔的文字成為了後世最鋒利的殺人刀。

  這些故事,這些亂七八糟的描述,包括溫迪在內都沒有真的放在心上,隻當做一次偷偷滿足私心的胡鬧罷了——

  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也是一次幾乎毫無底線的縱容,是王一貫的溺愛,因為王的允許,所以他們才在此刻擁有這樣的權力……

  劇院長很長的時間沒有再說話了。

  “但是神明……真的也需要類似的東西嗎?”

  女王此刻的回應……就像是她已經決定了她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徹底放下現在的這一切一樣。

  “從藏書庫開始,我就一直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您在記錄現在的自己,記錄現在的蒙德,這對於人類來說是一件很好理解的事情,因為我們的壽命太過短暫,所以我們只能通過記錄和傳承,來讓此刻的自己被未來記住。”

  伊萊恩的目光並沒有從舞台上挪開,演員們的舞步輕盈美妙,但是比起真正的流風仍受困於禸體凡胎的拘束,正因如此,人類才會比神明更加向往不受肉身拘束的精神世界。

  人類之所以需要文明的傳承,需要正確的記錄,就是因為千百年後的後人無法和最初的本人商量,但是神明不應該也在這個范圍之中,若是按著陛下此刻的說法,有太多奇怪的地方無法理解。

  “……”

  “余很好奇,如果任由這樣的故事發展到千百年之後,那麽未來的余會變成什麽樣子,又會以什麽樣子的姿態回應人們的想象;是余仍會維持著現在的姿態,還是人類的意志已經取代了神明的掌控,成為了歷史真正的主人。”

  劇院長怔愣片刻,才慢慢地低聲說道:“可是神明是永恆不變的,陛下。”

  但是王卻沒有這樣回答他。

  他茫然問道。

  這是一件矛盾的事情。

  “您究竟想做些什麽呢,陛下。”

  伊萊恩心不在焉的應道:“夢之魔神怎麽死的,需要余來提醒你麽。”

  她想了想,換了個更方便對方理解的說法:“比如說,如果阿莫斯那樣的故事越來越多的話,余會在未來變成真正的男性也不一定哦?”

  就算王的形象在其他國家變得千奇百怪又如何呢?
  蒙德會永遠愛著她的女王,蒙德的人民會永遠追隨他們的君主,風本就擁有千種自由的形態,那些願意相信的,不願意相信的,到時候只要他們來到蒙德親眼見過一次烈風之主的本尊,他們自然會得到自己的答案。

  他想著。

  王座之上不見王影,所以人類才有了肆意評論神明的權力;
  神明不再主導一切,而是自願退出成為歷史的一角,所以延續隻後世繼續書寫故事的人類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她可能會放棄她的神位,她的形象,她的蒙德。

  這樣連想都不敢想的未來,會是真的麽?
  劇院長垂眸注視著自己的手指,因為常年的彈奏和寫作,他的手指關節也有了輕微的變形,這是時間賦予人類獨有的磨損,溫迪用風彈奏琴弦,風與時光眷顧的美好精靈,他的身上永遠不會出現這樣的痕跡。

  自己現在是毫無疑問的巔峰期,正處於一個人類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可劇院長也無比清楚,只需二三十年的時光,這雙皮肉緊實的手掌也會變得皮肉松弛肌膚暗淡,手背堆滿衰朽的皺褶,那時候他仍能彈奏他的琴,卻也永遠無法再奏出年輕的歡樂與活力。

  “有些東西,我只是覺得不應該和溫迪說得太過清楚。”他喃喃道,這句話與其說是在回應女王,不如說是他恍惚之間的自言自語,“……至少不該是現在。”

  “溫迪對時間的感知是遲鈍的。”他輕聲說道,忽然提起了溫迪的事情,女王沒有打斷他,而是任由年輕人說了下去:“我一開始並不是很能理解這件事,他明明那麽聰明,為什麽偏偏在那麽長的時間裡都覺得我還是最初與他相識的少年,他能理解我的成長,我的變化,記得我的容貌,唯獨分不清年齡的問題。”

  “我與他埋怨過這個,”他笑笑,清秀美麗的臉上甚至仍有少年的青澀稚氣,“但是溫迪不懂,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因為這個生氣……所以我們很快就和好如初,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忽然有一天,我想起來我養過的一隻小團雀。”

  他少年時向往風,向往平原,向往風掠過的世界,而在機緣巧合之下,少年救下了一隻受傷的團雀。

  那是多麽可愛又輕盈的生靈啊,應當是最貼近風與自由的生物了——

  “我養了她很多年呢,陛下,即使在空曠的室外,那孩子也會跳到我的手上讓我撫摸她的羽毛,我自認為了解她的每一處細節,哪怕她與她的族群在一起我也能輕而易舉的找到她……這份獨一無二的了解,讓我對很多事情的感知都已經麻木了。”

  比如說她漸漸變得不再那麽美麗的羽毛;
  比如說她遲緩的動作和不再清脆的啼鳴;
  比如說它拒絕進食的行為,長久停留在支架上的樣子,和她無法再隨意舒展的羽翼。

  ——比如說他們之間真正的差異。

  種族,壽命,時間。

  奪走那隻團雀的並非詛咒和病痛,而是時間,是漸漸歸為倒計時的壽命,他能清晰判斷她身上所有的問題,卻偏偏遺忘了鳥雀的壽命也不過是最多十余年而已……也許她衰敗的老態在同類之中是顯而易見的,但是,他的人類眼睛看不見。

  ——在某種意義上,溫迪也是一樣的。

  伊萊恩終於轉過頭看著他,看著這位仍然稱得上青春美貌的青年抬手撫摸自己的臉頰和手臂,最後他垂著眼,做了一次緩慢地深呼吸,這才轉過頭,重新對自己露出一個極為溫柔的微笑。

  “我忽然發現:在他眼裡,無論何時我永遠都是最初的少年,這是一件多麽幸運、又多麽讓我感到絕望的事情啊。”
    王是不會修改自己的想法的,他當然很清楚。

  作為蒙德的一員,他願意為女王獻上自己全部的忠誠,去堅定執行王的每一條命令;
  作為人類的一部分,他同樣尊重女王的期待,願意去與她一同想象著人類成為真正主宰者的那一天。

  但是,溫迪呀,我摯愛的友人,被風與王所愛著的精靈——

  若是真到了訣別神明的那一日,你又當如何自處呢?

  當我注意到我的老去是人類無可挽回的宿命,當我察覺到我的衰朽尚且無法被如今的你所理解,我便開始擔心這樣的未來。

  “唉。”

  他輕輕的、無比憂鬱地歎了一口氣。

  “請您不要笑話我,”年輕人的臉頰帶了一點羞赧又憂鬱的紅,他垂著眼,苦笑起來:“但我也只剩下了這最後的執念……若是我能陪他上好‘這一課’的話,那便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伊萊恩看著他的側臉,忽然微微笑了起來。

  女王這一次的笑容與過往任何一次都不同,要溫柔的多,也柔軟的多,甚至已經溫迪口中聽過許多描述的劇院長都為此愣住了片刻。

  “果然,溫迪選擇了你作為他最初認可的友人,這才是他最大的幸運。”

  青年怔愣許久,他反射性站了起來,正想下意識地否認這根本不算什麽,卻驚愕地看見女王對自己微微頷首,語氣溫和地致禮回應:“我在這裡感謝你為他所做的一切。”

  這——

  這可真的是……

  他原本白皙的顴骨瞬間通紅,喉嚨腫脹又酸痛,瞬間被某種太過飽脹的情緒堵住了所有呼吸的渠道,見慣世面的劇院長此時卻像是個毛頭小子,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這才慌慌張張地躬身回禮。

  他太局促,也太緊張,直至起身才慢半拍地找回自己的舌頭,呐呐道:“您言重了……”

  “並不。”

  伊萊恩卻搖了搖頭。

  作為魔神,伊萊恩不會衍生出自己的次代,對於人類依靠血緣關系締結的親緣和家庭關系也僅限於“常識”范圍的了解,比起血緣紐帶帶來的天生親情,她自己反而更加接受靠時間積累的感情基礎。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給溫迪上這一課的。”

  她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溫聲道:“但是很多事情,余會現在就告訴你:當你老去,余也不會出手挽救你的生命,改寫你的種族,你不會因為和溫迪的友誼就得到和非人種一樣漫長的時間,你會和所有的人類一樣,自然而然地走向衰老的死亡——

  人類是易變又脆弱的生物,現在的你無法保證年老時的心是否也會維持不變,所以如果真的到了你選擇後悔的那一天,不要詛咒你與精靈的友誼。”

  年輕人愣了愣,卻只是輕輕笑起來:“真像您會說的話,但是就算您想也不必了,我還是更加喜歡以人類的身份安穩過完一生。”

  他重新舒展了一下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有些僵硬的身體,重新坐了下來。

  “我應當還能再活個幾十年呢。”他笑眯眯地說著,“比起團雀的十幾年,已經是很奢侈的時間了。”

  女王只是輕笑一聲。

  “不過說到這裡……恕我冒犯,但是您看起來似乎已經可以很自然地接受‘道別’的結局了——也許因為我是人類的關系,這樣的狀態對於魔神來說是正常的麽。”

  伊萊恩的回答倒是很痛快:“當然不正常,無論是赫烏莉亞還是摩拉克斯,這世間佔據一方之地的魔神哪怕治理一方的手段各不相同,但哪怕是赫烏莉亞那樣凡事隻考慮退讓的柔弱性子,她也沒想過主動離開自己的子民。”“那麽——”劇院長的心思轉的很快,“有人為您上了這一課麽?”

  “說反了。”

  她答。

  “是余最後為她上了一課。”

  正如並非所有人都有資格令王開口回答,能有資格讓她為其上課的,自然也是擁有相應的身份。

  若論明面上的關系,那麽伊萊恩是摩根·勒·菲召喚出的異世界英靈;

  若是說及靈基上的關系,那麽……

  “那個人對您應該很重要吧。”

  女王這一次,很久沒有回答。

  “余是不認可血親關系那一套的。”她忽然如此說道,“無論如何改寫我的靈基,補充我所謂的故事……不承認,就是不承認。”

  泛人類史並不存在迭卡拉庇安的故事,所以阿賴耶的做法是在她的靈基內融合一部分樂園妖精的屬性,本意是讓她可以從星之內海出發前往泛人類史,但是摩根突如其來的召喚和同為樂園妖精的靈基影響,讓伊萊恩最初的召喚落腳點直接成為了空想的妖精國。

  不過這一次召喚,要怎麽說呢……

  她們兩個的靈基,名義上是極為親近的關系,只不過摩根發自內心地不願意承認這樣的關系,伊萊恩更不願意接受這樣突如其來的“無聊設定”。

  “……若是以人類的視角來看,是的。”

  “她是我的姐妹,我的同胞,我的血親。”

  正因為是以這樣的身份與摩根告別,所以女王才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課需要支付的代價究竟是什麽。

  所以才要感謝啊——

  給溫迪上課的是這樣一位溫柔的人類,真的太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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