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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系統強製分配道侶後》第二十三章 故人
  第二十三章 故人
  眼前原本是一片金燦燦的向日葵。

  她修煉《葵花寶典》的時候, 曾禍害了周邊的曜日花,但遠處的並未受到影響。

  上次來的時候也只是有一部分看起來狀態不好,然而這才過去多久, 田裡的曜日花竟然全部都死光了?莖葉枯黃發黑、彎折的花盤垂落在地,燦爛的金黃變成了一種可怕的猩紅, 像是在花盤上潑了一桶汙血,凝固成了濃淡不勻的血塊。

  徐心木正坐在田地中央,徒勞地施展靈植法訣。她用的是高階靈植法術枯木逢春,每一次都需要調動體內大量的靈氣,然而指尖的春意落入田地即消失,根本無法挽救那些早已枯萎的生命。

  不止是曜日花死了, 秦七弦還注意到,整片田地寸草不生,原本靈氣充裕的靈田竟然化作了毫無靈氣的死地, 腳下的土壤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味兒, 這味道讓她有幾分熟悉, 就好似……

  她在石室內、在凝聚本命之靈的最後感知到的那片荒蕪之地。

  草木枯槁、生機斷絕……

  即是——那隻妖魔的氣息。

  秦七弦飛快地施展出了春風化雨,雖知無用,然而掌教命令,不敢不從。

  等到翠綠的雨霧灑向大地,卻不見滿地枯萎的曜日花有任何反應時,地裡坐著的徐心木竟是發出了細微的哽咽聲, 這讓秦七弦有些惴惴不安,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上一次,他們走完台階就去到了一片遼闊的草原,看到了在小山坡上釣魚的白發老祖。而這回,面前是一扇朱漆大門,推門而入,屋內光線黯淡,放眼放去僅見一桌一椅,陳設簡單且空無一人。

  徐心木一下子癱倒在地,膝蓋擦地挪至木椅前後連磕三個響頭,悲慟大哭:“老祖!”

  秦七弦則感覺身子一輕,又被他直接用靈氣繩索給拽了上去。

  難不成椅子上那一撮灰就是老祖!這……有點兒離譜,直接原地火化?
  還在愣神時,付令遠招呼秦七弦過去一起磕頭。

  付令遠哽咽道:“燈滅了。”

  秦七弦這才反應過來:啥?老祖死了!

  身後, 付令遠沉重的聲音傳來,“隨我進去看看。”

  這一次,通往石室的劍道小徑沒有了任何劍意存在,兩側青草也已發黃,等到了小道勁頭,秦七弦注意到歪脖子小樹上掛的木牌上有灼燒過的痕跡,上面刻著的池字隱約也有些奇怪。

  付令遠踉蹌地走到椅子前,顫唞的伸手想要去觸碰那撮灰。

  徐心木飛快地拭去眼角淚珠, 起身應是。

  付令遠將牆上取下的那盞燈放在了桌上。

  曜日花死了,怎麽還哭起來了呢?

  就在她盯著池字看的時候,木牌線繩斷裂,啪嗒一聲摔在地上,恰好從池字中間斷裂成了兩截。

  付令遠本就臉色沉重,見狀大步邁開,幾步就登上了墨玉石階頂端。

  付令遠又對秦七弦道:“你,也一起過來。”

  秦七弦老老實實地磕完後,就聽付令遠道:“我們先出去吧。”

  木椅結霜,其上有一撮灰。

  等到跟著兩人走到門口,秦七弦扭頭看一眼木椅子上的灰,忍不住問道:“就不管嗎?”

  他沒有收斂骨灰,也沒有碰屋子裡的其他東西,站在原地念了幾句聽不太清的經文後直接招呼大家離開。

  指尖在即將碰到刹那又猛地收回,他緩緩抬頭,伸手從牆上取下了一盞已經熄滅的燈。

  秦七弦還能說什麽,她是革命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反正拒絕不了,跟著走就完事。

  朱漆大門緩緩合上,阻斷了室外的光。

  漸漸縮小的狹縫裡,仍能看見滿室陰冷。那個白發老頭兒,真的死了嗎?他之前似乎確實說過自己時日無多……秦七弦恍若夢中,隻覺眼前的一切都極不真切,她還盤算著如何與其鬥智鬥勇,結果現在告訴她,人死了?他將那小妖魔送到她腦子裡後就死了,這算什麽,臨終托孤?

  付令遠深深看她一眼,“老祖生前囑咐,不敢不遵。”一邊說,一邊在門上輕輕掛上了一枚銅鎖。

  銅鎖上雕了把劍,末端劍穗如柳枝。柳枝宛如活物,緩緩團成小圈兒,也就在小圈合攏刹那,銅鎖內發出哢噠一聲響,就像自動鎖上了一樣。
    付令遠在台階上駐足片刻後緩緩走到樹下,彎腰撿起了那塊摔成兩半的牌匾,他將木牌小心翼翼地塞入袖中,說:“就用這個,為老祖立個衣冠塚吧。”

  接著,轉頭看向徐心木,“你先她帶下去。”又看一眼秦七弦:“老祖之前可有……”語氣稍稍停頓,接著道:“算了,晚些時候再來問你。”

  說罷,一揮袖,將徐心木和秦七弦送出了青鸞峰。

  等人走後,付令遠仰頭看天,他在等。

  等一位……

  老祖的故人。

  青鸞峰下就是綠腰河。

  秦七弦被送出來後正好站在河邊,一隻腳都踩在水中,那掌教稍微再用點兒力氣,她估計就被扔進了河裡。

  剛收回腳,就感覺地面劇震,秦七弦腳一滑,險些摔倒在地。等她穩住身形,就見天地驟然變色,頭頂上方黑雲滾滾,遮天蔽日。然黑雲中又有一道裂縫,像是一劍劈裂蒼穹,斬出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可怕劍痕。

  她清楚的看到,青鸞峰自上而下出現了一道裂縫,好似整座山峰被一劍劈開道口子,卻又沒有劈得徹底,使得整座山暫未崩塌。

  人未出現,劍光已至。

  片刻後,一點綠光突兀出現,宛如流星劃過天幕,從天邊迅速靠近!等離得近了,秦七弦才看清,那綠點兒是艘竹葉舟,上面還站著一個白衣男子。

  恍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男子俯看下來,明明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銳利如劍,直接讓她有了強烈的心悸,仿佛心臟被其視線扎了個透心涼一樣。等到綠葉輕舟落在了青鸞峰上,秦七弦仍舊沒能從心悸的狀態緩過神,直到耳邊出現了徐心木焦急的呼喊聲,“七弦、七弦,醒醒!”

  回過神來的秦七弦發現自己的手被徐心木拉住,有暖意順著掌心相接處傳入她體內,讓她稍感心安。

  秦七弦一陣後怕,哆嗦著問:“剛剛,那是誰?”

  四周怪風陣陣,面前的綠腰河河水瘋漲,已然沒過了她的小腿,這一切異相,顯然出自於那輕舟上的男子。

  當真是劍斬虛空、山崩地裂的威能,他來靈霄門,到底有何目的?
  徐心木拉著秦七弦飛到岸邊,落地後才道:“應是老祖故人。”她沉默一瞬,苦笑道:“修為至少也是渡劫境了,是敵是友也不清楚。”嘴上說是不清楚,可來人臉上並無半分悲痛神色,通身氣勢毫不收斂,一劍直劈青鸞峰,又怎能算得上友人呢?

  說著說著,徐心木又流了淚,歎道:“來得可真快啊。”

  “你可知道,老祖並非我靈霄門修士,他只不過是一百多年前路過此地,機緣巧合救了我們的命而已。”徐心木說到此處又笑了起來,“我那大師兄你別看他成天板著個臉看似威嚴,關鍵時刻,也就他舍得下那張臉,居然直接跪下給救命恩人磕頭,懇請他留在靈霄門。”

  秦七弦聽得目瞪口呆。抱大腿抱到這種份兒上也算是出類拔萃了吧!

  “不可思議吧?更不可思議的是,老祖他竟然答應了。”徐心木道:“他還傳我們功法、教我們修行,讓靈霄門在短短百年時間發展壯大,一躍成為了渡川界第一修真大派,要知道,我們原本只是渡川六大宗裡實力最弱的那一個。”

  “此恩猶如再生父母,叫聲老祖心甘情願。”她雙手捂臉,淚水從指縫間溢出,“可是,我們連替他收斂骨灰都做不到。”來人實力太強,彈指間可讓靈霄門灰飛煙滅,他們又能為老祖做點兒什麽呢?

  呃……

  秦七弦完全沒法感同身受。她面無表情,心裡頭罵娘:你們不能做什麽,我得幫他養妖魔兒子啊!

  “你做什麽!住手!”山上,付令遠悲憤的聲音響起,下一刻,就聽到一個冷厲的聲音響起:“劍隕流星!”話音剛落,就見無數火球從天而降,如密集的雨點砸向青鸞峰,眨眼之間,青鸞峰就變成了一座沸騰的火山,而那男子再次出現在了空中,他抬手,在虛空中寫下了一個禁字。

  “任何人不得提及此人一切,違者,死!”男子說完一甩袖子,乘輕舟再次飛向雲深處,輕舟好似在天幕上撞出了一個漆黑的小點兒,它沒入那黑色陰影裡,眨眼就消失不見。

  等他走後,徐心木喊著掌門的名字衝向火光衝天的青鸞峰,恰這時,掌教跌跌撞撞地從山上飛了下來,他一隻袖子著火,想盡辦法都無法將其熄滅,最終,只能無奈地脫下外袍,任由那件袍子被燒成了灰燼。

  徐心木一臉擔憂:“師兄,你怎麽樣?”

  “我沒事。”付令遠一臉懊悔,“只是,連那塊……”說到這裡,他臉色一變,竟是嘔出了一口汙血!付令遠神色更加悲戚,用力捶打起自己胸口,“弟子無能,連牌子都沒保住!”

  牌子?秦七弦想起了此前掌教小心翼翼塞入袖中、說要給老祖立衣冠塚的木牌,想來掌教沒保住的就是那塊刻了個池字的木牌了。

  老祖到底得罪了什麽人?這是要將他在這世間存在的痕跡完全抹去啊!

  從此以後,天下再無東池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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