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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岸》第六十二章 遇刺
  第六十二章 遇刺
  春蒐時, 大渝的國主是帶著公主一起來的,婚約定下後,國主回了西境, 包括公主在內的大渝使團從南山獵場往大靖都城走,路上差不多有半個月的樣子,途徑青峽關與一處綿延百裡的山脈,便能看見中土大地巍峨輝煌的皇城。

  隨行的使團加上護衛一共百十來人, 簇擁著一輛華麗精致的馬車,珠簾微抬, 裡面隱隱露出一張嬌麗小巧的側臉。

  侍女起身倒了一杯茶, 遞給了坐在中間的少女, “公主,喝點水吧。”

  宇文昭華抬起長長如燕羽般的睫毛, 柔聲道:“阿珠, 到哪裡了?”

  “出了青峽關再過幾個小鎮就是大靖都城了。”

  宇文昭華點了點頭, 再優秀的教養也沒法讓她完全忽視背井離鄉所帶來的不安,她伸手接過茶杯,想平複一下逐漸焦躁起來的情緒,然而未等她拿穩杯子,整輛馬車便倏地一抖,茶杯從她手裡脫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公主!”

  外面的侍衛大叫一聲, 很快,素白的車簾上便濺了一排鮮血, 剛剛還在外面駕車的馬夫頃刻間被一分為二, 沉重的頭顱摔進車廂, 在地板上滾了兩圈。

  阿珠抱著頭尖叫, 宇文昭華臉霎時一白,馬車左右晃動,被發狂的馬拉扯著往前衝,她伸手扣住車廂的凹槽,本想探頭看一眼外面的情況,卻被這駭人的一幕嚇得四肢僵硬,完全不敢動彈了。

  阿珠率先衝出去,試圖拉住韁繩讓馬停下來,掀開簾子一看才知道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使團死了近半數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刺客與護衛爭鬥在一起,有幾個正向疾馳的馬車飛奔而來。

  一次擊殺未果,剩余的幾個刺客圍攻過來,季時傿一手提著韁繩,一手握著彎刀,只在狹窄的車前行動,竟沒有一人能靠近半分。

  此人肩上挎著一柄長弓,腰下橫著彎刀,雖氣勢凌然,仍然一眼可以看出是女子身形,弓身立於車前,單手拎著阿珠把她輕拋進車廂,側過臉道:“兩位,坐穩了。”

  然而未等她想清楚,先前追著馬車跑的刺客已經殺至跟前,阿珠才堪堪夠到韁繩,還沒來得及讓失控的馬車停下,刺客手裡的長劍便貫穿了她的肩膀,拔出後再一把削了半個車門,猛地向她砍來。

  下一刻,一支朔羽長箭破風而來,劈開車廂卻仍未減攻勢,若流星墜地,“噗”的一聲穿過厚實的皮肉,把那個剛舉起劍的刺客猛然射飛了出去。

  宇文昭華竭力穩住身形,為什麽臨近大靖都城會遇到刺殺,是大靖想悔婚約嗎,還是有其他人在渾水摸魚,要是她真的死了怎麽辦,兩國的盟約還能繼續嗎?阿父會不會和大靖皇帝翻臉,轉而去幫西域人?

  陶叁見她身後有人偷襲,連忙急聲道。

  這些人身上穿的是中原服製,相貌也是中原人,季時傿皺了皺眉,彎腰抬起對方的胳膊,展開虛弱無力的手掌看了看,半晌才放下。

  陶叁頓時膽寒,心驚膽戰地看著季時傿,手起刀落先挑斷了對方的四肢經脈,而後才漫不經心地蹲下,捏著對方下顎看了看,掉落的牙裡面有一顆是空的,裡面嵌了毒藥。

  季時傿頭也不回,反手一刺,挑著人的肋骨把他摔到身前,一腳朝著對方臉踹了過去,把一嘴的牙都踹散了。

  陶叁愣愣地點了點頭,依言捅穿了地上的死士。

  後方峽谷泥塵四起,幾方人馬打作一團,馬車直衝向前方懸崖,疾馳速度下跳車不死也傷,宇文昭華正在猶豫之刻,忽然有一身著絳色勁裝的高挑身影從旁落下,一把扯過韁繩,手背青筋突現,腳踩在車轅上,以力挽狂瀾之氣,硬是將發瘋的馬勒停了。

  “死士啊,大手筆。”

  “殺了吧。”

  她回頭望了望身後,刺客已經被解決得差不多了,但活著的人裡卻有幾個不是她帶過來的。

  “將軍小心!”

  季時傿轉過身,掀開破了一大半的簾子,大渝公主面色慘白,顯然嚇得不輕,卻仍舊咬著下唇一聲不吭,扒著凹槽的手骨節凸起,強撐著抬起頭看向季時傿道:“多謝將軍相救……”

  阿珠捂著傷口,驚恐道:“公主!”

  難怪剛剛混戰成那樣,原來有三方人馬。

  誰來她便砍誰,一連劈飛了數個刺客後,再有一蒙面人靠近,季時傿下意識反手一推,對方卻搶先軟了腿,戰戰兢兢道:“將將將將……軍,是我!”

  宇文昭華咬著牙,雙手緊緊扒著窗上的凹槽,才不至於被顛簸的馬車甩飛。

  說完扯下面罩,季時傿及時收了力,驚訝道:“陶叁?你怎麽在這兒?”

  她的中原話說得並不好,牙齒都在打顫,季時傿瞥了一眼角落裡流了一身血的侍女,扭頭對陶叁道:“駕車,進城!”

  說完鑽了進去,輕聲道:“公主,您沒哪兒傷著吧?”

  宇文昭華搖了搖頭,手指著一旁的阿珠道:“我沒事,但我的侍女……”

  季時傿低頭看了一眼她的傷口,“我讓人往最近的小鎮趕了,公主您抓穩車廂,一會兒可能還有襲擊。”

  宇文昭華點了點頭,緊緊抓著窗戶。

  季時傿提刀跳到車廂頂,陶叁駕車衝出青峽關,跟著她過來的人基本都是一手一個使臣,騎著馬緊跟上前。

  終於,一行人在天黑前出了青峽關。

  陶叁挑了家客棧,安排眾人入住,季時傿又派人去請了大夫,使臣傷得七七八八,所幸的是大渝公主還好好的,只是受了驚,守在她的侍女旁寸步不離。

  季時傿守在門口,喊住一旁探頭探腦的陶叁道:“哎,你們怎麽知道大渝使團會受襲擊?”

  陶叁“啊”了一聲,撓了撓頭道:“公子讓我們來的。”

  季時傿抱臂靠著牆,聞聲前傾道:“齊因也出城了?”

  “沒,不過快了。”陶叁老實交代道:“剛進客棧我就去傳信了,公子估計今天夜裡就能趕到。”

  “你跟他說幹嘛。”季時傿瞪了瞪眼,“他身體不好你還讓他連夜過來,吃得消嗎?”

  “呃……”陶叁僵了僵嘴角,嘀嘀咕咕道:“將軍你在這兒的話他肯定要來的,我哪裡攔得住嘛。”

  季時傿一哽,靠回去道:“對了,齊因怎麽和你們說的?”

  不應該啊,按理說只有她知道大渝公主會在進京的路上被刺殺,梁齊因應該不知道的,難道他連這也能算出來?
  可是如果是這樣,為什麽前世大渝公主會遇害身亡,是陶叁他們失敗了,還是壓根就沒有去救?
  梁齊因是料事如神,但總不能連刺殺的地點和時間都能精準地算出來吧。

  陶叁道:“就說讓我們守在青峽關啊,別讓大渝公主死了。”

  “沒了?”
    “沒了啊。”

  季時傿愣道:“你就沒問他為什麽?”

  陶叁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沒呀,我們聽命於公子,當然是他讓我們幹什麽我們就幹什麽啊。”

  “好吧。”季時傿無奈地靠回去。

  陶叁有些怕她,覺得她凶,畢竟是手握重兵的將軍,剛剛殺人那狠厲勁太恐怖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公子總說她溫柔,脾氣還好。

  他偷偷瞄了兩眼,季將軍靠著牆正閉目養神,大有在這兒守著大渝公主一夜的意思。陶叁突然瞄到她嘴唇上坑坑窪窪的,頓時瞪大眼睛,神色驚恐。

  季時傿察覺到他的視線,睜開眼道:“有事?”

  “將軍,你的嘴……”

  季時傿一愣,摸了摸嘴唇上結了血痂的地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上火。”

  陶叁:“……”

  騙小孩呢,那明明是牙啃出來的!

  想到這兒陶叁又倏地一驚,不會吧,難不成真是他們公子啃的,完了,那他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陶叁咽了咽口水,連忙貼著牆根跑了。

  折騰了大半夜,大夫才從裡面出來,提著藥箱道:“還好,只是傷了筋骨,我已經給她包扎好了。”

  季時傿頷首道:“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老夫這就去開方子。”

  待大夫走後,季時傿輕輕推開門,大渝公主坐在床榻邊,看得出來她很緊張,背部僵直,一聽到開門的動靜,身體便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沒事是我。”

  宇文昭華咬著下唇,聞聲松了口氣,站起來要給她行禮,“謝將軍救命之恩。”

  季時傿連忙躥上前扶住她,“不不不,您未來是我朝王妃,我該叫您一聲殿下,護您周全是應該的。”

  宇文昭華摳著掌心,手腕發抖,她太害怕了,遠渡萬水千山去往他國,卻差點死在半路上。

  “抱歉,讓將軍見笑了。”

  “沒關系。”季時傿將她扶到床前坐下,溫聲安慰道:“我明白您的心情,您別怕,刺客不會傷到您,我一定將您平安護送進京。”

  “我的心情?”宇文昭華怔了怔,“我不是怕刺客,我只是……”

  只是背井離鄉,對未知的東西感到恐懼,大靖沒有她認識的人,也沒有她可以依靠的人,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把這種情緒推上了縞潮,宇文昭華第一次產生了想要逃跑的念頭。

  季時傿察覺出她的想法,猶豫道:“公主,大靖對你來說雖然很陌生,但你往後生活在那兒,至少衣食無憂,不會有人為難你的。”

  下半句她不知道要不要講,實在有些殘忍,說白了,宇文昭華就是一個橋梁,兩國的友好關系是靠她維系的,她的人生自己做不了主。可憐她,讓她別嫁到大靖,季時傿絕不可能說得出口,勸她看開點,何處無春風,又未免太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我知道。”宇文昭華抓緊了大腿上的衣裙,額前的發飾垂下來,珠玉碰撞在一起,“將軍放心,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我不會逃的。”

  “您不用覺得為難,和親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出生皇室,受萬民愛戴。有句話不是說‘在其位,謀其政,行其權,盡其責’,我讀過你們中原的書。”她笑了一下,有些靦腆道:“沒背錯吧。”

  季時傿抿了抿唇,“沒。”

  她心裡五味雜陳,還想說什麽,但任何話語又覺得沒有意義,便隻好站起身,恭敬道:“公主,今夜我會多派人守在外面,您放心休息,後日便能進京。”

  宇文昭華微笑地點了點頭,俯身去看她那個受傷的侍女。

  季時傿退出房間,剛要合上門,便聽到宇文昭華忽然轉過頭問了一句,“將軍,能否請教您一個問題?”

  “啊?您說。”

  宇文昭華挽了挽耳邊的鬢發,腕上的首飾叮鈴作響,她再鎮定,也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對那個素未謀面的未來丈夫到底抱著一絲好奇與憧憬。

  “您知道楚王是個怎樣的人嗎?”

  “楚王……”季時傿怔住,她只在小時候見過楚王,趙嘉晏生母位份不高,他也不受寵,早早地就被成元帝發配出宮了,若不是和親缺個人選,成元帝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他。

  “楚王為人正直,待人親近平和,在封地素有令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請公主放心。”

  她還沒開口,便驀地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覆上她的,掌心溫熱,頭頂傳來同樣和煦的聲音,季時傿詫異地抬起頭,梁齊因站在她身後,大概是馬不停蹄趕過來的,額前垂下幾根碎發,衣領也有些歪。

  宇文昭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聲道:“多謝。”

  季時傿將門合上,轉身拉著梁齊因走至他處,四處張望了一番道:“陶叁不是說你天亮前才到嗎?”

  “我看到信上說你也在,我有些著急,便趕緊過來了。”

  季時傿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額前的碎發撥到耳後,“你不累啊,我又不是不能處理好,那些小賊哪能奈何得了我。”

  “我知道你厲害。”梁齊因低下頭方便她動作,與她平視道:“阿傿,原來你說離京是為了來保護大渝公主嗎?”

  “是啊。”季時傿理好他的領子,“你讓陶叁他們來也是為了保護她嗎?”

  “嗯。”

  季時傿道:“你怎麽知道今天大渝公主在青峽關會遇刺?”

  梁齊因眼底閃過慌亂,總不能說他重生過一次,所以知道這件事,想了想又發現不對勁,他是因為重生,那季時傿呢,為什麽她也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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