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龍男媽媽養崽

  蘇星準備甩掉身上的水時，才發現他裡面的絨羽全是乾的，只有表面的羽毛沾了些水珠。

  他的表層羽毛層層疊疊、排列緊密，有很強的防水作用。

  先前在河岸邊，之所以會被黑龍濺起的巨大水花淋成落湯雞，是因為他那時受驚炸毛了，落下的河水直接接觸了它的絨羽。

  正常狀態下，他並沒有那麽容易被打濕。

  這一身厚實防水的羽毛就是天然的救生衣，難怪他沉不進水裡。

  試圖模仿黑龍媽媽、學習新技能失敗。

  蘇星喪氣垂頭，默默用嘴梳理著身上的毛毛。

  哪怕小毛球並不怎麽濕，黑龍還是用龍焰將他烘得徹底乾燥，才將溫熱蓬松的毛團子塞回甲殼裡。

  為了防止小毛球再出意外，黑龍轉變方向，對著甲殼洞口進食，黃金豎瞳直直盯著洞裡的毛球。

  這可是海啊！一望無際的海，不是那種飛個半天就能飛過去的大湖。

  其實對蘇星來說去哪都一樣。

  就這樣飛了半個月後，黑龍在一片沙灘上停下。

  這可不像是要前往溫暖的地方過冬。

  沒了獸群的吼聲和蹄聲，萬物寂寥，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黑龍。

  與獸群分離十多天，底下的山林依舊蕭瑟，天氣也沒有半分轉暖的想象。

  幼崽就是會模仿父母。

  蘇星沒感覺害怕，只有些心虛心慌，仿佛作壞事被家長抓包，還要被盯著改造。

  它抓起甲殼，扇動翅膀，朝海面太陽升起的方向飛去。

  可他又沒做壞事，他只是想學黑龍媽媽的技能。

  蘇星：“？？？”

  以往夜裡黑龍都會帶他睡覺，而現在無論白天黑夜他都在趕路。

  濃鬱的腥味讓蘇星想要逃跑。

  蘇星明顯感覺到，自從脫離獸群後，黑龍的速度快了許多。

  龐大的巨龍一邊撕扯魚肉吃得滿嘴是血，一邊直勾勾盯著你，很恐怖的好吧？

  蘇星想起自己還沒嘗試過魚肉。

  它為蘇星找來海草和藻類，自己則抓了一條體型龐大的海魚。

  嚶，還是繼續當植食性龍崽吧。

  蘇星不清楚此行的目的地，只能在甲殼中被帶著飛躍山川河流。

  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黑龍吃掉昨天剩下的魚肉，又為蘇星準備了些新鮮的海藻，這才重新出發。

  真的沒搞錯嗎？

  ·
  短暫的進食和休息後，黑龍繼續帶著蘇星趕路。

  這樣真的不會猝死嗎？
  什麽時候起飛，飛多快，都是由黑龍決定，蘇星沒法改變，只能盡可能照顧好自己，不讓黑龍再在他身上多消耗精力。

  這是看著他下飯嗎？

  只要跟媽媽在一起，去哪都行。

  蘇星：“？”

  不止是飛得更快了，休息時間也被盡可能壓縮。

  他對這個陌生的世界沒有絲毫了解，他熟悉的只有黑龍。

  蘇星很擔心黑龍這樣日夜兼程下去身體會出問題。

  黑龍難得地停下來休息了一整晚。

  它休息得太少了，而且在短暫的睡覺時間裡，它還要睜一隻眼睛警戒。

  仿佛之前夜裡停下休息，只是為了配合獸群遷徙的速度。

  但這是蘇星從沒吃的食物，他很感興趣，尤其是海草上鹹鹹的感覺，讓他有些懷念。

  孤獨，又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小雞崽都會學著雞媽媽啄米，小龍崽當然也會學龍媽媽潛水捕魚。

  他立刻把頭縮了回去。

  他躍躍欲試地探出頭，遲鈍的嗅覺終於捕捉到了空氣中的魚腥味。

  獸肉都很難吃，魚肉呢？

  如果被盯上的蘇星不是那巨龍的幼崽，早就被嚇死了。

  蘇星探頭看半天，也沒看到前方有陸地。

  缺少光照，海草已經變成了黃色，不那麽鮮嫩。

  別說大陸了，連個島嶼都沒有。

  而身後他們離開的陸地也越來越小，幾乎只剩下一個黑點。

  蘇星啾啾叫著勸黑龍返回。

  至少現在回去還能找到路，前面可真就是茫茫大海，能不能碰到陸地都不好說。

  黑龍喉中發出溫和的低吟，安撫蘇星的情緒，就是依舊執著往前飛。

  蘇星沒辦法，只能選擇相信黑龍。

  蘇星一整天都趴在洞口，期待著前方出現陸地，幾乎望眼欲穿。
    但什麽也沒有。

  唯一一次眼花看到的“島嶼”，還是浮出水面換氣的海中巨獸。

  黑龍對那巨獸還很感興趣，圍著它在空中轉了一圈。

  蘇星看得緊張不已，擔心它會想不開去狩獵巨獸。

  巨獸僅是露在海面那部分，就有黑龍那麽大，還不知有多少隱藏在海面之下。

  四周全是海水，根本沒有能落腳的陸地。黑龍即使再擅長潛水，在這種地方跟一隻海裡的龐然大物搏鬥也太瘋狂了。

  好在巨獸很快沉入水中，遊走了。

  黑龍也繼續往前飛。

  蘇星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黑龍飛一段還要轉身往回看，蘇星見它這模樣，總感覺它似乎在為沒捕食到巨獸而遺憾。

  天色漸暗，黑龍飛行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可前方依舊只有茫茫大海。

  黑龍已經飛了一天，體力消耗巨大，蘇星不知道它還堅持多久。

  而等天黑後，想找到陸地更難。

  蘇星環視甲殼內滿滿的食物。

  黑龍沒吃沒喝地飛了一天，還是帶著他和他的糧倉負重飛行。

  蘇星穿過堅果堆，來到儲存果乾的果殼前，從中叼起一片最大的果乾，飛出甲殼，落到黑龍的爪子上。

  風太大了，嘴裡又叼著塊大果乾，蘇星不敢飛，怕跟不上黑龍的速度被風吹走。

  他只能頂著冰冷的海風、順著黑龍的前肢一路往上爬，最終來到黑龍肩頭。

  不知是鱗片太厚，還是被冷風吹僵了肢體，黑龍一直沒發現他的動作。

  直到蘇星踩在它肩頭啾啾喚它，它才猛地轉過頭。

  一雙在夜色下發著光的金色豎瞳驚愕得瞪著他，顯然被他的行為嚇得不輕。

  “啾啾~”

  蘇星舉起叼著的果乾，往黑龍的嘴邊遞。

  黑龍沒接。

  它放緩了飛行速度，將前足抓著的甲殼抬起，遞到肩頭，把洞口轉向蘇星，喉中發出略帶催促的低鳴。

  蘇星知道它的意思，但他不想就這麽回去，他扇動翅膀，飛到甲殼上，靠甲殼當踏板將果乾遞到黑龍嘴邊。

  見毛球一副它不吃就不回去的模樣，黑龍只能張口讓毛球將果乾丟進來。

  果乾對它來說只是小小的一片，但一入口，就有甜滋滋的果味在嘴裡擴散開。

  它沒有直接吞咽，隻任其待在嘴裡，時間越長，甜味漸漸充斥整個口腔。

  見它吃下去，蘇星就返回甲殼中，黑龍立即把甲殼從肩頭拿下。

  接下來它時刻關注著甲殼洞口。

  果然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毛球又叼著塊新的果乾從洞口冒出頭。

  “吼嗚——”

  黑龍低吼著逼迫他回去。

  蘇星根本不怕它，飛到它爪子上就要往上爬。

  但這次沒等他開始爬，腳下的爪子就自動升高，來到黑龍腦袋旁。

  蘇星將果乾往前一送，黑龍就主動張口接住。

  黑龍發現阻止不了他，為了他的安全，選擇了主動配合他。

  蘇星高興地回甲殼裡繼續叼果乾。

  黑龍也沒再把甲殼放下去，就讓甲殼的洞口抵著它的肩頭，毛球一出來就能踩到它肩上，減少了摔下去的風險。

  蘇星來回跑，喂了黑龍好幾罐果乾，累得脖子都酸了。

  他又累又困，眼皮在打架，但還是堅持把果乾遞到黑龍嘴邊。

  黑龍卻不再接他的食物，催促他回去睡覺。

  蘇星也確實撐不住了，不再堅持投喂，他松開口，任那塊果乾掉落。

  只是接下來他沒有選擇返回甲殼，而是爬上黑龍頭頂，在黑龍的龍角上站著睡了。

  原本他還想用肢體語言跟黑龍比劃，讓它丟掉甲殼，但他實在是太困了，希望黑龍能自己理解他的意思吧。

  帶著甲殼飛，無異於負重前行。

  在這種看不到前路、且時刻都在消耗體力的情況下，應該有所取舍。

  蘇星站到黑龍龍角上，打了個哈欠，漸漸閉上眼。

  他爪子能在放松狀態下自動扣緊，不用擔心睡著後會從龍角上掉下去。

  就是風一直在吹，有些冷。

  蘇星轉過頭，將嘴埋進羽毛裡取暖。

  在他徹底閉上眼睡過去之前，他隱隱看到黑暗中有一點紅色火焰在噴湧。

  海面上怎麽會有火呢？

  一定是困到出現幻覺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