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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廚娘投喂崽崽日常》第三十五章 【035】
  第三十五章 【035】

  薑翹到現在都還莫名其妙著呢, 她何時得罪了從未見過的左庶子?

  更何況,看楊任儒這架勢,就是針對她來的, 辯解也沒用。

  左庶子乃左春坊主官,薑翹不能直接違抗他,但凡開口,人家一句“頂撞上佐官”就能給她罪加一等,破局的路子仿佛都被堵死了。

  薑翹順從地被押向左春坊外, 同時大腦飛速運轉著。

  就像之前的寧典食比她品階低, 因此她的話不容置喙一樣,楊任儒處罰她, 在這左春坊內再沒有人能管住。

  除非來個能管著楊任儒的人。

  奈何澹台勉聞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回東宮, 這邊發生的事情都傳不到他耳朵裡,指望著他來救,薑翹都怕這一宿被凍死在這兒。

  宋如羨也在想辦法,但她只是幫廚,深知如果自己貿然開口, 有可能會讓自己和薑翹的處境更加艱難。

  這一路上遇到許多人, 紛紛駐足看熱鬧。

  本朝最忌諱強權逼迫與濫用私刑,雖說超出律法的處罰行為並非不存在, 但全看想不想追究,如果真要抓,那是一抓一個準。

  畢竟罰俸與禁閉不是什麽大懲罰,又不容易被人當猴圍觀,這不能讓楊任儒痛快,因此才想了長街罰跪這麽個法子。

  踢我?他居然踢我?這不濫用私刑?
  薑翹福至心靈, 忽然有了主意。

  原來孟典膳郎不在?怪不得事情都傳開了,她人卻沒來。薑翹心想。

  薑翹卻覺得,楊任儒那句話裡的“還”字,未免太重了些,這個重音的邏輯有點怪怪的。

  楊任儒略扯了扯嘴角,“知道規矩就好,在這兒跪著吧,明日再起來。”

  那些人都失去事業編鐵飯碗了,楊公您差不多也快了!
  楊任儒厲聲道:“你還敢說!”

  他舉步就走,俄爾聽見身後傳來嗤笑聲,便繞回薑翹身前:“何故發笑?”

  “沒什麽,”薑翹揚聲道,“我沒有做的事情,楊公卻把罪名安在我頭上,既不敢不從,又覺得荒唐可笑。”

  楊任儒端的是鐵面無私,他板著臉走到皇城外的長街站定, 一抬下巴,“別朝著皇城啊,對著東宮跪下吧你!”他說著, 還一腳踢在了薑翹的膝窩。

  薑翹踉蹌了一下, 卻沒有倒下。

  想到這兒,薑翹忽然明了,左庶子是想讓她來丟人的。

  即便是真的私用禦膳,也不是長街罰跪這樣的懲罰,在薑翹的印象中應該是罰俸與禁閉,具體量刑標準也有規定。

  宋如羨一瞧薑翹這模樣,就知道她有了主意,於是跟著照做。

  “既然您無論如何也要懲罰我,那請記住了,目前為止所有得罪我的人,全都沒有好下場。”薑翹笑眯眯地說。

  他氣急敗壞地甩手走人,隻留下幾個宮人看著薑翹和宋如羨。

  但此時薑翹不能提楊任儒不守規矩,不然就坐實了她私用禦膳的罪名。

  薑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押著她的人,一邊給了一個冷漠的眼神,把人甩開,然後竟然淡定地捋順了一下裙擺,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還嘴硬!非要我把那飯菜一起擺過來你才肯承認?”楊任儒怒目圓睜,“這也就是孟曉聲不在,不然你以為我願意管這等小事?”

  此話一出,遠遠圍觀的人紛紛看向楊任儒。

  倒不如忍了這一時的屈辱,回頭再讓楊任儒加倍償還。

  從他的語氣裡理解,更像是誰因為薑翹而遭到了什麽處罰,而楊任儒是來報仇的。

  授衣假開始之前,楊任儒沒有發難,而放假這一個月,她大多數時候都在宮中,這剛回來,他就聞風而來,立刻發難,顯然一定是這一個月期間薑翹無意之中做了什麽得罪他的事兒。

  薑翹苦惱地搖搖頭,壞了,她得罪的人太多,哪裡還記得?

  最大的事兒,莫過於許廚子倒賣宮廷食材,但許廚子他們人微言輕,也不像是值得左春坊主官給他們出頭的樣子。

  她抽絲剝繭一般,仔細翻淘著記憶。

  正想著,周圍人忽然跪倒一片,聲音如同海浪一樣從西邊一重一重傳遞過來:“皇后娘娘萬福,太子殿下萬福——”

  薑翹與宋如羨對視,這下好了,能給她們撐腰的人竟提前來了。

  果不其然,陳幼端聽見外面聲音這麽大,不禁撩開轎輦的簾子一角,一眼就看到了薑翹與宋如羨二人跪在街上,身邊有幾人守著,更遠處則是上百號人不去做活,跑這兒來看熱鬧。

  “去問問怎麽回事。”陳幼端對轎輦外的采螢揮揮手,與此同時,抬轎的宮人也落了轎子。

  片刻,采螢回稟:“左庶子楊任儒稱薑典食與宋幫廚私用禦膳,因而懲罰她們。”

  陳幼端覺得不對勁,囑咐采螢幾句。

  沒一會兒,所有圍觀的宮人就都被驅離,四下無人。

  陳幼端拍了拍澹台勉聞的手,然後比手語:阿娘去看看,稍等。
    澹台勉聞搖搖頭,直接拉住她的手,跟她一起下了轎。

  看守薑、宋二人的宮人已經緊張到不行了,這活兒哪是人乾的!要是知道皇后和太子會來,她們說什麽也要推辭掉啊!
  “薑典食。”陳幼端喚了薑翹一聲,然後與澹台勉聞站在她們面前。

  薑翹硬擠出兩滴眼淚,悲戚戚地叩首:“皇后娘娘萬福,今日臣有一事,還請娘娘做主。”

  陳幼端一打眼兒就能看出來薑翹心中有數,於是很配合地說:“那你說與本宮聽聽。”

  “臣與宋幫廚好端端地在試菜,左庶子忽然就帶人來到庖屋,認定我們私用禦膳,於是處罰我二人。臣解釋他不聽,因左庶子是臣的上佐官,生怕頂撞了楊公,故而不敢再言。”薑翹解釋道。

  陳幼端扶她:“先起來。”

  一旁的采螢會意,立刻點了一個宮人去傳左庶子。

  隨後陳幼端等人一同去往當時的庖屋,路上薑翹更詳細說了事情經過,最後還悄悄在陳幼端耳邊說了一句“他大概是來尋私仇的”。

  庖屋內的東西還是方才的模樣,沒人動過,其他典食當然也知道這事,但是不敢湊薑翹的熱鬧,於是一個也沒冒頭。

  楊任儒很快就被“請”來,他心道大事不妙,一進庖屋,先行禮,再添油加醋地把薑翹與宋如羨汙蔑了一通。

  陳幼端卻油鹽不進:“這不過是尋常一盤菜,怎能算得上是私用禦膳呢?”

  “這……”楊任儒磕巴半天,就憋出一個字。

  薑翹長揖道:“既然楊公說不出,不如臣來說吧。”

  陳幼端點點頭,示意她說。

  “楊公是否與唐司膳相熟?”薑翹站直,問了個毫不相乾的問題。

  楊任儒立即否認:“我們見都沒見過。”

  “怪哉!唐司膳倒是常常提起楊公呢!他當你是親兄弟,日日把你掛在嘴邊,臣還在尚食局的時候,就知道左庶子大名了!”

  薑翹雖然沒見過楊任儒,但是一聽宋如羨說他是左庶子,立刻就想起他的名字,自然也有這一層原因。

  楊任儒慌忙跪下:“皇后娘娘明鑒,臣絕無半句謊言啊娘娘!”

  “娘娘是否還記得,許廚子是誰點名送到立政殿小廚房的嗎?”薑翹提醒道。

  陳幼端點頭:“正是唐司膳。許廚子一案,牽連到唐司膳,因此唐司膳被罰俸三個月。”

  “娘娘好記性,”薑翹攤手,“楊公這是來給唐司膳尋仇呢。如果只是罰俸,恐怕不至於這樣,倒不如查查看,他們是不是還有其他心虛的事情啊。”

  楊任儒稽首:“皇后娘娘,是臣看不慣薑典食從尚食局調任過來後,一直高調為人,與他人無關,請娘娘莫要聽信薑典食借題發揮,牽連他人啊!”

  “你方才還說不認識唐司膳,也說自己沒有說謊,實則是謊話連篇,品行低劣,”陳幼端揮揮手,“帶走,唐司膳也一起,給本宮好好查查,他們背地裡還有什麽勾當!”

  很快,楊任儒就被陳幼端身邊的給使拖走了。

  薑翹沒有理會,而是蹲下來,對著澹台勉聞說道:“太子殿下怎麽又願意回東宮了?”

  這兒沒有紙筆,於是澹台勉聞拿著薑翹的手,慢吞吞寫道:阿娘陪我到東宮小住幾日。

  薑翹笑了笑,又問:“吃過暮食沒有?”

  澹台勉聞點頭,但寫道:還想吃些。

  薑翹懂了,站起身來,叉手道:“娘娘,太子殿下還想再用些茶飯,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我與他一起,”陳幼端抱著澹台勉聞,隨意地坐在胡床上,“采螢,讓人去外面守著。”

  呼啦啦一大群人出去,庖屋裡安靜下來。

  薑翹麻溜兒地打了幾顆雞蛋,宋如羨則是幫她洗切蔥花。

  素油燒熱到冒煙,攪散的蛋液“嘩啦”一下子倒在熱油中央,蛋液邊緣一圈立刻蓬起來老高。

  就在這時,薑翹往打雞蛋的碗中加了一點點水,涮一涮,倒在鍋裡的蛋液中央。

  底面定型,薑翹用筷子一挑一翻,整張蛋餅就翻了個面。

  被油煎過的一面金燦燦的,這幾乎是半煎半炸了,高溫讓雞蛋完全蓬松,外面金黃微焦,裡面濃香厚重,單是現在這麽聞著,就能把人香迷糊咯!
  用手杓隨便攪和幾下,鍋中的蛋餅就碎成雞蛋塊兒,她把雞蛋全都盛出來,又燒熱少許油,爆香蔥花,再加熟醬,直到醬味香濃,撒上各種乾料粉調味,才把雞蛋回鍋,隻攪和幾下,醬均勻掛在雞蛋塊上,就可以出鍋。

  陳幼端和澹台勉聞不由自主伸長了脖子去看,只見那盤中的雞蛋醬散著熱氣與蛋香,賣相雖然不講究,但一看就知道它美味至極!
  薑翹把先前的醬香香菇肉末回鍋,宋如羨則是拿了碗筷,端了一盤饅頭和一盤雞蛋醬來,放在桌案上。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臨時準備,難免粗陋,還請見諒。”薑翹三兩下就熱好了香菇肉末,於是又添上一盤。

  陳幼端與澹台勉聞洗了手,紛紛迫不及待地學著薑翹的模樣,掰開饅頭,夾上雞蛋醬,大口咬下去——

  啊!舒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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