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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廚娘投喂崽崽日常》第三十三章 【033】
  第三十三章 【033】

  但是很快, 薑翹的父母就收回目光,繼續拍照。

  薑翹一時間無法發覺這是夢,隻覺得父母似乎是沒看見她。

  茶卡鹽湖的美令人陶醉, 薑翹渾渾噩噩地追隨著父母的腳步,仿佛用眼睛陪伴他們旅遊。

  日落時分,天空瑰麗,人們的笑容自帶濾鏡,一顰一簇都是幸福。

  當薑翹的父母終於逛夠了, 回到酒店的時候, 已經不早了。

  處於封閉的空間時,薑翹終於可以聽見他們的對話。

  薑京把手機裡的照片傳到平板電腦裡, 然後呂瑞虹一張一張地修圖, 再在旁邊p上薑翹的照片,仿佛他們一直在一起一樣。

  “剛剛有一瞬間,我好像感覺翹翹就在我們身邊。”薑京躺在床上,閉上雙眼,仿佛還在回味那一秒。

  呂瑞虹就在他身旁, 靠著枕頭修圖, 一聽這話,詫異扭頭:“你也覺得?”

  這兩年多的時光裡,所有猝不及防的不適與思念,都漸漸得到了她渴求的安撫。

  再醒來時,薑翹驚覺自己滿臉淚痕,再細想想,似乎夢到了什麽,卻又只知道夢到了親朋好友,不記得具體內容了。

  被包場的烤肉店裡,放著帶勁兒的雷鬼音樂,十幾個她從前的好友聚在一起,圍著拚到一起的桌子乾杯。

  薑翹坐在床沿,雙目放空,心緒雜亂。

  最後不知不覺間,她漸漸什麽也看不見,後半夜始終無夢,平穩安睡。

  不受控制的視角到處遊走,看過了她的親朋好友,欣賞了日新月異的城市建設,還回到了她熟悉的自己從前住的臥室——什麽都變了,卻又都沒變。

  眾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啤酒是剛從冰箱拿出來的,易拉罐外還掛著冷凝水,隨著孜然與胡椒的香氣升騰,每個人都吃得熱火朝天,額角生汗。

  先前她打聽到,今日是應久瞻的生辰,能夠給小棗調任多虧了他,雖說幫到的是小棗,但開口求人辦事的是她,所以在這合適的日子聊表謝意,倒是理所應當。

  調整了一下狀態,薑翹深呼吸,然後神采奕然地起身,去往小廚房。

  薑翹從前的好老板、好朋友余柿低下頭,嘴巴抿成一線,想了想才說:“夢到翹翹了,突然就想聚一聚,沒準她就能一次把咱們都見著呢。”

  一霎時,恍若隔世。

  她能感受到,自己仍然被至親與好友記著,也能感受到,自己在被他們祝福著。

  呂瑞虹垂眸, 已經有些溝壑的眼角被淚水撫平。

  薑翹動彈不得,腦中混沌,剛想要說些什麽,一切又都消失了。

  薑翹感覺自己就站在一旁, 卻無法衝過去與父母相擁, 她用盡全部力氣掙扎,也難以讓他們聽到久違了的自己的聲音。

  “是我們翹翹回來看我們了,”她喃喃道,“如果有來生, 我們翹翹一定要好好生活啊。”

  然而忽地, 她受到的束縛一松,整個人撲向前,倒在床上,卻在下一刻,換了視角。

  “老板,咱團建為啥隻叫這麽幾個人啊?”一身登山服的王珍盈問道。

  薑京“嗯”了一聲。

  “余姐,別這樣……”有人說完就繃不住了,猛灌了一口冰鎮啤酒。

  小廚房沒有烤爐,於是薑翹用碗裝著蛋糕糊,蒸出來一碗蛋糕胚,又花費好大力氣,才做出奶油來。

  沒有裱花嘴,她只能簡簡單單抹個面,像模像樣地點綴一些水果,這就算好了。

  中午太子睡下後,應久瞻能得閑,於是薑翹趁這時間去見他。

  “應給使,兒聽聞今日是您的生辰,特來祝賀,”薑翹雙手奉上裝著蛋糕的盒子,“自打見過以來,給使就對兒多加照拂,又幫小棗姐姐調崗,如此寬仁善良,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應久瞻接下,打開蓋子一瞧,些許水果裝點在白色物什之上,有一種留白的美感,仔細一聞,這食物也並不尋常。

  “好別致香味!薑典食可太客氣了,咱們都是盡心盡責為太子殿下勞心,相互之間照應些許也是應當的。只是現下您興許沒空再聊了——”他說著,抬頭示意薑翹往後看。

  兩個宮人結伴而來,略施一禮:“請薑主膳到光祿寺。”

  “今年這活讓光祿寺做得……諸多不妥當,拖到這時才定了菜品,要請您去教其他庖廚呢,”應久瞻說,“去吧!”

  薑翹便行禮,與之別過。

  光祿寺內人來人往,薑翹被那二位宮人帶去見掌固,先統計了明日所需的全部食材數量,根據烹飪難度估算出所需掌杓庖廚六人、幫廚八人,又支了三十條大馬哈魚用於今日的教學練手。

  有專人點了一些庖廚跟著薑翹,然後這一群人又被帶入庖屋,一切都有條不紊。

  薑翹刀功不過爾爾,倒是這幾位庖廚都不遜於她,因此最麻煩的魚片與胡蘿卜的形狀,他們很快就上手了。

  練了一下午,薑翹毫不藏私,除了危險的點燃酒精需要屆時她親自動手外,其他部分都可以放心交給這幾位庖廚。
    農歷九月二十三,皇后娘娘生辰。

  宮宴浩浩蕩蕩上百人,加上婢子,還要再翻一番不止,她們談天說地的同時,庖屋裡熱火朝天忙碌著,總算把全部菜肴備齊。

  一隊一隊的宮人端著托盤來送餐,從旁有宮人唱祝詞,聲音婉轉,話語吉祥。

  一道道菜擺滿了分食的桌案,色彩紛繁,五味俱全。

  直到其他菜都上齊,終於輪到最後壓台的菜品登場。

  身穿桃色衣衫的侍女魚貫而入,將造型別致的牡丹花呈上,而走在最後面的,正是薑翹本人。

  她雙手端著一隻碩大的餐盤,當中一朵豔麗的牡丹花在火中若隱若現。

  火苗為牡丹賦予了獨特的美感,像是要把美麗的東西毀滅,也像是要讓誘人的花兒在火中繾綣但獨立。

  在場所有人眼睛都直了,一時間竟無人敢說話,紛紛屏住呼吸凝住氣,目光一路跟隨著薑翹到皇后案前。

  火焰已經熄滅,魚片組成的牡丹花散發著迷人的香味,但它美得讓人舍不得觸碰,仿佛品嘗它,就像是毀了好不容易綻放的花。

  薑翹取代了唱賀詞的侍女,親自奉上這道菜後,高聲道:“微臣祝皇后娘娘歲歲芳辰,安康順遂!此菜名為‘醉魚牡丹’,它在點燃的酒液裡涅槃,正如褪去青雉後芳華依然,它是娘娘愛的牡丹,是娘娘如詩如畫的年華,而今日如此,日日亦然!”

  陳幼端險些激動到站起來——天知道她看到這浴火的牡丹時,是怎樣的喜悅!
  她可以肯定,昶山賞花那日,薑翹一定是聽見了她的話,但這樣的話她說過很多次,卻唯有薑翹記在了心上。

  今年是她三十歲的生辰,宴會規格本應再大些,總歸如今算不上年景不好,略鋪張些也沒人怪得了什麽。

  但是她不能真的鋪張。

  八年前,澹台晏河隨父微服私訪,年僅十八,而彼時陳幼端已有二十二,這一見,兩情相悅,順理成章,從來沒有任何人的阻攔。

  但是她始終知道,自己想在皇后的位置上坐得安穩,就不可能再隨性。

  做姑娘的時候,她有多肆意多暢快?那是難以用語言可以概括出來的!
  但嫁為人婦,即便澹台晏河不拘束她,她也只能收斂些許。

  譬如她喜歡的各式有趣玩意兒,通通不敢放在立政殿,就連在院子裡扎個秋千,都有命婦私下裡嘀咕她貪玩輕浮,不堪為婦。

  隱形的規矩束縛著她,使她不能太張揚,也不會說自己喜歡什麽東西,反而習慣了欲蓋彌彰地說“從前喜歡什麽,現在卻不喜歡了”,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看起來“成長許多”。

  薑翹這道菜,真真兒是送到陳幼端的心坎兒上了。

  原本陳幼端都想直接叫薑翹過來坐了,但是眼看著下邊一雙雙眼睛盯著自己,便立刻放棄這個念頭。

  喜歡牡丹,喜歡不被束縛的感覺,但不妨礙她要盡可能少給自己惹麻煩。

  更何況,薑翹也未必能放松地與她在這樣的場合一起吃飯。

  “今日薑典食這道菜甚是獨特,賞金三十兩!”陳幼端揚了揚頭。

  采螢立刻去取了提早預備的金錠,樣式小巧精美,碼成一個小金山,當眾端給薑翹。

  薑翹臉都笑僵了,趕緊謝恩,就麻溜地退出去了。

  真無語住了,你們夫妻倆食不食人間煙火啊!金子銀子哪個花得出去啊!
  好在陳幼端倒是出手闊綽,比皇帝強多了——不過也不怪澹台晏河。

  去年夏季水災,冬季極寒,收成不好,闔宮上下都提倡節儉,因而澹台晏河沒出重賞,今年意外的風調雨順,陳幼端有心給錢,不怕被人說三道四。

  只不過這錢花不出去就是了。

  手握貴重的金疙瘩銀疙瘩,卻屁用沒有,薑翹真的是欲哭無淚。

  去光祿寺的庖屋混了口吃的,等到宴會散了,才有宮人來找薑翹,說是皇后娘娘傳見。

  陳幼端已經換回了舒適的常服,一見薑翹,就笑得眉眼彎彎:“今日累壞了吧?快坐!”

  薑翹行禮後坐下來,道:“倒是不及娘娘勞累。”

  她可不是瘋了才能奉承出這樣的話來。

  本朝雖然早已推廣了高桌高椅,但正式場合仍然跪坐,甚至有些老古董堅持認為垂足而坐是沒有教養的象征,因此皇后等人足足跪坐了好幾個時辰。

  這種堪稱上刑的姿勢怎麽有人受得了!
  “沐浴過就好些了,好在一年到頭也沒幾回。”不是真的沒幾回,而是陳幼端能推掉的全推了。

  薑翹自然知道“沒幾回”的個中緣由,不禁笑出聲來。

  房間裡沒有外人,陳幼端也放松,她略歪著,擺弄著單獨挑出來的心儀的生辰賀禮。

  “今日那三十兩黃金,不過是外人面前做做樣子,我這兒倒是另有一份謝禮。”陳幼端說罷,采螢就捧了一隻匣子來。

  薑翹恭敬接下,只見當中是一條壓襟。

  環形的掐絲銀裹著淺綠的玉,下面墜著精巧的五串小的銀鑲玉,用料中規中矩,貴在精致工藝,乍一看不招搖,等閑人看不出其中門道來,正適合薑翹這樣的身份。

  薑翹連忙行禮致謝,心道,好皇后,您是比你家那口子會辦事兒的!這不比尋常黃白之物好上千百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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