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不知道我會死遁》第二十九章 入宮為質
第二十九章 入宮為質顧驚歡最開始沒想過自己物種都能變。
當妖丹在體內起作用的時候,他正在昏迷,等系統叫他蘇醒之後,就順理成章換了個新身份。
然而他沒想到醒來最先看到的是落雷。
雷劫他不是第一次渡了,但這是他第一次以妖獸的身份渡劫。
烏雲在雲層中聚集,紫色的閃電在其中醞釀,即使千裡之外都能感受到這股恐怖的氣勢。
但由於顧驚歡所處的地方是人界,雷劫的威力也就有所收斂。
算起來,顧驚歡事後回想,他當時可能還沾了殷王的光。殷王當時是人間的天子,有上天庇佑,而顧驚歡渡劫的華陽山上正好在進行祭天儀式,殷王也處於雷劫中心。
所以即使天雷全都針對性地砸在顧驚歡身上,威力也弱了許多,怕波及到人間帝王。
但是顧驚歡作為反派的壞運氣一如既往。他當時剛剛蘇醒,體質虛弱,和全盛時期的大妖相比連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拿不出來,自然也沒能成功渡劫。
還被雷砸的很慘。
“聖上!”
顧驚歡在雷劫下,與妖丹徹底融合,同時始料未及地繼承了來自大妖的性情。
人間帝王誠懇且老謀深算,上位者的野心被他深深埋入心中:“上仙能修成渡劫,說明並非傷人之妖獸,而此次渡劫失敗意味著需要修生養息,準備下一次渡劫。”
“你想求我什麽?”
青年眉間細細勾勒著青色的花紋,像對稱的狐火,只看外表的話倒真的和仙人一樣姿容無雙,只是有一雙猩紅的眼睛,說話的時候,瞳孔很明顯縮成一條豎線。
青年冷漠地低頭。
虎落平陽,怎會被犬欺?
青狐冷眼看著舉著箭矢朝他緩慢逼近的武將,冰冷的吐息從口中緩緩溢出。
他就以這樣讓凡人震悚的方式落於華陽山南,樹林都被摧毀了一大片。殷王隨行帶領的武將紛紛舉起武器,警惕地指向他。
殷王此時表現出了一個天子的魄力。他走出保護圈,以一個展示給青狐看的,沒有防備的姿態走到青狐不遠處空地。
青狐勾勒著紅影的眼尾微微闔上,一陣輕煙飄過,青狐緩緩變成了一個青年。
如果一定要形容顧驚歡當時的眼神,那就是冰冷與目下無塵,眼前凡人的命在他眼裡像草芥一樣。
殷王一擺手,就再也沒人敢說話。
一個身著華服,頭戴冠冕的人從層層保護中走出,來人氣質與儀態皆不凡,讓人一下就能確認,他就是殷王本人。
“冒犯了您,多有得罪,還請寬恕。”
青狐沒什麽感情的眼睛中倒映這個膽大包天的殷王,看著他正色,恭謹地朝自己拱手拜下去。
“住手。”
武將停了下來,青狐耳朵微動,慵懶地朝來人說話的方向看去。
“聖上三思啊!!”
“上仙。”
這樣一頭可怕的妖獸,不能讓它傷害到聖上。
“我想請上仙作為國師,守護我大衍生生不息,守護殷氏血脈不會斷絕。”
“作為交換,我將為您獻上百年供奉。”
顧驚歡看著冠冕後殷王模糊不清的臉,周圍一時間極為安靜,武將連呼吸都不敢發出。
最後將手放在殷王朝他伸出的手上。
“我答應你。”
這就是他與殷王見面的第一天。
此時殷王正值壯年,擁有十位妃子和三個孩子,完全看不出日後迅速蒼老衰敗的模樣。
顧驚歡雖然知道,但是他什麽也不會說,也不會多加干涉。
事實上,以帝丘作為都城的大衍的確將生生不息數百年之久,但和殷氏無關,因為無論是殷王的蒼老還是顧驚歡的出現,都是在為真正的人皇鋪路。
顧驚歡只能做到保護殷氏血脈流傳下去。
這些無法說出口的命運與青狐一起,進入了傳說中的帝丘。
顧驚歡受到妖丹的影響很深,一時半會兒無法擺脫,系統雖然上心過,但它發現這樣子的顧驚歡更像一個反派,做某些事的時候更加心無芥蒂,於是就默認了現狀。
被妖丹影響的顧驚歡高傲、冷漠、喜怒無常,像一株有毒的花,隻可遠觀不可近看,甚至連天子都不曾放在眼裡。
但即使如此,他依舊是擁有金丹期修為的大妖。
王宮嚴密地處於他的保護下,想要對殷王不利的,第二天就會暴斃在城門口,以至於青狐出現的短時間內,他的名號開始和暴戾聯系在一起。
而在王宮內,殷王如果遇到任何決策問題,都能從顧驚歡那兒得到完全不出錯的預知;大臣平民如果身患重病前來求藥,顧驚歡都能讓他們迅速恢復。
就在這樣火冰二重天一般的境地下,顧驚歡變成了朝堂的陰影。
也成了殷王心中不可撼動的重要存在。
顧驚歡當時並不清楚殷王對自己的感情,在他眼中所有凡人都一樣,也就無法理解殷王將剛出世的孩子帶到顧驚歡面前,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溫柔。
顧驚歡卻無趣得很,並不溫柔甚至有些粗暴地逗弄一無所知的孩子,嘴角勾起的笑顯得有些諷刺:“這麽小一團東西,都不夠吃一口。”
殷王眼中的光暗淡下去,直到最後離開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到顧驚歡也不記得過了多久,殷王帶著兩個孩子來到顧驚歡面前。
其中一個,是之前的嬰兒長大的模樣,眼睛裡有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另一個孩子與之同齡,但是眼中只有惶恐和卑微,模樣也更加瘦弱。
“驚歡,你應該理解一下凡人的感情。”殷王臉上掛著溫和的笑,他這麽叫顧驚歡,也沒有被反駁。
“你打什麽算盤?”顧驚歡靠在軟塌上,青絲散開在肩頭,泛著紅影的眼尾一掃,慵懶的豔中泛出詭魅,像淤泥中開出的黑蓮。
這是也是玄陵第一次看到顧驚歡的真實容貌,呆滯的同時受到極大驚嚇,他以為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是要被青狐挖出去。
殷王依舊溫和:“你可以試試教孩子,就像養一個自己的後代。”
“我能教什麽?”青狐語氣涼涼。
“什麽都可以。”
“這是你的孩子。”青狐懶懶指向其中一個,“你舍得將他送給我?”
從始至終,都沒有將旁邊那位更瘦小的孩子放在眼裡。
此時殷王說的話,如果傳出去恐怕又有一批大臣哭喊著撞柱,但此時他就是平淡地答應了顧驚歡。
“那好吧。”顧驚歡終於起了點興致,“讓我想想……我的宮殿還缺一個奴婢。”
他明目張膽將王子視為奴婢,殷王眼睛都不眨一下,衣著乾淨的孩子直接眼睛瞪大,扭過頭非常惶恐地看向自己父親,對自己父親的決定似乎不敢置信。
但很遺憾,他對上自己父親視線的時候,只看到了一片漠然。
而只有另一個孩子突然臉色煞白,聽懂了顧驚歡的潛台詞。
隻缺一個奴婢,也就只有一個人能留下來。
只聽撲通一聲,殷王和孩子下意識看去,旁邊的玄陵居然跪了下去。
玄陵很明顯比另一個孩子更害怕,跪下去時手臂都在哆嗦,但明顯更識時務。
他知道自己被送過來的意義是什麽。
少昊氏擁有正統的人皇血脈,然而上一任少昊氏不幸病逝後,王位就落到了弟弟手裡,而弟弟卻姓殷,他只能稱為王,不能稱皇。
殷氏一直不想讓少昊氏再次坐上那個位置,殷王為了製約這個與自己有親緣關系的氏族,居然讓他們送一個孩子進宮當人質。
玄陵就這麽入了殷氏長老的眼。
他的生母是地位卑賤的夷族,生父是血緣淡薄的旁支,將這個孩子送入宮中當人質,自然方便隨時舍棄。
玄陵從小跟著下仆生活,沒學會別的,看眼色學了個十成十,因此他知道,如果自己被顧驚歡趕出去,就算少昊氏不管他,殷王也不會放過他。
“玄陵願意為國師做牛做馬。”玄陵小心又可憐地說,“求求國師不要趕我走。”
小孩身上看不到半點骨氣,像個小猴子一樣屈在地上。如果不說,根本沒人相信他是身份尊貴的少昊氏。
顧驚歡也對這個未來的人皇感到驚奇。
他有想過對方從小鋒芒畢露,或者韜光養晦,但沒想到會是這副小傻瓜似的模樣。
然後他發現反派值漲了一點。
顧驚歡頓時勾起嘴角,對小孩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玄陵巴眨的眼睛頓時一亮,滿心歡喜地膝行過去,卻在顧驚歡下一句話出來時被澆一盆冷水。
“那你怎麽還自稱我?”顧驚歡玻璃似的瞳孔中豎起瞳線,仿佛在看著一具冰冷的屍體,他淡淡道:“沒人教過你怎麽說話嗎?”
玄陵害怕極了,他雖然怕殷氏對他下殺手,更怕自己被顧驚歡一口吃了,立刻撲過去抱住顧驚歡大腿,帶著哭音道:“大人,奴婢知錯了!奴婢真的知錯了!不要趕走奴婢!”
另一個孩子已經看傻了。
他怯怯地看著自己父親,又看向顧驚歡,隱晦地感覺到自己好像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個。在外面時必須表現的王子的高貴,在這兒並不適用。
為什麽連自己父親都用那種眼神看他?
看著……青狐。
“長留。”殷王的脖子一寸寸轉過來,臉上又露出帝王那種寬容的笑,“看來你和國師沒有緣分。”
殷長留縮了縮脖子。
顧驚歡看玄陵哭夠了,才慢悠悠開口:“沒什麽好遺憾,長留是個好孩子。”
國師還是沒有給玄陵任何評價,但玄陵知道,自己能留下來了,這已經是莫大的恩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