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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男主做母后》第七十章 第 70 章
  第七十章 第 70 章

  ◎痛快◎
  周倩茜聞得此言, 便覺好笑。

  用不著她的時候,便對她動輒呵斥責罰, 用得著她了, 便又理直氣壯地指使她做事。長寧侯究竟當她是什麽?他身邊兒任勞任怨的長隨不成?

  況她上回帶著娘親離開長寧侯府,便已是與春姨娘母子三人撕破臉面皮,如今特特從寺廟中趕回來參加周芝蘭的婚禮, 也不過是在外人面前全了父女倆之間最後一點顏面,長寧侯憑甚以為, 她會為了周芝蘭闖下的禍事舍下臉面向人告饒?

  “父親這話,恕我不能苟同。禍事是她周芝蘭闖下的,人是她得罪的,您不讓她去向人道歉, 反而讓我出面, 這是何道理?這般沒有誠意的道歉,難道那位全福夫人能夠接受?”

  周倩茜強忍下罵人之語, 話語冰冷而又生疏。

  她隨母在寺廟中呆了這些時日,吃齋念佛, 心境倒也疏闊不少,不似離府前那般,動輒便要大動肝火了。有期待,才會因自己遭遇不公而憤憤不平, 眼下她對長寧侯沒了期待, 便也沒了那許多怨懟之情,隻當長寧侯是個格外糊塗的親戚家的長輩罷了。

  長寧侯尚未察覺到周倩茜對他態度上的變化,兀自撫額道:“論理, 的確該由你妹妹出面, 只是你妹妹那性子……你也清楚, 若強按著她的頭與秦夫人道歉,只怕反而會將事情鬧得更糟。”

  他一面說,一面打量著許久未見的長女,見周倩茜著一身靛藍碎花長裙,似是比往日清減了一些,身段兒卻是愈發玲瓏有致,嬌媚可人。許是經過寺廟中檀香熏陶,周倩茜眉宇間的桀驁戾氣淡去不少,雖衣著頗為樸素,但舉手投足間盡是大家貴女的儀態。

  饒是長寧侯近些日子對周倩茜多有不滿,也不得不承認,正經場合,還是長女出面才能讓人放心。

  “可別,用得著我的時候就是一家人,用不著我了就是外人。如今還將闔府的榮耀壓在我這離府多日的人身上,我怎麽擔得起?這既是父親的愛女惹出來的事,父親還是自己想辦法擺平吧。”

  見了她,周倩茜緊繃的姿態果然稍有放松。

  這也是周倩茜失了長寧侯歡心的一個重要原因。

  她身邊跟著兩名內侍模樣的人,在眾多賓客之中分外惹眼。

  周倩茜實在不耐煩與長寧侯墨跡。

  只見她走到周倩茜身邊,拉住周倩茜的衣袖,輕輕握住周倩茜的手,以示安撫。

  “你如今大了,翅膀硬了,連為父也管不得你了!”長寧侯的聲音因怒意而上揚,惹得周圍一些人側目。

  周倩茜卻道:“真正忤逆的人還在那新嫁房裡頭好端端呆著呢,父親倒來我跟前耍威風!只怕再耽擱一會子,周芝蘭做的那些個事兒,滿京城都該知道了。父親與其來責備我不出手幫周芝蘭,倒不如抓緊這最後的時間補救一下。”

  春姨娘母子三人這樣欺她與她阿娘,她若是還以德報怨,為了什勞子長女的責任而去替周芝蘭善後,只怕旁人都要當她是傻子。

  長寧侯自己把顏面看得大過天,以為在闔府顏面面前,長女與次女,乃至嫡妻與姨娘之間的矛盾都不個回事兒,便理所當然的覺得周倩茜也應當如此。

  洛家倒台後,長寧侯對正妻洛氏的態度雖一日不如一日,但沒想過要苛待周倩茜。可惜周倩茜為了她那個娘,幾次三番頂撞長寧侯,似一隻小刺蝟一般,豎起了渾身的尖刺,這只顧娘不顧爹的做派,硬生生冷了長寧侯對她的一腔父愛。

  “侯爺好大的威風!隻這股子威風不向知錯不改的次女使,反倒來為難無甚過錯的長女,如此是非不分,著實讓人開了眼界!”

  沒有哪個做父親的,會喜歡一個處處與自己對著來、不肯在自己跟前服軟的孩子。

  周倩茜見狀,撇了撇嘴,眼中盡是諷刺。

  卻在此時,有一衣著華貴的女郎款款走向父女二人所站的陰翳之下。

  長寧侯聞言,眸中盡是冷厲之色:“你就是這般與為父說話的?這般忤逆犯上?”

  這女郎雪膚玉貌,年紀雖小,板起臉來,卻自有一番威儀氣度。

  這便是她的父親呵!他這般看重府上的顏面,看重周芝蘭的顏面,唯獨把她的顏面放在上踩。今兒個侯府人來人往的,他卻與她說這樣的話,他是不是生怕她不孝的名聲傳不出去?
  周倩茜陡然驚覺,她答應來參加這場婚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既然她來與不來,都會被人議論不孝,還不如不來,倒少了許多煩心事。

  長寧侯瞧著她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心頭的火不由燃得愈發旺了。

  至於次女周芝蘭,平日裡窩在他身邊兒軟糯撒嬌的模樣的確讓人偏愛幾分,可周芝蘭驕縱任性,又沒有大局觀,讓她出去交際,一不小心便要得罪人。便如這次,好端端的大喜之日,周芝蘭也能因心中那點子不舒坦,便捅出這麽大的婁子來。她自己倒是爽快了,卻未曾想過,秦夫人這一走,他們周家的顏面還要是不要?

  “為父知道,你不喜你妹妹,可你是府上長女,便該擔負起身為長女的責任來。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今日你妹妹的婚禮若是毀了,你名聲難不成就好聽了?”

  長寧侯到嘴的呵斥在喉嚨口打了個轉,硬生生咽了回去:“原來竟是雲小姐。雲小姐肯賞臉來我侯府做客,當真令我府上蓬蓽生輝。只是眼下,周某正在處理家事,無法好生招待雲小姐,還請雲小姐暫且移步院中,雲小姐說,可好?”

  雲蓧清凌凌的目光落在長寧侯身上,口中淡淡吐出兩個字。“不好。”

  “侯爺刻意強調這是府上私事,便是不希望我這外人插手,隻想著將這件事給掩過去。可我於公於私,都不得不開這個口。於公,府上二小姐當著我的面欺辱命官之母,鄙薄正經科舉出頭的寒門學子之家,我不得不出來說幾句公道話!誠然,秦大人家門第不如長寧侯府顯貴,然而秦大人與侯爺同朝為官,為皇上效力,論官職,秦大人還在侯爺之上,然侯爺竟仗著祖上傳下來的爵位,縱容女兒肆意侮辱秦大人的老母,也不知此事傳入文武百官耳中,傳入皇上耳中,他們會如何作想!”

  “於私,我今日受邀來赴宴,本是滿懷祝福而來,誰料卻只看到貴府二小姐耍了一通威風,又親眼瞧見侯爺刁難倩茜,壞了心情,難道我還說不得麽?秦夫人需要的究竟是誰的道歉,侯爺難道不清楚麽?莫非侯爺以為將倩茜推出來擋一擋秦夫人的火氣,你和你那次女金貴的面子就保住了,這事兒也可揭過去了?”雲蓧嗤笑一聲:“倘若侯爺當真這般想,只等著言官來參你吧!今日諸多賓客都在場,事情如何,早已不是侯爺你一人說了算了!”

  這話一出,長寧侯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這在他看來原只是一件小事,讓雲蓧這般一說,怎麽倒成了他家看不起寒門學子!

  這罪名長寧侯府可萬萬接不得,要知道,長寧侯如今也是文官,若是當真讓他家背上這樣的名聲,往後,他在圈子裡還如何混下去?
  長寧侯府傳承已有數代,早先憑著軍功起家,到了長寧侯曾祖那一輩,為了不引起帝王猜忌,上交了兵權。與一些未曾上交兵權而抄家滅族的同僚比起來,長寧侯府先祖這一決策堪稱十分明智。可惜後來,子孫不肖,無甚才乾,長輩們留下的余蔭漸漸淡去,長寧侯府縱使頂了個金招牌,也不可避免的衰落了下來。

  到了這一代,長寧侯倒是有些運道,曾在雲相微末之際出手相助。後來,雲相扶搖直上,倒也未曾忘記長寧侯舊日的情分,便許了長寧侯一個承諾。長寧侯借此機會搭上了雲相的船,棄武從文,以雲相馬首是瞻。在雲相的幫助下,長寧侯也漸漸站穩了腳跟。
    隻如今,長寧侯寵妾滅妻在先,縱女欺客在後,他苦心經營起來的名聲,竟是毀了大半。

  雲蓧見長寧侯總算有了幾分清醒的樣子,心道,這長寧侯雖是個糊塗的,倒也沒糊塗到底。隻盼著他頭腦能一直清醒才好,否則,他若真惹出什麽禍端來,周倩茜少不得要受他的牽連。

  “方才那秦夫人已憤而離去,眼下剛剛離府不久。侯爺若是立刻派人去追,還能追得回來。只是這一來一去到底耽擱時間,秦夫人定是不可能再為府上二小姐做全福夫人了。侯爺少不得要再找一位全福夫人出來應急才是。”

  長寧侯聞言,勃然變色道:“府中這些下人是幹什麽吃的,竟讓秦夫人離了府……”

  雲蓧似笑非笑道:“怎麽,府上二小姐欺辱了人,侯爺還想著將秦夫人強行扣留在府上不成?”

  長寧侯訕訕道:“我並非這個意思,只是想著,秦夫人在咱們府上受了委屈,總得把人留住,才好向她好生賠罪……”

  “恕我直言,侯爺未免太把侯府的招牌當回事了。你們不給秦夫人面子,秦夫人憑甚要給你們面子?”雲蓧不欲為侯府這點子破事傷腦筋,她拉了拉周倩茜的手:“我們先進去了,侯爺且好生想一想,該尋何人來代秦夫人行全福夫人之職吧!”

  秦老夫人到底還是沒追回來。

  她正在氣頭上,又豈是輕易能被勸回來的?

  最後,長寧侯少不得派人厚厚備上一份禮送去秦府,並派人給秦大人傳了口信兒,道是府上怠慢了秦老夫人,他心中多有愧疚,待小女的婚事一畢,便親自上門請罪。

  秦大人素來最敬重孝順自己的母親,對秦老夫人在長興侯府受辱一事顯然頗為不滿,但他見長寧侯這罪賠得也算是誠心,心中怒火也稍稍去了些,只是仍道:“賠罪倒也罷了,往後,我娘也不會再踏足貴府的地兒了。”

  說著,又對長寧侯派來的人感歎道:“本官記得,府上大小姐曾幫著長寧侯夫人舉辦宴會,待人接物無一處不妥帖,怎的這二小姐竟這般言行無狀、不知所謂……”

  偏生那事事周全的,被長寧侯給舍棄了,那言行無狀的,反倒被長寧侯當成了寶。要秦大人來說,這就是一場明珠蒙塵、魚目混珠的鬧劇。

  侯府的下人們聞言,俱是羞愧地低下了頭,呐呐無言。

  從前他們出門在外行走,總能挺直了腰杆,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出了長寧侯府,聽著外人議論府中的那些個事兒,隻余下尷尬與無言?

  若是夫人與大小姐還在府上住著就好了,如今想來,一切的分界點,就是夫人與大小姐的離府。

  任是雲蓧和周倩茜,也未曾料到,最後被長寧侯尋來救場的,竟然會是長寧侯之妹,亦是周芝蘭的婆母白周氏。

  說來,周芝蘭這婆母公婆相公俱在,兒子也小有出息,若是不看她與相公感情平平且不得公婆喜歡,倒是勉強能與全福夫人搭上邊。

  未來的婆母來給兒媳婦當全福夫人,這在京中還是頭一遭聽到這樣的事,說出去也是奇聞一宗。

  尤其這位“全福夫人”匆匆趕來的時候,面色陰沉如水,不像是要為自己的兒子娶新婦,倒像是奔喪來的。

  也是,任誰得知,自己親自選定的兒媳婦尚未過門,便鬧出這樣一宗事,趕跑了婆母千辛萬苦為她尋來的全福夫人,只怕面色都不會好看。

  白周氏剛欲開口訓斥周芝蘭讓她安生些,就看到了被眾星拱月圍在中間的雲蓧與周倩茜。她的眼中似是閃過了一絲喜色,嘴唇一彎,就要上來與雲蓧攀談。可惜,雲蓧對她態度十分冷淡,不怎麽願意搭理她。

  她為化解尷尬,又轉而與站在雲蓧身旁的周倩茜說起話來。

  往日對她十分親近的周倩茜這回卻是別過頭去,假作聽不見。

  白周氏見狀,愈發尷尬,還添了幾分傷心:“倩茜,你這孩子,怎的竟與姑姑生分了……你可是心裡頭還在怨姑姑?”

  在場之人見到這樣一幕,卻是來了精神,眼神不斷的在白周氏、周倩茜以及周芝蘭的身上打著轉兒。她們中不少人都知道白周氏為自家兒子定的兒媳原是長寧侯府嫡長女周倩茜,後又因故改成了庶次女周芝蘭。

  在周芝蘭與白周氏兒子大婚當日,白周氏這個做婆母的對周倩茜親親熱熱,卻對周芝蘭這個正經兒媳婦橫眉怒目,足以讓她們腦補出很多東西來。

  白周氏雖是一副惹人憐惜的柔弱相,周倩茜對她卻沒有半點兒心軟。

  只因周倩茜知道,白周氏永遠都是“我弱我有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樣兒。

  曾幾何時,周倩茜看到這樣的白周氏,還會心中惱火,恨不得上前直接撕下她的偽裝。

  可如今,在面對白周氏惺惺作態的面龐時,周倩茜發現,自己的心情很是平靜。

  只聽周倩茜淡淡道:“今日新娘子是二妹妹,姑姑應該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二妹妹身上才是。至於我……我與表哥訂婚又解除婚約,日後自當避嫌,絕不妨礙表哥與二妹妹培養感情,也不妨礙姑姑與二妹妹婆媳情深。”

  終歸,一切都過去了,往後要日日面對白周氏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庶妹周芝蘭。

  這樁婚事,是周芝蘭費盡心思從她這兒搶過去的,想來周芝蘭也該算是得償所願了。

  周倩茜扭頭一看,卻發現周芝蘭並不痛快,塗著濃厚脂粉的臉上還有些許扭曲之色。至於白周氏,她連正眼都不願看周芝蘭一眼……

  周倩茜嘴角勾起淺淺一笑。她承認,自己終究不是什麽心胸疏闊之人。看到對不起她的人不痛快,她便痛快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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