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紀雪松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之前自己一閃而過的猜想竟然完全正確，鬱飛雨竟然是真的失憶，完全不認識自己了。

  原本心裡還存在些擔驚受怕，現在是徹徹底底消散了個乾淨。

  紀雪松幾乎是肉眼可見地放松了下來。

  畢竟之前也怕鬱飛雨是有什麽原因，故意在自己演什麽戲，生怕過一會兒跟自己表演個變臉。

  但現在聽下來，他竟然是真的不認識自己了。

  只是鬱飛雨還有些懷疑，疑惑地一旁喊道：“王，大虎，你真的叫這個名字？”

  紀雪松立馬瞪大眼睛，想著最後再試探一波，開ko問道：“鬱哥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以前早自習經常抄你的作業，之前我還有次考試問你要過答案，結果考的名次比你還高。”

  其實要過答案，早上奮筆疾書抄作業的都不是自己，那是真的王大虎，自己只有和鬱飛雨搶第一名，當死對頭的份，哪裡有過自降身價問他要過答案。

  所以如果鬱飛雨真的沒有失憶，只是在演戲，他一定會反駁自己。

  紀雪松點了點頭，把紀望京的動畫片暫停住，揉著他柔軟的發絲，朝鬱飛雨介紹道：“是的，之前在國外和別人生下來的，沒想到後來孩子他媽出了意外。”

  鬱飛雨雖然懷疑，但紀雪松拿了好幾件舊事搪塞，說的有鼻子有眼，他慢慢也不再懷疑，或者可以說是把懷疑藏進了心底，把目光看向了紀雪松身邊的孩子：“這孩子是你的兒子？”

  不過由於叔叔經常來家裡找爸爸和自己玩，還會帶劇本跟兩個人吐槽，看多了那些曲曲繞繞的劇本，紀望京對眼前的局面，內心也有了大致的猜想。

  紀望京別的不會，演戲倒是跟著自己爸爸的朋友耳聽目染，學到了不少。

  紀雪松隨意地和鬱飛雨客套了幾句，隻字不提當時排在鬱飛雨上面的第一名，也就是自己的名字。

  紀望京看著鬱飛雨手裡的餅乾，臉上的笑容瞬間真誠了不少，真情實意地表達了感謝：“謝謝叔叔。”

  旁邊的助理一臉的驚訝，完全想不到自家老板能對孩子笑成這個樣子，忍不住拿出手機，偷偷摸摸拍了一張老板的照片，想著等會兒下飛機發給老夫人。

  “我當然叫王大虎了，沒想到鬱飛雨你還特意去搜過以前的事情。”

  鬱飛雨確實反駁了，但反駁出ko的內容並不像紀雪松想象的一樣：“不可能，我失憶後特意去搜過，我當第二名的時候，第一名叫紀雪松。”

  紀雪松拍了拍紀望京的肩膀：“跟叔叔自我介紹一下吧。”

  那位叔叔之前還想讓爸爸加入娛樂圈，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反正自己爸爸是一直沒同意。

  不過他們要查也查的是王大虎，這和紀雪松有什麽關系呢：

  紀望京勾起一抹羞澀的微笑，有些敷衍地自我介紹道：“叔叔好，我叫王小寶，今年五歲了。”

  鬱飛雨估計也覺得自己的微笑有些僵硬，把ko袋裡放了許久的塑料包裝拿了出來：“對了小朋友，你剛剛掉了東西在地上。”

  鬱飛雨努力和善地回應道：“小寶好。”

  有些可惜地又歎了ko氣：“不過你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話故意講的半半拉拉，半真半假不講到底，省的後面鬱飛雨和助理去查自己，發現自己故意說謊。

  畢竟雖然連了WIFI，但王助理也不敢在鬱飛雨的眼皮底下傳信。

  “不說這些以前的事了，孩子跟我姓，叫王小寶。”

  紀雪松看他確實認不出自己，連自己在他面前都沒有任何的表示，眼裡的最後一絲警惕也緩緩消失，露出了一抹真心的微笑：

  紀雪松看著他僵硬的微笑，很迅速地憋住了自己瘋狂上揚的嘴角。

  小孩低頭吃起餅乾，兩個大人又用孩子的話題聊了幾句後，氣氛逐漸沉默了起來。

  鬱飛雨是實在不喜歡孩子，也沒有接觸過其他孩子，所以不知道該聊些什麽，只能學著之前在宴會上，聽人家互相客套之間的問題，繼續和紀雪松聊下去。

  紀雪松則是不太願意，跟鬱飛雨說些紀望京的事情，既然都失憶了，紀雪松也起了下了飛機，就和他相忘於江湖的打算。

  旁邊的助理是越聽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按理來說，怎麽也該是這位，單親爸爸還帶個孩子的王大虎，巴結現在有地位有錢的鬱總。

  但現實的情況卻不是這樣，反倒是失憶的鬱飛雨，估計是實在沒有什麽關於孩子的話題可聊了，也就問起了兩個人初高中發生的事情，一直在那裡故意製造話題，死活不結束對話。

  紀望京估計也察覺到，那位叔叔十分努力地跟自己爸爸聊天找話題，也感覺到了自己爸爸的抗拒。

  吃完手裡的餅乾，拽了拽爸爸的衣袖，眼巴巴地開ko問道：“爸爸，能跟我一起看動畫片嗎？”

  紀雪松微微一笑，歉意地朝鬱飛雨笑了笑，有些無奈地說道：“孩子喊我看動畫片。”

  鬱飛雨裝作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沒事，我也去看看手機上有沒有工作了。”

  一場尷尬的聊天，總算是宣告結束了。

  飛機逐漸平穩，空姐拿著毛毯和紀念品出來走動，還是那位之前過來處理紛爭的空姐，估計是剛剛坐位置上，仔細看過了亞瑟的名片，拿著毛毯就直奔後排。

  座位上不是沒有配套的毛毯，只是那空姐拿著全新帶著奢飾品logo的毛巾，還有纏繞絲帶的禮盒，一看就是去故意獻殷勤。

  其他人對這位拉偏架的空姐，也沒有什麽好印象，看她故意去舔那位本國人的樣子，更是心裡起了不少瞧不起她的感覺，都不屑地撇開了眼神。

  只是兩個人在後面相談勝歡，肆無忌憚的歡顏笑語都傳到了前座。

  鬱飛雨捧著手機看了會兒消息，注意到紀雪松抿起的嘴唇，摁下了一邊的服務鈴。
    本來響徹整個頭等艙的說笑聲消失了，女人不情不願地走到了鬱飛雨的身旁，擺弄了一下耳邊的耳機，很是隨意地問道：“請問這位先生有什麽需求？”

  鬱飛雨翻動著手裡的菜單，頭也不抬地說道：“喊你們組長過來。”

  女人瞥了眼鬱飛雨手上的菜單，發現他翻的那本菜單，裡面基本都是些昂貴的海鮮料理，只要這位先生隨便點上幾道菜，自己就能拿到一筆不菲的提成。

  她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天知道自己之前為了能為頭等艙服務，廢了多少的力氣。

  而且只是之前說幾句話接下的梁子，男人應該不會那麽小氣。

  所以她努力強顏歡笑道：“先生有什麽要求可以跟我說，組長在忙。”

  鬱飛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翻過一頁手上的菜單，瞥了眼女人渴望的表情，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可以，”

  下一秒，手指快速在菜名上劃過，用中文隨意說道：“這個，這個……”

  鬱飛雨根本不說菜的名字，都用這個那個代替。

  這就導致女人手寫的速度，根本跟不上鬱飛雨張嘴的速度，想讓鬱飛雨慢點，男人卻根本沒給自己張嘴的時間。

  很快女人也意識到了鬱飛雨在戲耍自己，她深吸了ko氣，和那邊的亞瑟對上視線後，放下了手裡的水筆：

  “先生，我怕是無法勝任這份工作，我去喊我們的組長來。”

  鬱飛雨笑了笑，無所謂地說了聲“好。”

  女人走進機頭，不出一會兒，一個面容更為成熟的女人走了出來，手裡拎著兩份禮盒，快步向鬱飛雨走去。

  做組長的人，知道的自然比手下人要多，比如她就知道，真正的貴客其實是眼前的男人。

  喊完組長的空姐，走到了亞瑟的身邊，偷偷觀察著前面不遠處組長的操作。

  只見組長滿臉微笑地把手裡的兩份禮盒，遞給了那兩位男人，那個男人也沒有了面對自己時的刻薄行為，用一ko流利的英語，說著他想吃的菜名。

  站在亞瑟身旁的空姐，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

  可惜被眾星捧月的亞瑟，因為不想被別人比下去，特別是被之前和自己有過節的家夥，所以等那邊點完菜，他就開ko想把這位空姐的組長喊過來。

  誰曾想那人又和人家聊了起來，根本不給自己開ko的機會。

  亞瑟也就站起了身，走過去想聽聽兩個人在聊什麽這麽起勁，結果他一靠近，那兩個人瞬間不聊了。

  那位空姐微笑著朝鬱飛雨點了點頭，就走了回去，全然不顧亞瑟開ko喊住她，想點菜的舉動。

  這弄得亞瑟格外惱火，忍不住站在鬱飛雨的身邊質問道：“你什麽意思？！”

  鬱飛雨都懶得理他，笑著和紀雪松說道：“我點的菜有點多，等會兒帶著孩子，我們一起吃吧。”

  紀雪松剛想推脫，紀望京瞥了眼亞瑟難看的臉色，十分興奮地說道：“謝謝鬱叔叔！”

  此時的亞瑟還沒有多想，直到那位空姐端菜的時候，喊道：“鬱總，菜來了。”

  亞瑟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個圈子裡可沒幾個鬱總，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鬱總，其他都是些野雞鬱總，下意識嘲諷道：“你也是鬱總？”

  鬱飛雨晃著手裡的高腳杯，一臉奇怪道：“還有誰是鬱總？”

  亞瑟冷笑一聲道：“你不知道吧，我家和鬱家有合作。”

  鬱飛雨隨意地“哦”了一聲，王助理聽著這人在旁邊喋喋不休的話語，有些不忍心地撇開了視線。

  只是這家夥越說越過分，鬱飛雨漸漸也聽煩了，直接拿起手機懟著他的臉，拍下照片發給了他的爸爸。

  亞瑟看著鬱飛雨的動作，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剛想質問他在做什麽，ko袋裡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是自己爸爸發來的消息，本想炫耀自己的富豪爸爸，結果語音一點開，對面就傳來了自己爸爸興奮的語氣：“兒子，你碰見鬱總了？！”

  亞瑟眉頭一皺，打字發了回去：【這飛機上哪裡有鬱總？】

  亞瑟爸爸迅速又發來了一條語音消息：“可是他剛給我拍了你的照片。”

  亞瑟心裡有了個不可思議的猜測，只是還不敢確定，紀雪松看著鬱飛雨放在自己這邊桌子上的飯菜，有些無奈道：“鬱飛雨，真的夠吃了。”

  是了，那位鬱總也叫鬱飛雨。

  亞瑟有些恍惚地和自己爸爸結束了對話，滿腦子都是自己爸爸最後那句話：“和鬱總處好關系，爸爸好不容易才搭上線能合作。”

  放下手機的瞬間，亞瑟的態度產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有些尷尬地笑道：“這麽巧啊，鬱總。”

  鬱飛雨笑了笑，喝了ko杯裡的紅酒：“是好巧。”

  女人看著態度突然轉變的男人，還有哪裡不明白，臉色已經慘白地如同白紙一樣了。

  從C國到中國的距離並不近，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紀雪松就看著那兩位，為鬱飛雨忙前忙後，試圖在鬱飛雨這裡把自己的印象轉變過來。

  可惜下了飛機還想繼續跟著的時候，被趕過來的地勤人員雙雙攔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