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電影局？！”

  副局長什麽的金建國還真的不知道， 但是這個叫陳金的老哥哥是最近關系很好的茶友。

  他們兩個人都是退休了老了才有時間搞這些興趣愛好，兩個有錢有閑的大佬整天沒事就約著一起出門。

  但是雙方都沒有說過自己具體是幹什麽的，金建國只知道陳金以前是在廣播電視局工作， 他甚至不知道現在廣播電視局已經改名叫國家電影局。

  而陳金也只知道金建國是做生意的，並不知道他就是金氏的前任總經理。

  成嘉澍跟他們解釋：“陳金老師應該是歷屆以來在任時間最久的，並且從很年輕的時候就在電影局工作，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聲望很高，聽說為人很正直。”

  “這個倒是真的。”金建國立馬幫腔， “我們一起喝茶一年多了，每天到了地方就是開始泡茶嘮嗑，連茶藝表演都不看， 他說夫人要是知道他叫漂亮小姑娘泡茶看，會離家出走。”

  “哈哈哈哈。”幾個人都忍不住笑。

  業內確實有陳金很多懼內傳聞。

  成嘉澍和金如山對視一眼，只能偷偷笑。

  “哦，去吧。”金建國雖然還是不明白，但是和所有家長一樣，孩子說要去學習，一切事情都可以讓路。

  金如山還買了什麽黑膠唱片機，去德國的時候特地去買了很多黑膠唱片。

  成嘉澍很是無奈的笑了一下， 金明月又解釋了一下：“爸， 因為那個江寒和顧家現在的負責人之一的那個顧遠，他們是那種關系。”

  金明月收拾自己面前的骨頭，笑著對她老爹說：“就是那種的關系。爸，隔行如隔山，祝你成功，我上樓學英語去了。”

  但是成嘉澍衣服本來就不多，只在他這裡放了兩三件，所以他的那部分空空蕩蕩。

  接著又去把給成嘉澍買的衣服包包鞋子什麽的拿到衣櫃裡放好。

  成嘉澍抿嘴笑一下，有些艱難的開口，“叔叔，就是……那個……”

  金明月這麽說金建國就明白了。

  成嘉澍和西遊的成員一起住在別墅，要麽就回家跟爸媽一起住，沒有自己的房子，每次那個只能去金如山那裡住。

  金建國哦了一聲，隨後發出了沒有見過世面的一聲：“啊？”

  沉默了一會，金建國起身對成嘉澍說：“不管什麽關系，小樹你等我的消息，明天我就找陳金老哥哥求求情。那個，我先去散散步，哎呀吃得好撐。”

  金建國又問了一些《合奏團》這一個月以來在內容審查上碰到的具體問題，也透露了一些他以前在娛樂圈結下的梁子，以及江寒和他背後的人。

  成嘉澍又跟他們解釋了陳金和別的電影局領導的不同，正因為他一直從事電影行業， 從底層爬上去，， 和許多兼任的不一樣，他更能懂電影人的痛點，不會有很強的官派。

  吃完飯家裡的阿姨過來收拾，金如山今晚本來要在家裡休息，但是實在是太想成嘉澍了，力排眾難，最後還是和成嘉澍一塊兒回他自己住的地方。

  現在衣櫃被金如山清理出來一半，專門給成嘉澍用的。

  擺滿了東西的巨大地毯中間有個紙箱子，一整個紙箱子都是，金如山人肉從德國帶回來的。

  “顧家？”金建國摸摸自己的下巴：“很厲害嗎？”

  接著又轉頭問成嘉澍：“小樹，到底是什麽關系？我怎麽聽不明白呢？親戚關系？”

  金明月也搭話， “很厲害，就跟大型貨車界的福田和東風一樣。”

  “談戀愛的關系。”金如山搶答。

  於是金如山一有機會就給他買東西，買好了放在衣櫃裡，成嘉澍過來住，走的時候會穿上他買的衣服走。

  “什麽關系？”金建國求知的眼神看向了每一個人。

  “你看這個，多好看，正好現在還沒有熱起來，還可以穿一段時間。”金如山給成嘉澍展示自己給他買的風衣。

  都是在海外發行的版本，很可能一刀沒剪。

  成嘉澍和金如山心虛的低下了頭。

  金如山湊過來：“這是什麽？很厲害嗎？”

  金如山又拿起一樣，“這個包怎麽樣？我看是今年的新款，還有你平時背書包多，我又買了個同系列的書包，你看看。”

  成嘉澍：“很厲害。”

  “那這麽大個公司，逮著一個年輕帥小夥欺負， 是不是有點太小心眼了？”金建國忍不住吐槽。

  “店裡面還有賣DVD的，我在裡面看到好多中國的電影，買了一些回來。”

  “哇，《三峽好人》。”成嘉澍拿著一張DVD看。

  他看看金如山又看看成嘉澍，想說什麽，但最後有沒有說出口。

  說完摸著自己吃撐的肚子走了。

  終於有成嘉澍感興趣的了，他忙爬過去看。

  成嘉澍坐在地上一張一張的翻看，金如山拿了黑膠唱片去放音樂。

  成嘉澍跟他解釋了一下，又在裡面找到了很多在大陸已經沒有片源的電影。

  成嘉澍說好看。

  ——雖然很多時候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東西。

  這應該是當初在德國發行的版本，上面的包裝不是中文，金如山沒看懂，只是看到是中國導演亞洲面孔就買回來了。

  去了幾回，家裡已經有很多他的東西了。

  他想要這個家有成嘉澍的氣息。

  而不是每周過來一兩次，只為了睡一覺。

  成嘉澍興奮地盤點金如山帶回來的碟片們，等回過神來，發現金如山已經洗乾淨在旁邊等他了。

  成嘉澍手裡拿著一張DVD，到嘴邊的話突然沒辦法說出口了。

  金如山坐在沙發上：“怎麽了？”

  成嘉澍默默放下手裡的DVD，“沒什麽，那我……也先去洗個澡？”

  “哎喲……”金如山無奈地搖搖頭，笑著走過來，從成嘉澍手裡拿過那張DVD，“想看是不是？”

  成嘉澍知道自己這樣也太不解風情了，於是搖搖頭。

  “真的不想？”

  成嘉澍：“真的……可以嗎？”

  金如山笑，忍不住捏捏他的臉做懲罰，彎腰把成嘉澍打橫抱起來。

  “欸！幹嘛？”

  “當然是陪成大導演看電影咯。”

  成嘉澍嘿嘿笑，手從浴袍領口伸進去摸他的胸肌，“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不看了。”金如山佯裝掉頭回臥室。

  成嘉澍：“看看看，這個版本我找了很多次都沒有找到，看完我們就好好的happy！”

  他的小男友什麽事情都寫在臉上，金如山怎麽會看不出來。

  金如山的家庭電影院閑置多年，以為是個翻車的裝修，但是命運就是這麽的神奇。

  多年前的金如山冥冥之中為今天做了準備。

  折騰了一晚上，兩人本來打算睡個懶覺，沒想到金建國一大早就打電話來。

  “文華莊，你倆趕緊過來。”金建國說。

  他和陳金約了喝茶，準備趁這個機會跟他說一下成嘉澍電影的事情。

  金如山在地上找褲子，找了半天沒有找到。

  “是不是在客廳啊？我記得你昨晚進來就沒褲子了。”成嘉澍提醒。

  金如山出門一看，還真的是。

  兩人的衣服散落了一地，金如山收拾好之後給成嘉澍拿乾淨的穿。

  “得快點了，文華莊離這裡很遠。”

  也是不太懂這些有錢人，年輕的時候賺錢了拚命在市中心買房子，上了年紀又要往郊外跑。

  只能說有錢人的愛好是各方面的燒錢。

  路上成嘉澍又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停車場了。

  “小樹，到了。”金如山輕輕搖醒成嘉澍。

  成嘉澍：“這麽快？”

  金如山：“……開了一個多小時了。”

  “哦哦哦，對不起對不起。”成嘉澍揉揉眼睛，兩人一起下車，去金如山發來的房間。

  文華莊成嘉澍沒有來過，看起來面積很大，人也很少的樣子。

  “這裡的房間都是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那種，所以看起來沒有什麽人。”金如山跟他解釋。

  成嘉澍點點頭，和他一起進去。

  服務員認識金如山，以前常常送金建國過來，有時候也會見一下金建國以前生意上的朋友，算是給他接手金氏鋪路。

  “金先生，這邊。”服務員體貼引導位置，對於成嘉澍他也好奇，但是為高端客戶服務最重要的素養就是體貼，禮貌，但是什麽都不好奇。

  快走到的時候，金如山收到金建國的信息。

  讓他到了先別進來。

  “怎麽了？”成嘉澍看金如山突然停下來。

  他們已經走到庭院門口，都聽到裡面的人說話的聲音了。

  金如山把手機給成嘉澍看。

  “我們現在外面等等吧。”金如山說。

  外面有個小亭子，他們一起在裡面坐下，這裡能聽到裡面說話的聲音。

  成嘉澍小聲跟金如山說：“我們在這裡偷聽會不會不太好啊？”

  金如山只是說沒關系，這就是商戰。

  裡面應該不止金建國和陳金，因為陳金正在大聲的訓斥，很顯然，他不可能會那樣訓斥他的茶友。

  “五年前你乾這種事我還能理解一下，現在都多大？你接手星宇多少年了？說出去不怕被人笑話嗎？！”

  有個男性低聲解釋了兩句，成嘉澍和金如山沒有聽清，都不自覺屏住呼吸。

  茶室內，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坐在蒲團上，微微低著頭，解釋道：“舅舅，我真的沒有跟電影局說任何不讓過審的話，再說了過不過審難道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嗎？”

  “你他媽的還解釋什麽？我不管是你還是你那個男老婆，這種事他能做出來難道跟你沒關系嗎？”陳金說完發現金建國在給自己倒茶，趕緊雙手接。

  “我知道了。”男人說。

  陳金又說：“阿遠，永遠不要覺得自己能左右什麽，不要用自己的權利去做壞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別什麽時候翻船了都不知道。”

  顧遠抬頭看他：“我明白。”

  “那你看著我，阿遠，你敢說你不知道江寒都打著你的名義做過什麽嗎？”陳金問他。

  顧遠沉默不語，覺得陳金又要再說什麽分手的話，眼神很抗拒。

  陳金歎氣：“不要做這麽下作的事情。”

  顧遠：“知道了舅舅。”

  很快，成嘉澍和金如山就看到顧遠走了出來，竹林縫隙裡能看到他離去的身影。

  這是成嘉澍第一次見到這個娛樂圈商業帝國的老板。

  顧家早年的時候是在香港發展，陳金在上北市，陳金預見了港媒也許會沒落，讓他們到大陸來發展。

  這個決定改變了顧家人的命運，後來陳金爬上高位，沒少為顧家辦事，陳金在顧家的地位很高。

  過了一會，金建國打電話來，讓他們進去。

  兩人還磨蹭了一會兒才進去，假裝剛剛沒有在這麽近的地方。

  成嘉澍心裡其實是忐忑的。

  他雖然說是在娛樂圈混過，但是還沒有到能見到星宇老板和電影局副局長的地步。

  說句實話，自己這點小事情被他們這種級別的人拿出來吵，有些小題大做了。

  成嘉澍跟在金如山身後進去。

  “陳叔叔。”金如山規矩地打招呼，成嘉澍也跟著一起。

  “來了，來，坐坐坐。”陳金和金如山見過一次，只是打個照面，並沒有說過話。

  成嘉澍和金如山在蒲團上坐下。

  外面空氣有點涼，屋子裡很暖和，成嘉澍原本僵硬的身體也放松很多。

  金建國今天是搭局的人，他給陳金介紹：“這是我兒子金如山，見過一次的，這是成嘉澍，我跟你說的導演。”

  “我知道的，你跟我說了我就想起來了。”陳金不是面相看起來很嚴肅，也許是剛剛罵過人，現在看著很凶。

  成嘉澍微微彎腰：“陳老師好。”

  陳金笑了一下，看起來和藹了許多：“別拘謹，我看過你演的青城山下，那時候就覺得你是個好苗子。這麽多年沒有消息，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那種破事。”

  成嘉澍忙說：“沒有沒有，也一直在籌備的。”

  陳金不知道官司欠錢什麽的，以為都是自己外甥的情人搞的鬼。

  在電影行業混了這麽多年，陳金是惜才的。

  陳金問了一些情況，又說電影上映了他會去看。

  “要是以後他再為難你，你就來找我。”

  成嘉澍點頭說好。

  在這樣的大人物面前，成嘉澍不敢說什麽，心裡也清楚，這次是運氣好金見過跟他認識。

  不可能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去找他的。

  想著事情能解決，成嘉澍心裡松了口氣。

  進度快到第二天內容審核就通過了，大家在會議室裡看著就這麽到手的龍標，高興歸高興，有些唏噓。

  “突然理解那些偶像劇的情節了。”薑薇說。

  羅凡：“什麽意思？”

  薑薇：“就是總有人吐槽為什麽偶像劇裡的復仇總是主角碰到了一個比反派更厲害的人，然後才有機會去復仇，看的時候覺得很俗，原來現實真的是這樣子。”

  聽到大家都苦澀的笑一笑。

  成嘉澍看著電腦，想了想，還真的是這樣。

  如果沒有金如山的投資，不知道要多久成嘉澍才能繼續拍電影。
    如果這次不是金建國認識陳金，電影真的有可能被拖個兩三年，大家的辛苦就都白費了。

  這個世界可能就是這樣。

  但是成嘉澍並不氣餒，在等待這些機遇的時候成嘉澍也沒有閑著。

  如果成嘉澍沒有堅持自己的夢想，放棄了電影去做別的事情，在碰到金如山的時候也不能拍出《合奏團》。

  在沒有能力改變世界之前，先不要讓世界改變自己。

  成嘉澍一直是這麽想的。

  後面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去做音效畫面等技術剪輯，再去做技術審核，過了終審之後才能拿到公映許可證，拿到這個才能在院線上映。

  《合奏團》的製作、出品和發行全都得自己來，後面的工作不會輕松只會更重。

  最關鍵的是，西遊的員工裡沒有一個做過發行的工作，大家連開了兩天的會，什麽都沒有商量出來。

  之前就聯系過做發行的公司，一聽到是他們就退步了。

  到時候該怎麽上電影院成了個大問題。

  最後還是決定用個土辦法，就是他們一家一家的去跑，有哪些影院願意上他們的電影，分帳比例和排片量吃虧沒有關系，有口碑自然會有自來水宣傳。

  小雅收集好各個公司的資料之後大家分一分。

  羅凡來負責這個事情，成嘉澍因為性格不夠強勢、是重點針對對象等原因，隻讓在公司和小雅一起做點後勤的工作。

  上次陳金和顧遠的事情之後，成嘉澍以為事情會順利一點，但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

  羅凡一周跑了9個影院公司，沒有和一家公司達成合作。

  首先是西遊本身規模很小，《合奏團》又是第一個作品。

  編劇車若君，電影指導是柳彥之，這些統統都不能說出來，本來看樣片覺得還不錯，仔細一看是成嘉澍的作品，只能編個理由拒之門外。

  不過目前唯一一個說會上報材料申請的是忠影集團，這讓成嘉澍很意外。

  “忠影居然願意給機會進一步交流？”成嘉澍正在用保溫杯接水喝，聽到這個消息忘了兌涼水，喝了一口被燙得齜牙咧嘴。

  “真的是那個忠影嗎？”

  羅凡：“是，確實是。但是有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就是跟我對接是一個新人，有可能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你在這圈子裡是怎麽個回事。”

  成嘉澍：“忠影有電影廠的背景，那會不會他們可以不受顧家的影響呢？”

  小雅：“但是小樹哥，我查過，忠影的影院線業務早就已經和電影製作、發行分開了，說是忠影，其實……”

  “這樣……”成嘉澍垂眸想了一會兒。

  “但是我還是想要去試一試，不去試試怎麽知道不可以呢？”

  羅凡：“我也是這麽想的，明天晚上有個電影節創投會，忠影的影院線總監也會去。”

  說乾就乾，成嘉澍給若君老師打了個電話，因為在創投會的嘉賓裡看到了若君老師。

  “大忙人終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若君老師心情似乎不錯。

  成嘉澍：“老師，嘿嘿，上周給你寄的樣片看了嗎？”

  “看了。”

  “怎麽樣？”

  “你怕不是來問我電影怎麽樣的吧？”

  若君老師這麽說，成嘉澍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老師，能幫我弄兩張明天創投會的入場券嗎？”

  “有倒是有，但是……”若君老師身邊有人，她轉移了一下地方，到了安靜的地方才說：“嘉澍，你的情況柳彥之跟我說過了，我也覺得在國內跟他們磨沒有什麽意義。”

  成嘉澍的心一涼：“我想要試試。”

  車若君：“好，票我給你同城過來，給我一個地址。”

  晚上成嘉澍洗漱完，金如山打視頻電話過來，他去看工廠重建，已經三天都沒有在上北市了。

  “還在忙嗎？”成嘉澍看到他戴著安全帽。

  金如山這才發現，把帽子拿下來：“忙完了，現在趕回酒店，沒什麽意外的話明天晚上就回來了。”

  成嘉澍在想要不要跟金如山說自己的安排，但是想想也只會讓他擔心。

  金如山：“是不是不順利？”

  成嘉澍笑：“沒有，審核那邊已經結束了，這兩天就能拿到公映許可證。”

  “那我可就等著看電影咯。”金如山臉上沾了點灰塵，穿著工地的衣服，笑起來憨憨的。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金如山那邊有電話進來，就掛了電話。

  他不開心，金如山想。

  金如山處理完工作的事情已經很晚了，看了看明天的安排，晚上那頓飯不吃也可以，就自己上網訂了一張新的機票。

  創投會現場的人比成嘉澍想的要多得多，重要人物還沒有出場，他們在出口處等著。

  因為怕被認出來，不敢四處活動。

  成嘉澍心裡有點慌，他很久沒有參加過業內的任何場合，突然出現在這種場合有點不習慣。

  還有就是怕碰到熟人。

  來了不少明星。

  這兩年電影節的影響力不斷攀升，除了扶持新青年導演，現在很多大公司也會來參加。

  一是整合資源，二是做點投資。

  成嘉澍還看到了一個去年從電影節中殺出來的青年導演路鏘，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現在很多青年導演主攻的是文藝片，個人風格很明顯，但是路鏘的第一個長篇就是非常成熟的劇情長片，在電影節展映之後得到機會上線，又去國外參展，拿了幾個獎。

  現在正被人圍住說話，但是他本人看起來很社恐，只是端著酒杯不停點頭。

  “欸，樹，是不是那個？”羅凡拍拍成嘉澍的胳膊。

  成嘉澍看過去，又拿起手機上存的照片比對，“是他。”

  他剛進來就有人跟他打招呼，身邊的人也不少，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他往後花園去，看樣子是要接電話。

  成嘉澍和羅凡趕緊跟上去，果然是在花園裡接電話。

  “誒，王總，是王總吧！”羅凡上去就是一套老油條social。

  對方轉過頭來，沒認出羅凡，倒是認出了成嘉澍。

  “成嘉澍？”

  成嘉澍禮貌微笑，主動握手：“王總您好，冒昧的打擾您一下。”

  “我已經猜到你為什麽要打擾我了。”王總的態度還算隨和，看起來也沒有什麽惡意。

  他左右看看，這裡時不時有人路過，便和成嘉澍一起往角落裡走。

  “你們的電影我其實有關注，但還是很抱歉。”王總說。

  對方直接了當，倒是讓成嘉澍沒有話可以說了。

  王總接著拿出自己的名片，“可以交換一下聯系方式，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希望可以合作。”

  說完就走了。

  成嘉澍一開始還以為有機會，沒想到是個社交大師。

  話說得很圓，倒是哪頭都不得罪。

  羅凡看著他的背影，有些不甘心，他看成嘉澍難受，便說自己再去商量商量。

  “哥——”

  成嘉澍沒能攔住羅凡，隻好看著他離開，成嘉澍靠在欄杆邊站了一會兒，心情很微妙。

  這種不斷換方向又不斷碰壁的感覺，有點堵。

  成嘉澍不想再進去，就在後花園的入口等著，想從書包裡翻根煙來抽抽，沒想到一抬頭看見了江寒。

  五年時間過去，頂流江寒演了不少戲，但還是沒有在影視圈站穩腳跟，有些事情確實是靠天賦的。

  江寒身邊跟著一個助理，背著個鼓鼓的包包。

  “借過一下。”成嘉澍很平靜地說。

  原本面無表情的江寒眼神中出現一絲錯愕，他有些不敢相信成嘉澍竟然會如此平淡。

  “你說什麽？”

  兩人差不多高，成嘉澍手裡夾著一支煙，微微歪頭看著江寒的眼睛：“借過一下。”

  “呵，”江寒滿臉的鄙夷。

  沒等他再說話，成嘉澍直接從他身邊擠了過去。

  剛走出後門，成嘉澍發現江寒也跟了上來，成嘉澍裝作不明白，問他：“有事嗎？”

  這種毫不在意的樣子更讓江寒覺得更可恨：“成嘉澍，你以為找了陳金就萬事大吉了嗎？他難道還能管到所有電影公司？以為有公映證就可以上線啦？還想找忠影，不要太可笑。”

  成嘉澍：“你怎麽fo我這麽緊，頂流這麽閑的嗎？”

  江寒：“呵，別陰陽怪氣了，不是瞧不起資本嗎？”

  “我沒有說過那種話。”成嘉澍解釋，看到遠處出口時不時有人進出，成嘉澍提醒他：“不要被別人看到了，會掉粉的。”

  江寒笑：“這裡沒有攝像頭。”

  “哦，還有事情嗎？”

  “成嘉澍，還不覺得你錯了嗎？在娛樂圈，才華算個屁。”

  “哦，是嗎。”

  江寒咬著後槽牙沉默片刻，他臉上是精致的妝容，身上是最新款的奢牌，此時確實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我以為你會一直清高下去呢，最後還不是也傍了個老板，還是個煤老板，哈。”

  成嘉澍輕輕挑眉：“也？哪裡來的也？你傍上哪個了？”

  “成嘉澍！！”江寒被噎得一肚子氣撒不出來，手掌已經握成拳頭。

  “你到底在高傲什麽啊？你瞧不起資本，還不是被壓得翻不了身？還拍個破電影想當導演？”

  成嘉澍笑一下：“告你誹謗哦。”

  “你……！”

  成嘉澍見他這個架勢，“怎麽？又想給我一巴掌？”

  話音剛落，江寒的手就抬了起來，成嘉澍動作比他更快，抓住了江寒的手臂。

  正想著怎麽不鬧大結束的時候，身後突然竄出一個高大身影，他拿著一件衣服蓋住江寒的頭然後從後面勒緊江寒的脖子。

  成嘉澍大驚，用嘴型說：“你怎麽？”

  金如山嘴角掛著笑，他已經到了好一會兒了，剛剛躲著沒出聲是怕自己出來場面更複雜。

  “誰啊！！”江寒也不敢大聲，這要是有人圍觀過來丟臉的是他。

  金如山的力量不是江寒能掙開的，他對成嘉澍抬抬下巴：“報仇。”

  眼看著江寒的助理出現在不遠處的門口，成嘉澍裝模做樣喊一聲：“哪裡來的黑粉！不許打！快住手！”

  然後抬手猛地往江寒臉上來了一拳！
  江寒吃痛，悶哼一聲。

  金如山對他豎個大拇指，牽住他的手就跑！

  “走！”

  後門出去就是一條古老的巷子，燈光昏暗路也複雜，成嘉澍被金如山拉著手拐幾個彎，消失在可見范圍內。

  兩人坐在河邊的長椅上。

  “好爽啊。”成嘉澍雙手撐在身後，轉頭看金如山笑。

  他是個專業演員，演一演輕松不在意還是很簡單的。

  金如山也笑，往他這邊挪一點。

  “來抱抱。”

  成嘉澍被金如山摟進懷裡，金如山的外套沒了，隻穿著襯衫。成嘉澍深深吸一口氣，熟悉的氣味，結實的臂膀，這樣的安全感讓成嘉澍逐漸破防。

  眼淚掉下來值錢，成嘉澍在他懷裡悶悶地說：“好難啊。”

  金如山開玩笑：“我買一百個電影院放你的電影。”

  成嘉澍輕輕咬他胸肌：“神經病。”

  過了好一會，成嘉澍才從金如山懷裡出來，金如山的肩膀有點溼潤。

  “沒事了，慢慢來。”金如山用手指輕輕擦他的淚痕。

  成嘉澍：“才華真的沒有用嗎？”

  金如山：“沒有才華的人才那樣說。”

  成嘉澍終於笑出來。

  “你是闖關的勇者，只是遇到了一個關卡。”

  “有點累。”

  金如山捏捏他的手心：“不怕，我陪著你，改變人生的事件常常會偽裝成壞消息的樣子。我們換一條路走，Jack明天到國內。”

  國內上不了，就去國外參展，現在龍標到手了，不用擔心違規。

  金如山：“等我們拿幾個獎，回來輿論操作一番，不給上就噴死他們。”

  “輿論操作？”

  金如山自信點頭，“我公司養了那麽大一個公關團隊，經過上次一役，他們經驗很充足。”

  說完補充：“每次都是我們□□，這次我們也主動出擊一次。”

  成嘉澍笑，抬頭看他，睫毛還是濕漉漉的，但是眼神裡有跳躍的光。

  金如山捧著他的臉親一下。

  “小樹，乖乖，人生是曠野，向前吧。”

  羅凡：哈嘍？有人在意我一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