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封總生氣了
  “一位長輩送的手串。”林燁神色緊了緊， 他並不想封悅信知道自己和嶽總的交集。

  “你曾經在嶽氏工作過？”但封悅信不會放棄刨根問底。

  封黎川也疑惑的看向林燁，他也不知道林燁在嶽氏工作過。林燁今年都二十六了，封黎川才了解完他十八歲以前的故事， 之後那八年他還一無所知。

  林燁禮貌的扯了一下嘴角：“曾經在麗國分公司工作過， 但兩年前辭職了。”

  封悅信眯了眯眼睛， 掐指算算時間，林燁工作的那些年，嶽洛臨和封黎川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內， 這麽看不存在林燁提前多年籌謀算計的可能性。

  “為什麽辭職，是因為適應不了高強度工作麽？”封悅信還是想挑刺。

  林燁哭笑不得，覺得封悅信實在是幼稚：“嶽氏工作強度並不高，並且福利非常好， 辭職是我個人原因。”

  “個人原因？你有什麽個人原因？”

  “好了，父親， 這都過去多久了。”封黎川無奈的打斷道，“問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呢，也快到您的午覺時間了，去睡吧。”

  封悅信不樂意了：“他是你對象，你帶對象回家， 還不許我多問幾句了？”

  這麽一想，他就更心疼林燁了。

  林燁倒是認為封悅信說的有道理， 他能理解封悅信。如果是他自己的孩子帶個陌生人回家， 他也會多加盤問的。

  封黎川見林燁不光不生他氣，還認真的給他解釋，心一下就化成了一灘水。不誇張的講，這簡直是在他萌點上蹦迪。

  封黎川若有所感的看向林燁，牽住他的手：“你的膝蓋是因為車禍受傷的嗎？”

  好在封悅信並沒有注意這些，他聽了林燁的解釋後，怎麽也找不出新的茬來吵架，只能去睡午覺了。

  林燁不太好意思的點點頭，然後瞪了封黎川一眼。

  正午陽光很烈，這百年前修建的老莊園在陽光下散發著遲暮的莊嚴。

  “我要不是沒錢，也能修雙學位，我想學刑偵。”林燁雙眼亮晶晶的，不過看他那沒個正行的樣子，估計是在開玩笑。

  林燁眼巴巴的看著封黎川，有點可憐兮兮的。他是在故意裝可憐，自從他發現封黎川吃他這一套後，就總是用這一套拿捏封總。他扮可憐只為了封總聽到他的黑歷史後，不要太計較。

  趁著封悅信睡午覺，家庭醫生從後門進入莊園，為林燁做了檢查。

  果然，林燁沒有因為他莫名其妙的怒火而不高興，反而好聲好氣的解釋：“我不是故意折騰自己的，只是當時遇到了一些事情，我沒能處理好。”

  和醫生溝通完病情後，封黎川拿著一大遝專業資料坐在床邊認真研究。

  封黎川在心裡唾棄自己，仗著林燁脾氣好就恃寵而驕。若是他父親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他隻敢小心翼翼的關懷，哪兒敢說一句硬話呢？

  “兩年前我出了車禍，休養了半年， 休養完後就沒再回嶽氏工作。”林燁十分真誠的給出了解釋，“嶽氏報銷了我所有醫藥費， 我非常感激。住院期間我已經開始寫我的第一本小說了，出版後銷量很不錯， 於是我決定轉行。”

  其實還有個原因，那就是在麗國遇到了沈風月，他們糾纏不休了好幾月，最後鬧得一團糟，這些肯定不能告訴封悅信。

  封黎川說完才注意到自己的口吻太過嚴厲，馬上又放柔了聲線：“我不是在責怪你，最近我有點暴躁，原諒我好不好？”

  林燁好奇的爬到封黎川背上，看著資料裡的大段專業術語：“這些你都看得懂？”

  “哦？那大偵探，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膝蓋為什麽沒能得到及時的治療？你在哪兒發生的車禍，受傷為什麽不立刻就醫，就醫後為什麽不乖乖養傷？留下這麽嚴重的舊傷，你就不怕你未來的愛人心疼嗎？”

  封黎川這才想起來，林燁不想暴露自己身體的傷痛，他不知所措的看向林燁，不知道該怎麽彌補自己的失誤。

  封黎川輕輕歎了口氣：“大概能看懂些，我小時候有想過做醫生，大學期間跟著醫學系教授聽過課，可惜我上學的國家只允許大學畢業後報考醫學學位，而我父親不可能允許我那麽做，這夢想就放棄了。不然以我的智商，大學可以修個醫學和金融雙學位。”

  從小到大，他父親不珍惜自己時，他只能哀求父親，求父親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仿佛跟父親說一句重話都有罪。

  林燁的反應，正好解開了封黎川這麽多年來埋在心裡的怨念。

  “那你告訴我，當時都發生了些什麽？”

  封黎川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那麽珍重。林燁不知所措的看向封黎川的眼睛，隨後又狼狽的避開了他深情的眼神。

  林燁只是想撒個嬌，讓封黎川不要計較他和沈風月的往事，卻從未想過僅僅撒個嬌就能收獲封黎川如此深情的眼神。

  那種仿佛源自骨子裡的愛重，讓林燁渾身發燙，不敢直視封黎川的眼睛，更說不出是為了沈風月才沒能及時治療的事實。

  “發生了……”林燁不想撒謊，不想欺騙對他情根深種的封總。他耳朵都尷尬紅了，但還是把實話講了出來，“沈風月被綁架，由於一些原因，這件事不好跟麗國警方說，於是我帶著靈溪姐姐請的保鏢一起去救人，路上出了車禍，但還得先救人，所以就……”
    林燁說完話，頭都不好意思抬起來。他和沈風月的故事太多了，認識的年份也太長了，想不計較都難。他是封總的初戀，但封總只是他的數不清第幾任男友。

  令人意外的是，封黎川問都沒問他和沈風月的情感糾葛問題，反而焦急的問：“你親自和犯罪分子交手？這種事應該交給專業人士，你怎麽能親自上呢？到底什麽人綁架的他，你和那些人正面交手了麽？”

  林燁看著封黎川擔憂的神情，內心的尷尬和內疚突然就平息了。因為這一刻，他徹底認定封黎川是他有史以來最喜歡的人。那些曾經被他真心疼愛過的男人，都正式變成一個個無關緊要的錯誤。

  “別擔心，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林燁恢復了平靜，安撫著封黎川焦躁的情緒，“我帶著十幾個保鏢，怎麽會有事，只是路上和劫匪飆車時不慎出了車禍，沒有受其他傷。”

  林燁溫熱的掌心拂過封黎川的後頸，仿佛帶了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讓封黎川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封黎川忍了忍，沒忍住，他依偎在林燁的懷裡，抱怨道：“他真是個禍害，總給你惹麻煩。”

  誰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沈風月。

  “麻煩是我自己選擇的，不是嗎？”林燁輕輕拍著封黎川的後背，語氣輕柔，眼神認真。

  封黎川抿了抿嘴，心中有些苦澀：“你真的很愛他，可你也得對自己好些，親自去劫匪搏鬥，如果出了什麽意外，代價太大了，沈風月擔待不起，你得提前算好得失才對。”

  “所以，你想成為我的完美男友，就是想成為我算好得失後的最優選擇，對嗎？”

  封黎川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林燁說的完全正確。良久後，封黎川說：“這才是我該做的，難道不是嗎？我追求你，是為了給你好的生活的，而不是給你帶來麻煩的，我努力做對你最好的那個人，這才是正確的做法，而這……也能盡量讓你不選擇離開我，對不對？”

  封黎川抬起頭看向林燁，征求他的意見，封黎川的眼神有點像個青澀的小朋友，至少在林燁眼中是這樣的。

  林燁屈指，輕彈了一下封黎川的額頭：“這不是做題，沒有對錯。也不是比賽，沒有優劣之分。你別多想那麽多，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了。”

  封黎川倔強的抿住嘴，還想強嘴。但他腦海裡的小王子已經飄了出來，小王子舒適的在林燁懷裡找了個位置，三百六十度轉圈撒了個嬌，然後打了個哈欠，舒服的把自己的小肚子對著明媚的陽光，四仰八叉的開始睡覺。

  黑影很迷惑，黑影想不通，於是封黎川繼續說：“怎麽會不分對錯，這世界上那麽多渣男渣女，他們就是錯的。你要愛對的人，不能讓別人傷害你。你只能允許那個最努力、對你最好的人呆在你身邊。”

  “可什麽算好，什麽算不好，每個人，在每時每刻的評判標準都在變啊。”林燁不禁失笑，午後溫暖的陽光在他臉上投下漂亮的光影，一切恍若夢境，“我們當然要保護自己，但愛是沒道理的。”

  林燁揉了揉封黎川的鼻尖，對懵懵懂懂的小朋友封黎川說：“愛不獎勵努力的人，所以，努力也沒用。”

  封黎川肉眼可見的沮喪了起來，而且他似乎還有點生氣：“為什麽，憑什麽呢，這……不該是這樣的。”

  封總生氣了，因為在林燁說出這個不公平的事實後，他就立刻把自己放在了不被愛的位置，感覺自己被拋棄掉了。

  愛不獎勵努力的人，所以他這麽努力，也沒得到過獎勵。沈風月那麽懶惰，卻被親人寵愛，被林燁眷顧，憑什麽呢？

  封黎川早明白這世界本不公平，但他一直以為愛是例外，原來愛也不是例外，真叫人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看著莫名炸毛的封黎川，林燁忍不住揉了揉他鼓起來的臉頰肉：“封黎川，你幹嘛生氣？”

  “我……沒生氣，就是還覺得得努力，我不努力對你好，你……我……”封黎川的嘴巴笨的一遝糊塗，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清楚自己的想法，“反正，我想照顧你，不想你不開心、不舒服。”

  林燁低低的笑了，他胸腔的震動讓封黎川耳朵癢癢。

  林燁輕輕揪住封總的耳朵，用教導小朋友的口吻說：“總之，要記住得到愛是不需要努力的，下次再為了得到別人的愛努力時，可得及時停下，明白麽？”

  封黎川抿著嘴，垂著眼睛，倔的一塌糊塗，就不說出‘明白了’三個字。

  林燁也不逼迫他，就任由他自己跟自己較勁兒。

  為了得到別人的愛而努力了二十七年的封總，在獨自鬱悶許久後，突然語出驚人：“得到愛是不需要努力的，需要努力得到的都不是愛？”

  “對。”見這個倔小孩兒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林燁松了口氣。

  但倔小孩兒又得意的說：“但付出愛是需要努力的。”

  林燁驚訝的看向封黎川，封黎川又鄭重的重複了一遍：“付出愛是需要努力的，這是有力量的成年人的特權，我也可以做到。”

  “你當然可以，你已經為我做到了。”這個瞬間，林燁似乎更了解了封黎川幾分。

  他本以為封黎川是缺愛的，應當需要學會適當索取別人，放棄討好別人。但此刻他明白了，封黎川更需要學會如何正確的付出，封黎川是個對自己有高要求的人，他希望自己成為有力量的成年人。既然封黎川有這個希望，那林燁應當盡力滿足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