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拖延
  “昨晚困得太早， 都沒看星星。”林燁一睜眼就開始懊惱。

  封黎川把烤好的芝士香腸切成小塊，一邊聽林燁抱怨一邊一叉子一叉子喂進他嘴裡：“咱們前院有望遠鏡，星星不是隨時都能看？”

  “那不一樣， 這兒有帳篷和森林， 在這兒看星星才是最合適的。”林燁扭過頭， 拒絕了封黎川遞過來的生菜。

  “下次有機會還能來呢。”封黎川無奈的放下生菜，拿餐巾紙給林燁擦嘴，“你今天還有工作， 得會兒該回去了。”

  林燁無所謂的點點頭，突然注意力被森林中的白色影子吸引：“是兔子！”

  還沒等封黎川說話，林燁就像離弦之箭一樣衝了出去。封黎川笑著搖搖頭，開始收拾他倆的背包。

  林燁一頭鑽進森林裡， 一個飛撲，抓住了這稀有的小白兔， 在森林中，純白色的兔子也不常見。

  “唉，真可惜，你為什麽沒穿著西裝戴著帽子呢，我還以為我能遇到兔子先生。”林燁揉了揉在他手中瑟瑟發抖的小兔子， 然後開心的跑回來給封黎川展示， “親愛的， 你看，它還有眼線呢。”

  封黎川正忙著把帳篷塞進背包裡， 聽了林燁的話，禮貌性的瞥了一眼兔子， 嗯哼，看上去很蠢。再抬頭， 看見林燁的笑，陽光下，林燁淺棕色的眼睛清澈漂亮，明明年近三十，卻依舊擁有甜美純真的笑容，真可愛。

  “嗯，真可愛。”封黎川誠實的說。

  封黎川自己沒有注意到，他的一舉一動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導演連忙點頭：“沒問題。”

  從拘謹、虛偽的優雅，到如今的隨性，林燁深愛的那個人，已經要從繭裡爬出來了。

  離開森林後，林燁就趕去了隔壁市。有個綜藝節目在‘眠於深海’主題樂園拍攝，這遊樂場和林燁的作品聯名，節目組就想也做個深海主題的綜藝。

  ——

  助理小聲說：“版權在沈風月先生手裡，沈先生和林先生的關系也挺尷尬的，這事兒不好辦啊。”

  副導演也小聲說：“等林先生下班後，我們再試著約沈先生。”

  副導演苦著臉說：“劇本挺好的，沒什麽改動空間了，但不知為什麽，拍出來就是差點意思。要不，我們把《眠於深海》電影的bgm買下來，作為綜藝的背景音樂，這樣效果會很好多。”

  兔子聽不懂人話，也不懂欣賞人類美人，所以它依舊瑟瑟發抖。

  導演他們瞬間安靜了，並朝林燁露出友善的微笑。

  林燁皺起眉頭，有點嚴肅，他把筆記本遞給導演：“這些問題，都注意。”

  “你會壓壞它的。”林燁想要拯救小兔子，但封黎川拉住了他的手。

  “是吧，我要收養它給大橘作伴。”林燁把兔子抱在懷裡，還輕輕的搖了搖，“剛才嚇到你了吧，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我吧。”

  幾位挺眼熟的藝人在公園裡玩遊戲，林燁百無聊賴的看著他們在鏡頭前做出誇張的表情。這綜藝劇本裡，所有和《眠於深海》有關的情節都是林燁寫的，藝人們對情節的推理和解密時的計算，都是按照他寫的台詞背出來的，就像是提線木偶。

  林燁正記錄藝人們開的那些不合時宜的玩笑，準備去提醒後期刪掉，聽到導演他們在那兒竊竊私語，他狐疑的看了過去。

  林燁笑眯眯的打量著封黎川，乖乖的被他牽走了：“還是你想的周到，我都聽你的。”

  導演低頭一看，上面清晰的標注了哪一個環節演員說了哪一句話，還標注了這句話不合時宜的理由，有的是暴露了無知、有的是冒犯了科學家。

  “好了，回去喂點東西，它就不怕了。”封黎川把背包甩在肩上，又拎起小兔子像是塞抹布一樣塞進兜裡。

  導演皺著眉頭盯著屏幕，對副導演說：“沒我想要的感覺，他們打打鬧鬧的，就跟尋常綜藝一樣，只是逗人笑，沒有那種科幻片的氛圍感。若是沒有氛圍感，那我花這麽多錢請林燁寫劇本的意義在哪裡？”

  “那要多少錢！”導演煩躁的抓揉著本就不多的頭髮。

  “走吧，你工作都要遲到了。”

  助理不禁乍舌：“怎麽這麽多忌諱啊，只是開玩笑都不可以嗎？”

  導演瞪了助理一眼：“不懂別亂說。”林燁本就是出了名的不好說話，為這點小事惹他幹嘛。

  助理連忙捂住嘴，小心翼翼的看向林燁方向：“我還是第一次和林燁近距離接觸呢，以前看他的采訪，一直以為他只是看上去有點冷，其實很隨和。想不到他真人這麽嚴肅，還不愛搭理人，來劇組一天了，他就沒說過一句正事以外的話。”

  副導演讚同的點點頭：“我都不敢找他說閑話，怕他嫌我蠢。從前我去采訪過嶽總，那時候林燁還是嶽總手下的一員大將，在嶽總面前，他可不這樣，他這人也是看人下菜碟。咱們這種普通人，他就不屑於搭理了唄。”

  導演越聽越覺得不合適，黑著臉插嘴道：“你們差不多得了，難道你們面對嶽總和愛八卦的綜藝導演，能一視同仁？”

  導演盯著副導演，把副導演看的無地自容：“做幾個綜藝就飄了，覺得自己可以比肩嶽總了？林燁對嶽總熱情就得對你熱情，你是哪盤子菜？”

  “對不起，我錯了。”副導演臉上無光，隻想趕緊道歉，讓導演閉嘴。

  可導演還不放過他：“喲，現在知道錯了，我是你頂頭上司，你對我不也挺溫順的，但是你對他又是什麽態度？”導演指了指小助理。

  副導演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小助理也縮著脖子不敢講話。

  導演嗤笑了一聲：“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和林燁搭上關系，以後還想繼續合作呢，要是因為你們倆棒錐給我攪合了，我可虧大了。”

  別人的議論和林燁沒什麽關系，他也沒放在心上。若只因為他的容貌而判定他是隨和的人，那就大錯特錯了。副導演有句話說得對，他就是看人下菜碟，想要和他產生交集，得先自證自己有足夠的資格。

  他們拍攝到半夜，終於收工了，許多年輕的工作人員歡天喜地的跑來圍著林燁要簽名。

  林燁看著這一群潮氣蓬勃的小孩兒，也挺喜歡的，正準備和他們一起去唱歌，就接到了封悅信的電話。

  “喂，封叔叔。”

  “你在哪兒花天酒地呢！”封悅信一聽林燁那邊那麽熱鬧，就氣不打一處來，“黎川失蹤了，你還有心情在外面玩！”

  “失蹤？”林燁打開和封黎川的聊天界面，封黎川兩分鍾前還問了林燁要不要來接，林燁拒絕後，封黎川就說要先回家。

  林燁試探著打字問：“寶貝，你到家了嗎？”
    封黎川隨手拍下馬路邊的牡丹花發過來：“在路上，馬上回家陪大橘。”

  這下明白了，封黎川沒失蹤，他只是不想搭理封悅信。

  電話那邊，封悅信已經在催促了：“喂，你怎麽不說話，你那邊在鬧騰什麽呢？”

  “剛下班，所以有點吵。”林燁對包圍著他的小年輕們歉意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手機，“今晚不方便，以後再約。”

  這些年輕人都很失望，但還是乖乖給林燁讓出了一條路。

  林燁坐進車裡，才有閑情專心應付封悅信：“黎川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不接我電話了！你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林燁咂咂嘴：“是這樣的，黎川昨晚就進了實驗室，手機被嶽總收起來了，應該是因為太匆忙了，他才忘了告訴你。”

  “真的？”封悅信狐疑道，“以前他不能接電話的話，一定會提前通知我的。”

  “唉，去醫院看完趙總後，他心情就不太好，所以難免會有所疏忽。”林燁柔聲說，“您別擔心，等他回家，我立刻叫他聯系您。”

  “你們那個房子，可不是他的家。”封悅信咬牙切齒的掛掉了電話，想了想，又打給了嶽洛臨的助理。

  嶽洛臨一共三個助理，其中最年輕的周頌還在打雜階段，理所當然的，由他來負責應付封悅信，今天他跟著前輩忙了一天，正焦頭爛額的加班：“封先生，請問您有什麽事？”

  “嶽姐姐在做什麽，她有沒有時間接電話？”

  “嶽總在開會，不方便。”周頌疲憊的揉了揉額頭，翻著嶽洛臨的時間表說，“如果您有急事找嶽總，請明天下午五點打電話。”

  “嶽姐姐沒在實驗室？”

  這問題莫名其妙，周頌提高了警惕：“怎麽了？”

  “既然她不在實驗室，幹嘛收黎川的手機？”

  周頌一個頭兩個大，搞不明白自己該不該講實話，只能先瞎扯：“封總很忙，也許沒開機，您如果有事找封總，我可以幫您通報。”

  事實上封總早下班回家了，而且他今天一直在外面演講，根本沒進實驗室。周頌不知道自己這次選擇撒謊對不對，會不會因此遭報應，心裡十分忐忑。

  封悅信相信了周頌的話：“不用通報了，等他下班，叫他聯系我。”

  周頌連忙點頭：“好的好的。”

  掛斷電話後，他直奔陳思睿辦公室，指望陳總救救他。

  與此同時，林燁推開了自己房門，大橘和封總都熱情的來迎接他。

  “加班到這麽晚，是不是餓了。”封黎川端來夜宵投喂林燁。

  林燁抱著大橘，打量著封黎川，他看上去很正常，沒有任何不開心的跡象：“你父親正急著找你。”

  “嗯，知道了，我會回電的，你先去洗個澡，我們該睡覺了。”

  林燁見封黎川神色如常，松了口氣，美滋滋的哼著歌去洗澡了。

  林燁走後，封黎川默默打開黑名單，看見了自己親爹的名字正躺在裡面。

  趁著林燁洗澡，他正好能快速回電，這樣還能趕上陪林燁睡覺。

  封黎川伸出手指，放在封悅信的名字上，卻遲遲沒能按下。

  嗯……林燁洗澡很慢，大概要半個小時，他可以先休息十五分鍾，然後再打十五分鍾電話。

  封黎川握著手機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數吊燈上的吊墜數量。

  數到第三層時，十五分鍾到了。封黎川再次打開手機，嗯……再等五分鍾，沒關系的。

  此時，‘本體’正安逸的呆在封黎川潛意識的牢籠中，嘴角掛著笑容，用悄無聲息的方式影響著封黎川的行為。他成功的促成了封黎川出生以來的第一次‘拖延’。

  很快，半小時過去了，電話還是沒撥出去。

  林燁裹著浴巾，濕漉漉的撲進封黎川懷裡，玫瑰花的味道衝入封黎川的鼻尖，封黎川陶醉的聞了聞：“走，我給你吹頭髮去。”

  林燁摟著封黎川的腰，眨巴著漂亮的眼睛問：“你打電話了？”

  這時，‘本體’色眯眯的從籠子裡探出頭，陶醉的吸了一口玫瑰花的芬芳，操縱著身體回答道：“打過了，沒什麽大事，我們去睡覺吧。”

  林燁疑惑的看著封黎川：“這麽快？”

  封黎川笑得無懈可擊：“太晚了，父親也困了，沒說太多。”

  “好吧，那我們也睡吧。”林燁眯起眼睛，掛在封黎川身上，“好困。”

  “嗯，睡吧。”封黎川湊到林燁白淨的鎖骨旁，輕輕咬了一口，“真香。”

  “有點癢。”林燁笑著捧起封黎川的臉，低頭吻住封總的嘴。

  封總扒開林燁松垮的浴袍，他倆歡快倒在沙發裡折騰，封總的手機在倆人的折騰中滾到了沙發底，但沒人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