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金色蝴蝶
  無序、混亂、信仰崩塌， 本體出現後，意識世界並沒有變得更美好，本體帶來了一場殘忍的戰爭。

  封黎川依舊感覺在被自己的頭腦折磨玩弄， 區別是他的頭腦沒有佔領他的內心感受世界， 他可以清醒的被頭腦折磨， 與此同時享受著內心的平靜和安逸。

  就像此刻，他和林燁坐在私人影院裡，爆米花的甜香包圍了他們， 電影情節十分無聊，他的大腦在撕裂、湮滅，但他由衷沉溺於林燁的親吻。

  本體在意識世界裡燒殺搶掠，曾經的三觀、自我邊界、對世界的看法、行事準則， 盡數被扔進了絕望的烈焰。

  新的秩序在哪裡？新的封黎川在哪裡？他們誰也找不到。

  封黎川動情的摟住林燁的脖子，攀附在林燁身上， 感受他溫熱強壯的軀體，欲望的火焰在升騰。

  沒有新的秩序，但是他無所謂，封黎川就在當下，這一刻他是混亂的封黎川， 他腳踏實地的存活在物質世界裡， 和愛人盡情的溫存， 這何嘗不是人生中一段獨特的體驗呢？
  “將來，我們會結婚嗎？”封黎川喘熄著攔住林燁的橫衝直撞。

  林燁正沉迷於親吻封黎川的鎖骨， 但他聽話的立刻停下，抬頭專注的看著封黎川， 回答：“我不知道。”

  “我喜歡這個答案。”封黎川笑得像個小白癡，“不知道會不會結婚， 有點浪漫，你懂嗎？”

  林燁眨巴著眼睛看著封黎川，乖乖的快速點頭：“懂的！”

  封黎川嗔怒著掐住林燁的小臉：“你個不懂裝懂的小壞蛋！”

  吃飽喝足的倆人穿著睡衣拖鞋在大街上遊蕩，封悅葉選擇結婚的城市臨近海邊，算不上發達，凌晨三年的街道空無一人。

  “今晚想吃點清淡的，還是換一家吧。”林燁在火鍋店門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拉著封黎川繼續往前走了。

  直到雞湯的鮮香鑽進鼻子林燁才被驚醒，醒來才發現封黎川又在捏他的臉：“幹嘛啊。”

  林燁眼睛一亮，立刻繼續埋進封黎川的鎖骨，掐著封總的腰埋頭苦乾。

  林燁驚喜的吸了一口氣：“這味道聞著都覺得舒服。”

  林燁慵懶的撐著下巴，把一切都交給封總安排，沒一會兒，他的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飯店幾乎都關門了，但偶爾也有兩家亮著燈的，比如前面那家掛著兩盞燈籠的火鍋店。

  “那繼續吧。”封黎川溫柔的揉了揉林燁柔軟的頭髮。

  封黎川安靜的跟著林燁到處走，他們剛泡完澡，渾身絲滑乾爽，這樣穿著睡衣亂逛真的很舒適：“你想吃什麽，我幫你找找。”

  “你今天太勞累了，又吃了那麽多雜七雜八的東西，胃一定不舒服，正該喝點雞湯。”封黎川說了幾種適合林燁的雞湯配料，店主婆婆都說能做，封黎川很滿意，甚至給了小費。

  終於，再穿過一段居民樓後，他們找到一家開在角落裡的小店，小鋪子在靜謐的夜裡亮著昏黃的燈光，封黎川推開那扇小門，一股濃烈誘人的雞湯味傳來。

  不過也沒關系，封黎川掐完林燁白嫩的小臉後，又心疼的親了一口，結果立刻被色迷心竅的林燁捧住臉狂親，這個接吻狂魔！

  未知的未來，美好的當下，整個生活都仿佛是瑰麗神秘的紅色，真的很漂亮。

  這回變成封黎川帶路，他們偏離了濱海大道，在古老的小巷中穿來穿去，哪怕路過路障和路燈也不松開拉著的手。

  封黎川無奈的笑了：“好，我帶你去。”

  林燁想了半天，還是隻說：“清淡一點的吧。”

  凜冽的夜風帶著絲絲細雨撲面而來，林燁拉著封黎川的手慢悠悠的往海邊溜達：“好餓，找找有沒有夜宵吃。”

  深更半夜，外面下起了小雨。

  林燁這人，真是嗲的一點都不討人厭，這像嘴裡含著棉花一般的聲音，封黎川一向不耐煩聽，但林燁這麽說話，他半個身子都酥麻了，說話的聲音也不禁膩歪了好幾個度：“先別睡，有好吃的，吃完我叫司機來接我們，上車你就能睡。”

  林燁困倦的拿起大鐵杓子，然後眼睛一亮：“我喜歡這個杓子，真漂亮。”

  “嗯，喜歡就好。”封黎川雖然不懂一個平平無奇的杓子為什麽能讓林燁開心成這樣，但他柔聲應和著林燁的話，跟著林燁一起開心。
    接下來，林燁專注的開始享用雞湯，這湯讓他冷了一天的胃變得暖洋洋的，他感覺自己精神頭都變充足了，都沒那麽想睡覺了。

  封黎川就算在深夜的小飯店也維持著挺拔的坐姿，只有那幾縷落在額頭上的碎發能透露出他的放松。他隻象征性的嘗了幾口湯，就開始專注的看林燁吃飯。

  “你幻想過自己的婚禮嗎？”

  封黎川的問題來的太突然，林燁都沒反應過來，他懵乎乎的又吃了幾口蘑菇才反應過來：“沒有，一次都沒有。”

  說完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有點害羞的看了封黎川一眼，又飛速低下頭，重複道：“沒想過。”

  “嗯？”封黎川笑著湊近，“剛才什麽情況？”突然，那雙漂亮的淺色眼睛就被羞澀填滿，嬌憨可愛的，讓他心跳都亂了一下，到底怎麽回事兒？
  “其實，我有想過兩次。”林燁放下杓子，到處找餐巾紙。

  封黎川直接把自己的手帕遞給他：“哪兩次？”

  林燁不太習慣的用手帕擦了擦嘴，慢悠悠的說：“就是，第一次是在遊輪上，嶽總問我會和你結婚嗎？當天晚上我就做了個夢，我們在遊輪上舉行婚禮，賓客們起哄讓我們放煙花，我按下按鈕，煙花炸了，遊輪漏了個洞，咱們倆一起穿著婚紗游泳，因為婚紗太重我們只能下沉，這時嶽總騎著摩托艇出現，扒掉了我們的婚紗，然後……我就開始哭，因為婚紗被撕破了。”

  封黎川強忍住笑意問：“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今天，”林燁放下手帕，直視封黎川的眼睛，平靜的說，“在你姑姑的婚禮上，我想如果我們結婚，得選個不影響工作的時間去領證，最好早點，這樣才不用排隊，領完證後我們就去滅頂會所吃飯，紀念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順便吃我最愛吃的芥末蝦球。”

  封黎川笑出了聲：“好，如果我們結婚，就按照你的安排。”

  但他們誰也不確定未來會如何。

  曾經的封黎川堅信他這輩子不能沒有林燁，確認自己的心意後，封黎川就確信他一定要和林燁結婚，那時候他只是想抓住懸崖中那一抹絕望的蜘蛛絲，根本不懂愛是什麽。

  現在他漸漸懂了，一個人懂愛時，總會同時懂的放手的含義，越是深愛，越不怕孤單。

  封黎川當然依舊希望自己這輩子能和最愛的人結婚，也依舊堅信他最愛的人是林燁，但這世界太複雜了，生命太長又太短，很多事情強求無用，用鳥籠囚禁蝴蝶不過是徒勞。

  告別店主婆婆，司機已經等在了店門口，林燁上車後就把封黎川抱在懷裡當抱枕，開始醞釀睡意。

  封黎川緩緩撫著林燁的背，看向窗外，路燈一盞盞被甩在車後。

  意識世界裡，地面滿是黑影化成的黑色泥垢，封博士無處站立，只能也鑽進本體的籠子，小王子無聊的坐在籠子邊，哀歎道：“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別難過，快看。”本體在自己左胸心臟處打了個響指，一隻金色的蝴蝶從他胸口飛出，它輕盈的繞著本體飛了一圈，然後快速飛出了籠子，化作一道靚麗的金光消失了。

  “哇！”小王子像隻貓一樣撲蝴蝶，可惜隻撲了一鼻子灰，“它好美。”

  本體笑了，有點得意，還有點溫柔：“那是當然。”

  “我還想看。”小王子哀求的看著本體。

  本體卻搖搖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王子只能失望的坐回原來的位置，繼續喪氣的盯著肮髒的地面。

  回到家，封黎川把林燁抱上床，小貓咪也來湊熱鬧，它扯著林燁的袖子喵喵直叫。

  “怎麽了大橘，餓了麽？”林燁把橘貓撈進自己懷裡，隨便揉了揉後，就準備睡覺。

  封總安靜的看了一會兒霸佔了自己位置的大橘，短暫的和自己的道德鬥爭了一番，然後快準狠的捏住大橘的後脖子，把貓關在了門外，隨後封總心滿意足的鑽進林燁懷裡：“晚安，親愛的。”

  林燁迷糊著揉了揉封黎川的頭髮：“嗯，喵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