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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的溫柔刀》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時常有人問傅家父女, 為何不去縣裡州裡開個醫館。

  按藺家先祖的初衷,醫者最好扎根鄉野,為那些看不起病, 缺少就醫渠道的人看診開方。傅筠也十分認同, 但自從今年開始獨當一面, 發現有太多地方需要完善。

  正巧爹爹歸家, 一吃完飯傅筠就搬小馬扎坐在燈燭下, 掏出自己的手劄。

  爹爹對傅筠來說亦父亦師亦友,幾乎無話不談, 涉及醫術方面, 往往會參考爹爹的建議, 但這一回是她個人的宣講。

  例如《肘後備急方》這本醫學著作,幾乎只有學醫者知道,但作者葛洪寫此書的初衷便是希望方便人們隨身攜帶, 哪怕不懂醫, 遇上緊急情況也可從中尋找辦法,節省時間,挽救生命。

  還有《備急千金要方》,光是救治溺水者的方法就多種多樣, 簡單易學。夏天快到了,玩水的孩童多起來又會出事, 若提前學上一兩招,也不至於人心惶惶。

  這兩本書已經傳了有百年、千年, 各種勘印版本常有謬誤, 傅筠想, 要麽請專人校正,要麽將急救良方重新收集整合, 撰寫出一本全新且完備的急救手冊。

  說到這裡,傅筠把前陣子遇到棗核卡嗓、食用毒蘑菇的事講了。

  “爹爹,有些村民興許不識字,若全是白紙黑字,等於設了道不低的門檻,說不定就有抵觸心理了,但是像異物梗阻氣道這種情況,我覺得完全可以把示意的圖像畫出來……”

  傅從初微笑著搖搖頭,欣慰不已。

  照野支支吾吾蹦出這麽一句話,將傅筠驚得一噎,頓時嗆咳起來。

  照野卻將話題岔開,“在這兒等我一下。”隨即回房提了盞圓溜溜的小燈出來。

  傅從初想,自己在小筠這個年紀,沒她想得周全,行動力更是不及她五成。

  “怎麽不好啦。”傅筠惘然不解。

  除了急救方,傅筠還提到鄰村善治蛇毒的婆婆。

  窗欞半開,紫藤花香流淌,如銀的月光也悄然漏進窗來,將女兒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照得熠熠生輝。

  “視聽不穩、食飲無味、健忘嗔怒,這些都是老人家容易出現的狀況,雖不害及性命,但人生也少了很多滋味。爹爹,我想著光您一人義診還是不夠,以後我們每旬都辦一次義診吧?”

  傅筠舀了杓梨湯還沒咽下,投去疑惑的眼神。

  傅從初沒料到女兒竟點出這一項,父女倆好好研究了一番,太過投入,竟忘了時間的流逝。

  傅從初望著滔滔不絕的女兒,為她的情緒所感染,不斷頷首表示讚同。

  直到照野端來夜宵,傅筠才恍然,很不好意思,爹爹剛回來,拉著他說這麽多話,耽誤他休息了。

  “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往我屋裡跑,不好。”

  說來也叫人掬了一把淚,杜婆婆年輕時救了很多人的性命,老來卻因雙腿不良於行而終日臥床。

  從小到大,未曾給小筠設立什麽目標或理想,但這孩子還真是天生行醫的料,最可貴的是這份高漲的熱情,他自愧弗如。

  藺家傳下來的乃宮廷所用正統醫術藥方,也很少用虎狼之藥,總體偏向保守、穩健,但實際上聽起來匪夷所思的偏方別有奇效。

  “像杜婆婆這樣上了年紀行動不便的老人家其實很多,若家裡沒有年輕人照應,多半在床榻上度過寥寥半生……”

  照野卻一反常態將她攔下。

  傅從初手下弟子眾多,而傅筠除了教授簡娘,也教一些有心學醫的女子學做簡單的護理活計,相信往後成立義診小隊並非難事。

  為不打擾爹爹,傅筠將夜宵端回自己屋吃,但想了想寧寧這會兒已經在小床上睡著了,免得吵醒她,便轉了個彎往照野的房間走。

  再有就是偏方。

  乍一看跟扁圓形狀的燈籠沒什麽區別,照野笑了下,蹲身將小燈從他那兒滾到了傅筠跟前。

  而裡面的光亮竟然沒有滅,也沒有燃到燈紙!
  傅筠雙眸一亮,頓時起了興致,將梨湯往邊上一擱,把玩起小燈來,歡喜道:“是送給我的嗎?好精巧的設計。”

  照野嗯了聲,“這叫滾燈,隨意翻滾也不會熄滅。”

  燈紙還未上色,也沒有花紋,能借著蠟燭光亮隱約看到裡面一根根交錯的竹篾。

  傅筠端詳了一會兒,仰頭看他:“我在阿娘宮裡見過一個銀香囊,好像是差不多的製作手法。”

  憑空比劃說不清楚,傅筠挽住照野胳膊往他屋裡走。

  她熟門熟路找到紙筆,畫起香囊草圖。

  因心血來潮,傅筠沒有坐下,而是直接單膝跪上椅子,半身趴在桌面,一如小時候她惡作劇,趁他不在,往他桌上胡亂塗畫的模樣。

  照野望著她自在隨意的背影,眼中笑意漸濃。

  “你看你看,是不是差不多?”

  草圖畫好了,傅筠指著銀製香囊裡面那層最中間的香盂說:“這個香囊也是無論怎麽翻滾,香盂都不會傾斜翻倒的。”
    照野隨之靠過去。

  他很喜歡聽小筠說話。

  最近時常在想,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小筠的。

  或許是她闖禍後把他推出去,害得他被義父打手心,然後哭著跑來給他呼呼,指天發誓再也不拿他頂缸?

  又或許是她一嘗到好吃的東西總會給他留一半,甚至有一次飴糖被她焐化了,哭喪著臉把黏糊糊的糖紙舉到他面前?

  “照野,照野?”傅筠踮起腳尖,戳戳他額頭,“想啥呢?”

  照野猛地回過神,對上她言笑晏晏的面容,盈盈目光清澈如泉,倒映著他木愣愣的樣子,心忽然跳得很快,有一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話就要呼之欲出。

  “小筠……”

  喉嚨和肺腑間不知為何變得又乾又澀,喚了她的名字後,竟硬生生卡殼了。

  “照野,”反倒是她先開口了,“我們試試吧。”

  脆生生的,毫不猶豫。

  照野瞬間懵了,心口疾跳,不敢貿然開口,生怕自己領悟錯了意思,鬧出笑話。

  燭光微動,映著滿室靜謐。明眸翦水,傅筠笑靨溫柔。

  像夢境一般,照野不由屏住呼吸。

  “我是說……”傅筠伸出雙手,熟稔地揉揉他僵如濕木的臉,“我們早就該成親的,不是嗎?既然村裡人都默認我們是夫妻了,那就不辦婚儀了,我們相處試試看吧?”

  燭光柔柔披灑,為他高大的身影渡上溫暖的光輝,傅筠淺笑盈盈,想起這不是照野第一次為她做燈。

  當時照野在南邊行軍,想她時就用魚骨雕刻。

  帶回來的是一盞墨魚骨燈,按當地人的法子浸泡漂洗,每日換水,直至曬乾後把一塊塊墨魚骨雕成合適的大小形狀,再細心拚成完整燈架。

  那樣繁複的鏤刻,不知花了多少個日夜才弄好,也不知他手上的繭子是不是也有製燈的原因。

  當得知對方把自己放在心上時,很難拒絕這樣洶湧又不具壓迫感的愛意。

  沒有等到照野的回答,傅筠直接抓住他手,十指交錯相纏,晃了晃說:“那我當你答應了?”

  照野的手指顫了顫,反握住她,卻又忽然松開。

  “小筠。”

  照野那雙劍眉也不知何時微微皺了起來,傅筠看了眼兩人分開的手,疑惑極了,隨後聽到他說:“是因為裴昱?”

  節點實在太湊巧了,裴昱上個月剛走,小筠就毫無征兆地提出……

  照野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了出來:“你跟我在一起,是為了忘記他嗎?”

  “你是這麽想我的?”

  傅筠一頓光火,說完這句話便一聲不吭地怒視對方。

  空氣仿佛凝滯了似的,壓抑得燭火都暗了三分。

  “對不起,小筠。”照野呼吸微窒,懊惱地閉了閉眼,急切道:“我不該胡亂揣測,是我不好!”

  其實他很早就想揍裴昱一頓,但小筠主張不理不睬,他便不好動手,免得給小筠招惹是非。

  上個月都水監官僚誇讚裴昱的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那樣優秀的一個人,看起來對小筠余情未了,何況他們之間還有個血脈相連的孩子,叫他產生了危機感。

  “小筠……”

  方才的脈脈柔情已化作齏粉,字句也在唇齒間碾碎,傅筠回應他的只有失望與難過的眼神。

  照野後悔莫及,半晌才艱難出聲:“對不起,小筠。”

  除了這三個字,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讓她消氣。

  青梅竹馬這麽多年,兩人並非沒有吵過架,總是默認次日和好。

  但這一次他端著朝食怎麽叩門都沒人應,簡娘路過,一臉不解:“小筠跟傅先生一大早就出門了,沒和你說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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