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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到底有多少馬甲》第二十四章 鍾塔之巔
  第二十四章 鍾塔之巔
  三合一
  “別、別急……讓我看看。”莫森從懷裡掏出終端, 一邊看,一邊偷偷打量卡洛斯。

  奚佑:“……?”

  莫森:“沒什麽……哦,他們在鍾塔, 動作還挺快。”

  這並不出人意料。

  上屆拍賣會,伯溫花了那麽大力氣重修鍾塔, 要是沒趁機在裡面搞點小動作, 莫森都看不起他們。

  鍾塔已經成為了伯溫的秘密據點, 就像摩根博物館,此次拍賣會過後,這裡不出意外被納入聖殿的勢力范圍當然, 展館炸成現在這樣, 價值就要打上一個折扣。

  莫森說:“我真是想不明白……他們到底要幹什麽?誒,還有,剛剛你怎麽回事,我以為你要殺了我呢……”

  奚佑走出盥洗室:“你看錯了。”

  莫森:“……”

  “好吧, ”他幾步追上來, 玩味地笑了一下:“那埃德蒙·本頓真有這麽好?看你擔心成這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親生的呢……等等!等等,我想到了”

  他探了探這兩個倒霉服務生的鼻息。

  兩個黑色的影子出現在鍾塔外牆, 他們穿著皮鞋和西裝, 身上連一條繩子都沒系,就這麽玩起了徒手攀岩。

  徹底與卡洛斯融合之後的身體十分強悍,徒手攀登全完沒問題,爬到一半,他停下來緩了口氣,看向落後他兩米遠的莫森:“……不是說好你在下面等嗎?”

  夢境的主人把所有耐心都給了“教父”這個角色,其余人的畫風, 基本用一個“粗製濫造”就可以概括。

  奚佑挑眉。

  莫森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這是從哪抓的……你沒把人搞死吧?”

  “6-21層是酒店,這兩個人是酒店行李員。”奚佑說著,扒掉其中一個人的衣服,開始往自己身上套。

  主塔內部,1500多級台階螺旋而上,除了某些轉角有幾間工作坊,其余部分全部留給了這座龐大而精密的鋼鐵機器。

  奚佑絲毫不關心莫森的面子,手臂一掄,把他整個人掄進一個沒上鎖的房間。

  但莫森並沒有質疑,他只是覺得這樣被拎著很沒面子,堂堂副會長,多少得注意點形象吧。

  況且,他平時也有鍛煉,怎麽比卡洛斯弱這麽多?難道真是因為年紀大了……

  奚佑無言以對。

  夜色朦朧。

  莫森拍了下腦袋:“我想到了!肯定是貝爾那家夥在搞鬼,除了我,就只有他能直接接觸安保系統和保險庫……我早就覺得他不對勁了,這麽多年都說自己是中立的, 怎麽突然就答應和聖殿合作……”

  早就察覺不對勁,還能搞成現在這樣。

  沒一會兒的功夫,莫森感覺手都被凍僵了,他想再堅持片刻,不料腳下突然打滑,眼看著就要從百米高空自由落體,危急關頭,一隻手從上方伸過來,拽住了他的衣領。

  如果有人在下方看著,一定會為他們捏一把汗但奚佑也沒辦法,鍾塔的地面入口全部被把守的密不透風,想進去就只能從上面走,否則別說救人了,自己都得被打成篩子。

  莫森可能有點恐高,灰白的頭髮迎風招展,聲音都在顫:“開什麽玩笑?我能讓你自己上去?”

  莫森睜開眼,發現卡洛斯那家夥竟然僅憑著一隻手撐住身體,另一隻手拽著他,單臂把他拎了起來。

  還好,還是活的。

  “嗯,”奚佑,“他們不是伯溫的人,只知道有些‘商會老板’今晚要在天台舉行活動,誰都不準去打擾。”

  莫森搗鼓半天:“顯示不出來,追蹤器范圍沒那麽精確,我們得抓個人問問。”

  雖然他也不是什麽悲天憫人的聖父,但今晚卡洛斯實在太過恐怖,莫森甚至懷疑他根本不在乎家主,隻想把埃德蒙救出來例行公事當個教父,還真當出感情了。

  奚佑眯起眼:“先去鍾塔。”

  五分鍾後,他回來了,兩個肩膀分別扛著一個穿藍色製服的服務生。

  高處的空氣很冷。

  二十分鍾後。

  奚佑打開一條門縫:“位置。”

  兩座輔塔的功能則要齊全很多。

  夜風很涼。

  “你你你”

  “你審過他們了?”莫森也跟著動作。

  莫森還在一本正經的分析。

  中間的主塔高約402米,毗鄰摩根河,向北走600米就是市政廳,尖頂是鑄鐵的框架,最底部是一個凹陷於地面的混凝土基座;直徑13米的巨型表盤位於主塔中段,表面材質是乳白色的玻璃,銅製空心指針和數字被嵌成墨藍色,邊緣鍍著白金。

  放在之前,奚佑可能還會感動感動,現在,卡洛斯冷漠無情的腦回路支配了他的嘴:“……嗯,摔死了我不負責。”

  辦公室、宴會廳、酒店和娛樂場所……伯溫舉辦拍賣會的天台位於東側輔塔,現在,奚佑正拽著莫森,躲在13樓一間茶水室內。

  所謂鍾塔,並不是一棟孤零零的塔,而是由三座建築組成。

  莫森從鼻腔裡噴出一口氣,心想這人嘴裡就說不出一句好話。

  這有點不符合物理規律了。

  莫森捂著脖子,小聲抽氣:“你怎麽不摔死我得了……”

  奚佑閃身出去:“在這等我。”

  “舉行個屁的活動!肯定是把人綁架過去了,要掩人耳目……”莫森痛罵,“他.媽的說不定貝爾那老東西也混在裡面,讓老子抓住他,非得”

  “噓。”奚佑皺了下眉,打斷了他的激.情演講。

  片刻,他飛快扣好扣子,把兩個行李員搬進儲物櫃,自己和莫森的衣服也扔了進去。

  剛做完這些,茶水間的門突然打開,一個經理模樣的人出現在門口:“幹什麽呢你倆?誒,沒見過,下面宴會廳過來幫忙的是吧,臨時上工也不能偷懶啊,今天是什麽日子?讓老板等著你?!”

  莫森眼珠子瞪得像金魚,死憋著不出聲。

  一把年紀了還要被人指著鼻子數落,忍住不掏槍全靠他對家主的感情,根本不可能道歉,假的也不行!
  奚佑知道他什麽德性,把人往後一懟,深鞠躬道:“對不起!我們這就出去!”

  經理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似乎對奚佑“誠懇”的認錯態度比較滿意,指著角落裡兩個大箱子:“趕快,把老板要的東西送到負3。”

  負3。

  奚佑低著頭,眸光一閃。

  經理剛要關門離開,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返回來坐下:“誒,等等,你們一個人去送就得了,另一個來給我捏捏肩,哎我這肩膀酸的,累死我了……”

  奚佑沉默片刻,點點頭:“好。”

  他把手裡的東西交給莫森,走到經理身後。

  經理扭了扭脖子:“這,就這,聽見這脆響沒,你好好給我捏捏……”

  話沒說完,奚佑一個手刀把他敲暈,綁起來,扔進儲物櫃和行李員一起做夢去了。

  莫森冷哼一聲,搬起其中一個箱子,顛了兩下:“……好像是酒。”

  奚佑打開門:“走。”

  今天酒店似乎在搞什麽活動,臨時幫忙的人很多,他們穿著行李員的製服,乘坐電梯,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負3。

  這裡還沒來得及裝修,地面牆面全都是粗糙的水泥沙,亂糟糟的電線、電子設備和數不清的摩托車堆在一起,一眼望過去,到處是伯溫的標志性圖騰,簡直像是闖入了敵方大本營。

  電梯周圍無人巡邏。

  隔著一堆廢棄電腦主機堆成的矮牆,隱約能聽到碰杯和大笑的聲音。

  奚佑放下箱子,左右環視一圈,迅速繞過矮牆,貼緊距離最近的一根立柱。

  莫森還沒反應過來:“你”

  他閉上嘴。

  因為一個伯溫的人正在向他們靠近。

  那人拿著手機,飛快在屏幕上點著什麽,不時發出兩聲鵝叫,絲毫沒發覺自己就快要完蛋了。

  他愉快地打著字,直到一雙漆黑的皮鞋出現在視野內。

  他心裡“咯噔”一聲,剛要抬頭,後頸猛地疼痛,隨即兩眼一翻,乾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再次蘇醒時,他驚恐地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破爛沙發椅上,周圍空間狹小,掃帚、板凳、廢棄紙張和水桶凌亂放置,看起來就像就像轉角處那間工具房!

  他想不明白。

  各個入口都已經封上了,這兩個人是怎麽進來的,難道真長了翅膀不成?

  他顫巍巍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莫森被凍的通紅的手指和磨破的皮肉。

  他正在往手上纏布條,一圈一圈的,邊纏,邊朝旁邊努努嘴:“誒,卡洛斯,這人醒了。”

  造孽,這些傷口,他們不會是攀著鍾塔外牆爬進來的吧……之前老大派他們逐層逐層地檢查,保證房間的窗戶都要由內反鎖,幾個人偷懶,隻鎖了下面12層,從13層開始就沒管這兩層之間有一個裝飾用的大隔斷,根本沒有能攀附的東西,除非是蜘蛛俠來了,否則怎麽可能……

  傑克深吸一口氣。

  除了眼前這老頭,左邊的牆角還倚著一個男人。

  男人平靜地看著他,雙臂交疊在胸.前,腿撐著地,整個人從頭到腳,緊繃得像一把拉滿弦的弓。

  不知道為什麽,傑克有點不敢和他對視。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飄忽:“你們抓錯人了,我只是個普通的打.手……”

  莫森冷笑。

  傑克低下頭,然而,更讓他感到害怕的是,那個男人竟然走了過來。

  他知道,這是卡洛斯·林,聖殿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會長。

  奚佑居高臨下,冷冷地注視了他片刻,而後屈起一條腿,踩在沙發椅邊緣,伸手拽住他的領子,把他整個人往上提了一寸。

  勒緊的繩索讓傑克感到喘不過氣,他閉上眼,嘶啞著聲音:“真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

  “你知道。”奚佑打斷他。

  傑克不敢說話。

  莫森掏出他的手機,翻到相冊,直直懟到他眼前。

  照片中,一個金色頭髮的青年被繩索吊在半空,頭顱無力垂落,胳膊和手腕上的血痕幾乎深可見骨,衣襟浸滿鮮血,周圍還圍著一圈肆意大笑的人。

  奚佑指著其中一個“觀眾”:“這不是你嗎?”

  傑克:“不、不是,您看錯了……”

  奚佑點點頭:“那你告訴我,你們把他關在哪了?”

  傑克瘋狂搖頭:“我不知道,真的,求您相信我……”

  莫森“嘖”了一聲。

  卡洛斯不喜歡鋪張的血.腥,所以奚佑身上並沒有什麽折磨人的東西,面對傑克的極度不配合,他只是平靜地掏出槍,抵上他的額頭:“埃德蒙,在哪?”

  可怖的逼視下,傑克渾身都在發抖,他幾次三番看向莫森,仿佛這個面容凶惡的老頭比文質彬彬的卡洛斯更讓他安心。

  他想跪下,想求饒,但依舊抱有最後一絲僥幸:“他們已經把人轉移了,現在除了會長”

  這次,莫森和奚佑都沒耐性聽他說完。

  前者轉過身,背對著沙發椅:“人老了,看不得這種場面了啊……”

  後者掏出一塊破布,堵住他的嘴,然後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子。

  “唔,唔唔唔!!”傑克後悔了,劇烈地擺動身體,哀求地看著卡洛斯。

  莫森聳聳肩:“給個機會。”

  奚佑拽掉破布,傑克飛快道:“呼呼埃德蒙·本頓在天台馬庫斯會長就在負3層”

  伯溫和聖殿不一樣,它們不太崇尚家族觀念,商會成員來自各行各業、各種身份,全憑本事往上爬當然,有關系的也肯定能用。伯溫的會長采用推薦製和投票製,任期最長30年,最短則無限制,成員們不太能理解“家主”“少主”到底是個什麽稱呼,隻覺得聖殿的人都是一群宛如被邪.教組織洗腦的中二病。

  莫森:“多說點,為什麽要把這兩個人分開?”

  傑克打了個哆嗦:“因為……因為我們想公開直播。”

  他話音剛落,莫森手裡的手機畫面突然自動切換成一個視頻,視頻中,埃德蒙依舊是被吊起的姿勢,圍觀的人群全都退到後方,只剩下兩個拿著長柄烙鐵的男人,緩緩向他靠近。

  莫森:“咦?”

  奚佑呼吸一滯

  “滋啦”一聲,埃德蒙身體顫唞,胸口留下一個還在冒白煙的新鮮烙印。

  他被劇痛喚醒,勉力抬頭,旁邊立刻有人走上來,給他注射了一針不知名液體。

  “……是鎮靜劑,”傑克弱弱道,“他們不想讓他一開始就疼暈,所以會打點東西,可能還會用興奮劑之類的,我、我也不太清楚……”

  “……”

  奚佑咬緊牙關,隔著兩米的距離,莫森都能聽見那憤怒到極致的、牙齒擠壓的悶響。

  埃德蒙在遭受折磨。

  而他答應過,會保護他。

  他食言了。

  一時間,奚佑似乎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見,視野中只剩下那巴掌大小的手機屏幕,爬滿裂紋,晃著幽幽地藍光……

  他原地搖晃一下,莫森按住他的肩膀:“冷靜,別衝動。”

  奚佑閉了閉眼:“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傑克:“……是因為本傑明·貝爾,你們應該知道,馬庫斯會長有某些不良癖好吧?”

  不良癖好。

  奚佑皺眉看向莫森。

  莫森摸了摸鼻子。

  奚佑:“你知道?”

  莫森沒說話。

  傑克:“兩位大哥,我真的只是個打手,細節都不太清楚,也是聽別人講的,能……不要殺人滅口嗎?別別別……別,我說,我都跟你們說;是這樣的,馬庫斯·貝克有虐.待.癖,喜歡折磨人,物理意義上的折磨,用各種,咳,各種工具,然後…很多人都被他折磨死了,您、您看,莫森副會長應該知道這事……”

  莫森:“我知不知道跟你有關系?趕快,繼續說。”

  奚佑面無表情。

  傑克哭喪著臉:“本傑明·貝爾,就是那個博物館館長,他有個很多年沒見的孫子,一直生活在外地,五年前來聖蒂斯上大學,結果被您的會長看上了,他應該不知道那是館長的家人,誰都不知道,貝爾沒和別人說起過……”

  “我們半年前查到了這件事,提出可以幫忙‘報仇’,他自己也一直在謀劃報復馬庫斯,然後就、就”

  貝爾雖然朋友眾多,但商會在聖蒂斯的根基太過深厚,奚佑能理解他臥薪嘗膽,但不能理解伯溫的目的。

  兩大商會互相掣肘這麽多年,除了因為勢均力敵,還因為樹大招風人們不能容忍一個殘忍的團體把控城市命脈,但可以容忍兩個殘忍的、且互相敵對的團體共同把控。

  伯溫要公開直播對埃德蒙的“處刑”,以此來完成對馬庫斯的“懲罰”。

  這看上去是為了幫助貝爾,實際上,憑馬庫斯對家族榮耀和家族延續的深厚執念。
    一場公開行刑,足以徹底摧毀他全部的意志。

  聖殿會變成一盤散沙,家主暗地裡的齷齪會消減家族子弟們復仇的決心,而埃德蒙,他,他初來乍到,毫無號召力正牌繼承人已經死了,死於光明正大的一次火拚,在那場火拚中,伯溫也失去了一名珍貴的會長候選人,誰都不欠誰。

  伯溫或許可以借此機會一舉拿下聖殿的地盤,這比直接殺掉馬庫斯要好上很多,畢竟一個洗腦組織崩潰的最好時機,就是他們的領袖形象破滅的瞬間。

  一個商業組織偏要搞血脈關系的個人崇拜,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莫森把奚佑拽到牆角,壓低聲音:“咳咳,卡洛斯,家主的這個毛病我確實知道……但是,但是!我發誓,我真不知道他盯上過貝爾的孫子。你看,我們現在怎麽辦,這個手機是伯溫的內部機,真正的直播應該還沒開始,我們還有機會,家主他……咳,但埃德蒙肯定是無辜的!你得把他救下來。”

  莫森的語氣有些緊張,似乎除了馬庫斯的安全,他還在擔心別的事。

  埃德蒙的夢境一般不會太過複雜,奚佑盯著莫森略顯渾濁的眼,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想起了那張字條難道,威廉·林的真正死因也和馬庫斯的卑鄙嗜好有關?
  他的父親已經快要60歲了,而且還是副會長,馬庫斯就算昏了頭,也不可能對威廉下手。

  那麽,究竟是因為什麽……

  奚佑不動聲色道:“我去救人,你去破壞轉播器。”

  “什麽?”莫森一愣,“轉播器,不救家主嗎……也對,先保住家主的形象要緊,不然小輩們的士氣肯定要完蛋。”

  說著,他感慨:“大學讀了那麽久通信,這次終於該派上用場了吧,幾十年了啊……”

  奚佑沒空聽他追憶往昔,轉過身,再次揪住傑克的衣領。

  “轉播器在什麽位置?”

  “B、B區……C區還有個備用的。”

  “周圍有多少人。”

  “不、不多……我們今晚還有別的行動,人手沒能全部抽調過來。”

  “天台。”

  “二三十個……但是,肯定沒您厲害。”

  “……”

  傑克發著抖,聳眉搭眼。

  莫森拍了拍腰間的槍,開門出去:“今天算你走運,我們給家主積點徳,不殺你!”

  奚佑心想馬庫斯的徳早就被他自己敗光了,怎麽積都沒用。

  但他並不在意一個普通打手的死活,於是塞住傑克的嘴,擦了擦製服上的血漬,帶上門離開。

  負3的布局看起來像是停車場。

  大片空白的水泥牆和聳立的石柱伯溫把大部分人都派去把守地面入口,他們大概不相信有人能順著光禿禿的外牆爬十多層樓爬進來。

  這給莫森和奚佑提供了方便。

  他們一路小心潛行,碰到巡邏的人就盡量躲開,不多時,走到一條岔路,奚佑要繼續向前,乘坐電梯去頂樓,莫森則要右轉,想辦法混進B區,搞定轉播器。

  奚佑說:“他們認識你的臉,想辦法遮一遮。”

  莫森:“那你?”

  奚佑搖搖頭,打了個手勢,兩人分道揚鑣。

  [融合]卡牌的使用時效還有30分鍾,沒空再想什麽調虎離山、偷梁換柱之類的計策,反正卡洛斯無論如何都死不了,他準備直接衝上去,把人搶出來。

  通往天台的是一部專用電梯,需要鑰匙才能開啟。

  周圍巡邏的人要比別處多一些。

  奚佑預判莫森會失敗,且實話說,破壞轉播器的意義不大伯溫已經知道了有關馬庫斯的負面消息,就算不能直播,直接散播出去也可以他把人支走,只是覺得莫森累贅,影響卡洛斯發揮。

  轉過拐角,一小支巡邏隊出現在眼前。

  他們看見卡洛斯,剛要掏槍,那人突然從原地閃過,下一秒,骨骼扭曲的脆響在耳邊炸起,幾隻槍在眨眼之間被拆成零件,丟了一地。

  奚佑直起身,輕輕抽了口氣,拉開製服衣擺,看了眼腰側的傷口。

  盡管疊加了一些buff,但卡洛斯的身體並沒有脫離禸體凡胎的范疇,剛才那些人有一個拔了刀,奚佑沒注意,腹部到腰側被劃了一下,傷口大概兩指多長。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按了按。

  調低的痛感閾值讓他忽略了傷口的嚴重程度,這麽一按,尖銳的鈍痛才遲來的順著腰側鑽進腦殼;他並不覺得難受,反而愈發興奮,拎起一個想要偷襲他的伯溫成員,手掌掐著那人的脖子,迫使他扔掉槍。

  那人眼裡傳來哀求,而奚佑無動於衷,如漢娜所說,他的已經完全被卡洛斯的意志所支配。

  “鑰匙在哪?”

  “在、在……”

  他話沒說完,一個陰沉的男聲突然從身後響起:“怎麽,鑰匙在我這,你還想硬搶不成?”

  奚佑回過頭。

  十來個全副武裝的伯溫打.手如臨大敵,眾星捧月般圍著一個高痩的男人。男人披著一件衝鋒衣,手裡一上一下拋著一柄彈.簧.刀,看見卡洛斯的臉,他“啊”了一聲:“是你,我早聽說,你被馬庫斯發配給新繼承人做教父去了……唔,說真的,我直接放你上去都可以,但同學一場,我不能看你去送死啊。”

  奚佑表情漠然,從有限的記憶裡,搜刮出了關於這個人信息。

  這人和卡洛斯上的是一所初中,雖然師承不同,但經常在武道社互相切磋,代表學校參賽。卡洛斯年輕時一腔熱血,直來直去,從不糾結於同學之間的那點你來我往很顯然,他沒有給眼前這位留多少面子,有些心胸狹窄的人,一點點摩攃就能記上幾十年。

  昔日同窗似乎混的不錯,都能負責看管專用電梯的鑰匙了,應該不至於只是個打.手。

  在這人看來,此刻卡洛斯是魚肉,自己是刀俎,兩個人又正好是敵對商會的“高層人員”,報仇雪恨還有比這更好的時機嗎?

  他反握刀柄,拉開架勢,吩咐手下人後退。

  卡洛斯沉重的意志讓奚佑有點不太舒服。

  他感到頭疼,像有幾千根細針刺進腦子裡翻攪,還沒來得及拒絕或接受這次比武邀請,傑克的手機屏幕突然一亮正式直播要開始了。

  夢境裡的聖蒂斯比較落後,還沒發展出油管一類的短視頻平台,不能直接開個直播間說我給大家介紹一下聖殿商會的繼承人,然後就乾等著觀眾來看你。

  目前,伯溫的攝製團隊正在天台,他們會負責錄下埃德蒙“處刑”過程中的每一幀細節,之前只是調試,現在才是真的;視頻會被實時播送到馬庫斯眼前,並且,他們還要想辦法入侵整座城市所有家庭所有人的所有電子設備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

  奚佑不得不佩服夢境主人超高的想象力。

  雖然他大概不太了解這樣做的具體技術,只能憑空創造出一個“轉播器”,來實現全城播放。

  目前是第一輪處刑。

  處刑工具是烙鐵和鎮靜劑。

  通過鎮靜劑,他們讓埃德蒙陷入暈厥,然後用燒紅的烙鐵將他喚醒,緊接著,再次使用鎮靜劑,然後使用烙鐵……不斷重複以上過程。

  這就是馬庫斯在五年前對艾利·貝爾做過的事。

  當一個行凶者殺了人,被害者的父親想要報復,下手對象往往不是行凶者,而是行凶者的後代直接折磨馬庫斯顯然比不上折磨他的繼承人,盡管他對埃德蒙沒有任何感情,但這種情景下,埃德蒙代表的是他所鍾愛的、為之奉獻一生的家族。

  奚佑看著那些烙鐵按在埃德蒙身上,額角青筋暴跳,滾燙的血突突在血管裡奔湧不停,叫囂著,像是在怒斥他的不守承諾。

  此時此刻,在他心裡,“埃德蒙·本頓”一分為二,變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一個經歷慘痛,對生命和人性都失去了信心;
  一個溫和柔軟,懵懂地善待世界,渴望家人和關愛;
  奚佑知道,前者並沒有做錯什麽,但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對他感到痛恨為什麽,為什麽要讓一個無辜的青年,來承受這些恨意和折磨。

  他閉了閉眼,三兩下解決掉士氣高昂的男人,從他腰間解下鑰匙,徑直走向電梯。

  把一個關鍵道具交給昔日“仇家”保管,這種劇情設計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這位奚佑想不起名字的老同學,被撩翻後趴在地上,仇恨地盯著卡洛斯離開的背影,手下人不敢追擊,互相推搡著上前扶他,他卻一揮手,擋開了所有人,踉蹌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控制器。

  “老大不要”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男人覺得自己顏面盡失。

  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竟然想要引爆安裝在電梯口、用於緊急情況時控制局面的微型炸彈。

  現在哪裡算緊急情況了啊!?

  放這家夥上去,讓天台那幫大哥料理不就行了嗎?
  手下人嚇得魂飛魄散,立刻拖著發瘋的老大往外逃,而奚佑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他走到電梯跟前時,炸彈恰好引爆。

  一天之內經歷兩次爆炸,奚佑感覺他的腦震蕩已經是快要癡呆的程度。

  天旋地轉,地動山搖……他緊貼著地面,準備緩緩再起來,不料“哐當”一聲巨響,一塊松動的鐵板直直掉下來,砸在他被火焰燎的外焦裡嫩的小腿上,繞是有卡洛斯強化過後的身體素質,他還是疼的眼前一黑。

  骨折了。

  他冷靜地想。

  傑克的手機掉在不遠處。

  徹底報廢前,屏幕上的最後一幀畫面,是埃德蒙從鎮靜劑的作用中醒來時、大汗淋漓的側臉。

  他的短發完全被冷汗浸濕,嘴唇顫唞著,目光空洞,似乎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與此同時,漢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提示:剩余使用時長-15分鍾]
  奚佑狠狠咬了下後槽牙,開始緩慢地向電梯口挪動,他用手臂撐起身體,愈合中的雙腿在地面留下兩道長長的血痕。

  [提示:剩余使用時長-10分鍾]
  他爬的很慢,爬進電梯時,斷裂的腿骨堪堪長好,門外,男人從一片廢墟中探出頭,發現他竟然沒死,眼神立時變得驚恐。

  奚佑用鑰匙啟動電梯,然後按下了唯一一個按鈕。

  從負3到天台需要60秒。

  他撐住一側牆壁,看著血肉模糊的身體慢慢愈合,到達頂層時,他感覺腿還有些發軟,隱約的痛感在四肢百骸中流淌。

  門開了。

  卡洛斯的意志強迫他舉槍射擊,有那麽幾分鍾的時間,奚佑什麽都感覺不到,恍惚間,視線變得極其模糊,子彈和吼聲鋪天蓋地,新鮮血液的甜腥味彌漫鼻腔

  二十多個人並一個錄製團隊,奚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他們解決的。

  總之,再回過神時,他已經是天台上唯一一個站著的人。

  在虛擬夢境裡大開殺戒,這聽起來開心,實際經歷一遭就知道並非如此,那痛是真的,被欲望裹挾時的無力更是真的。

  負責攝影的人縮在天台一角,發抖地看著卡洛斯,仿佛他是什麽魔鬼,五分鍾前剛從地獄降臨。

  奚佑知道自己現在形象不佳,他扔掉槍,用手背抹了下頰側的傷口,踉踉蹌蹌地走向埃德蒙。

  攝影機已經被流彈打了個粉碎,而視頻的主角還昏迷著。

  希望莫森能夠成功,那麽青年狼狽的形象就不會被流傳出去……但這是夢境,奚佑想,流傳出去又有什麽所謂?
  這麽想著,他踢開攝像機,走到埃德蒙身前。

  青年低垂著頭,痛苦不似作偽,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比任何現實都要真。

  奚佑猛然意識到

  對“17號埃德蒙”來說,這裡並不是什麽夢境。

  他是一個被憑空捏造出來的靈魂,一個附屬人格,一個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

  充斥著迷霧、陰雨、哥特式建築和中二病商會的聖蒂斯……就是他的全部世界。

  奚佑輕輕撫上他的臉。

  一個夢裡的人,竟然會讓他感到難過。

  [提示:剩余使用時長-1分鍾]
  奚佑解開捆綁著埃德蒙的繩索,小心翼翼地接住他,把他放到地面。

  “林……”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埃德蒙無意識地,揪住他的衣角。

  [倒計時5秒鍾:5,4,3,2,1……]
  “轟”的一聲,[融合]卡時效結束,過去兩個小時造成的但仍未完全愈合的傷痛成倍反噬腰側的刀傷湧出鮮血,過度使用的肌肉不住痙攣,他依稀記得最後關頭還不得不用拳頭和那些人肉搏,現在指骨多處骨折,關節鮮血淋漓,活動間,肩膀和大腿牽扯出一陣撕裂的疼痛。

  奚佑跪在地上,用最後一絲力氣抬起手,環抱住顫唞的青年。

  溫暖的掌心按在發頂。

  他呢喃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兩天后。

  和往常一樣,朦朧的霧氣中,這座城市開啟了她嶄新的24個小時。

  早高峰時段,熙熙攘攘的上班大軍不見蹤影,大小街道空空蕩蕩,沒有人,也沒有車;主乾道兩側的商鋪全部歇業,學校也停課在家城市還是原來的城市,但人們的生活卻已翻天覆地。

  今天是兩大商會大規模火.拚結束的第二天。

  48小時前,路易終於召集到了人手,氣勢洶洶地衝破了伯溫的防禦。他在負3層挖出了奄奄一息的家主和衣不蔽體的莫森,又繼續衝到天台,在一堆被打成破爛的攝影設備和“處刑工具”之間,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埃德蒙和卡洛斯。

  火.拚持續了一個白天加一個晚上。

  憤怒且還沒來得及得知真相的年輕人們前仆後繼,發誓要給家主和繼承人報仇,兩方人馬從西城打到東城,從東城又打到西城,伯溫才終於把有關馬庫斯的資料散播出去,至此休戰。

  整個過程中,兩位重傷人士一直在家裡“養傷”,準確的說是根本沒醒,馬庫斯一天派默林來看好幾次如今他顏面掃地,只能寄希望於下一任繼承人,來延續所謂的家族光輝。

  這會兒默林又來了,還帶著李爾一起來,希望他能說點朋友之間的悄悄話把卡洛斯弄醒,再讓卡洛斯把埃德蒙也弄醒。

  哢噠。

  李爾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也不知道是想把人弄醒還是怕把人吵醒。

  一個圓滾滾的毛絨球從床上撲過來,撲到李爾懷裡,親昵地蹭了蹭。

  這小家夥,這幾天都是他在托管,一開始還有點凶,後來勉強混了個臉熟,多少也能撒個嬌賣個萌。

  李爾捏了捏它的小耳朵,把它塞回埃德蒙被窩裡,轉身看向另一個人。

  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天才主意,把林和少主放在一個房間養傷。

  李爾對著卡洛斯的尊容躊躇半晌,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隻好乾巴巴來了一句:“那什麽……林,你趕快醒吧,你不醒,少主也不想醒啊。”

  說完,他又扭過頭,調換了一下主語和賓語,對著埃德蒙重複了一遍。

  沒人理他。

  李爾無可奈何地在卡洛斯的床邊坐了一會兒,半晌歎了口氣:
  “哎,你說你怎麽就不醒呢,醫生也說你該醒了……這樣吧,你要是今晚醒,我就跟你說件事,和威廉叔叔有”

  突然,他似乎驚覺自己說錯了話,猛地閉上嘴,站起身離開。

  房間重回寂靜。

  十分鍾後,另一張床上的青年幽幽睜開眼。

  他呆愣片刻,手忙腳亂地掀被子下床,衝到卡洛斯跟前。

  睡了太久,腿腳都不聽使喚,他一個沒站穩摔了一跤,剛想抬頭,恍惚間,又生出那種“我不是我,我不受控制”的感覺。

  他想到林的囑咐。

  不要反抗。

  於是,他放任自己趴在床沿,伸出一隻手,扣住了林的脖子。

  跳動的血管撞擊著手掌,林微微皺眉……

  埃德蒙覺得這樣不好,但他已經交出了身體的控制權,又哪有再反抗的余地。

  他的手越收越緊,手背青筋凸起,像是要就這樣把人掐死……

  正著急時,林睜開眼,扣住他的手腕,略顯迷茫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

  然後輕描淡寫地來了句:

  “怎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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