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上工
  “爹，練習算盤幹什麽？”江秀秀問江河，她現在可有很多事情要做，哪來的時間練習算盤，而且過了那麽久，她早就忘乾淨了。

  “事情是這樣的，咱們村的會計老吳，一直以來都兼任會計跟記分員的工作，最近他跟我說乾兩樣活太累了，忙不過來，要求村裡再選一個記分員，你平時在家裡也沒什麽事做，上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這次你把握好機會，把記分員這個工作拿下。”

  會計老吳雖然要求選一個記分員，但是狡猾的江河當時並沒有同意，說要考慮一下。

  但在心裡江河已經開始計劃記分員的人選了，就是他的女兒江秀秀。

  記分員，江秀秀撇嘴，如果是前世的她肯定會心動，畢竟記分員拿的工分高，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不用賣力氣，動動筆杆子就夠了。

  只不過她現在想的是怎麽多攢點錢，然後離開農村，早點去城裡發展自己的事業。

  可惜現在還不能做生意，還要等好幾年了，不過據她所知，縣裡好像有一個黑市，裡面很多做倒爺的，很多人照樣賺的提盆滿缽，江秀秀有點心動。

  可是她現在沒有本錢，江秀秀眼珠子一轉，手裡的力氣大了點：“爹，記分員是個好差事，但是會不會有很多人想乾啊，萬一我搶不過怎麽辦？”

  江河眉頭擰緊，雖然他是大隊長，但是也不能直接把記分員的差事給他女兒，老吳之前也說記分員是一個細致活，不僅要有文化還要會使用算盤，計劃在全村裡選一遍。

  而村裡的年輕輩們，小時候也跟江秀秀一起上過學的，自然也學過算盤，雖然很少人跟江秀秀一樣上到初中，但是也不是沒有。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江秀秀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謝謝爹，那我今天就去找老師學習。”江秀秀笑語晏晏，心裡卻想著才不去，先把錢搞到手再說。

  “那你想怎麽辦？”

  不過江文能有這般境遇，除了是他本身有能力以外，還是因為有一個好嶽父的緣故。

  江秀秀咬咬牙，有些不服氣，“爹，不能這麽說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可不敢保證一定是最好的。”

  飯桌上，江秀秀沒滋沒味地嚼著嘴裡的菜，上輩子她雖然下場不好，但是也是享過福的，山珍海味跟著那些男人也吃過不好。

  “你已經比其他人先知道了，這樣也不過其他人嗎？”江河偏頭瞥了一眼江秀秀。

  成了，江秀秀嘴角上揚，“爹，要不我去縣裡找以前教我算盤的老師學習一下吧，交點錢，讓人教我幾手絕活。”

  江河沉吟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先交點錢，到時候秀秀拿下這份差事，最後過年的時候也能賺回來，而且等江秀秀嫁人之前，可以一直給家裡掙錢，這個投資不算虧。

  “爹，上次大哥說的那事，能不能成啊？”江武興致勃勃地問江河。

  但是江秀秀是他女兒，比村裡人更早知道這個消息，所以可以提前練習，比其他人做更充分的準備。

  江母看了江秀秀一眼，以為是她胃口不好，也沒在意，在農村不餓肚子就不錯了，江母猜不到江秀秀心中竟然還想著她都沒見過的美食。

  都知道記分員一份好活，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輕易放手。

  目前江文在農場工作，好像是在當他嶽父的辦事員，他嶽父是農場裡的書記，不過江文才去農場工作不久，還沒有結婚，江秀秀記得上輩子江文結婚的時候，她已經跟何彥回城了。

  “好了，你們父女兩個別聊了，趕緊過來吃飯吧。”江母端著菜路過。

  江河咽下嘴裡的米飯，“應該就就快回來了。”

  “哦吼吼，那太好了，等那大哥把拖拉機借來，到時候咱家在村裡肯定能出盡風頭。”

  江河笑了笑，眼裡難得流露出自豪，“上次小文去公社，告訴了你大伯，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誒對了，老江，小文什麽時候回來啊？”看見桌上空的位置，江母想許久不見的大兒子江文了。

  江秀秀想到自己這個大哥江文，好像是他們家最有出息的人，反正她死的時候，聽對方已經調到省裡當官去了。

  所以到時候可能還要比試一番，能力最強的那一個才能得到這份記分員的活。

  江武一聽大哥江文能從農場順利借來收割機，臉上笑容燦爛得不行，甚至還放下了碗，起來蹦躂了幾下。

  江秀秀一聽這事，心裡就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開始回想起上輩子的事。

  想起來了，上一世確實有這麽一件事，江文借來機械之後，江家在村裡的威望更甚了一會兒，可是最後她二哥江武愛出風頭，以為看了幾次就會開了。

  結果上手後，果然出了問題，不僅讓江文受到了處罰，江河也差點被擼掉了大隊長的位置，最後還是公社裡大伯江海求情才勉強保住了大隊長的位置，但是從那以後江家在村裡就變得異常低調。

  村裡人當著面沒說什麽，但是背地裡一直嘲笑江家，全然忘記了是江家借來的收割機。

  想到這裡，江秀秀咬了一下筷子，看了一眼興奮的江武，對江河說道：“爹，到時候收割機到村裡來，肯定有人羨慕，保不定有哪些好奇心重的想上手，萬一收割機哪裡磕到碰到出了問題，大哥回去可不好交代，到時候你記得叫人看緊了，別到時候出事。”

  江河聞言，覺得很有道理，笑道：“秀秀果然越來越懂事了，這個問題我都沒想到，等收割機借來，閑雜人不能碰。”

  說完，又對江母說道：“秀秀也是大姑娘了，待會兒給她多拿點錢，去供銷社好看的衣服。”

  聽到有錢拿，江秀秀心裡高興地不行，連忙謝謝她爹，看得旁邊的江二嫂羨慕不已。

  因為江家並沒有分家，所以像江二嫂跟江武兩個人平時上工賺的工分，年末分錢的時候都要交給江母，自己手裡根本沒有閑錢。

  江武平時像買什麽東西，跟江母說一聲就有了，而江二嫂作為媳婦，想買什麽東西，除非是家裡必須的，或者給孩子用的，才能從江母那裡拿到錢。

  而如果是她本人想買什麽，江母是一個子都不可能給她的，而她只能從江武手裡得了幾分幾毛，就這點她還舍不得花掉。

  這天，裴行之忙完了上午活，隔著老遠就聽見了孟延春叫自己，不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從一開始的不習慣，他已經能以同樣的聲調喊回去了。

  “行之，回家吃飯了嘞！”

  旁邊跟他一塊兒的皮景軒見到裴行之有人喊，心裡有些羨慕：“行之哥，結婚是不是真的很好啊？”
    回家有人做飯，餓了累了都有人在意，不像他們，回去後還得自己做飯，平時也沒人關心。

  以前還有行之哥在，現在行之哥結婚後搬出了知青院，他幹什麽都是一個人了。

  裴行之一愣，仔細想了一下，“看情況吧。”

  皮景軒低頭沒做聲。

  注意到皮景軒心情有些不對，裴行之沉默了一下，還說開口：“我就在孟家，要是有什麽事你盡管過來找我。”

  到底年紀還小，能照顧就多照顧一點吧。

  聞言，皮景軒抬起腦袋，有些激動地道：“真的嗎，行之哥，會不會不方便啊？”

  裴行之搖搖頭，“不會，你來吧。”

  那邊的孟延春走過來了。

  裴行之：“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

  皮景軒笑：“嗯，行之哥再見。”

  孟延春過來後跟皮景軒打了招呼，皮景軒也友好地跟回應，以前他是不敢跟村裡這些牛高馬大的人說話的，但是孟延春現在是行之哥的大舅子，好像也不是那麽可怕了。

  “你跟皮知青關系好？”孟延春走到二十米開外後，才跟裴行之打聽。

  裴行之：“還好，他年紀小，平時我比較照顧他，有點依賴我。”

  “這樣啊，他性子怎麽樣？”孟延春托著下巴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裴行之詫異地看了孟延春，問這個幹什麽，但還是客觀地說了，“性子挺不錯的，不惹事也不嬌氣。”

  孟延春點點頭，又問了裴行之，“唉，今天晚上我們要去抓黃鱔，行之你去不去？”

  抓黃鱔。

  說來他來清河村那麽多年了，什麽活都幹了不少，但是淳樸的鄉間娛樂，譬如抓黃鱔，挖泥鰍什麽的一次也沒乾過。

  主要也是因為知青點跟村裡的年輕人有隔閡，村裡人認為知青們都清高，一天天用鼻子看人；而知青們覺得村裡人太粗俗了，又不愛乾淨，整天就瞧不起他們。

  久而久之，兩方就維持著表面的和諧，內裡卻互相嫌棄。

  現在，孟延春突然邀請他一起去抓黃鱔，說實話裴行之有點心動。

  “可以嗎？”裴行之語氣裡竟然有些無措。

  “當然可以了，你是我妹夫，又不是什麽外人。”孟延春理所當然地說。

  裴行之：“謝謝！”

  下一秒，一擊熟悉的鐵掌拍到裴行之背上，裴行之迅速換氣才沒有嗆到。

  “哎呀，說什麽謝謝啊，肉麻兮兮的，咱們是一家人。”給了裴行之一擊鐵掌後，孟延春搓著手上的雞皮疙瘩嫌棄地說。

  裴行之嘴角彎起，忽的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壓平了嘴角。

  轉身望去，發現皮景軒還在看他們，眼裡是藏不住的豔羨，發現裴行之回頭看他後，還笑著揮了揮手。

  裴行之抿了抿嘴，轉身問孟延春，“大哥，能帶上景軒嗎？”

  孟延春無所謂，點頭：“當然可以了，你不是說他性格不錯嗎，就一起唄。”

  裴行之聽到後，嘴角微微上揚，“那我去告訴他。”

  “嗯，你讓他等著，我記得劉愛民家離知青院近，到時候加劉愛民喊他。”孟延春叮囑了一聲。

  裴行之點頭，他知道劉愛民誰，是‘愛打聽’劉嬸的兒子，他爹是副隊長，轉身小跑到了皮景軒面前。

  皮景軒疑惑地問：“怎麽了行之哥，是不是落下什麽了。”

  “沒有落下，晚上我們要去抓黃鱔，你要不要去。”

  皮景軒震驚，用手指指著自己，語氣頗有些語無倫次，“什什麽，抓黃鱔，我嗎，我可以去嗎？”

  “去不去？”

  “去，當然去！”皮景軒發出一道高昂的聲音。

  “到時候有人去找你，你等著就行。”裴行之眼裡帶笑，叮囑完就轉身離開。

  孟延春看過來，皮景軒對著他揮揮手，大聲喊道：“謝謝孟大哥，晚上見。”

  孟延春也給面子揮了一下，對回來的裴行之笑道：“那小子很興奮吧。”

  裴行之抿唇一笑：“他在村裡沒什麽朋友，大哥邀請他一起去玩，他很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