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吃過晚飯沈檀就回家了， 老楊妹妹躺在沙發裡，雙眼炯炯有神。

  “姐，檀檀姐真的真的真的不認識陸鶴然嗎？”

  即便用了3個真的， 老楊也絕不出賣好友， 聞言反問：“你看他們像認識？”

  三番五次試探都沒有結果，老楊妹妹滿臉可惜：“傳言果然不可信。”

  老楊乾咳一聲：“又傳什麽了？”

  “就那次咱吃過飯之後， 我跟同學打聽了打聽。你知道江湖傳言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流傳的嗎？”妹妹壓低聲， 刻意製造神秘感。

  老楊不領情：“什麽時候？”

  “是從別人看到陸鶴然桌上刻著檀檀姐名字開始的！”妹妹捶胸頓足。

  “……”

  聽起來有幾分刺激。

  “那肯定不是！這是真的， 比你昨天買的金項鏈還真！”

  “我問你個問題。”聽語氣，陳轍多了幾分正經。

  要找就找個簡單，淺淡，不會癡纏的。

  太重的喜歡沈檀覺得自己德不配位。

  沈檀試探著開口：“其實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我可能……”

  “你和陸鶴然……”

  凌晨四點老楊被吵醒， 妹妹恨不得坐在她頭頂：“姐， 你看。我和我小姐妹打聽一晚上， 終於在十六班某某同學的空間裡找到了當年的照片。證據確鑿！。”

  老楊不動聲色回到沙發，“課桌上刻名字不會也是江湖傳說吧？”

  沈檀當然不會收回禮，陳轍又一遍遍地請她到家裡吃飯。

  但為了更多八卦，老楊堅決擺手：“我不信。”

  果然， 妹妹不服氣地舉起手機：“你等著， 我這就去找證據。”

  陳轍是想說沈檀和沈檀媽媽送的新婚禮物太貴重了，家裡一商量，他爸媽準備回個禮。

  “陸鶴然的課桌， 陸鶴然的沈檀。哦不， 陸鶴然刻的沈檀。”妹妹很是得意，“你還說不信？”

  這件事發展到最後就是第二天上午，陳轍給沈檀打電話。

  讓年輕人吐出更多秘密的最佳手段就是——反其道而行， 把她體內的叛逆因子都激發出來。

  沈檀也不由地坐直身體：“你說。”

  “……”

  沈檀好一陣頭疼。

  老楊困得兩眼迷糊，懟上手機屏：“什麽啊……”

  高興了就談，不高興了分也能分得利落乾淨。

  “當然……沒有。”

  “……”

  “就高志鵬，陳程……“沈檀聽到幾個還算熟悉的名字，心放到一半——

  老楊：“……”此刻，應該沒有人比她更希望少年陸鶴然乾的傻事是真的了。

  老楊看看表， 年輕人的叛逆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她隻想睡覺：“知道了知道了，他們有一腿。”

  “陸鶴然他們。”

  一分鍾前她剛答應，這會兒反悔會不會顯得有點奇怪。

  眼下連腦筋比麻線還粗的陳轍都意識到了……

  她敢當著佛祖的面發誓，她和陸鶴然曾經是有過那麽一段發展到接吻的感情。但後來就沒聯系了呀，早就分了，現在是兩個純純的陌生人。

  妹妹今晚不回家， 熬通宵熬得兩眼通紅， 終於找到蛛絲馬跡。

  結果陳轍嘴一瓢，說怕她無聊，還叫了幾個朋友湊份兒。

  “什麽？他們果然有一腿？？？”妹妹瞪大眼，“你和檀檀姐也太會藏了吧！！！”

  很多年前，還沒有微信，大家都玩Q，Q。

  沈檀本來是這麽想的。

  她喜歡弟弟沒錯。

  她和陸鶴然是宇宙中心嗎？
  為什麽最近好頻繁聽到這個話題？

  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沈檀問：“請誰了啊？”

  小時候沒少吃人家的飯，吃頓飯而已。

  “你不對勁。”陳轍忽然道，“是不是請的那幾個人裡有你不想見的？”

  但不會再是陸鶴然。

  見她不說話，陳轍訕訕地說：“我就是聽到一些謠言，隨便問問的。”

  沈檀問：“什麽謠言？”

  “說是……高中時候陸鶴然的課桌上有你的名字。”

  沈檀怔了一下，她潛意識覺得陸鶴然傻氣歸傻氣，但還沒有那麽傻。

  課桌上刻名字，小學生都不這麽幹了。

  “肯定是謠言。”沈檀很確定。

  “可是都有照片了啊。”陳轍道，“要不然我也不信。”

  “……”

  陳轍後來把照片發了過來，像素感人。

  但還是可以看清黃褐色的老舊桌面上“沈檀”二字，這兩個字與整張桌面極度違和，新得仿佛剛刻上去，連空氣裡都仿佛有木屑浮動。

  沈檀沒解釋，所以陳轍自發理解成了陸鶴然單方面暗戀她，僅此而已。

  既然是暗戀那就沒什麽可避嫌的了。

  男未婚女未嫁，他媽成天嘮叨給沈檀找對象，重任自動落在陳轍的肩上。

  畢竟在陳轍眼裡，陸鶴然太合適了。

  ——身材高，智商高，潔身自好，知根知底。
    陳轍想給好兄弟一個機會，表面說著要不就不叫陸鶴然了，實際卻給他連發好幾條消息。

  Cz：【別說我沒提醒你啊兄弟，聚餐沈檀也來】

  Cz：【你要是不來虧賊了】

  Cz：【兄弟只能幫你到這，後面的路靠你自己】

  到陳轍家吃飯那天，沈檀讓水果店包了兩箱禮盒。

  一進門她就受到了陳轍爸媽的熱情款待。

  因為家裡都是年輕人，兩老的說一會自己去過二人世界，不在家佔地方。

  臨走特意讓沈檀往陳轍屋裡看：“來了好幾個帥小夥。”

  沈檀開玩笑：“就沒來小姑娘？”

  “盡開玩笑。”陳轍媽念了她幾句，又交代：“等會兒你自己看著啊。”

  陳轍媽就屬於那種心腸好，特熱絡，不管意願非要張羅別人私事的小老太太。

  沈檀不想她不高興，隻好點頭。

  她往那間虛掩房門的屋子看，隱隱能聽見說話聲。

  結了婚的男人照樣幼稚，聽動靜就知道在屋裡打遊戲。

  沈檀在他家裡不見外，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客廳刷手機。

  首頁的新消息還沒刷完，陳轍就踢踢踏踏地出來了，見到她招招手：“我下去買點飲料，你喝什麽？”

  屋子裡的說話聲還沒斷，至今沒聽到這些天聽慣了的，漂亮的聲音。

  陳轍還算懂事。

  她自在許多：“隨便。”

  陳轍嘟噥著“隨便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解決的問題”，被沈檀一拖鞋砸了出去。

  十五分鍾後，他土匪似的砸自家大門，伴隨叫門：“來個兄弟啊，我沒帶鑰匙。”

  這屋裡主人不在，沈檀就是最接近主人的人。

  她剛踢了拖鞋沒幾秒，低頭沒找見，隻好光腳跑去開門。

  拉開大門。

  沈檀教育道：“陳轍你是不是出門鑰匙和腦子都不——”

  門外，是陸鶴然。他眼眸低垂，半條手臂的距離，眼睛裡裝的都是她。

  沈檀抿了下唇，把後邊的話咽了回去。

  雖然是前男友了，但基本的形象還是要有的。

  三個人杵在門口，什麽都不說會很奇怪。

  沈檀動了動唇，“……回來得倒挺快。”

  “這不是正好碰到陸鶴然了嘛。”陳轍擠眉弄眼，從塑料袋裡掏出玻璃瓶裝的波子汽水，“你喝這個不？”

  那一大袋飲料進了門就堆在餐桌上。

  沈檀瞥了一眼，各式各樣的。唯二她愛喝的就是類似於東方樹葉、三得利烏龍茶這樣毫無甜味的冷茶，要不就是波子汽水。

  這兩天天熱，她更傾向於冰冰涼涼的波子汽水。

  一口冒著蘇打氣泡的水剛到嗓子眼，陳轍湊到她耳邊，“陸鶴然挑的。”

  “……”

  “嘖嘖。”陳轍給了個微妙的眼神，“你掂量掂量。”

  我掂量個屁。

  從進門起，沈檀就隻給他留了個背影。

  現在回客廳，她特意挑了張靠陽台的單人沙發，歪著坐，杜絕任何交流的可能性。那雙遺留在沙發另一側的拖鞋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了她腳邊，腳尖一勾就能穿上的位置。

  她側頭，看到男生筆直離開的身影。

  這兩天氣消了，不免開始心虛。

  是不是……有點過分。

  客廳裡電視機持續在播放影片，窩在屋裡打遊戲的男生晃悠悠進了廚房幫忙，眼前的景象讓人覺得松散，很有生活氣息。

  沈檀慢慢回正坐直，不著痕跡地打量這一切。

  她長他們一歲，如果加上陸鶴然跳的那兩級的話，單獨長他三歲。

  怎麽越活越幼稚了。

  想到這裡，沈檀索性起身去廚房幫忙。

  腳剛邁出幾步，被陳轍喊了回去：“你你你你別動，我爸媽單獨請你的，你是客人你坐著。”

  幾個男生樂呵呵地開玩笑：“怎麽著我們就不是客人啦？”

  陳轍罵罵咧咧：“滾蛋吧，蹭吃蹭喝墊桌腳的算哪門子客人。”

  沈檀邁出的腿縮了回來，繼續無所事事。

  只不過這回再坐下，她面前多了一盤果盤。

  荔枝，葡萄，雪梨瓜，車厘子……都是她愛吃的。

  “老陸，水果呢，給洗了嗎？”陳轍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陸鶴然低緩的嗓音在她身側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傳了回去：“在了。”

  他站在那，擦手上水珠。

  模樣氣定神閑，但指尖溼潤的樣子實在勾人。

  沈檀強迫自己轉開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視機。

  電視畫面裡在放女人收集老公出軌證據，她滿腦子都是水珠滑過指縫的樣子，溼潤，滑膩，靈巧地遊走。電視裡又放老公發現被跟蹤，回家質問女人，她腦子裡還是十指浸潤，雷光帶閃。電視裡繼續放……

  沈檀用力嚼碎雪梨瓜，“你擦個手要五分鍾？”

  客廳裡就他們兩個人，話是對誰說的不言而喻。

  陸鶴然低頭，目光克制地落在她耳垂的小珍珠上，有點委屈：“但凡你回頭看一眼，就知道我沒在擦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