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約定
  這就是最後的記憶了， 衛元寄心想。

  雖然此時的處境著實有些尷尬，但衛元寄總不可能放棄這次獲得記憶的機會。

  他想著，早點把記憶吸收了， 自己也能早些回去看看閻非在幹什麽。

  希望自己的臉別被對方掐腫——在這種時候，連衛元寄可不確定盛怒之下的閻非會不會對自己的臉做出什麽了。

  衛元寄懷著這種心思， 伸手摸上了最後一塊碎片。

  就在他觸摸上的一瞬間， 眼前的漆黑忽然化為世間無數斑斕色彩。

  “小寄？”

  那是於無聲之後， 聽見的第一道聲音。

  聲音的主人亦是漆黑之後， 見到的第一抹色彩。

  “你瞞不了太久了。”閻非輕輕歎了口氣，“這一次戴維斯在你離開之後親自來我這查驗了。”

  衛元寄看見了閻非眼底的鄭重， 心中微顫， 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這可不止是想要做權力的最高者，而是把聯邦所有人都當做自己的牽絲木偶，而他自己好做那個提著線的操控者。”

  “雖然我用祭神禮借來的精神力暫時蒙蔽了他，但這到底瞞不了很久。”

  衛元寄並沒有說話，只是抱住了面前的這個人。

  “……你這是什麽不可置信的表情？”閻非似乎是有些不滿，他伸手扯了扯衛元寄的耳朵，“難道我要把你獨自留在這裡嗎？”

  “他甚至還找人研究出一種芯片。”衛元寄語氣裡帶上幾分厭惡， “如果把這芯片放到精神圖景之中，那就可以隨意操控一個人。”

  衛元寄知道自己自從出生就是戴維斯他們手中的提現人偶。但人偶也會想要擺脫自己既定的命運。

  只要不在這裡，去哪裡都行。

  “我一定會帶你一起走的。”

  他沒有想到閻非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為了瞞過戴維斯的探查，閻非確實是用了不少精神力，那黑盒子裡頭的能源儲備即將不足。

  在衛元寄的耳中， 閻非的聲音中忽然多了些複雜與釋然。

  他想要成為下一個“神明”， 不， 更準確地說，他想要徹底控制聯邦所有人。

  “答不答應啊？”閻非皺眉，輕輕戳了戳衛元寄的頭髮，語氣裡多了幾分不安，“你要是不同意也沒有用，反正我能把你強行帶走。”

  衛元寄的眉頭擰緊， 他逐漸明白了戴維斯的念頭，這人是想要假借弄清神明面目的名義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放心吧……”

  原來閻非也會不安嗎？
  “好……”衛元寄笑了，主動抓住了對方的手，“那你就帶我走吧。”

  衛元寄一愣。

  戴維斯他們給自己說的，充其量只能算是背後藏著算計與利用大餅。

  而閻非才是第一個對自己做出承諾的人。

  “你們這個世界， 除了你還真是沒有一個好人。”閻非歪頭看著衛元寄，忽然問他， “要不要和我走？去我的世界。”

  好在有衛元寄這個SSS級的向導暫時頂上，否則聯邦的“人造塔”可撐不了太久。

  一直使用衛元寄的精神力顯然也不是個事，畢竟這個“人造塔”可是供給於整個聯邦的，即便是衛元寄那精神力也遭不住太久。

  精神力過度的消耗讓衛元寄的臉色有些蒼白，這難免讓閻非生出幾分心疼。

  “祭神禮也就幾天了，”衛元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很快就好了。”

  只要“人造塔”的精神力補足了，自己就不用一直輸入精神力了。

  那時的衛元寄此時尚且沒意識到這次祭神禮的不同，但身為旁觀者的衛元寄的心中卻是已然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雖然並不想承認，但心中翻湧的情緒卻是告訴他，一切都將結束了。

  那一次祭神禮在一開始並沒有什麽不同，高台之上的神明依舊清冷而莊重，看似不神聖而不可侵犯。

  可衛元寄卻是知道這個裝模作樣的家夥背地裡到底是個什麽模樣，與旁人的心境自然是不同的。

  “哥，”魏元不知何時走到衛元寄的身邊，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遠處那幾近透明的身影，“你以前參加祭神禮的表情似乎不是這樣的。”

  “……你是什麽意思？”衛元寄敏銳地察覺出不對，“是有人和你說了些什麽嗎？”

  “啊？”魏元頭一次從衛元寄的眼中瞧見這種冷冽的目光，微微一愣，心虛地說了實話，“是戴維斯說的。”

  “說你被偽神蠱惑了……”

  “他的話你也信？”衛元寄心道一聲果然，在上次戴維斯無端提到魏元之時，衛元寄就察覺出不對了。

  他特意找時間同魏元透了底，省得這傻孩子被人騙了。

  不過，戴維斯和容教授都是擅長做表面功夫的家夥，魏元還是單純了些，顯然不能辨別那兩人的面具。

  若他真能辨別，此時就不會面色慌慌地來問衛元寄了。
    “本來我也是不相信的，主要是他說那個偽神接祭神禮悄悄抽取我們的精神力……”魏元小聲道，“我的確感受到我的精神力在流逝。”

  衛元寄並沒有解釋，而是涼涼地望著魏元。

  說來也奇怪，魏元就是不明白自己這個SS級精神力的向導為什麽會怕一個D級精神力的向導——從小到大他都以為自己對衛元寄的言聽計從是因為內疚，可等他長大了才發現並非如此。

  不過，對於這個略有些缺心眼的家夥來說，到底是什麽原因並不重要。

  “我剛剛又問了費非爾，他也感受到不對了。”魏元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

  衛元寄更頭疼了：“……你平時不是不喜歡他嗎？怎麽還主動問他這種事情？”

  “一碼歸一碼呀，我認識的人中就他的精神力達到了S級，雖然他是個哨兵，但精神力不比其他向導差啊。”

  衛元寄：“……”

  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畢竟閻非的事情太過機密，衛元寄並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雖然魏元的確算是可以信任的人，但這孩子被魏家養得有點缺心眼，倒是讓衛元寄擔心這人的嘴巴會不會說漏什麽。

  “就算我不做什麽，費非爾已經開始懷疑了，”魏元見自己壓根勸不了什麽，只能歎氣，“你和你的那位神明小心些吧。”

  費非爾可是一心為了聯邦的忠實性子，眼底可容不了半點沙子，若是真的有什麽問題，那家夥絕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你去問他幹什麽？”衛元寄頭更疼了，他對上魏元那有些心虛的表情，最終是歎了口氣。

  算了，魏元的初衷也是為了自己好。再說以費非爾難纏是難纏，但也不是不講證據的人。

  在沒有百分之百確定的時候應該是不會出手的。

  不過……

  衛元寄再次看向遠處的那個透明身影。

  為什麽這次他總覺得有些不安呢？

  衛元寄盯著那身影許久，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之前的祭神禮，就連SSS級自己也不會感受到精神力的流逝，可魏元和費非爾為何在此時感受到了？

  衛元寄最近消耗精神力過度，顯然沒有之前那般敏銳，所以在一開始時並未感受到什麽異樣。

  但正因為如此，衛元寄才沒有意識到別人精神力的流逝——這幾天都消耗過度了，閻非自然沒有再霍霍衛元寄的精神力。

  不過，既然其他人意識到了，就說明閻非這次怕是沒有掌握好度。可是這怎麽可能？他明明已經參與過數十次祭神禮，怎麽可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總不可能是因為自己，畢竟一次祭神禮收集的能量就足夠“人造塔”運轉一年了。

  絕對出事了。

  衛元寄心中正感到不妙，就看見戴維斯帶著一群人圍了上來，將正把精神力輸入到“人造塔”之中的閻非圍了個密不透風。

  他說面前的這個神明其實是假的，真正的神早就被他囚禁起來。

  此話一出，便如平靜的湖水之中激起了千層波濤，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居然會有人冒充神明？這怎麽冒充？

  在眾人疑惑之時，衛元寄的心已然跳到了嗓子眼——只要其余人發現了精神力的問題，那閻非必然會出事！

  他腦子在飛速思考著，該如何解決如今的困局。

  對了，衛元寄眼前一亮——“人造塔”就是最有利的證據，只要閻非展示出那個黑盒子的功能，便無人會去質疑對方的身份！

  可就在此時，衛元寄忽然感覺一陣強大的精神力朝自己襲來，毫不留情地朝自己的精神圖景中攻擊而去。

  按理來說，這種級別的精神攻擊對於一個SSS級精神力的向導並不算什麽，只是衛元寄最近消耗太大，又是心不在焉，這偷襲便是成功了。

  “魏元？”衛元寄不可思議地看向攻擊的來源之處，正是對上了一雙猩紅色的眼眸。

  那猩紅色之中滿是得意與惡毒，這眼神絕對不是那個傻小子能流露出來的。

  難道他也被精神芯片控制了？

  衛元寄心中一寒，想起戴維斯找魏元私聊的事，便覺得芯片就是在那個時候安放的。

  可同為精神力SS級的向導，戴維斯是怎麽將芯片放入對方的精神圖景之中的？
  太複雜了，衛元寄暫且想不明白，暗自琢磨著對方是否還有什麽底牌的同時，也不忘迅速躲開。

  他是不願意再與魏元糾纏的。

  太麻煩，自己必須快些趕往閻非那裡，無論如何，都得帶他離開。

  ——戴維斯極有可能猜到了“人造塔”的事情，既然在這種情況之下還敢動手，那必然是有了萬全的準備。

  可就在衛元寄準備脫離此處，朝著閻非所在的方向趕去之時，卻是被另一群人圍住了。

  為首之人正是費非爾。

  只見他冷眼瞧著衛元寄：“你作為偽神的同謀還有什麽好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