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苦戰
  衛元寄一到那邊就陷入了瘋狂的工作之中， 受傷的異能者比先前多了太多。兩個三級異能者顯然忙不過來了。

  而衛元寄也不敢隨意切換回去，要是這個分/身真存了什麽壞心思，那就完了。

  畢竟衛元寄不附身在上面的時候， 可無法控制這個分/身的行動。

  【宿主！】小勤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跟了過來，【現在情況如何了？】

  衛元寄忙到沒空理他， 小勤轉悠了一會兒也就了解了情況， 不再插嘴打擾對方了。

  衛元寄心中也是有些許不安， 畢竟這裡受傷的異能者越多就代表著前方的戰局越緊張。

  “小勤， 麻煩你去看一下前線的情況，還有服務區的異能者他們什麽時候到這裡？”衛元寄難得有個喝水的空閑時間，趁機對小勤道。

  【好！我速去速回。】

  藍色的光球瞬間消失， 顯然是照著衛元寄的話去前線探查情況了。

  “真是辛苦你們了。”見兩位治愈系異能者如此辛苦，其余的異能者就更加愧疚了。

  但事實上， 每個人都會有被消耗， 長時間使用異能已經讓衛元寄感到疲憊了。

  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訴說著自己的疲憊，眼前的景色已經逐漸模糊，像是罩上了一層磨砂玻璃。而耳邊也傳來了其他人略顯慌亂的聲音。

  “我知道了。”衛元寄皺眉，“能撐到他們過來嗎？”

  “怎麽昏過去了？是不是太累了？”

  【宿主， 前面的戰況不太好啊，】小勤的語氣複雜， 【喪屍太多了。】

  眾人將目光落在衛元寄身上，發覺他們僅存的希望也已然精疲力竭，心中為數不多的僥幸也逐漸散去。

  也就是他們說話的時間，藍色的光團又飛了回來。

  雖然明明微風之中已經帶了幾分涼意，但衛元寄的汗水已經模糊了視線。

  “我說的沒錯吧？”

  “治愈了那麽多人，肯定會疲憊啊。”

  【難說……】小勤欲言又止，【如果宿主你能保持這個頻率去治療異能者的話， 那應該是可以的。】

  “可是現在受傷的異能者越來越多了，這完全來不及治愈啊……”

  他之前使用火系異能都是速戰速決，從未有使用這麽長時間。這對衛元寄也是一場挑戰。

  下意識地想要去揉一下眼睛，衛元寄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還在給人使用治愈異能，根本沒法去擦汗，畢竟這個身體只有一隻手。

  他轉頭看向另一位治愈系異能者。

  “哎，無論怎麽說，都是謝謝你們了。”

  “嗯……”對方應了一聲。

  “不用謝。”

  他皺了皺眉，因為黏在睫毛上的汗水落在眼睛裡，傳來一陣不適感。

  畢竟這倆都算是殘疾人， 本該是被他們保護的。

  “應該做的。”衛元寄道， “這個時候，只要有能力就該奉獻出來， 並沒有因為我們是殘疾人就該被你們保護的道理。”

  難道真的要完了嗎？

  絕望的情緒開始滋生蔓延，這種消極感染著每一個人——他們已經繃著太久了，如今像是丟了最後一顆螺絲的機器，再也無法運轉了。

  衛元寄察覺到這些情緒，咬了咬唇：“你們這就放棄了嗎？我還沒倒下呢。”

  “可是……”

  眾人都清楚，雖然面前這個斷臂少年並沒有倒下，但也到了自身的極限了，僅僅是憑借著自己的意志在撐下去。

  況且就算他還能繼續治愈那又怎麽樣呢？之前兩個人一同治愈也只是堪堪能接收受傷的異能者而已。如今少了一個人顯然更不行。

  只是望著面前青年無比堅定的神情，他們又動搖了。

  也許還是有點希望的吧？

  衛元寄嘗出了一點兒鐵鏽味，那是自己的下唇破了。傳來的輕微疼痛倒是讓他清醒了一些。

  “繼續吧。”他對下一個受傷的異能者道。

  “你真的還行嗎？”那位異能者有些遲疑。

  “沒事，堅持得了。”衛元寄搖頭。

  趁說話的空隙，他還讓小勤去看一下服務區的人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到。

  【起碼還要半個小時，宿主，你能撐住嗎？】

  衛元寄不是喜歡說大話的人，他說自己只能盡力。

  “我現在能兌換商城裡面的東西嗎？給我兌換……”

  【宿主，很抱歉，分/身沒有兌換的權利。】

  衛元寄：“……”

  心一下子沉入谷底，似乎是無計可施了。

  【宿主，你忘記自己還有催眠粉了嘛？可以試一試啊。】
    “這東西對喪屍有用嗎？”衛元寄表示懷疑。

  但是死馬當活馬醫，這已經是如今最好的法子了。

  【那我去試試。】小勤身為可靠的系統，自然願意幫宿主分憂解難，立即帶著上個世界沒用完的催眠粉衝了出去。

  可催眠粉只有一包了，就算有用又能撐得了多久呢？
  衛元寄將這些消極的東西拋出自己的大腦，多想無益，還是繼續給人療傷比較實際。

  又過了十分鍾，小勤跑回來了，什麽都沒有說，顯然這種沉默告訴了衛元寄那包催眠粉的無效。

  如今，受傷的異能者越來越多，他們望著面色慘白的衛元寄以及他面前的長隊，陷入了沉默。

  他們沒有加入到這長龍之中，而是選擇轉身再次進入戰場。

  不能再給那個青年增添負擔了，只要自己的神智還算清醒，就要和那些喪屍拚命！
  衛元寄是看見那些人轉身離去的，他想要叫住他們，可是此時連張嘴都成了極為艱難的事情，他只能機械地重複著釋放異能，衛元寄如今仿佛是一塊已經被榨乾的海綿，再也擠不出半點水來。

  其實叫住他們也不會讓他們停下腳步，但衛元寄還是努力張開嘴：“危險，你們別去……”

  聲音很小，也許湊到他嘴邊才能聽清楚他到底說了些什麽。

  但那些異能者卻似有所感地回頭，衝著衛元寄笑了笑。

  笑容中帶著決然，仿佛是渡易水的荊軻，明知此行的結果，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踏上前行的道路。

  衛元寄感覺如今這個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再也沒法使用半點異能了，他也不多想什麽了，直接切換身份，附身在剛剛昏迷過去的另一個分／身上。

  也不管別人會不會懷疑了，保持治愈的效果才是最重要的。

  異能者們眼睜睜瞧著面前的青年昏過去，心中一寒，知道這極限終於是來臨了。

  他們打算離開這裡，學著先前的那些異能者一樣，與喪屍搏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不為了什麽，就是為了守衛他們的家園，守衛他們的同胞，守衛面前這個為他們費心治療的治愈系異能者。

  可就在他們要毅然踏上這條路時，身後卻是傳來另一道聲音：
  “你們幹什麽去？我現在恢復了些，還能繼續給你們治療。”

  嗯？
  先前暈過去的治愈系異能者又撐著桌子挺起腰，那雙灰色晦暗的眸子裡明明無波無瀾，可他們卻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幾分堅決。

  他們怕是生出幻覺了吧？一個盲人的眼睛裡，怎麽會看出這種情緒？
  不過另一位治愈系異能者的醒來，倒是給他們重燃了一些希望。

  只是，他還能撐多久呢？

  不對，也許撐多久，但在這個時候，撐多久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事情已經變成與喪屍拚命，只要在耗盡自己最後一絲能量之前，他們就不會再升出絕望的情緒了。

  他們仿佛成為了殉道者，順其自然地接受一切結局，只要能用最後的生命築起最後一道防線，再慘烈的結局，也未必不能直視。

  一分鍾，

  五分鍾，
  十分鍾……

  逐漸，時間的流逝變得很快，無人再去關注其他，直到一句興奮的歡呼聲傳來：
  “仙人山服務區的人來了！支援的人來了！”

  這一道聲音拯救了所有人緊繃的情緒，只是他們也只是稍稍松了口氣，畢竟喪屍那麽多，援軍也未必可以解決，
  但有人來幫忙也是好事，就像漆黑的夜終於要迎來期待已久的破曉。

  對於衛元寄來說，這一句話也不代表自己可以休息，而是代表該輪班了。

  他趁著眾人不注意，迅速切換了身份，又回到了自己的大號身上。

  只是回歸身體的一瞬間，衛元寄覺得自己的額頭有些疼。

  他下意識地輕“嘶”一聲，正想轉頭去找其他人，卻是聽到一旁的舒振先開了口。

  “許哥，你終於醒了？本來還想叫你呢。”舒振感慨道：“你一上車就睡著了，是不是太累了？”

  衛元寄不知道該說什麽，其實他上車前還不算很累，但現如今是真的有些累了。

  倒不是□□上的疲憊，而是精神上的，像是睡了十幾個小時，卻不幸地做了一場噩夢。可無論他如何疲勞，接下來的衛元寄還不能休息。

  其余人見他臉色不佳，有些不明所以。

  “辛苦了。”

  就在這時，耳邊忽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閻非的聲音？可他不是在……

  “噓，讓小勤傳個話而已，也不能說很多句。”

  閻非知道衛元寄此行必然辛苦，多半會在幾個分/身之間來回切換，所以他提前錄好了音，交給了系統。

  如今的自己不在衛元寄的身邊，他只能湊到自己愛人的耳邊低語一句，權且當是安慰與鼓勵了。

  衛元寄聞言，唇角輕輕上揚了些，他自是感受到了閻非的心疼也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想起他們在第一個世界的時候，閻非更願意自己一個人把所有事情都做了，讓自己坐享其成。

  而現在已經不同了，自己不再是抱著他大腿的拖油瓶，而是足以站在他身邊，可以與他並肩的人。

  “嗯。”心中縱然有千頭萬緒，可現在也不是訴說的好時機。如果可以的話，衛元寄覺得自己只要同閻非對視一眼，便足夠了。

  一切皆在不言中，他倆心照不宣的情意倒也沒必要再掛在嘴邊念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