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不似平時那般清冷， 帶了幾分溫溫柔柔的繾綣。

  紀尋舟感覺自己的大腦像眩暈的日光，一片模糊。

  ——我在絞盡腦汁哄你開心。

  每個字眼怎麽都帶著讓人發燙的魔力。

  他緊攥著雙手，偷瞄一眼攝像師的方向，想起是在直播， 更不自在了。

  還好離得遠。

  也不知道聲音收進去沒有。

  他已經不敢想象網絡會有怎樣的輿論了。

  當公眾人物的確不易， 沒個強心臟真承受不住。

  紀尋舟一緊張手就不知往哪兒放， 他無意識摳自己的掌心，卻被盛嶼扣住手腕。

  再次轉動油門，這次，紀尋舟騎得慢了點。

  “其實，還有一頂頭盔的。”盛嶼開了摩托車的後蓋。

  盛嶼皺下眉，“再摳都快破皮了。”

  “那我先試試，你等會兒再上車。”紀尋舟長腿一抬跨上車。

  少年的手心紅紅的，泛著薄薄的一層汗。

  觀眾只能看得見他們的嘴在動，不知說了什麽， 正急得抓耳撓腮呢。

  但唇角流瀉的笑卻怎麽也遮不住。

  紀尋舟額角青筋暴跳了下，這種問題就不要說出來了啊。

  他小心翼翼的， 也生怕破壞了此刻的美好。

  “原來在海邊騎機車是這種感覺，好爽。”護目鏡下的一雙眼睛熠熠閃光。

  紀尋舟不知看沒看出他的目的，嘴巴動了幾下，似乎是想吐槽。

  直到背過身去，他才小聲嘟噥，“你可真壞啊。”

  盛嶼和紀尋舟並肩而坐， 畫面和諧又帶著點難以形容的小曖昧。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帥得沒邊兒了。

  盛嶼輕輕拍下他的背，“身體前傾，重心放低，不要緊張。”

  盛嶼微微勾唇，“你技術挺好的，太謙虛了。”

  “那我上去了？”

  [啊啊啊！！舟舟好勇！！帥我一臉！！]
  [紀尋舟還真是沒有他不敢挑戰的事情，竟然說騎就騎，也不怕把自己摔了。]
  [他敢騎說明是有點信心在身上的，自信的男生果然超有魅力！]
  [看盛哥寵溺的笑，心裡驕傲死了吧？]
  [盛哥肯定在想，我寶貝兒怎麽做什麽都那麽優秀？喜歡！超愛！]
  紀尋舟兜了一圈返回來，整個人興奮得不行。

  “還不都是因為你。”紀尋舟下意識脫口而出， 講完又懊惱蹙眉。

  鏡頭一切過來， 就聽見紀尋舟說：“還不都是因為你。”

  他坐到後邊，頎長的身形明顯造成了壓迫感，紀尋舟恍然有種自己載了頭大型猛獸的感覺。

  “你這車……挺貴的吧？”紀尋舟不敢上手。

  盛嶼沒聽見。

  他的嘴巴微微撅起， 僅有一秒，還是流露出了羞怯與嬌嗔。

  他一副怕自己摔下去的口吻。

  盛嶼故意問：“我要不要摟你的腰？”

  兩人回到停車的地方，盛嶼拿起頭盔， 讓紀尋舟來騎。

  “這次，輪到我保護你了。”他擰緊眉，語氣難得有幾分霸道，“別摘。”

  紀尋舟拉下護目鏡，緩緩轉動油門，車子瞬間如流星般往前疾馳。

  “我當電瓶車來騎的，這種摩托以前真沒試過。”

  誰能不為這種乾淨明朗的男孩子瘋狂心動！！
  [舟舟好可愛！！好想捏捏！！這是在對盛哥撒嬌嗎？]
  [好想知道他們兩個人剛才聊了什麽！！攝影師你說你剛才為什麽要切遠景啊？]
  [估計攝像大哥剛才吃炒酸奶去了oVo]
  [嗚嗚， 感覺我們好像錯過了很重要的對話。]
  [盛哥不就是算準觀眾聽不見才會說的嗎？也不知道講了什麽能撩得舟舟臉紅。]
  [能不能別這麽見外？讓我們也聽一聽啊！]
  快到中午， 紀尋舟準備去附近的菜市場買些海鮮， 回別墅為大家做飯。

  “別有壓力。”

  攝像師看他們聊得那麽起勁， 由遠及近慢慢捕捉鏡頭。

  他踮腳的那一瞬間，盛嶼明顯覺得自己心跳加速了，那淡粉的唇瓣近在咫尺，如櫻花，低頭便可采擷。

  盛嶼看他點頭才準備坐到後面，卻不想紀尋舟這次摘下頭盔扣在了他的頭上。

  要不是當時想撩他，他早就拿出來了。

  他找點事情做， 也顯得今天有點兒參與感。

  盛嶼的心快得要從胸口跳出來，別開頭，他悄悄深呼吸，拚命壓下了悸動。

  他這樣說， 顯得好像自己的情緒完完全全不受控制了， 全跟隨他在走。

  “你騎還怎麽了？”盛嶼又給他扣上頭盔，“這車很輕，不是那種重型機車。”

  他就像一個大哥哥似的口吻，“我剛才說那句話可不是為了增添你的負擔。”

  他抿住唇角，沒答。

  身後傳來低笑聲，“為了人身安全考慮，還是摟吧。”

  話落，伸長的胳膊穿過少年的腋下，環住他的腰。

  怕太親密會給他造成壓力。

  盛嶼有在小心翼翼控制力道。

  鹹濕的海風吹過來，撩起紀尋舟額前的碎發，他眯起更顯深邃的眼眸，無聲加快速度。

  似乎這樣做，就聽不見劇烈的心跳聲。

  攝像大哥的鏡頭在後面跟隨他們，藍天白雲下，兩個男生的身影前後交疊在一起，在地上拉出很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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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完食材回到別墅，時間已接近十一點半。

  廚房裡的設施一應俱全，紀尋舟將全部的海鮮清洗乾淨後放進蒸箱，之後開始做麻辣小龍蝦。

  當然，他也沒多少下廚的經驗，全靠網上搜的菜譜。

  紀尋舟忙活海鮮的時候，盛嶼在旁邊料理別的菜，空間那麽大，即便他們兩個人同時下廚，也能施展得開。

  雖然是自己的房子，但盛嶼還是第一次在這邊做飯。

  以前他來這邊都是為了度假放松，吃飯問題都是外出解決，或者有專業的酒店廚師上門來做菜。

  廚房向陽的那一面有陽光傾灑進來，紀尋舟就沐浴在那光裡，表情溫和，唇角弧度隱隱上翹。

  他的心思完全沒法集中在做飯，總情不自禁地看他，當察覺到他的視線往他這邊掃，則會立刻低頭。

  偷看總有被抓包的時候。

  紀尋舟忽然間一個抬眸，二人的視線隔空交匯。

  男生的眼中浮現出布偶貓似的茫然，臉蛋鼓鼓的，半晌沒說話。

  盛嶼自然收回目光，他慢條斯理切著香菇，往中間劃個十字，精致又可愛。

  二人暗戳戳的小互動落在觀眾的眼裡，全不由自主流露出姨母笑。

  [你們快把我殺了助助興吧！我真的要被甜昏過去了！！]
  [我實在太喜歡看他們倆的曖昧拉扯了，一個明著暗裡不停地撩，一個總羞得臉紅耳朵尖也紅。]
  [難道只有我注意到，盛嶼在切舟舟最愛吃的香菇嗎？舟舟為其他人準備午飯，而他在做他喜歡吃的菜，這誰能不磕啊！！]
  [嗚嗚，這種被人時時刻刻放在心上的感覺超棒的！]
  海鮮很快蒸好了，紀尋舟打開蒸箱想取回來，盛嶼立刻攔住他，“我來。”

  他讓紀尋舟去一邊站著，動作利落戴上手套，取出托盤，放到流理台上。

  紀尋舟不服氣，“這點小事我還是能搞定的。”

  盛嶼看他一眼，“你總冒冒失失的，我真不太放心。”

  舟舟頓時無話可說了。

  海鮮暫且放一邊涼著，紀尋舟把醃好的黃花魚又放進去，然後兩人繼續忙碌。

  不過這樣歲月靜好的氛圍很快被打破，其他嘉賓在別墅大門外陸陸續續走進來，埋怨聲接二連三傳進了廚房。

  寧語溪：“海邊紫外線太強了吧，這才兩個小時我都覺得自己要曬脫皮了。”

  戚夢夢：“本來我還很期待來亞城的，經過這一上午，徹底絕望了。”

  池璿本來就不是走嬌軟美人的路線，她膚色偏冷白皮，曬不黑，聽那倆怨聲載道，只是一揚眉，接著就進廚房了。

  “我剛一進門就聞到香味兒了，做什麽好吃的了？”池璿徑直去到紀尋舟的手邊。

  她懶洋洋抬起胳膊，就那麽旁若無人地搭在了紀尋舟的肩膀。

  大美人突然靠近，紀尋舟頓時緊張地繃緊後背，“我蒸了海鮮，現在炒小龍蝦。”

  對這位姐姐，他完全琢磨不透對方是什麽性格，也拿捏不準她熱情的動機。

  “我最愛吃這個了。”池璿無視旁邊冷冽的視線，問紀尋舟，“不會是知道我喜歡特意做的吧？”

  她都這樣講了，紀尋舟自然不能拆台。

  “嗯，我有看過璿姐的訪談，記得你好像說過。”其實他買的時候根本沒想到這點。

  “謝謝弟弟了。”池璿微笑，終於拿下胳膊，“我上去衝個澡。”

  她一走，紀尋舟頓時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提著的肩膀都落了下去。

  殊不知，他的反應全落在盛嶼的眼裡。
    他切著西紅柿，漫不經心問：“池璿很漂亮吧？”

  紀尋舟感覺莫名其妙的，“當然漂亮，公認的嘛。”

  “哦。”盛嶼切菜的力道加重了。

  [嗯？我怎麽忽然聞到了一股醋味？]
  [盛哥的佔有欲好強，別人碰一下舟舟都不行。]
  [拜托！那可是池璿哎！我一個女人都會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程度好嗎？]
  [話說舟舟到底是喜歡男生還是女生啊？我怎麽感覺他是有點兒喜歡池璿的呢？]
  [盛哥和舟舟的CP感滿得要溢出屏幕了，很顯然他是喜歡男生的啊！]
  [既然喜歡男的，紀尋舟之前為什麽說自己以後會寵女朋友？他現在怎麽不敢出面承認？]
  [一語中的，他不會是故意模糊自己的性向和盛嶼炒CP吧？]
  午飯完成，收獲滿滿一大桌的菜，嘉賓們來到桌前，全發出了驚歎。

  “全是你們倆做的啊？好厲害。”楊軼豎起大拇指誇讚。

  薑雲庭笑著接了句：“我們盛老師和小紀的手藝不是吹的，嘗過就知道。”

  每人一句彩虹屁，誇得紀尋舟都不好意思了。

  “舟舟這頓飯看來要飄在天上吃了。”顧予安遞去揶揄的目光，“辛苦了啊，待會兒洗碗的任務就交給我了。”

  “我上午都沒做什麽任務，不辛苦。”紀尋舟坐下去，“你們去幹嘛了啊？”

  “別提了。”韓景初搖搖頭，“玩了倆小時的沙灘排球。”

  顧予安：“導演是真的會整我們，他也不看看今天的氣溫多少。”

  “那下午還有什麽任務嗎？”紀尋舟詢問。

  “導演還沒說，估計午休完會安排。”說著，薑雲庭困倦打個哈欠，“我現在恨不得一頭躺下睡著。”

  紀尋舟斂下眸，小口吃著米飯。

  他心頭總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好像這件事情不會那麽輕易地解決，還會掀起更大的風波。

  心不在焉吃飯，很容易咬到腮幫子。

  “嘶。”紀尋舟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眼淚險些飆出來。

  旁邊盛嶼立刻看過去，問他怎麽了。

  “我沒……沒事。”紀尋舟尷尬得沒好意思說。

  飛速吃完剩下兩口米飯，他站起身，“我上樓衝個澡，你們慢慢吃。”

  紀尋舟上樓後，張開嘴巴往裡看了眼，果然是被他咬破皮了。

  他鬱結倒在沙發上，拿抱枕悶了一會兒自己的頭，緩緩掏出手機。

  說實在的，紀尋舟現在不太敢上網看自己的新聞，但人總有好奇心，他也想知道輿論發展到哪一步了。

  掙扎了會兒，紀尋舟打開瀏覽器，搜了自己的名字。

  他沒選擇直接進微博，是不想看到網友們的評論，現在的他內心還不足以強大到能坦然面對別人的惡意中傷。

  點了確認後，和“紀尋舟”有關的新聞依次跳出來。

  ——紀尋舟疑似是gay，和男性友人親密照遭曝光。

  ——紀尋舟和盛嶼的CP愈演愈烈，究竟是為熱度還是真有曖昧？
  ——記者實地探訪紀尋舟父親的中醫館，看其父母會如何回應此次事件。

  看到這一條後，紀尋舟的血液宛若凝固，他指尖輕顫著點進鏈接，看到了熟悉的廣告牌，視頻播放後，就是直懟的鏡頭，記者在逼問他的父親，問他知不知道兒子是同性戀，問他平時給兒子多少零花錢，有沒有縱容他大手大腳地消費等等一系列咄咄逼人的問題。

  帶著刀鋒的話語將紀尋舟的臉龐逼得血色盡褪，他用力握著手機，指尖捏得泛白，眼眶擴張性發酸。

  他們就那麽坦然地把他父親的店曝光在了網絡上，不去想這樣做會引發怎樣的後果。

  愧疚感從紀尋舟的心底翻湧而上。

  他怎麽就沒想到這件事情會牽扯到父母。

  早上在看到自己被誣陷的新聞，他只是無力和慌亂，現在卻有憤怒感喧囂直上。

  紀尋舟眼眶紅了一圈，他躲進洗手間，手忙腳亂地點開通訊錄，翻出父親的號碼，立刻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傳來父親關懷的聲音：“兒子，你那邊沒事吧？我和你媽擔心得不得了，又怕你不方便，不敢聯系你。”

  沒有人會比父母的情緒更焦灼了。

  紀尋舟懊惱閉上眼睛，心中悔恨交加。

  他下意識選擇逃避這件事情，隻想著自己的困境能不能順利解決，都忘了爸爸媽媽會擔心，沒有和他們交代一聲，告訴他們自己一切都好。

  如今，反而還連累得他們被無良媒體和記者逼問，以普通人的身份被迫接受這莫名其妙的一切。

  話哽在喉嚨裡，紀尋舟組織了很久的語言，剛想說，媽媽焦急的聲音傳來，“舟舟，你不要擔心爸爸媽媽的，我們沒什麽事情，倒是你，你說你從小都乖得很，連跟人發生矛盾都沒有過，突然出現這麽棘手的情況，你千萬不要著急上火啊！無論如何，還有爸爸媽媽在呢！聽到了嗎？”

  眼角有一滴淚滑落，紀尋舟飛快抬手抹去，他張了張口，好半晌才能發出聲音：“媽，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有人去我們家的店，他們是不是為難你們了？”

  “哎呀，這有什麽的，別人也是為了熱度嘛！媽媽經常上網，知道這就是想博人眼球。咱們換個角度想想，那些媒體千裡迢迢從首都趕來我們這個小地方，不說明我兒子火了嗎？不然他們就算采訪了誰會看啊？”

  媽媽的角度十分清奇，紀尋舟一時間都不知要說什麽好。

  他明白父母最擔心的是什麽，深吸一口氣道：“我這邊沒事，導演很信任我，說找了我的導師為我做澄清，節目還能繼續錄，你們不放心我的話，就看直播吧。”

  “看了看了，我剛才還在看呢。”說到這兒，葉臻突然話鋒一轉，“就是，你跟那個盛嶼是不是真的？我怎麽感覺他對你不太單純呢？”

  剛剛還很悲傷的氣氛突然變得搞笑起來了。

  紀尋舟揉揉眉心，簡直哭笑不得，“媽，你太八卦了，還是別看直播了。”

  “就是。”紀閆明在旁默默附和，“就不能偷偷看？說出來讓我們兒子情何以堪？”

  “………”紀尋舟無語凝噎。

  葉臻也是一時嘴快，她自然是了解紀尋舟的，從小臉皮就薄，也多虧了後來學播音主持，鍛煉得能上得去大舞台。

  不過他骨子裡還是矜持的，感情這種事情肯定不好意思和父母討論。

  葉臻也不講那麽多了，隻暗示地說：“兒子，你只要記住，不管做什麽決定，爸爸媽媽都會支持，對我們來說，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浮雲。”

  幹嘛啊。

  他才剛止住眼淚。

  紀尋舟掩面，忍住了想說爸媽愛你們的衝動，鄭重應了聲，“我知道，這樣的事情不會擊垮我的，你們也別擔心。”

  講完這句，他又交代，“你們要是嫌有媒體打擾，還是暫時歇業幾天，等風聲過去再營業吧？”

  “我們又沒做虧心事憑什麽歇業？誰想打聽我們敞開大門歡迎他來。”

  葉臻霸氣哼了聲，“除非是有人當著面詆毀我兒子，否則我都熱情以待。”

  聽到這句，紀尋舟的情緒徹底繃不住了，匆忙道了再見，掛電話後就洗了把冷水臉。

  冰涼的水淋在臉上，平複了他躁動的情緒。

  緩緩抬起頭，望著鏡子裡自己泛紅的眼眶，紀尋舟緩緩扯了下唇。水珠順著堅毅的臉龐向下滑落，他的眼神中驟然閃過一絲不屬於他的邪氣。

  有那麽愛他的父母在背後做支撐，有什麽好怕的？

  抄起毛巾擦下臉，紀尋舟拉開門要出去，聽見了敲門聲。

  門外，盛嶼站在那兒，指尖夾著一管細長的藥膏。

  四目相對，他看到紀尋舟哭紅的眸，徑直闖入，未發一語，將人拉進洗手間。

  門“嘭的”一聲關上，把觀眾的好奇心徹底阻絕。

  [？？？？發生了什麽？這兩個人怎麽躲起來了？？？]
  [有什麽是不能讓我們觀眾看到的？你們進洗手間是想幹嘛？]
  [抗議抗議！！為什麽洗手間沒有攝像頭？？]
  [姐妹，你是想笑死我嗎？在洗手間安監控，你是想看到什麽？]
  [這算盤打得千裡之外的我都聽見了。]
  [直覺告訴我，這兩個人一定是要做偷偷摸摸的事情。]
  [話說回來，盛哥剛才拉舟舟進去的那一下好man啊！！男友力爆棚了簡直！！]
  一門之隔。

  紀尋舟被盛嶼按著肩膀抵在白色瓷磚上。

  他不解的眼神看著他，目光下移落在他的手上，無聲詢問他想做什麽。

  “哭了？”

  盛嶼頭低下幾分，視線幾乎與他平行。

  委屈的人最怕別人突然的關懷。

  紀尋舟別開頭。

  他眼眶微紅，眼裡的淚反射著細碎的光，抿了抿嘴，艱難出聲：“嗯，挺丟人是吧。”

  故作輕松的語調，試圖戴上偽裝的面具。

  “你覺得我會這樣看你嗎？”盛嶼呼吸緩慢，緩緩逼近，語氣無形中帶了幾分沉重的壓抑，“發生了什麽？”

  “我爸……”紀尋舟頓了頓，覺得告訴他也沒什麽。

  只是，將要說出口的話在啟齒的那一刻變得分外艱難，苦澀在口腔中蔓延，費了好大力氣才講出來，“有媒體去了他的中醫館，逼問他和我媽媽，說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兒子是同性戀，對他的日常作風了不了解。我可能是頭一次經歷這些，看鏡頭裡的他們那麽無助，滿臉的不知所措，感覺挺崩潰的。”

  他努力調整著呼吸，似乎想要掩蓋情緒，劇烈顫唞的鼻音卻出賣了他。

  盛嶼無聲望著他。

  眼眶澀然。

  距離那麽近，他能清楚看到男生眼中的紅血絲。

  瞳孔是空洞的，一絲光亮都沒有。

  洗手間內彌漫著與窗外明媚日光格格不入的氛圍。

  盛嶼閉上眼睛，再也不想克制自己，手臂從紀尋舟的後頸穿過，一把將他勾進懷裡。

  男生浸濕的睫毛微顫，聽見頭頂傳來堅定的聲響——

  “在我面前，你可以難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