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難題重新交給紀尋舟。

  他心裡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這件事情並沒什麽好糾結的，剛剛韓景初都邀請他了，況且，盛嶼看起來就像是不喜歡被打擾的性格，和他同住一間房會挺受約束，他也會不自在。

  “那我和景初一間吧。”

  韓景初問完後，他很果斷做出了選擇。

  盛嶼並不意外。

  轉身去角落拿了自己的行李箱，接著上樓。

  他的動作十分乾脆，紀尋舟尷尬杵在原地，擔心他是生氣了。

  盛嶼會因為他選擇了韓景初而覺得沒面子嗎？
  [天呢！紀尋舟竟然選擇了韓景初，他真不想去和盛嶼套近乎嗎？我做夢都想得到這樣的機會。]
  [也並非人人都是盛嶼的粉絲吧，韓景初明顯很好相處。]
  [盛嶼只是不愛說話罷了，到你嘴裡就成難相處了？]
  [奉勸韓景初的粉絲不要引戰，大家愉快看節目不好嗎？]
  男生住的雙人間是在三樓，紀尋舟推開房間的門發現有個大陽台。

  [誒……這是不是盛嶼代言過的品牌？看著挺眼熟的。]
  [不會那麽巧吧？看來紀尋舟以前是真的沒關注過盛嶼。]
  [非本人知道了都覺得尷尬到腳趾摳地的程度。]
  “嘖，就準備了一份啊？”

  韓景初原本是打趣詢問，卻不想紀尋舟認真點頭，“嗯，我就帶了這一盒。”

  眼下，直播馬上就要結束了，紀尋舟進去房間時，看到洪森的臉色很沉重。

  現在他家的儲物櫃裡面還擺著幾十盒。

  韓景初松開行李箱，已經迫不及待過去了，拉開陽台門，一步邁出去。

  “你要記得隨時關門啊，這邊的蚊子可多了。”紀尋舟停止收拾行李箱裡的物品，快步走過去。

  導演組避免宣傳非節目招商的產品，在包裝盒的LOGO以及名稱處都貼上銀條封住了，每位嘉賓所攜帶的私人物品事先都做了準備。

  想想他白天幫他解圍，紀尋舟實在不知怎麽報答，轉身回房間拿了盒香薰。

  “嗯，我會好好用的。”盛嶼接過去，發現真的是他剛解除代言關系的品牌。

  這是他最能送得出手的貴重物品。

  盛嶼扯唇輕笑了聲，回屋了。

  不知道盛嶼自己有沒有準備。

  兩個房間的露台是連在一起的，擺了張桌子，四把椅子，很適合深夜暢談。

  “不了，洗洗就睡了。”

  盛嶼倚靠在欄杆上，修長的手指隨意搭著，慵懶的范兒透出一種貴公子的雅痞。

  [韓景初：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紀尋舟怎麽偏偏送了盛嶼禮物？這是在表達什麽？]
  [盛嶼下午不是幫他解圍了？還人情吧。]
  [小韓同學，讓你不識趣，吃癟了吧。]
  [感覺紀尋舟像在諷刺人一樣，就盛嶼辛苦嗎？他想巴結誰就直說。]
  [紀尋舟真想巴結盛嶼為什麽不選擇跟他住一間房拉近關系？別太離譜了。]
  送完香薰不久，紀尋舟被他的跟拍導演叫去見洪森。

  他的心底已然產生不詳的預感，一定是自己今天的表現不好，要挨領導批評了。

  盡管如此，還是有觀眾眼尖地認出來。

  紀尋舟把東西遞到盛嶼面前時，他明顯怔了下，直到他解釋，“盛老師，你今天辛苦了，這個香薰味道清淡，有靜氣安神的作用，晚上把它放在床頭，能休息得好。”

  他的臉色瞬間凝固，“害，我就多余講這句。”

  韓景初剛好揮手同隔壁打招呼，“盛老師，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喝兩杯？”

  “洪導。”紀尋舟戰戰兢兢走過去，都沒敢坐。

  洪森抬眸掃了他一眼，“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什麽嗎？”

  “大概是因為我今天的表現讓您不滿意。”紀尋舟直截了當地回答。

  他自己能感覺到，今天由於緊張，大腦經常性地處於空白狀態，他的話並不是很多，導演交代的那些任務都沒能完成。

  “如果是以新人的標準要求你，並不能說你的表現差強人意，但我對你是寄予很高的厚望，畢竟台裡那麽多實習生，我選擇了你，假如你表現平平無奇，這也是在打我的臉。”

  洪森緩緩出聲，目光有幾分凌厲，“我知道作為一名新人，太過冒進也會引得觀眾反感，但你該cue嘉賓的時候還是要積極點，像盛嶼那種話少的，你應當多留意點。”

  說完這些，洪森讓他先坐，交代他之後該注意的事情。

  等說到最後，他又語重心長來了句：“小紀，你應當明白，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如果你自己不好好珍惜，之後的表現還是沒進步，我會立刻換人。”

  洪森對待手下人像來是嚴苛的，決不留情面。

  聽完他威脅的話語，紀尋舟的心情略顯沉重。

  偏偏在他推門要出去的時候，薑雲庭還在門外。

  四目相撞，對方儼然也很尷尬。

  “那個，我來找洪導說點事情。”薑雲庭又不能說他什麽都沒聽見，停頓了下，善意安慰，“洪森就那脾氣，別往心裡去。”

  他能看得出紀尋舟的臉色很差，表情看起來像是要哭了似的，帶著倔強的隱忍。

  “我沒事，您去找洪導吧。”

  薑雲庭看著人離開的背影，進了洪森的房間。

  他們倆認識很多年了，光合作的綜藝節目就有八檔，薑雲庭在洪森面前是有什麽說什麽，不會藏著掖著。
    “我覺得那孩子挺不錯的，真誠大方，還有分寸，你就不能看在他是新人的份上多包容著點？”

  “我手下不缺優秀的實習生，他想在我眼裡達標，今天這種程度是遠遠不夠的。”洪森擺擺手，“不聊他了，你來找我什麽事兒？”

  “哪有什麽重要的大事，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問問你明天的行程安排。”

  “明天我打算讓大家分成三隊遊玩，各自前往不同的目的地，下午三點再聚齊。”

  一檔綜藝的規劃不可能只有planA，還有BCD……等等。

  今天節目的首錄效果，洪森並不是特別滿意，比他預想的效果相差很遠，整體感覺亂糟糟的，給予嘉賓的鏡頭較為分散，全天的爆點也僅僅只有紀尋舟出場，和他不小心帶了頂綠帽子，後來被盛嶼所解圍，這兩段已經衝上熱搜前三，的確是把綜藝效果加滿了。

  但其他地方，作為一名精益求精的導演，洪森認為是失敗的。

  不過沒關系，這僅僅只是第一天，他相信後面會越來越精彩。

  七位嘉賓目前處於並不熟悉的狀態，薑雲庭想不到洪森這麽快就讓大家分開，當然，導演肯定是有他敏銳的嗅覺在的，他不能表示質疑。

  “那人員要怎麽分配？”

  “盛嶼、紀尋舟、戚夢夢一輛車，顧予安和寧語溪一輛車，剩下你和韓景初兩個人一輛車。”

  薑雲庭聽完，稱奇地“嘖嘖”兩聲。

  “導演，您是會磕CP的。”

  “磕你個頭。”洪森又氣又想笑，“白天你也沒多cue予安還有語溪他倆。”

  “我跟他們還不熟，說多了不太明顯了？”薑雲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不過我感覺夢夢和尋舟他倆也是挺配的，導演你安排得妙啊。”

  “他和夢夢？”洪森的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的微光，“我怎麽感覺他和盛嶼更有化學反應。”

  薑雲庭目光一滯，無聲對洪森投去欽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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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紀尋舟早早起了床，到民宿一層的廚房為大家準備早餐。

  昨晚導演說了，這棟樓的老板休假去了，目前只有他們七位客人入住，想吃什麽要自己做。

  冰箱裡的食材還算豐富，紀尋舟拿出一包吐司放到吐司機加熱，之後利落地打了雞蛋倒進鍋裡去煎。

  他想做份簡單的三明治，就算涼了，放到微波爐裡加熱一下也很方便。

  門外，顧予安伸著懶腰走進來，他懶洋洋打個哈欠，看到紀尋舟，並不意外，“你起這麽早？”

  “我進來也就十多分鍾。”紀尋舟將煎蛋從鍋裡夾出來，放入火腿片。

  只顧著和顧予安說話了，油“呲啦”一聲濺到眼瞼下方。

  顧予安注意到，連忙走過去，看他那塊的皮膚紅了，讓他快點上樓去塗藥。

  “我沒事，把火腿煎完……”

  不等紀尋舟把話說完，顧予安沉聲打斷，“你是認為我搞不定？”

  紀尋舟失笑，“那好吧，麻煩安哥了。”

  往樓上走的途中，恰好撞上盛嶼和戚夢夢一起下樓。

  他們倆今天都穿了藍色系的衣服，乍一眼望上去，挺和諧。

  紀尋舟側身讓開道，揮揮手打招呼，“早上好。”

  “眼睛怎麽了？”盛嶼一眼注意到他眼角的紅痕。

  “被油濺了下。”紀尋舟聳肩解釋，“安哥做早餐呢，你們下去吃吧。”

  戚夢夢張口剛想說話，聽見盛嶼講：“我那兒有燙傷膏，跟我來一下。”

  到唇邊的話滾了圈，立刻換了句：“盛嶼哥，你那兒有去火的藥嗎？我的牙齦還是有點兒腫。”

  “上火去看醫生。”

  淡淡說完這句，盛嶼轉身上樓。

  戚夢夢定在那兒，錯愕眨眼。

  他那句話其實就是沒有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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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嶼平日是很注重健身，但不怎麽注意保養的人，這次來錄節目，經紀人怕他勞累過度，生病或有意外情況也不願麻煩導演組，特意買了保健品還有各種各樣的藥物讓他帶著。

  找出燙傷膏，盛嶼去到紀尋舟坐的沙發前。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連帽衛衣，頭髮毛絨絨的，很蓬松，表情看起來像狀況外，有點兒呆萌。

  清瘦背影倒映在身後透明玻璃窗上，晨光下籠罩著一層白霧的青山作為背景，襯得他越發乾淨明朗。

  修長的手指緩緩擰開瓶蓋，盛嶼往他的指腹上擠了些清涼的藥膏。

  紀尋舟注意到盛嶼的舉動，想說我自己來，但還未開口，他已經傾身向前，指腹按在他的傷處幫他塗了。

  霎時間，他所有的話吞咽回去。
——
  (本章完)